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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卷31·卷三十一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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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二年春正月庚子朔,帝御明堂殿受朝賀,仗衛如式。壬寅,南郊禮儀使、太常卿李燕進太廟登歌酌獻樂舞名,懿祖室曰「昭德之舞」,獻祖室曰「文明之舞」,太祖室曰「應天之舞」,昭宗室曰「永平之舞」。甲辰,幽州上言,契丹入寇至瓦橋。以天平軍節度使李嗣源為北面行營都招討使,陝州留後霍彥威為副,率軍援幽州。己巳,故宣武軍節度副使、權知軍州事、檢校太傅王瓚贈太子太師。丁未,詔改朝元殿復為明堂殿,又改崇勳殿為中興殿。戊申,以振武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李存霸權知潞州留後;以知保大軍軍州事高允韜為檢校太保。庚戌,以涇原節度使、充秦王府諸道行軍司馬、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兼侍中李從嚴為檢校太尉、兼中書令,依前涇原軍節度使,充秦王府諸道行軍司馬。詔改應順門為永曜門,太平門為萬春門,通政門為廣政門,鳳明門為韶和門,萬春門為中興門,解卸殿為端明殿。

是日,詔曰:「皇綱已正,紫禁方嚴,凡事內官,不合更居外地。詔諸道應有內官,不計高低,並仰逐處並家口發遣赴闕,不得輒有停滯。」帝龍潛時,寺人數已及五百,至是合諸道赴闕者,約千餘人,皆給賜優贍,服玩華侈,委之事務,付以腹心。唐時宦官為內諸司使務、諸鎮監軍,出納王命,造作威福,昭宗以此亡國。及帝奄有天下,當知戒彼前車,以為殷鑒,一朝復興茲弊,議者惜之。新羅王金樸英遣使朝貢。辛亥,中書門下奏:「準本朝故事,諸王、內命婦、宰臣、學士、中書舍人、諸道節度、防禦、團練使、留後官告,即中書帖官告院索綾紙褾軸,下所司書寫印署畢,進入宣賜。其文武兩班及諸道官員並奏薦將校,並合於所司送納朱膠綾紙價錢。伏自偽梁,不分輕重,並從官給,今後如非前件事例,請官中不給告敕,其內司大官侍衛將校轉官,即不在此限。」從之。壬子,蜀主王衍致書於帝,稱有詐為天使,馳報收復汴州者,詔捕之,不獲。癸丑,有司奏:郊祀前二日,迎祔高祖、太宗、懿祖、獻祖、太祖神主於太廟。議者以中興唐祚,不宜以追封之祖雜有國之君以為昭穆,自懿祖已下,宜別立廟於代州,如後漢南陽故事可也。幽州北面軍前奏,契丹還塞,詔李嗣源班師。鳳翔節度使、秦王李茂貞上表,請行藩臣之禮,帝優報之。甲寅,帝於中興殿麵賜郭崇韜鐵券。有司上言:「皇太后到闕,皇帝合於銀台門內奉迎。」詔親至懷州奉迎。中書奏:「自二十三日後散齋內,車駕不合遠出。」詔改至河陽奉迎。以禮部尚書、興唐尹王正言依前禮部尚書,充租庸使。

乙卯,渤海國遣使貢方物。幽州奏,媯州山後十三寨百姓卻復新州。戊午,以前太子少師薛廷珪為檢校戶部尚書、太子少師致仕;以前太子賓客封舜卿為太子少保致仕;以前太子賓客李文規為戶部侍郎致仕。詔鹽鐵、度支、戶部並委租庸使管轄。庚申,四方館上言:「請今後除隨駕將校,及外方進奉專使文武班三品以上官,可以內殿對見,其餘並詣正衙,以申常禮。」從之。車駕幸河陽,奉迎皇太后。辛酉,帝侍皇太后至,文武百僚迎於上東門。是日,河中府上言,稷山縣割隸絳州。以太僕卿李紓為宗正卿,以衛尉卿楊遘為太僕卿。西京昭應縣華清宮道士張衝虛上言,天尊院枯檜重生枝葉。乙丑,有司上言:「南郊朝享太廟,舊例親王充亞獻、終獻行事。」乃以皇子繼岌為亞獻,皇弟存紀為終獻。丙寅,帝赴明堂殿致齋。丁卯,朝饗於太微宮。戊辰,饗太廟,是日赴南郊。

二月己巳朔,親祀昊天上帝於圜丘,禮畢,宰臣率百官就次稱賀,還禦五鳳樓。宣製:「大赦天下,應同光二年二月一日昧爽已前,所犯罪無輕重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十惡五逆、屠牛鑄錢、故意殺人、合造毒藥、持杖行劫、官典犯贓,不在此限。應自來立功將校,各與轉官,仍加賞給。文武常參官、節度、觀察、防禦、刺史、軍主、都虞候、指揮使,父母亡歿者,並與追贈;在者各與加爵增封。諸藩鎮各賜一子出身,仍封功臣名號。留後、刺史,官高者加階爵一級,官卑者加官一資。應本朝內外臣僚,被朱氏殺害者,特與追贈。應諸州府不得令富室分外收貯見錢,禁工人熔錢為銅器,勿令商人載錢出境。近年已來,婦女服飾,異常寬博,倍費縑綾。有力之家,不計卑賤,悉衣錦繡,宜令所在糾察。應有百姓婦女,曾經俘擄他處為婢妾者,一任骨肉識認。男子曾被刺麵者,給與憑據,放逐營生。召天下有能以書籍進納者,各等第酬獎。仰有司速檢勘天下戶口正額,墾田實數,待憑條理,以息煩苛。」是日,風景和暢,人胥悅服。議者雲,五十年來無此盛禮。然自此權臣愎戾,伶官用事,吏人孔謙酷加賦斂,赦文之所原放,謙復刻剝不行,大失人心,始於此矣。

庚午,租庸使孔謙奏:「諸道綱運客旅,多於私路苟免商稅,請令所在關防嚴加捉搦。」從之。癸酉,宰臣豆盧革率百官上尊號,曰昭文睿武至德光孝皇帝,凡三上表,從之。甲戌,詔曰:「汴州元管開封、浚儀、封丘、雍丘、尉氏、陳留六縣,偽庭割許州鄢陵、扶溝,陳州太康,鄭州陽武、中牟,曹州考城等縣屬焉。其陽武、匡城、扶溝、考城四縣,宜令且隸汴州,餘還本部。」丙子,以隨駕參謀耿瑗為司天監。丁丑,以光祿大夫、檢校司徒李筠為右騎衛上將軍。

戊寅,幸李嗣源第,作樂,盡歡而罷。己卯,以河中節度使、冀王李繼麟兼安邑、解縣兩池榷鹽使。辛巳,以檢校太師、守尚書令、河南尹、判六軍諸衛事、魏王張全義為守太尉、兼中書令、河陽節度使、河南尹,改封齊王。以開府儀同三司、守尚書令、秦王李茂貞依前封秦王,餘如故,仍賜不拜、不名。是日,帝幸左龍武軍。癸未,宰臣豆盧革率百官上表,請立中宮。製以魏國夫人劉氏為皇后,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冊命。

丁亥,以天平軍節度使、蕃漢總管副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傅、兼中書令李嗣源為檢校太尉,依前天平軍節度使,加實封百戶,兼賜鐵券;以前安國軍節度副使、檢校太保、左衛上將軍李存乂為晉州節度使、檢校太傅;以北京皇城留守、檢校太保、左威衛上將軍李存紀為邢州節度使,加檢校太傅;以蕃漢馬步都虞候兼東京馬步軍都指揮使、檢校太保朱守殷為振武節度使,加檢校太傅。戊子,以前右龍武軍都虞候、守左龍武大將軍李紹奇為鄭州防禦使,以楚州防禦使張繼孫為汝州防禦使。己丑,以振武軍節度使、權安義留後、檢校太傅、平章事李存霸為潞州節度使,以捧日都指揮使、鄭州防禦使李紹琛為陝州節度使,以成德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右監門衛大將軍毛璋為華州節度使。壬辰,樞密使郭崇韜再上表,請退樞密之職,優詔不允。

癸巳,詔曰:「皇太后母儀天下,子視群生,當別建宮闈,顯標名號,冀因稱謂,益表尊嚴,宜以長壽宮為名。 」樞密使郭崇韜奏時務利便一十五件,優詔褒美。甲午,奚王李紹威、吐渾李紹魯皆貢駝馬。丁酉,以武安軍衙內馬步軍都指揮使、昭州刺史馬希範為永州刺史、檢校太保。癸卯,以光祿大夫、檢校左僕射、行太常卿李燕為特進、檢校司空,依前太常卿;以御史中丞李德休為兵部侍郎;以吏部侍郎崔協為御史中丞。

三月甲辰,故河陽節度使王師範贈太尉。乙巳,以滄州節度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符習為青州節度使,以北京衙內馬步軍都指揮使、右領軍衛大將軍李紹斌為滄州節度使。鎮州奏,契丹犯塞,詔李嗣源率師屯邢州。丙午,以荊南節度使、守中書令、渤海王高季興依前檢校太師、兼尚書令,封南平王;以幽州節度行軍司馬李存賢依前檢校太保,為幽州節度使。中書門下上言:「近以諸州奏薦令錄,頗亂規程,請今後節度使管三州已上,每年許奏管內官三人;如管三州已下,隻奏兩人。仍須課績尤異,方得上聞。防禦使止許奏一人,刺史無奏薦之例。」從之。己酉,以太子少保李琪為刑部尚書

庚戌,幽州奏,契丹寇新城。是日,詔:「諸軍將校,自檢校司空以下,宜賜葉謀定亂匡國功臣。自檢校僕射、尚書、常侍及諫議大夫,並賜忠果拱衛功臣。初帶憲銜者,並賜忠烈功臣。節級長行,並賜扈蹕功臣。」中書門下上言:「州縣官在任考滿,即具關申送吏部格式,本道不得差攝官替正官。」從之。有司上言:「皇帝四月一日禦文明殿,受冊徽號,合服袞冕,御殿前一日,散齋於內殿。」從之。是日,李嗣源上表乞退兵權,詔不允。是時伶人景進用事,閹官競進,故重臣憂懼,拜章請退。癸丑,左諫議大夫竇專上言:「請廢租庸使名目,事歸三司。」疏奏不報。唐州奏,木連理。詔:「先省員官,除已別授官外,其左散騎常侍李文矩等三十人卻復舊官,太子詹事石戩等五人宜以本官致仕,將作少監岑保嗣等十四人續敕處分。」丙辰,責授萊州司戶鄭玨等一十一人並量移近地。尚書戶部侍郎、知貢舉趙頎卒,以中書舍人裴皞權知貢舉。禁用鉛錫錢。

丁巳,中書門下奏:「懿祖陵請以永興為名,獻祖陵請以長寧為名,太祖陵請以建極為名。」從之。淮南楊溥遣使貢賀郊天禮物。戊午,詔應南郊行事官,並付三銓磨勘,優與處分。己未,以大理卿張紹珪充製置安邑、解縣兩池榷鹽使。幸左龍武軍,以皇子繼岌代張全義判六軍諸衛事故也。癸亥,以彰武、保大等軍節度使、北平王高萬興可依前延州鄜州節度使、檢校太保、兼中書令、北平王。甲子,幸東宅。

夏四月己巳朔,帝御文明殿,具袞冕,受冊尊號曰昭文睿武至德光孝皇帝。壬申,以成德軍節度行軍司馬、權知府事任圜為檢校右僕射、權北面水陸轉運製置使。甲戌,以順義軍留後華溫琪依前檢校太保,充留後。乙亥,以天策上將軍、武安等軍節度使、守太師、中書令、楚王馬殷可依前守太師,兼尚書令。詔在京諸道節度使、刺史、令各歸本任。丁丑,以前幽州節度使、內外蕃漢馬步總管、檢校太師、兼中書令李存審為宣武軍節度使,餘如故。

己卯,帝御文明殿,冊魏國夫人劉氏為皇后。庚辰,賜霍彥威姓,名曰紹真。癸未,以宋州節度使李繼安依前檢校太尉、同平章事、宋州節度使;以許州節度使李繼衝依前檢校太尉、同平章事、許州節度使;以襄州節度使孔依前檢校太傅、同平章事、襄州節度使。甲午,以樞密副使、通議大夫、行內侍省內侍宋唐玉為左監門衛將軍同正,依前樞密副使;以內客省使、通議大夫、行內侍省內侍楊希朗為右監門衛將軍同正,依前內客省使:並賜推忠匡佐功臣。車駕幸龍門。丙戌,回鶻遣使貢方物。己丑,以夏州節度使李仁福依前檢校太師、兼中書令、夏州節度使,封朔方王;以朔方、河西等軍節度使韓洙依前檢校太傅、兼侍中,充朔方、河西等軍節度使,靈、鹽、威、警、雄、涼、甘、肅等州觀察使。辛卯,以宣徽南院使、判內侍省、兼內局、特進、左監門將軍同正李紹宏為右領軍衛上將軍。癸巳,以靜江軍節度使、扶風郡王馬賨為檢校太師、兼中書令,依前靜江軍節度使;以朗州節度使馬希振為檢校太傅、兼侍中,依前朗州節度使。鳳翔節度使、秦王李茂貞薨。

丙申,潞州小校楊立據城叛,以李嗣源為招討使,陝州留後李紹真為副,率師以討之。

舊五代史/卷30·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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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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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元年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是日,皇后劉氏、皇子繼岌歸鄴宮,帝送於離亭,歔欷而別。詔宣徽使李紹宏、宰相豆盧革、租庸使張憲、興唐尹王正言同守鄴城。壬申,帝御大軍自楊劉濟河。癸酉,至鄆州。是夜三鼓,渡汶。時王彥章守中都。甲戌,帝攻之,中都素無城守,師既雲合,梁眾自潰。是日,擒梁將王彥章及都監張漢傑、趙廷隱、劉嗣彬、李知節、康文通、王山興等將吏二百餘人,斬馘二萬,奪馬千匹。時既獲中都之捷,帝召諸將謀其所向,或言且徇兗州,徐圖進取,唯李嗣源曰:「宜急趨汴州。段凝方領大軍駐於河上,假如便來赴援,直路又阻決河,須自滑州濟渡,十萬之眾,舟楫焉能卒辦?此去汴城咫尺,若晝夜兼程,信宿即至,段凝未起河堧,夷門已為我有矣。臣請以千騎前驅,陛下禦軍徐進,鮮不克矣。」帝嘉之。是夜,嗣源率前軍先進。翌日,車駕即路。丁丑,次曹州,郡將出降。

己卯遲明,前軍至汴城,嗣源令左右捉生攻封丘門,梁開封尹王瓚請以城降。俄而帝與大軍繼至,王瓚迎帝自大梁門入。梁朝文武官屬於馬前謁見,陳敘世代唐臣陷在偽廷,今日再睹中興,雖死無恨。帝諭之曰:「朕二十年血戰,蓋為卿等家門無足憂矣,各復乃位。」時梁末帝朱鍠已為其將皇甫麟所殺,獲其首,函之以獻。是日,賜樂工周匝幣帛。周匝者,帝之寵伶也,胡柳之役陷於梁,帝每思之,至是謁見,欣然慰接。周匝因言梁教坊使陳俊保庇之恩,垂泣推薦,請除郡守,帝亦許之。

庚辰,帝御元德殿,梁百官於朝堂待罪,詔釋之。壬午,段凝所部馬步軍五萬解甲於封丘。凝等率大將先至請死,詔各賜錦袍、御馬、金幣。帝幸北郊,撫勞降軍,各令還本營。丙戌,詔曰:「懲惡勸善,務振紀綱;激濁揚清,須明真偽。蓋前王之令典,為歷代之通規,必按舊章,以令多士。而有誌萌僭竊,位忝崇高,累世官而皆受唐恩,貪爵祿而但從偽命,或居台鉉,或處權衡,或列近職而預機謀,或當峻秩而掌刑憲,事分逆順,理合去留。偽宰相鄭玨等一十一人,皆本朝簪組,儒苑品流。雖博識多聞,備明今古;而修身慎行,頗負祖先。昧忠貞而不度安危,專利祿而全虧名節,合當大辟,無恕近親。朕以纘嗣丕基,初平巨憝,方務好生之道,在行含垢之恩。湯網垂仁,既矜全族;舜刑投裔,兼貸一身。爾宜自新,我全大體,其為顯列,不並庶僚。餘外應在周行,悉仍舊貫,凡居中外,鹹體朕懷。」乃貶梁宰相鄭玨為萊州司戶,蕭頃為登州司戶,翰林學士劉嶽為均州司馬,任讚房州司馬,姚顗復州司馬,封翹唐州司馬,李懌懷州司馬,竇夢征沂州司馬,崇政院學士劉光素密州司戶,陸崇安州司戶,御史中丞王權隨州司戶,並員外置同正員。

是日,以梁將段凝上疏奏:「梁朝權臣趙岩等,並助成虐政,結怨於人,聖政惟新,宜誅首惡。」乃下詔曰:

朕既殄偽庭,顯平國患。好生之令,含宏雖切於予懷;懲惡之規,決斷難違於眾請。況趙岩、趙鵠等,自朕收城數日,布惠四方,尚匿跡以潛形,罔悛心而革麵,須行赤族,以謝眾心。其張漢傑昨於中都與王彥章同時俘獲,此際未詳行止,偶示哀矜。今既上將陳詞,群情激怒,往日既彰於僭濫,此時難漏於網羅,宜置國刑,以塞群論。除妻兒骨肉外,其他疏屬仆使,並從釋放。敬翔、李振,首佐朱溫,共傾唐祚,屠害宗屬,殺戮朝臣,既寰宇以皆知,在人神而共怒。

敬翔雖聞自盡,未豁幽冤,宜與李振並族於市。疏屬仆使,並從原宥。朱珪素聞狡蠹,唯務讒邪,鬥惑人情,枉害良善,將清內外,須切去除,況眾狀指陳,亦宜誅戮。契丹實剌阿撥,既棄其母,又背其兄。朕比重懷來,厚加恩渥,看同骨肉,錫以姓名,兼分符竹之榮,疊被頒宣之渥。而乃輒辜重惠,復背明廷,罔顧欺違,竄歸偽室,既同梟獍,難貸刑章,可並妻子同戮於市。其朱氏近親,趙鵠正身,趙嚴家屬,仰嚴加擒捕。其餘文武職員將校,一切不問。

是日,趙嚴、張希逸、張漢傑、張漢倫、張漢融、朱珪、敬翔、李振及契丹撒剌阿撥等,並其妻孥,皆斬於汴橋下。又詔除毀朱氏宗廟神主,偽梁二主並降為庶人。天下官名府號及寺觀門額,曾經改易者,並復舊名。時帝欲發梁祖之墓,斫棺燔柩,河南尹張全義上章申理,乞存聖恩,帝乃止,令剗去闕室而已。丁亥,梁百官以誅凶族,於崇元殿立班待罪,詔各復其位。以樞密使、檢校太保、守兵部尚書郭崇韜權行中書事。己丑,禦崇元殿。製曰:

仗順討逆,少康所以誅有窮;纘業承基,光武所以滅新莽。咸以中興景命,再造王猷,經綸於草昧之中,式遏於亂略之際。朕以欽承大寶,顯荷鴻休,雖繼前修,固慚涼德,誓平元惡,期復本朝,屬四海之阽危,允萬邦之推戴。近者親提組練,徑掃氛襖,振已墜之皇綱,殄偷安之寇孽。國讎方雪,帝道爰開,拯編氓覆溺之艱,救率土倒懸之苦。粵自朱溫構逆,友貞嗣凶,篡殺二君,隳殘九廟,虺毒久傷於宇宙,狼貪肆噬於華夷。剝喪元良,淩辱神主,帝裏動黍離之歎,朝廷多棟橈之危。棄德崇奸,窮兵黷武,戰士疲勞於力役,蒸民耗竭其膏腴,言念於斯,軫傷彌切。

今則已梟逆豎,大豁群情,睹曆數之有歸,實神靈之匪昧。得不臨深表誡,馭朽為懷,將宏濟於艱難,宜特行於赦宥。應偽命流貶責授官等,已經量移者,並可復資,徒流人放歸鄉里。京畿及諸道見禁囚徒,大辟罪降從流,已下咸赦除之。其鄭玨等一十一人,未在移復之限。應扈從征討將校,及諸官員、職掌節級、馬步兵士及河北諸處屯駐守戍兵士等,皆情堅破敵,業茂平淮,副予戡定之謀,顯爾忠勤之節,並據等第,續議獎酬。其有歿於王事未經追贈者,各與贈官;如有子孫堪任使者,並量材錄任。應偽庭節度、觀察、防禦、團練等使及刺史、監押、行營將校等,並頒恩詔,不議改更,仍許且稱舊銜,當俟別加新命。

理國之道,莫若安民;勸課之規,宜從薄賦。庶遂息肩之望,冀諧鼓腹之謠。應諸道戶口,並宜罷其差役,各務營農。所係殘欠賦稅,及諸務懸欠積年課利,及公私債負等,其汴州城內,自收復日已前,並不在征理之限;其諸道,自壬午年十二月已前,並放。北京及河北先以祆祲未平,配買征馬,如有未請卻官本錢,及買馬不迨者,可放免。應有本朝宗屬及內外文武臣僚,被朱氏無辜屠害者,並可追贈。如有子孫及本身逃難於諸處漂寓者,並令所在尋訪,津置赴闕。義夫節婦,孝子順孫,旌表門閭,量加賑給。或鰥寡惸獨,無所告者,仰所在各議拯救。民年過八十者,免一子從征。其有先投過偽庭將校官吏等,一切不問雲。

甲午,以樞密使、檢校太保、守兵部尚書、太原縣男郭崇韜為開府儀同三司、守侍中、監修國史、兼真定尹、成德軍節度使,依前樞密使、太原郡侯,仍賜鐵券。乙未,詔宰相豆盧革權判吏部上銓,御史中丞李德休權判東西銓事。丙申,滑州留後、檢校太保段凝可依前滑州留後,仍賜姓,名紹欽。以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守輝州刺史杜晏球為檢校司徒,依前輝州刺史,仍賜姓,名紹虔。詔處斬隨駕兵馬都監夏彥朗於和景門外。時宦官怙寵,廣侵占居人第舍,郭崇韜奏其事,乃斬彥朗以徇。

丁酉,賜百官絹二千匹、錢二百萬,職事絹一千匹、錢百萬。戊戌,以竭忠啟運匡國功臣、天平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傅、兼侍中、蕃漢馬步總管副使、隴西郡侯李嗣源為依前檢校太傅、兼中書令、天平軍節度使、特進,封開國公,加食邑實封,餘如故。以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傅、北都留守、興聖宮使、判六軍諸衛事李繼岌為檢校太尉、同平章事,充東京留守。詔御史台,班行內有欲求外職,或要分司,各許於中書投狀奏聞。

己亥,宴勳臣於崇元殿,梁室故將鹹預焉。帝酒酣,謂李嗣源曰:「今日宴客,皆吾前日之敵,一旦同會,皆卿前鋒之力也。」梁將霍彥威、戴思遠等皆伏陛叩頭,帝因賜禦衣、酒器,盡歡而罷。齊州刺史孟璆上章請死,詔原之。璆初事帝為騎將,天祐十三年,帝與劉鄩莘縣對壘,璆領七百騎奔梁,至是來請罪。帝報之曰:「爾當吾急,引七百騎投賊,何面目相見!」璆惶恐請死,帝恕之。未幾,移貝州刺史。

庚子,帝畋於汴水之陽。十一月辛丑朔,有司奏:「河南州縣見使偽印,望追毀改鑄。」從之。以光祿大夫、檢校太傅、左金吾上將軍兼領左龍武軍事、汾州刺史李存渥為滑州節度使,加特進、同平章事;以雜指揮散員都部署、特進、檢校太傅、忻州刺史李紹榮為徐州節度使;以滑州兵馬留後、檢校太保李紹欽為兗州節度使。壬寅,鳳翔節度使、秦王李茂貞遣使賀收復天下。癸卯,河中節度使、西平王朱友謙來朝。乙巳,賜友謙姓,改名繼麟,帝令皇子繼岌兄事之。以捧日都指揮使、博州刺史康延孝為鄭州防禦使、檢校太保,賜姓,名繼琛。以宋州節度使、檢校太尉、平章事袁象先依前為宋州節度使,仍賜姓,名紹安。以許州匡國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溫韜依前許州節度使,仍賜姓,名紹衝。

丁未,日南至,帝不受朝賀。戊申,中書門下上言:「以朝廷兵革雖寧,支費猶闕,應諸寺監各請置卿、少卿監、祭酒、司業各一員,博士二員,餘官並停。唯太常寺事關大禮,大理寺事關刑法,除太常博士外,許更置丞一員,其王府及東宮官、司天五官正、奉御之屬,凡關不急司存,並請未議除授。其諸司郎中、員外應有雙曹者,且置一員。左右常侍、諫議大夫、給事中、起居郎、起居舍人、補闕、拾遺,各置一半。三院御史仍委御史中丞條理申奏。其停罷朝官,仍各錄名銜,具罷任時日,留在中書,候見任官滿二十五個月,並據資品,卻與除官。其西班上將軍已下,仍望宣示樞密院斟酌施行。」從之。時議者以中興之朝,事宜恢廓,驟茲自弱,頓失物情。己酉,詔:應隨處官吏、務局員僚、諸軍將校等,如聞前例,各有進獻,直貢章奏,不唯褻黷於朝廷,實且傍滋於誅斂,並宜止絕,以肅化風。又詔:左降均州司馬劉嶽,有母年逾八十,近聞身故,準故事許歸,候三年喪服闋,如未量移,即卻赴貶州。

壬子,詔取今月二十四日幸洛京,以十二月二十三日朝獻太微宮,二十四日朝獻太廟,二十五日有事於南郊。癸未,中書門下奏:「應隨駕及在京有帶兼官者,並望落下,隻守本官。」從之。乙卯,以特進、檢校太傅、開封尹、判六軍諸衛事、充功德使王瓚為宣武軍節度副使,權知軍州事。丁巳,以銀青光祿大夫、尚書左丞趙光允為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以朝散大夫、禮部侍郎韋說守本官、同平章事;以吏部侍郎、史館修撰、判館事盧文度為兵部侍郎,充翰林學士;以右散騎常侍、充宏文館學士、判館事馮錫嘉為戶部侍郎、知制誥,充翰林學士;以翰林學士、守尚書膳部員外郎劉句為比部郎中、知制誥,依前充職;以扈鑾書製學士、行尚書倉部員外郎趙鳳為倉部郎中、知制誥,充翰林學士;以左拾遺於嶠守本官,充翰林學士。戊午,以中書侍郎、平章事豆盧革判租庸使,兼諸道鹽鐵、轉運等使。新羅王金樸英遣使貢方物。

己未,以洛京留守、判六軍諸衛事、守太尉、兼中書令、河南尹、魏王張全義為檢校太師、守中書令,餘如故;以荊南節度使、檢校太師、守中書令、渤海王高季興依前檢校太師、守中書令,餘如故。庚申,以工部尚書、真定尹、北都副留守、知留守事任圜為檢校吏部尚書、兼御史大夫,充成德軍節度使行軍司馬,知軍府事。安義軍節度使李繼韜入見待罪,詔釋之。辛酉,以宣化軍留後、檢校太傅戴思遠權知青州軍州事,檢校司空、左監門上將軍安崇阮並檢校舊官,卻復本任;以鎮國軍留後、檢校太傅霍彥威為保義軍節度留後;以權知威化軍留後、檢校司徒高允貞權知鎮國軍留後;以權知河陽留後、檢校太保張繼業依前權知河陽留後;以鄜延兩鎮節度使、檢校太師、兼中書令、西平王高萬興依前鄜、延節度使,仍封北平王;襄州節度使、檢校太傅、平章事孔依前襄州節度使,餘如故。以永平軍節度使、行大安尹、檢校太保張筠為西都留守、行京兆尹;以晉州節度使、檢校太保劉玘,邠州節度使、檢校太保韓恭,安州節度使、檢校太保朱漢賓,並檢校舊官,卻復本任。壬戌,以左金吾衛大將軍史敬熔為左街使,右金吾衛大將軍李存確為右街使。

甲子,車駕發汴州。十二月庚午朔,車駕至西京。是日,有司自石橋具儀仗法物,迎引入於大內。辛未,以百官初到,放三日朝參。壬申,以租庸使、刑部侍郎、太清宮副使張憲為檢校吏部尚書、充北京副留守、知留守事、太原尹。詔改取來年二月一日行郊禮。戊寅,詔德勝寨、莘縣、楊劉口、通津鎮、胡柳陂皆戰陣之所,宜令逐處差人收掩戰士骸骨,量備祭奠,以慰勞魂。詔改偽梁永平軍大安府復為西京京兆府;改宋州宣武軍為歸德軍,汴州開封府復為宣武軍,滑州感化軍為鎮國軍,許州匡國軍復為忠武軍,華州宣義軍復為義成軍,陝府鎮國軍復為保義軍,耀州靜勝軍復為順義軍,潞州匡義軍復為安義軍,朗州武順軍復為武貞軍,延州為彰武軍,鄧州為威勝軍,晉州為建雄軍,安州為安遠軍。淮南楊溥遣使賀登極,稱「大吳國主書上大唐皇帝」。己卯,禁屠牛馬。

庚辰,御史台上言:「請行用本朝律令格式,今訪聞唯定州有本朝法書,望下本州寫副本進納。」從之。辛巳,詔貶安義軍節度使李繼韜為登州長史,尋斬於天津橋下,再謀叛故也。甲申,淮南楊溥、奚首領李紹威並遣使朝貢。乙酉,以翰林學士承旨盧質權知汴州軍府事,以禮部尚書崔沂為尚書左丞、判吏部尚書銓事,以兵部侍郎崔協為吏部侍郎,以刑部侍郎、充集賢殿學士、判院事盧文紀為尚書兵部侍郎,依前充集賢殿學士、判院事。

丁亥,澤州刺史董璋上言:潞州軍變,李繼達領兵出城,自刎而死,節度副使李繼珂已安撫軍城。己丑,有司上言:「上辛祈穀於上帝,請奉高祖神堯皇帝配;孟夏雩祀,請奉太宗文皇帝配;季秋大享於明堂,請奉太祖武皇帝配;冬至日祀圜丘,請奉獻祖文皇帝配;孟冬祭神州地祇,請奉懿祖昭聖皇帝配。」從之。

辛卯,亳州太清宮道士上言,聖祖殿前古檜萎瘁已久再生一枝,圖畫以進。詔曰:「當聖祖舊殿生枯檜新枝,應皇家再造之期,顯大國中興之運。同上林仆柳,祥既葉於漢宣;比南頓嘉禾,瑞更超於光武。宜標史冊,以示寰瀛」云。壬辰,幸伊闕。己巳,以中書舍人崔居儉為刑部侍郎,充史館修撰、判館事。甲午,以租庸副使、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守衛尉卿孔謙為鹽鐵轉運副使。

舊五代史/卷29·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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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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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祐十六年春正月,李存審城德勝,夾河為柵。帝還魏州,命昭義軍節度使李嗣昭權知幽州軍府事。三月,帝兼領幽州,遣近臣李紹宏提舉府事。

夏四月,梁將賀瑰圍德勝南城,百道攻擊,復以艨艟扼斷津渡。帝馳而往,陣於北岸。南城守將氏延賞告急,且言矢石將盡。帝以重賄召募能破賊艦者,於是獻技者數十,或言能吐火焚舟,或言能禁咒兵刃,悉命試之,無驗。帝憂形於色,親從都將王建及進曰:「臣請效命。」乃以巨索連舟十艘,選效節勇士三百人,持斧被鎧,鼓枻而進,至中流。梁樓船三層,蒙以牛革,懸板為楯。建及率持斧者入艨艟間,斬其竹笮,破其懸楯;又於上流取甕數百,用竹笮維之,積薪於上,灌以脂膏,火發亙空;又以巨艦載甲士,令乘煙鼓噪。梁之樓船斷絏而下,沈溺者殆半。軍既得渡,梁軍乃退。命騎軍追襲至濮陽,俘斬千計。賀瑰由此飲氣遘疾而卒。

秋七月,帝歸晉陽。八月,梁將王瓚帥眾數萬自黎陽渡河,營於楊村,造舟為梁,以通津路。冬十月,帝自晉陽至魏州,發徒數萬以廣德勝北城,自是,日與梁軍接戰。

十二月戊戌,帝軍於河南,夜伏步兵於潘張村梁軍寨下,以騎軍掠其餉運,擒其斥候。梁王瓚結陣以待,帝軍以鐵騎突之,諸軍繼進,梁軍大奔,赴水死者甚眾,瓚走保北城。

天祐十七年春,幽州民於田中得金印,文曰:「關中龜印」,李紹宏獻於行台。

秋七月,梁將劉鄩、尹皓寇同州。先是,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取同州,以其子令德主留務,請梁主降節。梁主怒,不與,遂請旄節於帝。梁主乃遣劉鄩與華州節度使尹皓帥兵圍同州,友謙來告難,帝遣蕃漢總管李存審、昭義節度使李嗣昭、代州刺史王建及率師赴援。

九月,師至河中,朝至夕濟,梁人不意王師之至,望之大駭。明日約戰,與朱友謙謀,遲明,進軍距梁壘;梁人悉眾以出,蒲人在南,王師在北。騎軍既接,蒲人小卻,李嗣昭以輕騎抗之,梁軍奔潰,追斬二千餘級。是夜,劉鄩收餘眾保營,自是閉壁不出。數日,鄩遂宵遁。王師追及於渭河,所棄兵仗輜重不可勝計,劉鄩、尹皓單騎獲免。未幾,鄩憂恚發病而卒。王師略地至奉先,嗣昭因謁唐帝諸陵而還。

天祐十八年春正月,魏州開元寺僧傳真獲傳國寶,獻於行台。驗其文,即「受命於天,子孫寶之」八字也,群僚稱賀。傳真師於廣明中,遇京師喪亂得之,秘藏已四十年矣。篆文古體,人不之識,至是獻之。時淮南楊溥、四川王衍皆遣使致書,勸帝嗣唐帝位,帝不從。

二月,代州刺史王建及卒。是月,鎮州大將張文禮殺其帥王鎔。時帝方與諸將宴,酒酣樂作,聞鎔遇弑,遽投觶而泣曰:「趙王與吾把臂同盟,分如金石,何負於人,覆宗絕祀,冤哉!」先是,滹沱暴漲,漂關城之半,溺死者千計。是歲,天西北有赤昆如血,占者言趙分之災,至是果驗。時張文禮遣使請旄節於帝,帝曰:「 文禮之罪,期於無赦,敢邀予旄節!」左右曰:「方今事繁,不欲與人生事。」帝不得已而從之,乃承製授文禮鎮州兵馬留後。

三月,河中節度使朱友謙、昭義節度使李嗣昭、滄州節度使李存審、定州節度使王處直、邢州節度使李嗣源、成德軍兵馬留後張文禮、遙領天平軍節度使閻寶、大同軍節度使李存璋、新州節度使王鬱、振武節度使李存進、同州節度使朱令德,各遣使勸進,請帝紹唐帝位,帝報書不允。自是,諸鎮凡三上章勸進,各獻貨幣數十萬,以助即位之費,帝左右亦勸帝早副人望,帝撝挹久之。秋七月,河東節度副使盧汝弼卒。

八月庚申,令天平節度使閻寶、成德兵馬留後符習率兵討張文禮於鎮州。初,王鎔令偏將符習以本部兵從帝屯於德勝。文禮既行弑逆,忌鎔故將,多被誅戮,因遣使聞於帝,欲以他兵代習歸鎮,習等懼,請留。帝令傳旨於習及別將趙仁貞、烏震等,明正文禮弑逆之罪,且言:「爾等荷戟從征,蓋君父之故,銜冤報恩,誰人無心。吾當給爾資糧,助爾兵甲,爾試思之!」於是習等率諸將三十餘人,慟哭於牙門,請討文禮。帝因授習成德軍兵馬留後,以部下鎮、冀兵致討於文禮;又遣閻寶以助之,以史建瑭為前鋒。甲子,攻趙州,刺史王鋌送符印以迎,閻寶遂引軍至鎮州城下,營於西北隅。是月,張文禮病疽而卒,其子處瑾代掌軍事。九月,前鋒將史建瑭與鎮人戰於城下,為流矢所中而卒。

冬十月己未,梁將戴思遠攻德勝北城,帝命李嗣源設伏於戚城,令騎軍挑戰。梁軍大至,帝御中軍以禦之。時李從珂偽為梁幟,奔入梁壘,斧其眺樓,持級而還。梁軍愈恐,步兵漸至,李嗣源以鐵騎三千乘之,梁軍大敗,俘斬二萬計。辛酉,閻寶上言,定州節度使王處直為其子都幽於別室,都自稱留後。

十一月,帝至鎮州城下,張處瑾遣弟處琪、幕客齊儉等候帝乞降,言猶不遜,帝命囚之。時王師築土山以攻其壘,城中亦起土山以拒之,旬日之間,機巧百變。張處瑾令韓正時以千騎夜突圍,將入定州與王處直議事,為我遊軍追擊,破之;餘眾保衡唐,賊將彭贇斬正時以降。

十二月辛未,王鬱誘契丹安巴堅寇幽州,遂引軍涿州,陷之。又寇定州,王都遣使告急,帝自鎮州率五千騎赴之。

天祐十九年春正月甲午,帝至新城,契丹前鋒三千騎至新樂。是時,梁將戴思遠乘虛以寇魏州,軍至魏店,李嗣源自領兵馳入魏州。梁人知其有備,乃西渡洹水,陷成安而去。時契丹渡沙河,諸將相顧失色;又聞梁人內侵,鄴城危急,皆請旋師,唯帝謂不可,乃率親騎至新城。契丹萬餘騎,遽見帝軍,惶駭而退。帝分軍為二廣,追躡數十里,獲安巴堅之子。時沙河冰薄,橋梁隘狹,敵爭踐而過,陷溺者甚眾。阿保機方在定州,聞前軍敗,退保望都。帝至定州,王都迎謁。是夜,宿於開元寺。翌日,引軍至望都,契丹逆戰。帝身先士伍,馳擊數四,敵退而結陣,帝之徒兵亦陣於水次。李嗣昭躍馬奮擊,敵眾大潰,俘斬數千,追擊至易水,獲氈裘、毳幕、羊馬不可勝紀。時歲且北至,大雪平地五尺,敵乏芻糧,人馬斃踣道路,累累不絕,帝乘勝追襲至幽州。是月,梁將戴思遠寇德勝北城,築壘穿塹,地道雲梯,晝夜攻擊;李存審極力拒守,城中危急。帝自幽州聞之,倍道兼行以赴,梁人聞帝至,燒營而遁。

三月丙午,王師敗於鎮州城下,閻寶退保趙州。時鎮州累月受圍,城中艱食,王師築壘環之;又決滹沱水以絕城中出路。是日,城中軍出,攻其長圍,皆奮力死戰,王師不能拒,引師而退。鎮人壞其營壘,取其芻糧者累日。帝聞失律,即以昭義節度使李嗣昭為北面招討使,進攻鎮州。夏四月,嗣昭為流矢所中,卒於師。己卯,天平節度使閻寶卒。以振武節度使李存進為北面招討使。是月,大同軍節度使李存璋卒。

五月乙酉,李存進圍鎮州,營於東渡。八月,梁將段凝陷衛州,刺史李存儒被擒。存儒,本俳優也,帝以其有膂力,故用為衛州刺史。既而誅斂無度,人皆怨之,故為梁人所襲。梁將戴思遠又陷共城、新鄉等邑。自是,澶淵之西,相州之南,皆為梁人所據。

九月戊寅朔,張處球悉城中兵奄至東垣渡,急攻我之壘門。時騎軍已臨賊城,不覺其出,李存進惶駭,引十餘人鬥於橋上,賊退,我之騎軍前後夾擊之,賊眾大敗,步兵數千,殆無還者。是役也,李存進戰歿於師,以蕃漢馬步總管李存審為北面招討使,以攻鎮州。丙午夜,趙將李再豐之子衝投縋以接王師,諸軍登城,遲明畢入,鎮州平。獲處球、處瑾、處琪並其母,及同惡高濛李翥、齊儉等,皆折足送行台,鎮人請醢而食之;發張文禮屍,磔於市。帝以符習為鎮州節度使,烏震為趙州刺史,趙仁貞為深州刺史,李再豐為冀州刺史。鎮人請帝兼領本鎮,從之,乃以符習遙領天平軍節度使。

十一月,河東監軍張承業卒。十二月,以魏州觀察判官張憲權知鎮州軍州事。

同光元年春正月丙子,五台山僧獻銅鼎三,言於山中石崖間得之。二月,新州團練使李嗣肱卒。是時,以諸藩鎮相繼上箋勸進,乃命有司製置百官省寺仗衛法物,期以四月行即位之禮,以河東節度判官廬質為大禮使。

三月己卯,以橫海軍節度使、內外蕃漢馬步總管李存審為幽州節度使。潞州留後李繼韜叛,送款於梁。是月,築即位壇於魏州牙城之南。

夏四月己巳,帝升壇,祭告昊天上帝,遂即皇帝位,文武臣僚稱賀。禮畢,禦應天門宣製:改天佑二十年為同光元年,大赦天下,自四月二十五日昧爽以前,除十惡五逆、放火行劫、持杖殺人、官典犯贓、屠牛鑄錢、合造毒藥外,罪無輕重,咸赦除之。應蕃漢馬步將校並賜功臣名號,超授檢校官,已高者與一子六品正員官,兵士並賜等第優給。其戰歿功臣各加追贈,仍賜諡號。民年八十已上,與免一子役。內外文武職官,並可直言極諫,無有隱諱。貢、選二司,宜令有司速商量施行。雲、應、蔚、朔、易、定、幽、燕及山後八軍,秋夏稅率量與蠲減。民有三世已上不分居者,與免雜徭。諸道應有祥瑞,不用聞奏。赦書有所未該,委所司條奏以聞雲。是歲,自正月不雨,人心憂恐,宣赦之日,澍雨溥降。

初,唐咸通中,金、水、土、火四星聚於畢、昴,太史奏:「畢、昴,趙、魏之分,其下將有王者。」懿宗乃詔令鎮州王景崇被袞冕攝朝三日,遣臣下備儀注、軍府稱臣以厭之。其後四十九年,帝破梁軍於柏鄉,平定趙、魏,至是即位於鄴宮。是月,以行台左丞相豆盧革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太清宮使;以行台右丞相盧澄為中書侍郎平章事、監修國史;以前定州掌書記李德休為御史中丞;以河東節度判官盧質為兵部尚書,充翰林學士承旨;以河東掌書記馮道為戶部侍郎,充翰林學士;以魏博、鎮冀觀察判官張憲為工部侍郎,充租庸使;以中門使郭崇韜、昭義監軍使張居翰並為樞密使;以權知幽州軍府事李紹宏為宣徽使;以魏博節度判官王正言為禮部尚書,行興唐尹;以河東軍城都虞候孟知祥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以澤潞節度判官任圓為工部尚書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詔升魏州為東京興唐府,改元城縣為興唐縣,貴鄉縣為廣晉縣,以太原為西京,以鎮州為北都。是時,所管節度一十三,州五十。

閏月丁丑,以李嗣源為檢校侍中,依前橫海軍節度使、內外蕃漢副總管;以幽州節度使李存審為檢校太師、兼中書令,依前蕃漢馬步總管;以河東節度使朱友謙為檢校太師、兼尚書令。安國軍節度使符習加同平章事,定州節度使王都加檢校侍中。是月,追尊曾祖蔚州太保為昭烈皇帝,廟號懿祖;夫人崔氏曰昭列皇后。追尊皇祖代州太保為文景皇帝,廟號獻祖;夫人秦氏曰文景皇后。追尊皇考河東節度使、太師、中書令、晉王為武皇帝,廟號太祖。詔於晉陽立宗廟,以高祖神堯皇帝、太宗文皇帝、懿宗昭聖皇帝、昭宗聖穆皇帝及懿祖以下為七廟。甲午,契丹寇幽州,至易、定而還。時有自鄆來者,言節度使戴思遠領兵在河上,州城無守兵,可襲而取之。帝召李嗣源謀曰:「昭義阻命,梁將董璋攻迫澤州,梁志在澤、潞,不慮別有事生,汶陽無備,不可失也。」嗣源以為然。壬寅,命嗣源率步騎五千,箝枚自河趨鄆。是夜陰雨,我師至城下,鄆人不覺,遂乘城而入,鄆州平。製以李嗣源為天平軍節度使。梁主聞鄆州陷,大恐,乃遣王彥章代戴思遠總兵以來拒。時朱守殷守德勝南城,帝懼彥章奔衝,遂幸澶州。

五月辛酉,彥章夜率舟師自楊村浮河而下,斷德勝之浮橋,攻南城,陷之。帝令中書焦彥賓馳至楊劉,固守其城;令朱守殷撤德勝北城屋木攻具,浮河而下,以助楊劉。是時,德勝軍食芻茭薪炭數十萬計,至是令人輦負入澶州,事既倉卒,耗失殆半。朱守殷以所毀屋木編筏,置步軍於其上。王彥章以舟師沿流而下,各行一岸,每遇轉灘水彙,即中流交鬥,流矢雨集,或全舟覆沒,一彼一此,終日百戰,比及楊劉,殆亡其半。己巳,王彥章、段凝率大軍攻楊劉南城,焦彥賓與守城將李周極力固守。梁軍晝夜攻擊,百道齊進,竟不能下,遂結營於楊劉之南,東西延袤十數柵。

六月己亥,帝親禦軍至楊劉,登城望見梁軍,重壕復壘,以絕其路,帝乃選勇士持短兵出戰。梁軍於城門外,連延屈曲,穿掘小壕,伏甲士於中,候帝軍至,則弓弩齊發,師人多傷矢,不得進。帝患之,問計於郭崇韜;崇韜請於下流據河築壘,以救鄆州。又請帝日令勇士挑戰,旬日之內,寇若不至,營壘必成。帝善之,即令崇韜與毛璋率數千人中夜往博州濟河東,晝夜督役,居六日,營壘將成。戊子,梁將王彥章、杜晏球領徒數萬,晨壓帝之新壘。時板築雖畢,牆仞低庳,戰具未備,沙城散惡,王彥章列騎環城,虐用其人,使步軍堙壕登堞。又於上流下巨艦十餘艘,扼斷濟路。自旦至午,攻擊百端,城中危急。帝自楊劉引軍陣於西岸,城中望之,大呼,帝艤舟將渡,梁軍遂解圍,退保鄒家口。

秋七月丁未,帝御軍沿河而南,梁軍棄鄒家口夜遁,委棄鍋甲芻糧千計。戊午,遣騎將李紹貽直抵梁軍壘,梁益恐。又聞李嗣源自鄆州引大軍將至,己未夜,梁軍拔營而遁,復保於楊村。帝軍屯於德勝。甲子,帝幸楊劉城,巡視梁軍故壘。

八月壬申朔,帝遣李紹斌以甲士五千援澤州。初,李繼韜之叛也,潞之舊將裴約以兵戍澤州,不徇韜之逆。既而梁遣董璋率眾攻其城,約拒守久之,告急於帝,故遣紹斌救之。未至而城已陷,裴約被害,帝聞之,嗟痛不已。甲戌,帝自楊劉歸鄴。梁以段凝代王彥章為帥。戊子,凝帥眾五萬結營於王村,自高陵渡河。帝軍遇之,生擒梁前鋒軍士二百人,戮於都市。庚寅,帝御軍至朝城。戊戌,梁左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領百騎來奔,帝虛懷引見,賜禦衣玉帶,屏人問之。對曰:「臣竊觀汴人兵眾不少,論其君臣將校,則終見敗亡。趙岩、趙鵠、張漢傑居中專政,締結宮掖,賄賂公行。段凝素無武略,一朝便見大用;霍彥威、王彥章皆宿將有名,翻出其下。自彥章獲德勝南城,梁主亦稍獎使。彥章立性剛暴,不耐淩製,梁主每一發軍,即令近臣監護,進止可否,悉取監軍處分,彥章悒悒,形於顏色。自河津失利,段凝、彥章又獻謀,欲數道舉軍,合董璋以陝虢、澤潞之眾,趨石會關以寇太原。霍彥威統關西、汝、洛之眾自相衛以寇鎮定,段凝、杜晏球領大軍以當陛下,令王彥章、張漢傑統禁軍以攻鄆州,決取十月內大舉。又自滑州南決破河堤,使水東注曹、濮之間,至於汶陽,彌漫不絕,以陷北軍。臣在軍側聞此議。臣惟汴人兵力,聚則不少,分則無餘。陛下但待分兵,領鐵騎五千,自鄆州兼程直抵於汴,不旬日,天下事定矣。」帝懌然壯之。

九月壬寅朔,帝在朝城,凝兵至臨河南,與帝之騎軍接戰。是時澤潞叛,衛州、黎陽為梁人所據,澶州以西、相州以南,寇鈔日至,編戶流亡,計其軍賦,不支半年。又王鬱、盧文進召契丹南侵瀛、涿。及聞梁人將圖大舉,帝深憂之,召將吏謀其大計,或曰:「自我得汶陽以來,須大將固守,城門之外,元是賊疆,細而料之,得不如失。今若馳檄告諭梁人,卻衛州、黎陽以易鄆州,指河為界,約且休兵。我國力稍集,則議改圖。」帝曰:「嘻,行此謀則無葬地矣!」時郭崇韜勸帝親禦六軍,直趨汴州,半月之間,天下可定。帝曰:「正合朕意。大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寇,予行計決矣!」又問司天監,對曰:「今歲時不利,深入必無成功。」帝弗聽。戊辰,梁將王彥章率眾至汶河,李嗣源遣騎軍偵視,至遞公鎮,梁軍來挑戰,嗣源以精騎擊而敗之,生擒梁將任釗、田章等三百人,俘斬二百級,彥章引眾保於中都。嗣源飛驛告捷,帝置酒大悅,曰:「是當決行渡河之策。」己巳,下令軍中將士家屬並令歸鄴。

舊五代史/卷28·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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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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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祐九年春正月庚辰朔,周德威等自飛狐東下。丙戌,會鎮、定之師進營祁溝。庚子,次涿州,刺史劉知溫以城歸順。德威進迫幽州,守光出兵拒戰,燕將王行方等以部下四百人來奔。

二月庚戌朔,梁祖大舉河南之眾以援守光,以陝州節度使楊師厚為招討使,河南李周彝為副;青州賀德倫為應接使,鄆州袁象先為副。甲子,梁祖自洛陽趨魏州,遣楊師厚、李周彝攻鎮州之棗強,命賀德倫攻蓚縣。

三月壬午,梁祖自督軍攻棗強。甲申,城陷,屠之。時李存審與史建瑭以三千騎屯趙州,相與謀曰:「梁軍若不攻蓚城,必西攻深、冀。吾王方北伐,以南鄙之事付我輩,豈可坐觀其弊。」乃以八百騎趨冀州,扼下博橋,令史建瑭、李都督分道擒生。翌日,諸軍皆至,獲芻牧者數百人,盡殺之;縱數人逸去,且告:「晉王至矣。」建瑭與李都督各領百餘騎,旗幟軍號類梁軍,與芻牧者雜行,暮及賀德倫營門,殺守門者,縱火大呼,俘斬而旋。又執芻牧者,斷其手,令回,梁軍乃夜遁。蓚人持鋤耰白梃追擊之,悉獲其輜重。梁祖聞之大駭,自棗強馳歸貝州,殺其將張正言、許從實、朱彥柔,以其亡師於蓚故也。梁祖先抱痼疾,因是愈甚。辛丑,滄州都將張萬進殺留後劉繼威,自為滄帥,遣人送款於梁,亦乞降於帝。戊申,周德威遣李存暉攻瓦橋關,下之。

四月丁巳,梁祖自魏南歸,疾篤故也。戊申,李嗣源攻瀛州,拔之。五月乙卯朔,周德威大破燕軍於羊頭岡,擒大將單廷珪,斬首五千餘級。德威自涿州進軍於幽州,營於城下。閏月己酉,攻其西門,燕人出戰,敗之。

六月戊寅,梁祖為其子友珪所弑,友珪僭即帝位於洛陽。秋八月,朱友珪遣其將韓勍、康懷英、牛存節率兵五萬,急攻河中。朱友謙遣使來求援,帝命李存審率師救之。

十月癸未,帝自澤州路赴河中,遇梁將康懷英於平陽,破之,斬首千餘級,追至白徑嶺。朱友謙會帝於猗氏,梁軍解圍而去。庚申,周德威報劉守光三遣使乞和,不報。丁卯,燕將趙行實來奔。

天祐十年春正月丁巳,周德威攻下順州,獲刺史王在思。二月甲戌朔,攻下安遠軍,獲燕將一十八人。庚寅,梁朱友珪為其將袁象先所殺,均王友貞即位於汴州。丙申,周德威報,檀州刺史陳確以城降。

三月甲辰朔,收盧台軍。乙丑,收古北口。時居庸關使胡令珪等與諸戍將相繼挈族來奔。丙寅,武州刺史高行珪遣使乞降。時劉守光遣愛將元行欽收馬於山北,聞行珪有變,率戍兵攻行珪,行珪遣其弟行溫為質,且乞應援。周德威遣李嗣源、李嗣本、安金全率兵救武州,降元行欽以歸。

四月甲申,燕將李暉等二十餘人舉族來奔。德威攻幽州南門。壬辰,劉守光遣使王遵化致書哀祈於德威,德威戲遵化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怯劣如是耶!」守光再遣哀祈,德威乃以狀聞。己亥,劉光浚攻下平州,獲刺史張在吉。

五月壬寅朔,光浚進迫營州,刺史楊靖以城降。乙巳,梁將楊師厚會劉守奇率大軍侵鎮州。時帝之先鋒將史建瑭自趙州率五百騎入真定,師厚大掠鎮、冀之屬邑。王熔告急於周德威,德威分兵赴援,師厚移軍寇滄州,張萬進懼,遂降於梁。

六月壬申朔,帝遣監軍張承業至幽州,與周德威會議軍事。秋七月,承業與德威率千騎至幽州西,守光遣人持信箭一隻,乞修和好。承業曰:「燕帥當令子弟一人為質則可。」是日,燕將司全爽等十一人,並舉族來奔。辛亥,德威進攻諸城門。壬子,賊將楊師貴等五十人來降。甲子,五院軍使李信攻下莫州。時守光繼遣人乞降,將緩帝軍,陰令其將孟修、阮通謀於滄州節度使劉守奇,及求援於楊師厚,帝之遊騎擒其使以獻。是月,帝會王鎔於天長。

九月,劉守光率眾夜出,遂陷順州。冬十月己巳朔,守光率七百騎、步軍五千夜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將兵躡之。壬申,守光自檀州南山而遁,德威追及,大敗之,獲大將李劉、張景紹及將吏八百五十人,馬一百五十匹。守光得百餘騎遁入山谷,德威急馳,扼其城門,守光惟與親將李小喜等七騎奔入燕城。己丑,守光遣牙將劉化修、周遵業等以書幣哀祈德威。庚寅,守光乘城以病告,復令人獻自乘馬玉鞍勒易德威所乘馬而去,俄而劉光浚擒送守光偽殿直二十五人於軍門。守光又乘城謂德威曰:「予俟晉王至,即泥首俟命。」祈德威即馳驛以聞。

十一月己亥朔,帝下令親征幽州。甲辰,發晉陽。己未,至范陽。辛酉,守光奉禮幣歸款於帝,帝單騎臨城邀守光,辭以他日,蓋為其親將李小喜所扼也。是夕,小喜來奔,帝下令諸軍,詰旦攻城。壬戌,梯童並進,軍士畢登,帝登燕丹塚以觀之。有頃,擒劉仁恭以獻。癸亥,帝入燕城,諸將畢賀。

十二月庚午,墨製授周德威幽州節度使。癸酉,檀州燕樂縣人執劉守光並妻李氏祝氏、子繼祚以獻。己卯,帝下令班師,自雲、代而旋。時鎮州王鎔、定州王處直遣使請帝由井陘而西,許之。庚辰,帝發幽州,擄仁恭父子以行。甲申,次定州,舍於關城。翌日,次曲陽,與王處直謁北嶽祠。是日,次衡唐,鎮州王鎔迎謁於路。

天祐十一年春正月戊戌朔,王鎔以履新之日,與其子昭祚、昭誨奉觴上壽置宴。鎔啟曰:「燕主劉太師頃為鄰國,今欲挹其風儀,可乎?」帝即命主者破械,引仁恭、守光至,與之同宴,鎔饋以衣被飲食。己亥,帝發鎮州,因與王鎔畋於衡唐之西。壬子,至晉陽,以組練繫仁恭、守光,號令而入。是日,誅守光。遣大將李存霸拘送仁恭於代州,刺其心血奠告於武皇陵,然後斬之。是月,鎮州王鎔、定州王處直遣使推帝為尚書令。初,王鎔稱藩於梁,梁以鎔為尚書令,至是鎮、定以帝南破梁軍,北定幽、薊,乃共推崇焉。使三至,帝讓乃從之,遂選日受冊,開霸府,建行台,如武德故事。

秋七月,帝親將自黃沙嶺東下會鎮人,進軍邢、洺。梁將楊師厚軍於漳東,帝軍次張公橋,既而裨將曹進金奔於梁,帝軍不利而退。八月,還晉陽。

天祐十二年三月,梁魏博節度使賀德倫遣使奉幣乞盟。時楊師厚卒於魏州,梁主乃割相、衛、澶三州別為一鎮,以德倫為魏博節度使,以張筠為相州節度使,魏人不從。是月二十九日夜,魏軍作亂,囚德倫於牙署,三軍大掠。軍士有張彥者,素實凶暴,為亂軍之首,迫德倫上章請卻復六州之地,梁主不從,遂迫德倫歸於帝,且乞師為援。帝命馬步副總管李存審自趙州帥師屯臨清,帝自晉陽東下,與存審會。賀德倫遣從事司空頲至軍,密啟張彥狂勃之狀,且曰:「若不剪此亂階,恐貽後悔。」帝默然,遂進軍永濟。張彥謁見,以銀槍效節五百人從,皆被甲持兵以自衛。帝登樓諭之曰:「汝等在城,濫殺平人,奪其妻女,數日以來,迎訴者甚眾,當斬汝等,以謝鄴人。」遽令斬彥及同惡者七人,軍士股栗,帝親加慰撫而退。翌日,帝輕裘緩策而進,令張彥部下軍士被甲持兵,環馬而從,命為帳前銀槍,眾心大服。梁將鄩聞帝至,以精兵萬人自洹水趣魏縣,帝命李存審帥師禦之,帝率親軍於魏縣西北,夾河為柵。

六月庚寅朔,帝入魏州,賀德倫上符印,請帝兼領魏州,帝從之。墨製授德倫大同軍節度,令取便路赴任。帝下令撫諭鄴人,軍城畏肅,民心大服。是時,以貝州張源德據壘拒命;南通劉鄩,又與滄州首尾相應,聞德州無備,遣別將襲之,遂拔其城。命遼州牙將馬通為德州刺史,以扼滄、貝之路。

秋七月,梁澶州刺史王彥章棄城而遁,畏帝軍之逼也。以故將李岩為澶州刺史。帝至魏縣,因率百餘騎覘梁軍之營。是日陰晦,劉鄩伏兵五千於河南叢木間。帝至,伏兵忽起,大噪而來,圍帝數十重。帝以百騎馳突奮擊,梁軍辟易,決圍而出。有頃,援軍至,乃解。帝顧謂軍士曰:「幾為賊所笑。 」

是月,劉鄩潛師由黃澤西趨晉陽,至樂平而還,遂軍於宗城。初,鄩在洹水,數日不出,寂無聲跡。帝遣騎覘之,無斥候者,城中亦無煙火之狀,但有鳥止於壘上,時見旗幟循堞往來。帝曰:「我聞劉鄩用兵,一步百變,必以詭計誤我。」使視城中,乃縛旗於芻偶之上,使驢負之,循堞而行。得城中羸老者詰之,雲軍去已二日矣。既而有人自鄩軍至者,言兵已趨黃澤,帝遽發騎追之。時霖雨積旬,鄩軍倍道兼行,皆腹疾足腫,加以山路險阻,崖穀泥滑,緣蘿引葛,方得少進。顛墜岩阪,陷於泥淖而死者十二三。前軍至樂平,糗糒將竭,聞帝軍追躡於後,太原之眾在前,群情大駭。鄩收合其眾還,自邢州陳宋口渡漳水而東,駐於宗城。時魏之軍儲已乏,臨清積粟所在,鄩欲引軍據之。周德威初聞鄩軍之西,自幽州率千騎至土門。及鄩軍東下,急趨南宮,知鄩軍在宗城,遣十餘騎迫其營,擒斥候者,斷其腕,令還。德威至臨清,鄩起軍駐貝州。帝率親騎次博州,鄩軍於堂邑,周德威自臨清率五百騎躡之。是日,鄩軍於莘縣,帝營於莘西一舍,城壘相望,日夕交鬥。

八月,梁將賀瑰襲取澶州,帝遣李存審率兵五千攻貝州,因塹而圍之。冬十月,有軍士自鄩軍來奔,帝善待之,乃劉鄩密令齎鴆賂帝膳夫,欲置毒於食中,會有告者,索其黨誅之。

天祐十三年春二月,帝知劉鄩將謀速戰,乃聲言歸晉陽以誘之,實勞軍於貝州也;令李存審守其營。鄩謂帝已臨晉陽,將乘虛襲鄴。三月,鄩遣其將楊延直自澶州率兵萬人,會於城下。夜半,至於南門之外。城中潛出壯士五百人,突入延直之軍,噪聲動地,梁軍自亂。遲明,鄩自莘引軍至城東,與延直兵會。鄩之來也,李存審率兵踵其後,李嗣源自魏城出戰。俄而帝自貝州至,鄩卒見帝,驚曰:「晉王耶!」因引軍漸卻,至故元城西,李存審大軍已成列矣。軍前後為方陣,梁軍於其間為圓陣,四面受敵。兩軍初合,梁軍稍衄;再合,鄩引騎軍突西南而走。帝以騎軍追擊之,梁步兵合戰,短兵既接,帝軍鼓噪,圍之數重,埃塵漲天。李嗣源以千騎突入其間,眾皆披靡,相躪如積。帝軍四面斬擊,棄甲之聲,聞數十里。眾既奔潰,帝之騎軍追及於河上,十百為群,赴水而死,梁步兵七萬殲亡殆盡。劉鄩自黎陽濟,奔滑州。是月,梁主遣別將王檀率兵五萬,自陰地關趨晉陽,急攻其城,昭義李嗣昭遣將石嘉才率騎三百赴援。時安金全、張承業堅守於內,嘉才救援於外,檀懼,乃燒營而遁,追擊至陰地關。時鄩敗於莘縣,王檀遁於晉陽,梁主聞之,曰:「吾事去矣!」三月乙卯朔,分兵以攻衛州。壬戌,刺史米昭以城降。夏四月,攻洺州,下之。

五月,帝還晉陽。六月,命偏師攻閻寶於邢州,梁主遣捉生都將張溫率步騎五百為援,至內黃,溫率眾來奔。秋七月甲寅朔,帝自晉陽至魏州。

八月,大閱師徒,進攻邢州。相州節度使張筠棄城遁去,以袁建豐為相州刺史,依舊隸魏州。邢州節度使閻寶請以城降,以忻州刺史、蕃漢副總管李存審為邢州節度使,以閻寶為西南面招討使,遙領天平軍節度使。是月,契丹入蔚州,振武節度使李嗣本陷於契丹。

九月,帝還晉陽。梁滄州節度使戴思遠棄城遁去,舊將毛璋入據其城。李嗣源帥師招撫,璋以城降。乃以李存審為滄州節度使,以李嗣源為邢州節度使。時契丹犯塞,帝領親軍北征,至代州北,聞蔚州陷,乃班師。是月,貝州平,以滄州降將毛璋為貝州刺史。自是,河朔悉為帝所有。帝自晉陽復至於魏州。

天祐十四年二月,帝聞劉鄩復收殘兵保守黎陽,遂率師以攻之,不克而還。是月甲午,新州將盧文進殺節度使李存矩,叛入契丹,遂引契丹之眾寇新州。存矩,帝之諸弟也,治民失政,禦下無恩,故及於禍。帝以契丹主安巴堅與武皇屢盟於雲中,既又約為兄弟,急難相救,至是容納叛將,違盟犯塞,乃馳書以讓之。契丹攻新州甚急,刺史安金全棄城而遁,契丹以文進部將劉殷為刺史。帝命周德威率兵三萬攻之,營於城東。俄而文進引契丹大至,德威拔營而歸,因為契丹追躡,師徒多喪。契丹乘勝寇幽州。是時言契丹者,或云五十萬,或云百萬,漁陽以北,山谷之間,氈車毳幕,羊馬彌漫。盧文進招誘幽州亡命之人,教契丹為攻城之具,飛梯、衝車之類,畢陳於城下。鑿地道,起土山,四面攻城,半月之間,機變百端,城中隨機以應之,僅得保全,軍民困弊,上下恐懼。德威間道馳使以聞,帝憂形於色,召諸將會議。時李存審請急救燕、薊,且曰:「我若猶豫,未行,但恐城中生事!」李嗣源曰:「願假臣突騎五千,以破契丹。」閻寶曰:「但當搜選銳兵,控製山險,強弓勁弩,設伏待之。」帝曰:「吾有三將,無復憂矣!」

夏四月,命李嗣源率師赴援,次於淶水;又遣閻寶率師夜過祁溝,俘擒而還。周德威遣人告李嗣源曰:「契丹三十萬,馬牛不知其數,近日所食羊馬過半,阿保機責讓盧文進,深悔其來。契丹勝兵散布射獵,安巴堅帳前不滿萬人,宜夜出奇兵,掩其不備。」嗣源具以事聞。

秋七月辛未,帝遣李存審領軍與嗣源會於易州,步騎凡七萬。於是三將同謀,銜枚束甲,尋澗穀而行,直抵幽州。八月甲午,自易州北循山而行,李嗣源率三千騎為前鋒。庚子,循大房嶺而東,距幽州六十里。契丹萬騎遽至,存審、嗣源極力以拒之,契丹大敗,委棄毳幕、氈廬、弓矢、羊馬不可勝紀,進軍追討,俘斬萬計。辛丑,大軍入幽州,德威見諸將,握手流涕。翌日,獻捷於鄴。九月,班師,帝授存審檢校太傅,嗣源檢校太保,閻寶加同平章事。

十月,帝自魏州還晉陽。十一月,復至魏州。十二月,帝觀兵於河上。時梁人據楊劉城,列柵相望,帝率軍履河冰而渡,盡平諸柵,進攻楊劉城。城中守兵三千人,帝率騎軍環城馳射,又令步兵持斧斬其鹿角,負葭葦以堙塹;帝自負一圍而進,諸軍鼓噪而登,遂拔其壘,獲守將安彥之。是夕,帝宿楊劉。

天祐十五年春正月,帝軍徇地至鄆、濮。時梁主在洛,將修郊禮,聞楊劉失守,狼狽而還。二月,梁將謝彥章帥眾數萬來迫楊劉,築壘以自固,又決河水,彌漫數里,以限帝軍。六月壬戌,帝自魏州復至楊劉。甲子,率諸軍涉水而進,梁人臨水拒戰,帝軍小卻。俄而鼓噪復進,梁軍漸退,因乘勢而擊之。交鬥於中流,梁軍大敗,殺傷甚眾,河水如絳,謝彥章僅得免去。是月,淮南楊溥遣使來會兵,將致討於梁也。

秋八月辛丑朔,大閱於魏郊,河東、魏博、幽、滄、鎮定、邢洺、麟、勝、雲、朔十鎮之師,及奚、契丹、室韋、吐渾之眾十餘萬,部陣嚴肅,旌甲照曜,師旅之盛,近代為最。己酉,梁兗州節度使張萬進遣使歸款。帝自魏州率師次於楊劉,略地至鄆、濮而還;遂營於麻家渡,諸陣列營十數。梁將賀瑰、謝彥章以軍屯濮州行台村,結壘相持百餘日。帝嘗以數百騎摩壘求戰,謝彥章率精兵五千伏於堤下,帝以十餘騎登堤,伏兵發,圍帝十數重。俄而帝之騎軍繼至,攻於圍外,帝於圍中躍馬奮擊,決圍而出。李存審兵至,梁軍方退。是時,帝銳於接戰,每馳騎出營,存審必扣馬進諫,帝伺存審有間,即策馬而出,顧左右曰:「老子妨吾戲耳!」至是幾危,方以存審之言為忠也。

十二月庚子朔,帝進軍,距梁軍柵十里而止。時梁將賀瑰殺騎將謝彥章於軍,帝聞之曰:「賊帥自相魚肉,安得不亡。」戊午,下令軍中老幼,令歸魏州,悉兵以趣汴。庚申,大軍毀營而進。辛酉,次於臨濮,梁軍舍營踵於後。癸亥,次胡柳坡。遲明,梁軍亦至,帝率親軍出視,諸軍從之。梁軍已成陣,橫亙數十里,帝亦以橫陣抗之。時帝與李存審總河東、魏博之眾居其中,周德威以幽、薊之師當其西,鎮、定之師當其東。梁將賀瑰、王彥章全軍接戰,帝以銀槍軍突入梁軍陣中,斬擊十餘里,賀瑰、王彥章單騎走濮陽。帝軍輜重在陣西,望見梁軍旗幟,皆驚走,因自相蹈籍,不能禁止。帝一軍先敗,周德威戰歿。是時,陂中有土山,梁軍數萬先據之,帝帥中軍至山下。梁軍嚴整不動,旗幟甚盛。帝呼諸軍曰:「今日之戰,得山者勝。賊已據山,吾與爾等各馳一騎以奪之!」帝率軍先登,銀槍步兵繼進,遂奪其山。梁軍紛紜而下,復於土山西結陣數里。時日已晡矣,或曰:「諸軍未齊,不如還營,詰朝可圖再戰。」閻寶曰:「深入賊境,逢其大敵,期於盡銳,以決雌雄。況賊帥奔亡,眾心方恐,今乘高擊下,勢如破竹矣!」銀槍都將王建及被甲橫槊進曰:「賊將先已奔亡,王之騎軍一無所損,賊眾晡晚,大半思歸,擊之必破。王但登山縱觀,責臣以破賊之效。」於是李嗣昭領騎軍自土山北以逼梁軍,王建及呼土眾曰:「今日所失輜重,並在山下。」乃大呼以奮擊,諸軍繼之,梁軍大敗。時元城令吳瓊、貴鄉令胡裝各部役徒萬人,於山下曳柴揚塵,鼓噪助其勢。梁軍不之測,自相騰籍,棄甲山積。甲子,命行戰場,收獲鎧仗不知其數。時帝之軍士有先入大梁問其次舍者,梁人大恐,驅市人以守。其殘眾奔歸汴者不滿千人,帝軍遂拔濮陽。

舊五代史/卷27·卷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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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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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宗光聖神閔孝皇帝,諱存勗,武皇帝之長子也。母曰貞簡皇后曹氏,以唐光啟元年歲在乙巳,冬十月二十二日癸亥,生帝於晉陽宮。妊時,曹後嘗夢神人,黑衣擁扇,夾侍左右。載誕之辰,紫氣出於窗戶。及為嬰兒,體貌奇特,沈厚不群,武皇特所鍾愛。及武皇之討王行瑜,帝時年十一,從行。初令入覲獻捷,迎駕還宮,昭宗一見駭之,曰:「此兒有奇表。」因撫其背曰:「兒將來之國棟也,勿忘忠孝於予家。」因賜鸂鶒酒卮、翡翠盤。賊平,授檢校司空、隰州刺史,改汾、晉二郡,皆遙領之。帝洞曉音律,常令歌舞於前。十三習「春秋」,手自繕寫,略通大義。及壯,便射騎,膽略絕人,其心豁如也。

武皇起義雲中,部下皆北邊勁兵,及破賊迎鑾,功居第一。由是稍優寵士伍,因多不法,或陵侮官吏,豪奪士民,白晝剽攘,酒博喧競。武皇緩於禁制,惟帝不平之,因從容啟於武皇,武皇依違之。及安塞不利之後,時事多難,梁將氏叔琮、康懷英頻犯郊圻,土疆日蹙,城門之外,鞠為戰場,武皇憂形於色。帝因啟曰:「夫盛衰有常理,禍福係神道。家世三代,盡忠王室,勢窮力屈,無所愧心。物不極則不反,惡不極則不亡。今朱氏攻逼乘輿,窺伺神器,陷害良善,誣誑神祇。以臣觀之,殆其極矣。大人當遵養時晦,以待其衰,何事輕為沮喪!」太祖釋然,因奉觴作樂而罷。

及滄州劉守文為梁朝所攻,其父仁恭遣使乞師,武皇恨其翻覆,不時許之。帝白曰:「此吾復振之道也,不得以嫌怨介懷。且九分天下,朱氏今有六七,趙、魏、中山在他廡下,賊所憚者,惟我與仁恭爾;我之興衰,係此一舉,不可失也。」太祖乃征兵於燕,攻取潞州,既而丁會果以城來降。

天祐五年春正月,武皇疾篤,召監軍張承業、大將吳珙謂曰:「吾常愛此子志氣遠大,可付後事,惟卿等所教。」及武皇厭代,帝乃嗣王位於晉陽,時年二十有四。

汴人方寇潞州,周德威宿兵於亂柳,以軍城易帥,竊議忷忷,訛言播於行路。帝方居喪,將吏不得謁見,監軍使張承業排闥至廬所,言曰:「夫孝在不墜家業,不同匹夫之孝。且君父厭世,嗣主未立,竊慮凶猾不逞之徒,有懷覬望。又汴寇壓境,利我凶衰,苟或搖動,則倍張賊勢,訛言不息,懼有變生。請依顧命,墨縗聽政,保家安親,此惟大孝。」帝於是始聽斷大事,

時振武節度使克寧,即帝之季父也,為管內蕃漢馬步都知兵馬使,典握兵柄。帝以軍府事讓季父,曰:「兒年幼稚,未通庶政,雖承遺命,恐未能彈壓。季父勳德俱高,眾情推伏,且請製置軍府,俟兒有立,聽季父處分。」克寧曰:「亡兄遺命,屬在我兒,孰敢異議!」因率先拜賀。初,武皇獎勵戎功,多畜庶孽,衣服禮秩如嫡者六七輩,比之嗣王,年齒又長,部下各綰強兵,朝夕聚議,欲謀為亂。及帝紹統,或強項不拜,鬱鬱憤惋,托疾廢事。會李存顥以陰計幹克寧曰:「兄亡弟立,古今舊事,季父拜侄,理所未安。」克寧妻素剛狠,因激怒克寧,陰圖禍亂。存顥欲於克寧之第謀害張承業、李存璋等,以並、汾九州歸附於梁,送貞簡太后為質。克寧意將激發,乃擅殺大將李存質,請授己雲州節度使,割蔚、朔、應三州為屬郡,帝悉俞允,然知其陰禍有日矣。克寧俟帝過其第,則圖竊發。時幸臣史敬熔者,亦為克寧所誘,盡得其情,乃來告帝。帝謂張承業曰:「季父所為如此,無猶子之情,骨肉不可自相魚肉,予當避路,則禍亂不作矣!」承業曰:「臣受命先王,言猶在耳。存顥輩欲以太原降賊,王欲何路求生?不即誅除,亡無日矣。」因召吳珙、李存璋、李存敬、朱守殷諭其謀,眾鹹憤怒。

二月壬戌,命存璋伏甲以誅克寧,遂靖其難。是月,唐少帝崩於曹州,梁祖使人鴆之也。帝聞之,舉哀號慟。

三月,周德威尚在亂柳,梁將李思安屢為德威所敗,閉壁不出。是時,梁祖自將兵至澤州,以劉知俊為招討使以代思安,以範君實、劉重霸為先鋒,牛存節為撫遏,統大軍營於長子。

四月,帝召德威軍歸晉陽。汴人既見班師,知我國禍,以為潞州必取,援軍無俟再舉,遂停斥候。梁祖亦自澤州歸洛。帝知其無備,乃謂將佐曰:「汴人聞我有喪,必謂不能興師,人以我少年嗣位,未習戎事,必有驕怠之心。若簡練兵甲,倍道兼行,出其不意,以吾憤激之眾,擊彼驕惰之師,拉朽摧枯,未雲其易,解圍定霸,在此一役。」甲子,軍發自太原。己巳,至潞州北黃碾下營。

五月辛未朔,晨霧晦暝,帝率親軍伏三垂崗下。詰旦,天復昏霧,進軍直抵夾城。時李嗣源總帳下親軍攻東北隅;李存璋、王霸率丁夫燒寨,劚夾城為二道;周德威、李存審各分道進攻,軍士鼓噪,三道齊進。李嗣源壞夾城東北隅,率先掩擊,梁軍大恐,南向而奔,投戈委甲,噎塞行路,斬萬餘級,獲其將副招討使符道昭洎大將三百人,芻粟百萬。梁招討使康懷英得百餘騎,出天井關而遁。梁祖聞其敗也,既懼而歎曰:「生子當如是,李氏不亡矣!吾家諸子乃豚犬爾。」初,唐龍紀元年,帝才五歲,從武皇校獵於三垂崗,崗上有明皇原廟在焉。武皇於祠前置酒,樂作,伶人奏「百年歌」者,陳其衰老之狀,聲調悽苦。武皇引滿,捋須指帝曰:「老夫壯心未已,二十年後,此子必戰於此。」及是役也,果符其言焉。

是月,周德威乘勝攻澤州,刺史王班登城拒守。梁將劉知俊自晉、絳將兵赴援,德威退保高平。帝遂班師於晉陽,告廟飲至,賞勞有差。乃下令於國中,禁賊盜,恤孤寡,征隱逸,止貪暴,峻堤防,寬獄訟,期月之間,其俗丕變。帝每出,於路遇饑寒者,必駐馬而臨問之,由是人情大悅,王霸之業,自茲而基矣。

六月,鳳翔李茂貞、邠州楊崇本合四川王建之師五萬,以攻長安,遣使會兵於帝,帝遣張承業率師赴之。

九月,邠、岐、蜀三鎮復大舉攻長安,遣李嗣昭、周德威將兵三萬攻晉州以應之。德威與梁將尹皓戰於神山北,梁人大敗。是時,晉之騎將夏侯敬受以一軍奔於梁,德威乃退保隰州。

天祐六年秋七月,邠、岐二帥及梁之叛將劉知俊俱遣使來告,將大舉以伐靈、夏,兼收關輔,請出兵晉、絳,以張兵勢。八月,帝御軍南征,先遣周德威、李存審、丁會統大軍出陰地關,攻晉州,為地道,壞城二十餘步,城中血戰拒守。梁祖遣楊師厚領兵赴援,德威乃收軍而退。

天祐七年秋七月,鳳翔李茂貞、邠州楊崇本皆遣師來會兵,同討靈、夏。且言劉知俊三敗汴軍於寧州,靈、夏危蹙,岐、隴之師大舉,決取河西。帝令周德威將兵萬人,西渡河以應之。是役也,劉知俊為岐人所構,乃自退。

九月,德威班師。冬十月,梁祖遣大將李思安、楊師厚率師營於澤州,以攻上黨。十一月,鎮州王鎔遣使來求援。是時,梁祖以羅紹威初卒,全有魏博之地,因欲兼並鎮、定,遣供奉官杜廷隱、丁延徽督魏軍三千人入於深、冀,鎮人懼,故來告難。帝集軍吏議之,鹹欲按甲治兵,徐觀勝負,惟帝獨斷,堅欲救之,乃遣周德威率軍屯於趙州。是月,行營都招討使丁會卒。

十二月丁巳朔,梁祖聞帝軍屯趙州,命寧國軍節度使王景仁為北面行營招討使,韓為副,相州刺史李思安為前鋒,會魏州之兵以討王鎔;又令閻寶、王彥章率二千騎,會景仁於邢、洺。丁丑,景仁營於柏鄉,帝遂親征,自讚皇縣東下。辛巳,至趙州,與周德威兵合。帝令史建瑭以輕騎嘗寇,獲芻牧者二百人,問其兵數,精兵七萬。是日,帝觀兵於石橋南。詰旦,進軍,距柏鄉一舍,周德威、史建瑭率蕃落勁騎以挑戰,四面馳射,梁軍閉壁不出,乃退。翌日,進軍,距柏鄉五里,遣騎軍逼其營。梁將韓、李思安率步騎三萬,鎧甲炫曜,其勢甚盛,分道以薄帝軍。德威且戰且退,距河而止。既而德威偵知梁人造浮橋,乃退保高邑。乙酉,致師於柏鄉,帝禱戰於光武廟。柏鄉無芻粟之備,梁軍以樵采為給,為帝之遊軍所獲,由是堅壁不出,剉屋茅坐席以秣其馬,眾心益恐。

天祐八年正月丁亥,周德威、史建瑭帥三千騎致師於柏鄉,設伏於村塢間,遣三百騎直壓其營。梁將怒,悉其軍結陣而來,德威與之轉戰至高邑南,梁軍列陣,橫亙六七里。時帝軍未成列,李存璋引諸軍陣於野河之上,梁以五百人爭橋,鎮、定之師與血戰,梁軍敗而復整者數四。帝與張承業登高觀望,梁人戈矛如束,申令之後,囂聲若雷,王師進退有序,步騎嚴整,寂然無聲。帝臨陣誓眾,人百其勇,短兵既接,無不奮力。梁有龍驤、神威、拱宸等軍,皆武勇之士也,每一人鎧仗,費數十萬,裝以組繡,飾以金銀,人望而畏之。自巳及午,騎軍接戰,至晡,梁軍欲抽退,塵埃漲天,德威周麾而呼曰:「汴人走矣!」 帝軍齊噪以進,魏人收軍漸退。李嗣源率親軍與史建瑭、安金全兼北部吐渾諸軍衝陣夾攻,梁軍大敗,棄鎧投仗之聲,震動天地,龍驤、神威、神捷諸軍,殺戮殆盡。自陣至柏鄉數十里,僵屍枕籍,敗旗折戟,所在蔽地。夜漏一鼓,帝軍入柏鄉,梁軍輜重、帳幄、資財、奴仆,皆為帝軍所有。梁將王景仁、韓勍、李思安等以數十騎夜遁。是役也,斬首二萬級,獲馬三千匹,鎧甲兵仗七萬,輜車鍋幕不可勝計。擒梁將陳思權以下二百八十五人。帝號令收軍於趙州。既而梁人棄深、冀二州而遁。

初,杜廷隱之襲深、冀也,聲言分兵就食。時王鎔將石公立戍深州,欲杜關不納,鎔遽令啟關,命公立移車於外,廷隱遂據其城。公立既出,指城而言曰:「開門納盜,後悔何追,此城數萬生靈,生為俘馘矣!」因投刃泣下。數日,廷隱閉城殺鎮兵數千人,遂登陴拒守,王鎔方命公立攻之,即有備矣。及柏鄉之敗,兩州之人悉為奴擄,老弱者皆坑之。己亥,遣史建瑭、周德威徇地於邢、魏,先馳檄以諭之。帝御親軍南征。庚子,至洺州,梁祖令其將徐仁浦將兵五百,夜入邢州。張承業、李存璋以三鎮步兵攻邢州,遣周德威、史建瑭將三千騎,長驅至澶魏,帝與李嗣源率親軍繼進。

二月戊午,師次洹水,周德威進至臨河。己未,魏帥羅周翰出兵五千,塞石灰窯口,周德威以騎掩擊,迫入觀音門。是日,王師迫魏州,帝舍於狄公祠西。周翰閉壁自固,帝軍攻之,其城幾陷。帝歎曰:「予為兒童時,從先王渡河,今其忘矣。方春桃花水滿,思一觀之,誰從予者?」癸亥,帝觀河於黎陽。是時,梁祖發兵萬餘將渡河,聞王師至,棄舟而退。黎陽都將張從楚、曹儒以部下兵三千人來降,立其軍為左右匡霸使。乙丑,周德威自臨清徇地貝郡,攻博州,下東武、朝城。時澶州刺史張可臻棄城而遁,遂攻黎陽,下臨河、淇門。庚午,梁祖在洛,聞王師將攻河陽,率親軍屯白馬坡。壬申,帝下令班師。帝至趙州,王鎔迎謁。翌日,大饗諸軍。壬午,帝發趙州,歸晉陽,留周德威戍趙州。

三月己丑,鎮、定州各遣使言幽州劉守光凶僭之狀,請推為尚父,以稔其惡。乙未,帝至晉陽宮,召監軍張承業諸將等議幽州之事,乃遣牙將戴漢超齎墨製並六鎮書,推劉守光為尚書令、尚父;守光由是凶熾日甚,遂邀六鎮奉冊。

五月,六鎮使至幽州,梁使亦集。是月,梁祖遣都招討使楊師厚將兵三萬屯邢州,帝令李嗣昭出師掠相、衛而還。

秋七月,帝會王鎔於承天軍。鎔,武皇之友也,帝奉之盡敬,捧卮酒為壽,鎔亦捧酒酬帝。鎔幼子昭誨從行,因許為婚。八月甲子,幽州劉守光僭稱大燕皇帝,年號應天。九月庚子,梁祖將親軍自洛渡河而北,至相州,聞帝軍未出,乃止。十月,幽州劉守光殺帝之行人李承勳,忿其不行朝禮也。

十一月辛丑,燕人侵易、定,王處直來告難。十二月甲子,帝遣周德威、劉光浚、李嗣源及諸將率蕃漢之兵發晉陽,伐劉守光於幽州。
  1. 舊五代史/卷26·卷二十六
  2. 舊五代史/卷25·卷二十五
  3. 舊五代史/卷24·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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