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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卷91·卷九十一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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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知溫,字伯玉,兗州瑕丘人也。少有勇力,籍名於本軍,為赤甲都官健。梁將葛從周鎮其地,選置麾下。時部將牛存節屯於鎮,好摴博,每求辨采者,知溫以善博見推,因得侍左右,遂熟於存節。及王師範遣劉鄩據兗州,梁祖命存節將兵討之,知溫夕縋出奔,存節喜而納焉。明夜,竊良馬一駟,復入城,鄩乃擢為裨將。鄩降,隸於同州劉知俊,知俊補為克和軍使。知俊奔岐,改隸魏州楊師厚,以為馬步軍校,漸升至親隨指揮使,繼加檢校司空。莊宗入魏,賜姓,名紹英,改天雄軍馬步都指揮使,加檢校司徒、澶州刺史、行臺右千牛衛大將軍。莊宗平梁,歷曹、貝州刺史,權充東北面蕃漢馬步都虞候,遣戍瓦橋關。明宗自鄴入洛,知溫與王晏球首赴焉。明宗自總管府署知溫滑州兩使留後。天成元年,授兗州節度使。明宗即位,詔充北面招討,屯於盧臺軍。以盧文進來歸,加特進、同平章事,賞招討之功也。後除烏震為招討副使,代知溫歸鎮。知溫怒震遽至,有怨言,因縱博,誘牙兵殺震於席上。會次將安審通保騎軍隔河按甲不動,知溫懼不濟,乃束身渡水,復結審通,逐其亂軍以奏。時朝廷姑息知溫,下詔於鄴盡殺軍士家口老幼凡數萬,清漳為之變色。尋詔遣知溫就便之鎮,以安反側。俄改徐州節度使,加兼侍中。會朝廷起兵伐高季興,授荊南招討使,知行府事。尋丁母憂,起復雲麾將軍,墨缞即戎,竟無功而還。長興中,節制文陽。越二年,除平盧軍節度使,累官至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中書令,封東平王,食邑五千戶,食實封三百戶。天福元年冬十二月辛巳,卒於鎮。贈太尉,歸葬於瑕丘,詔立神道碑。

知溫性粗獷,動罕由禮。每迎待王人,不改戎服,寡言笑,多縱左右排辱賓僚,他日知誤,亦無愧色。始與唐末帝嘗失意於杯盤間,以白刃相恐,及末帝即位,知溫憂甚,末帝乃封王爵以寧之也。知溫徑赴洛陽,申其宿過,且感新恩,末帝開懷以厚禮慰而遣之。及還郡,厚斂不已,積貨數百萬,治第於南城,出則以妓樂相隨,任意所之,曾不以政事為務。有幕客顏衎者,正直之士也,委曲陳其利病,知溫不能用焉。及高祖建義入洛,尚不即進獻,耀兵於牙帳之下,衎正色謂曰:「清泰富有天下,多力善戰,豈明公之比!而天運有歸,坐成灰燼。今青州遷延不貢,何以求安?千百武夫,無足為恃,深為大王之所憂也。」知溫遂馳表稱賀,青人乃安。未幾,以沈湎成疾而卒,部曲將吏分其所聚,例為富室。衎又勸其子彥儒進錢十萬貫,以助國用,朝廷除彥儒為沂州刺史。其家幸獲保全,皆衎之力也。

王建立,遼州榆社人也。曾祖秋,祖嘉,父弁,累贈太保。建立少鷙猛無檢。明宗領代州刺史,擢為虞候將。莊宗鎮晉陽,以諸陵在代郡,遣女使饗祭,其下有擾於民者,建立必捕而笞之。莊宗怒,令收之,為明宗所護而免,由是知名。明宗歷遷藩鎮,皆署為牙門都校,累奏加檢校司空。及明宗為魏軍所迫,時皇后曹氏、淑妃王氏在常山,使建立殺其監護並部下兵,故明宗家屬因而保全。及即位,以功授鎮州節度副使,加檢校司徒,旋為留後。未幾,正授節旄,繼加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會王都據中山叛,密使通弟兄之好。安重誨素與建立不協,知其事,奏之。明宗慮陷建立,尋征赴闕,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平章事、判鹽鐵戶部度支,充集賢殿大學士。天成四年,出為青州節度使。五年,移鎮上黨,辭不赴任,請退居丘園,制以太子少保致仕,建立自是郁郁不得志。長興中,嘗欲求見,中旨不許,皆重誨蔽之也。清泰初,末帝召赴闕,授天平軍節度使。建立少歷軍校,職當捕盜,及位居方伯,為政嚴烈。閭裏有惡跡者,必族而誅之,其刑失於入者,不可勝紀,故當時人目之為「王垛疊」,言殺其人而積其屍也。後聞末帝失勢,殺副使李彥赟及從事一人,報其私怨,人甚鄙之。高祖即位,再為青州節度使,累加檢校太尉、兼中書令。建立晚年,歸心釋氏,飯僧營寺,戒殺慎獄,民稍安之。天福二年,封臨淄王。明年,封東平王。五年,入覲,高祖曰:「三紀前老兄,宜賜不拜。」仍許肩輿入朝,上殿則使二宦者掖之,論者榮之。尋表乞休致,高祖不允。乃授潞州節度使,割遼、沁二州為上黨屬郡,加檢校太師,進封韓王,以光其故裏。至鎮逾月而疾作,有大星墜於府署,建立即召賓介竺嶽草遺章,又謂其子守恩曰:「榆社之地,桑梓存焉,桑以養生,梓以送死。余生為壽宮,刻銘石室,死當速葬,葬必從儉,違吾是言,非孝也。」旋以病篤而卒,年七十。冊贈尚書令。建立先人之墳在於榆社,其崗阜重復,松檜藹然,占者云「後必出公侯」,故建立自為墓,恐子孫易之也。子守恩,「周書」有傳。

康福,蔚州人,世為本州軍校。祖嗣,蕃漢都知兵馬使,累贈太子太師。父公政,歷職至平塞軍使,累贈太傅。福便弓馬,少事後唐武皇,累補軍職,充承天軍都監。莊宗嗣位,嘗謂左右曰:「我本蕃人,以羊馬為活業。彼康福者,體貌豐厚,宜領財貨,可令總轄馬牧。」由是署為馬坊使,大有蕃息。及明宗為亂兵所迫,將離魏縣,會福牧小坊馬數千匹於相州,乃驅而歸。明宗即位,授飛龍使,俄轉磁州刺史,充襄州兵馬都監。尋以江陵叛命,朝廷舉兵伐之,以福為荊南道行營兵馬都監,俄以王師無功而還。福善諸蕃語,明宗視政之暇,每召入便殿,諮訪時之利病,福即以蕃語奏之。樞密使重誨惡焉,常面戒之曰:「康福但亂奏事,有日斬之!」福懼。會靈武兵馬留後韓潯,以人情不協,慮為所圖,上表請帥,制加福光祿大夫、檢校司空,行涼州刺史,充朔方、河西等軍節度,靈威雄警甘肅等州觀察處置、管內營田、押蕃落、溫池榷稅等使。福之是拜,蓋重誨嫉而出之,福泣而辭之。明宗宣重誨別與商議,重誨奏曰:「臣累奉聖旨,令與康福一事,今福驟升節鎮,更欲何求!況已有成命,難於改移。」明宗不得已,謂福曰:「重誨不肯,非朕意也。」福辭,明宗曰:「朕遣兵援助,勿過憂也。」因令將軍牛知柔領兵送赴鎮。行次青崗峽,會大雪,令人登山望之,見川下煙火,吐蕃數千帳在焉,寇不之覺,因分軍三道以掩之。蕃眾大駭,棄帳幕而走,殺之殆盡,獲玉璞、羊馬甚多。到鎮歲餘,西戎皆款附,改賜福耀忠匡定保節功臣,累加官爵。福鎮靈武凡三歲,每歲大稔,倉儲盈羨,有馬千駟,因為人所譖。安重誨奏曰:「累據使臣所言,康福大有寶貨,必負朝廷。」明宗密遣人謂曰:「朕何負於卿,而有異心耶!」福奏曰:「臣受國重恩,有死無貳,豈願負於聖人,此必讒人之言也。」因表乞入覲,不允。及再上章,隨而赴闕,移授彰義軍節度使,又轉邠州,檢校太傅。清泰中,移鎮秦州,加特進、開國侯,充西面都部署。高祖受命,就加檢校太尉、開國公。未幾,又加同平章事。及移領河中,加兼侍中。以天和節入覲,改賜輸忠守正翊亮功臣,加開府儀同三司,增食邑至五千戶,實封五百戶。久之,受代歸闕。天福七年秋,卒於京師,年五十八。贈太師,謚曰武安。

福無軍功,屬明宗龍躍,有際會之幸,擢自小校,暴為貴人,每食非羊之全髀不能飫腹,與士大夫交言,懵無所別。在天水日,嘗有疾,幕客謁問,福擁衾而坐。客有退者,謂同列曰:「錦衾爛兮!」福聞之,遽召言者,怒視曰:「吾雖生於塞下,乃唐人也,何得以為爛奚!」因叱出之,由是諸客不敢措辭。復有末客姓駱,其先與後唐懿祖來自金山府,因公宴,福謂從事輩曰:「駱評事官則卑,門族甚高,真沙陀也。」聞者竊笑焉。

子三人:長曰延沼,歷隨、澤二州刺史;次曰延澤、延壽,俱歷內職焉。

安彥威,字國俊,代州崞縣人。少時以軍卒隸唐明宗麾下,彥威善射,頗知兵法,明宗愛之。及領諸鎮節鉞,彥威常為牙將,以謹厚見信。明宗入立,皇子從榮鎮鄴,彥威為護聖指揮使;以從榮判六軍,彥威入司禁衛,遙領鎮州節度使。及高祖入立,拜彥威北京留守,徙鎮歸德,是時河決滑州,命彥威塞之,彥威出私錢募民治堤。遷西京留守,遭歲大饑,彥威賑饑民,民有犯法,皆寬貸之,饑民愛之不忍去。旋丁母,哀毀過制。少帝與契丹構患,拜彥威北面行營副都統,彥威悉以家財佐軍,後以疾卒於京師。

彥威與太妃同宗,少帝事以為舅,彥威未嘗以為言。及卒,太妃臨哭,人始知其為國戚,當時益重其人焉。

李周,字通理,邢州內丘人也,唐潞州節度使抱真之後。曾祖融、祖毅、父矩,皆不仕。周年十六,為內丘捕賊將,以任俠自負。時河朔群盜充斥,南北交兵,行旅無援者不敢出郡邑。有士人盧嶽,家於太原,攜妻子囊橐寓於逆旅,進退無所保,唯與所親相對流涕,周憫之,請援送以歸。行經西山中,有賊夜於林麓間俟之,射盧嶽,中其馬。周大呼曰:「爾為誰耶?」賊聞其聲,相謂曰:「李君至此矣。」即時散走。嶽全其行裝,至於家。周將辭去,嶽謂周曰:「嶽明歷象,善知人。子有奇表,方頤隆準,眉目疏朗,身長七尺,此乃將相之材也。河東李氏將有天下,子宜事之,以求富貴。」周辭以母老而歸。既而梁將葛從周拔邢、洺,唐武皇麾兵南下,築壘於青山口。周向背莫決,因思盧嶽之言,乃投青山寨將張汙落,武皇賞之,補萬勝黃頭軍使。武皇之平雲州,莊宗之戰柏鄉,周皆有功,遷匡霸都指揮使。莊宗入魏,率兵屯臨河、楊劉,所至與士伍同甘苦。周尤善守備,一日奔母喪,以他將代之,既出,則其城將陷,莊宗即遣追之,使墨缞從事。會莊宗北征,周與寺人焦彥賓守楊劉城,梁將王彥章以數萬眾攻之。周日夜乘城,躬當矢石,使人馳告莊宗,請百里趨程,以紓其難。莊宗曰:「李周在內,朕何憂也!」遂日行二舍,不廢畋獵,既至,士眾絕糧三日矣。及攻圍既解,莊宗謂周曰:「微卿九拒之勞,諸公等為梁人所擄矣。」同光中,歷相、蔡二州刺史,及蜀平,授西川節度副使。天成二年春,遷遂州兩使留後,尋正授節旄,未幾,受代歸闕。三年秋,出為邠州節度使,會慶州刺史竇廷琬據城拒命,周奉詔討平之。長興、清泰中,歷徐、安、雍、汴四鎮,所至無苛政,人皆樂之。高祖有天下,復鎮邠州,累官至檢校太師、兼侍中。及罷鎮赴闕,會少帝幸澶淵,以周累朝耆德,乃命為東京留守。車駕還京,授開封尹。及遘疾,夢焚旌旗鎧甲,因自嗟嘆,上章請退,尋卒於官,時年七十四。詔贈太師,陪葬於明宗徽陵之北。

張從訓,字德恭。本姑臧人,其先回鶻別派,隨沙陀徙居雲中,後從唐武皇家於太原,從訓遂為太原人。祖君政,雲州長史,識蕃字,通佛理。父存信,河東蕃漢馬步軍都指揮使,武皇賜姓名,眷同親嫡,前史有傳。天福中,贈太師、中書令,追封趙國公。從訓讀儒書,精騎射,初為散員大將,天祐中,轄沙陀數百人,屯壺關十餘歲,節度使李嗣昭委遇之。莊宗與梁人相拒於德勝口,征赴軍前,補充先鋒遊奕使,俄轉雲捷指揮使、檢校司空,賜名繼鸞,從諸子之行也。明宗微時,嘗在存信麾下為都押牙,與從訓有舊,及即位,授石州刺史,復舊姓名。歷憲、德二州刺史。高祖之鎮太原也,為少帝娶從訓長女為妃。清泰初授唐州刺史。三年,高祖舉義,從訓奉唐末帝詔,征赴行在,分領鄉兵,次於團柏谷,兵敗宵遁,潛身民間。高祖入洛,有詔搜訪,月餘乃出焉,及見戚裏之故,深加軫惻。尋授絳州刺史、檢校太保,在任數年,天福中,卒於官,年五十二。少帝以後父之故,超贈太尉。

弟從恩仕皇朝,為右金吾衛上將軍,卒。

李繼忠,字化遠,後唐昭義軍節度使、兼中書令嗣昭之第二子。嗣昭,「唐書」有傳。繼忠少善騎射,從父征討有功,莊宗手制授檢校兵部尚書,充感義馬軍指揮使,改潞府司馬,加檢校尚書右僕射,充安義都巡檢使。天成中,自北京大內皇城使轉河東行軍司馬,入為右驍衛將軍。未幾,授成德軍司馬,加檢校司徒。高祖即位,二年三月,授沂州刺史,加檢校太保,尋移棣州刺史。繼忠舊苦風痹,皆辭以地遠,乃授單州刺史,仍加輸忠奉國功臣。三年,入為右神武統軍。四年三月,出領隰州。七年八月,移刺澤州。開運元年,復入為右監門大將軍。三年秋,以疾卒於東京,年五十一。

始繼忠母楊氏善治產,平生積財巨萬。及高祖建義於太原,楊已終,繼忠舉族家於晉陽。時以諸軍方困,契丹援兵又至,高祖乃使人就其第,疏其復壁,取其舊積,所獲金銀紈素甚廣,至於巾屨瑣屑之物,無不取足。高祖既濟大事,感而奇之,故車駕入洛,繼忠雖有舊恙,連領大郡,皆楊氏之力也。

李頃,陳州項城人,即河陽節度使、兼侍中罕之子也。罕之,「梁書」有傳。唐光啟中,罕之與河南張全義為仇,交相攻擊,罕之兵敗,北投太原,武皇以澤州處之,罕之將赴任,留頃為質焉。時莊宗未弱冠,因與頃遊處,甚相昵狎。光啟初,罕之自澤州襲據潞州,送款於梁,武皇以頃父叛,將殺之,莊宗密與駿騎,使逃出境,頃遂奔河南。梁祖以其父子歸己,委遇甚厚。天復中,梁祖自鳳翔送唐昭宗歸長安,留軍萬人,命侄友倫與頃總之,以宿衛為名。及梁祖逼禪,累掌禁兵,倚為肘腋。庶人友珪立,授頃檢校尚書右僕射、右羽林統軍。梁末帝之誅友珪,頃預其謀,尋歷隨州刺史,復為右羽林統軍。同光初,莊宗入汴,召頃見之,莊宗忻然,授衛州刺史,加光祿大夫、檢校太保。明宗朝,授衍州刺史。長興中,檢校太傅、右神武統軍。高祖即位之二年,加特進、檢校太尉、右領軍衛上將軍。三年,進封開國伯。五年,遷左領軍衛上將軍。尋以病卒,年七十。制贈太師。頃性溫雅,不暴虐,凡刺郡統眾,頗有畏愛,及卒,人甚惜之。

子彥弼,在太原日,因頃走歸梁朝,武皇怒,下蠶室加熏腐之刑,後籍於內侍省,卒焉。

周光輔,太原人,後唐蕃漢馬步總管、幽州節度使德威之長子也。德威,有傳在「唐書」。光輔年甫十歲,補幽州中軍兵馬使,有成人之志,德威以牙軍委之,麾下鹹取決焉。及長,體貌魁偉,練於戎事。父卒,授嵐州刺史,從莊宗平梁,遷檢校尚書左僕射、汝州防禦使,仍賜協謀定亂功臣。天成初,移汾州。四年,入為右監門衛大將軍。長興、清泰中,歷陳、懷、磁三郡,繼加檢校司徒。高祖即位,授蔡州刺史,歲餘,卒於郡,時年三十五。贈太保。光輔以功臣子,歷數郡皆無濫政,竟善終於官,雖享年不永,亦可嘉也。

光輔有弟數人,光貞歷義、乾二州刺史,入為諸衛將軍。光遜繼為蔡州刺史。光贊任青州行軍司馬,及楊光遠叛滅,貶商州司馬,會赦征還,尋卒於家。

符彥饒,唐莊宗朝蕃漢總管存審之第二字也。存審,「唐書」有傳。彥饒少驍勇,能騎射。唐天祐十五年冬,莊宗與梁大戰於胡柳陂,彥饒與弟彥圖俱從其父血戰,有功,莊宗壯之,因用為騎將。同光中,以功授曹州刺史。明宗即位,改刺沂州。天成中,屯守梁園,會起軍北戍塞下,時有偏校以宣武之帥,迫彥饒為之,彥饒紿許其請,明日,殺為惡者奏之,時人嘉其方略。長興中,為金州防禦使,為政甚有民譽,其後略遷節鎮。天福初,為滑州節度使,累官至檢校太傅。二年七月,範延光據鄴都叛,朝廷遣侍衛馬軍都指揮使白奉進率騎軍三千,屯於州之開元寺。一日,彥饒與奉進因事忿爭於牙署,事具奉進傳中。是時,奉進厲聲曰:「爾莫是與範延光同反耶?」拂衣而起,彥饒不留,帳下介士大噪,擒奉進殺之。奉進從騎散走,傳呼於外。時步軍都校馬萬、次校盧順密聞奉進被害,即率其部眾攻滑之子城,執彥饒以出。遣裨校方太拘送闕下,行及赤岡南,高祖遣中使害於路左。

羅周敬,字尚素,鄴王紹威之弟三子也。紹威,「梁書」有傳。周敬幼聰明,八歲學為詩,往往傳於人口,起家授檢校尚書、禮部員外郎。梁乾化中,以兄周翰節制滑臺,卒於官,乃以周敬繼之,命為兩使留後,尋正授旄鉞,時年十歲。未幾,改授許州節度使,繼加檢校尚書左僕射。逾三年,征授秘書監、檢校司空、駙馬都尉,尚梁普安公主,旋移光祿卿。莊宗即位,歷左右金吾大將軍。初,唐天祐中,紹威嘗建第於洛陽福善裏,及莊宗入洛,以梁租庸使趙巖宅賜明宗。同光中,明宗在洛,以趨內稍遠,乃召周敬議易其第,周敬諾之。後明宗即位,一日夢中見一人,儀形瑰秀,若素識者,夢中問曰:「此得非前宅主羅氏子?」及寤,訪其子孫,左右對曰:「周敬見列明廷。」召至,果符夢中所見。明宗謂侍臣曰:「朕不欲使大勛之後久無土地。」因授同州節度使,加檢校太保。長興中,入為左監門衛上將軍,四遷諸衛上將軍。天福二年卒,時年三十二。贈太傅。

鄭琮,太原人也。始事唐武皇為五院軍小校,屢有軍功。莊宗在河上,為馬步都虞候。戎伍之事,一睹不忘,凡所詰問,應答如流,故所在知名。唐同光末,從明宗伐魏州,時軍情有變,明宗退守魏縣,未知趨向。安重誨將征兵於四方,琮在帳前,歷數諸道屯軍及主將姓名,附口傳檄,相次而至。明宗即位,嘉其功,授防州刺史,秩滿,父老請留。三年八月,授左羽林統軍。唐長興二年二月,出刺武州。高祖即位,復居環衛。久之,以俸薄家貧,郁郁不得志。天福中,以疾終於官。贈司徒。

舊五代史/卷90·卷九十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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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在禮,字翰臣,涿州人也。曾祖景裕,祖士廉,皆不仕。父元德,盧臺軍使。在禮始事燕帥劉仁恭為小校,唐光化末,仁恭遣其子守文逐浮陽節度使盧彥威,據其城,升在禮為軍使,以佐守文。及守文死,事其子。延祚為守光所害,守光子繼威復為部將張萬進所殺,在禮遂事萬進。萬進奔梁,在禮乃與滄州留後毛璋歸太原。同光末,為效節指揮使,屯於貝州。會軍士皇甫暉等作亂,推指揮使楊晸為帥,晸不從,為眾所害,攜晸首以脅在禮。在禮知其不可拒,遂從之,以四年二月六日引眾入鄴,在禮自稱留後。唐莊宗遣明宗率師討之,會城下軍亂,在禮迎明宗入城,事具「唐書」。天成元年五月,授滑州節度使、檢校太保。制下,在禮密奏軍情,未欲除移,且乞更伺少頃,尋就改天雄軍兵馬留後、鄴都留守、興唐尹。既而在禮將皇甫暉、趙進等相次除郡赴任,在禮乃上表乞移旌節。十二月,授滄州節度使。二年七月,移鎮兗州。長興元年,入為左驍衛上將軍,俄改同州節度使。會高祖受明宗命統大軍伐蜀,以在禮充西川行營步軍都指揮使,收劍州而還。四年,移鎮襄州。清泰三年,授宋州節度使,加檢校太尉、同平章事。高祖登極,移鎮鄆州,加檢校太師、兼侍中,封衛國公。天福六年七月,授許州節度使。八年四月,移鎮徐州,進封楚國公。開運元年,以契丹為患,少帝議北征。八月朔,降制命一十五將,以在禮為北面行營馬步都虞候。十一月,改行營副都統,都虞候如故。受詔屯澶州,再除兗州節度使,依前副都統。三年正月,授晉昌軍節度使。時少帝為其子延煦娶在禮女為妻,禮會之日,其儀甚盛,京師以為榮觀。五月,進封秦國公,累食邑至一萬三千戶,實封一千五百戶。

在禮歷十餘鎮,善治生殖貨,積財巨萬,兩京及所蒞藩鎮,皆邸店羅列。在宋州日,值天下飛蝗為害,在禮使比戶張幡幟,鳴鼙鼓,蝗皆越境而去,人亦服其智焉。凡聚斂所得,唯以奉權豪、崇釋氏而已。及契丹入汴,自鎮赴闕,時契丹首領、奚王伊喇等在洛下,在禮望塵致敬,首領等倨受其禮,加之淩辱,邀索貨財,在禮不勝其憤。行至鄭州,泊於逆旅,聞同州劉繼勛為契丹所鎖,大驚。丁未歲正月二十五日夜,以衣帶就馬櫪自絞而卒,年六十六。漢高祖即位,贈中書令。

在禮凡四子,雖歷內職,皆早卒。孫延勛,仕皇朝,歷嶽、蜀二州刺史。

馬全節,字大雅,魏郡元城人也。父文操,本府軍校,官至檢校尚書左僕射,以全節之貴,累贈太師。全節少從軍旅,同光末,為捉生指揮使。趙在禮之據魏州也,為鄴都馬步軍都指揮使。唐明宗即位,授檢校司空,歷博、單二州刺史。天成三年,賜竭忠建策興復功臣,移刺郢州。長興初,就加檢校司徒,在郡有政聲,俄授河西節度使。時明宗命高祖伐蜀,師次岐山,全節赴任及之,具軍容謁於轅門,高祖以地理隔越,乃奏還焉,移沂州刺史。清泰初,為金州防禦使。會蜀軍攻其城,州兵才千人,兵馬都監陳知隱懼,托以他事出城,領三百人順流而逸,賊既盛,人情憂沮。全節乃悉家財以給士,復出奇拒戰,以死繼之。賊退,朝廷嘉其功,詔赴闕,將議賞典。時劉延朗為樞密副使,邀其厚賄,全節無以賂之,謂全節曰:「絳州闕人,請事行計。」全節不樂,告其同輩,由是眾口喧然,以為不當,皇子重美為河南尹,聞而奏焉。清泰帝召全節謂曰:「滄州乏帥,欲命卿制置。」翌日,授橫海軍兩使留後。高祖即位,加檢校太保,正授旌節。天福五年,授檢校太傅,移鎮安州。時李金全據州叛,引淮軍為援,因命全節將兵討平之,以功加檢校太尉,改昭義軍節度、澤潞遼沁等州觀察處置等使。六年秋,移鎮邢州,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安重榮之叛也,授鎮州行營副招討兼排陣使,與重榮戰於宋城,大敗之。鎮州平,加開府儀同三司,充義武軍節度、易定祁等州觀察處置、北平軍等使。八年秋,丁母憂,尋起復焉。屬契丹侵寇,加之蝗旱,國家有所征發,全節朝受命而夕行,治生餘財,必充貢奉。開運元年秋,授鄴都留守、檢校太師、兼侍中、廣晉尹、幽州道行營馬步軍都虞候,尋加天雄軍北面行營副招討使,陽城之戰,甚有力焉。全節始拜鄴都,以元城是桑梓之邑,具白襕詣縣庭謁拜,縣令沈遘逡巡避之,不敢當禮。全節曰:「父母之鄉,自合致敬,勿讓之也。」州裏榮之。二年,授順國軍節度使,未赴鎮卒,年五十五。贈中書令。

全節事母王氏至孝,位歷方鎮,溫清面告,畢盡其敬。政事動與幕客謀議,故鮮有敗事。鎮中山日,杜威為恒州,方奏括境內民家粟,時軍吏引恒州例,堅請行之,全節曰:「邊民遇蝗旱,而家食方困,官司復擾之,則不堪其命矣。我為廉察,安忍效尤。」百姓稱其德。先是,全節自上黨攜歌妓一人之中山,館於外舍,有人以讒言中之,全節害之。及詔除恒陽,遇疾,數見其妓,厭之復來。妓曰:「我已得請,要公俱行。」全節具告家人,數日而卒。

子令威,歷隰、陳、懷三州刺史,卒。

張筠,海州人也。父傳古,世為郡之大商,唐乾符末,屬江淮俶擾,遂徙家彭門。時彭門連帥時溥為東南面招討使,據有數郡之地,擢筠為偏將,累有軍功,奏授宿州刺史。後溥與梁祖不協,梁人進攻宿州,下之,獲筠以歸。梁方圖霸業,以筠言貌辯秀,命為四鎮客將,久之,轉長直軍使。梁唐革命,遷右龍武統軍,歷客省使、宣徽使,出為復、商二州刺史,復為宣徽使。梁室割相、衛為昭德軍,命筠為兩使留後。唐莊宗入魏,筠委城南歸,授右衛上將軍。會雍州康懷英以病告,詔筠往代之,比至,懷英已卒,因除筠為永平軍節度使、大安尹。懷英在長安日,家財甚厚,筠盡奪之,復於大內掘地,繼獲金玉。時有涇陽鎮將侯莫威,前與溫韜同剽唐氏諸陵,大貯瑰異之物,筠乃殺威而籍其家,遂蓄積巨萬。然性好施,每出遇貧民於路,則給與口食衣物,境內除省賦外,未嘗聚斂,遂致百姓不撓,十年小康,秦民懷惠,呼為「佛子」。同光中,從郭崇韜為劍南安撫使,蜀平歸洛,權領河南尹,俄鎮興元,所治之地,上下安之。筠時有疾,軍州官吏久不得見,副使符彥琳等面請問疾,筠又不諾,彥琳等疑其已死,慮左右有謀,遂請權交牌印,筠命左右收彥琳下獄,以叛聞。詔取彥琳等至洛,釋而不問,因授筠西京留守,誘離興元。及至長安,守兵閉門不納,筠東朝於洛,詔遣歸第。筠前為京兆尹,奉詔殺偽蜀主王衍,衍之妓樂寶貨,悉私藏於家。及罷歸之後,第宅宏敞,花竹深邃,聲樂飲膳,恣其所欲,十年之內,人謂「地仙」。天福二年,上表乞歸長安,俄而洛下張從賓之亂,筠獨免其難,人咸謂筠有五福之具美焉。是歲,卒於家。贈太子太師。弟籛。

籛,字慕彭,少嗜酒無節,為鄉里所鄙。唐天復中,兄筠為大梁四鎮客將,籛自海州省兄,兄薦於兗州連帥王瓚,用為裨校。籛性桀黠,善事人,累遷軍職。後唐莊宗都洛,筠鎮長安,自衙內指揮使授檢校司空、右千牛衛將軍同正,領饒州刺史、西京管內三白渠營田制置使。同光末,筠隨魏王繼岌伐蜀,奏籛權知西京留守事。蜀平,王衍挈族入朝,至秦川驛,莊宗遣中使向延嗣乘驛騎盡戮王衍之族,所有奇貨,盡歸於延嗣。俄聞莊宗遇內難,繼岌軍次興平,籛乃斷咸陽浮橋,繼岌浮渡至渭南死之,一行金寶妓樂,籛悉獲之。俄而明宗使人誅延嗣,延嗣暗遁,衍之行裝復為籛有,因為富家,積白金萬鎰,藏於窟室。明宗即位,籛進王衍犀、玉帶各二,馬一百五十匹,魏王打球馬七十匹,旋除沂州刺史,入為西衛將軍。高祖即位之明年,加檢校太保,出典密州,未幾,復居環衛。時湖南馬希範與籛有舊,奏朝廷請命籛為使,允之。籛密賫蜀之奇貨往售,又獲十餘萬緡以歸。籛出入以庖者十餘人從行,食皆水陸之珍鮮,厚自奉養,無與為比。少帝嗣位,詔遣往西蕃,及回,以其馬劣,為有司所糾,復當路有不足者,遂有詔征其舊價。籛上言請貨故京田業,許之,因憤惋成疾而卒。

籛始在雍州,因春景舒和,出遊近郊,憩於大冢之上,忽有黃雀銜一銅錢置於前而去。未幾,復於衙院晝臥,見二燕相鬥畢,各銜一錢落於籛首。前後所獲三錢,嘗秘於巾箱,識者以為大富之征。其後家雖厚積,性實鄙吝,未嘗與士大夫遊處。及令市馬,利在私門,不省咎以輸其直,郁郁致死,愚之甚耶!

華溫琪,字德潤,宋州下邑人也。祖楚,以農為業。父敬忠,後以溫琪貴,官至檢校尚書。溫琪長七尺餘,唐廣明中,從黃巢為紀綱,巢陷長安,偽署溫琪為供奉都知。巢敗,奔至滑臺,以形貌魁岸,懼不自容,乃投白馬河下流,俄而浮至淺處,會行人救免;又登桑自經,枝折墜地,不死。夜至胙縣界,有田父見溫琪非常人,遂匿於家。經歲餘,會梁將朱友裕為濮州刺史,召募勇士,溫琪往依之,友裕署為小校,漸升為馬軍都將。從友裕擊秦宗權於曹南,有功,奏加檢校太子賓客,梁祖擢為開道指揮使,加檢校工部尚書,出屯鄜畤。會延州胡璋叛命,來寇郡境,溫琪擊退之。尋奉詔營長安,以功遷絳州刺史。歲餘,刺棣州。溫琪以州城每年為河水所壞,居人不堪其苦,表請移於便地,朝廷許之。板築既畢,賜立紀功碑,仍加檢校尚書左僕射,繼遷齊州、晉州節度使。溫琪在平陽日,唐莊宗嘗引兵攻之,逾月不下,梁人賞之,升晉州為定昌軍,以溫琪為節度使,加檢校太保。既而溫琪臨民失政,嘗掠人之妻,為其夫所訴,罷,入為金吾大將軍。時梁末帝方姑息諸侯,重難其命,故責詞云:「若便行峻典,謂予不念功勛;若全廢舊章,謂我不安黎庶。為人君者,不亦難乎!」溫琪大有愧色。俄轉右監門衛上將軍、右龍武統軍。會河中朱友謙叛,權授溫琪汝州防禦使、河中行營排陣使,尋為耀州觀察留後。莊宗入洛,溫琪來覲,詔改耀州為順義軍,復以溫琪鎮之,加推忠向義功臣。同光末,西蜀既平,命溫琪為秦州節度使。明宗即位,因入朝,願留闕,明宗嘉而許之,除左驍衛上將軍,逐月別賜錢粟,以豐其家。逾歲,明宗謂樞密使安重誨曰:「溫琪舊人,宜選一重鎮處之。」重誨奏以天下無闕。他日又言之,重誨素強愎,對曰:「臣累奏未有闕處,可替者,唯樞密院使而已。」明宗曰:「可。」重誨不能答。溫琪聞其事,懼為權臣所怒,幾致成疾,由是數月不出。俄拜華州節度使,依前光祿大夫、檢校太傅,進封平原郡開國公,累加食邑至三千戶。溫琪至任,以己俸補葺祠廟廨舍千餘間,復於郵亭創待客之具,華而且固,往來稱之。清泰中,上表乞骸骨歸宋城,制以太子少保致仕。天福元年十二月,終於家,年七十五。詔贈太子太保。

安崇阮,字晉臣,潞州上黨人也。少倜儻,有詞辯,善騎射。父文祐,為牙門將。唐光啟中,潞州軍校劉廣逐節度使高潯,據其城,僖宗詔文祐平之,既殺劉廣,召赴行在,授邛州刺史。其後孟方立據邢、洺,率兵攻上黨,朝廷以文祐本潞人也,授昭義節度使,令討方立,自蜀至澤州與方立戰,敗歿於陣。昭宗朝,宰臣崔魏公以文祐歿於王事,薦崇阮於朝,自是累任諸衛將軍。梁氏革命,以崇阮明辯,遣使吳越,回以所獲橐裝,悉充貢奉,梁祖嘉之,故每歲乘軺於江、浙間,及回貢獻皆如初。梁末帝嗣位,授客省使,知齊州事。時梁軍與莊宗對壘於河上,冀王友謙以河中叛,末帝使段凝領軍經略蒲、晉,詔崇阮監軍,又知華、雍軍府事。期年,授青州兵馬留後,入為諸衛上將軍。唐天成中,授黔南節度使、檢校太保,尋移鎮夔州。以蜀寇侵逼,棄城歸闕,改晉州節度使,復為諸衛上將軍。高祖登極之二年,詔葬梁末帝,以崇阮梁之舊臣,令主葬事。崇阮盡哀致禮,以襄其事,時人義之。五年,以老病請告,授右衛上將軍致仕。開運元年九月,卒於西京。贈太傅。

楊彥詢,字成章,河中寶鼎人。父規,累贈少師。彥詢年十三,事青帥王師範,有書萬卷,以彥詢聰悟,使掌之。及長,益加親信,常委監護郡兵。及梁將楊師厚降下青州,彥詢隨師範歸命。洎師範見殺,楊師厚領鄴,召置麾下,俾掌賓客。唐莊宗入魏,復事焉。同光元年冬,從平大梁,升為引進副使,將命西川及淮南稱旨,累遷內職。明宗時,為客省使、檢校司徒,使兩浙回,授德州刺史。末帝即位,改羽林將軍。時高祖鎮太原,朝廷疑貳,以彥詢沈厚,擇充北京副留守。清泰末,以宋審虔為北京留守,高祖深懷不足,以情告彥詢。彥詢恐高祖失臣節,乃曰:「不知太原兵甲芻粟幾何,可敵大國否?請明公反覆慮之。」蓋欲回其意也。高祖曰:「我不忿小人相代,方寸決矣。」彥詢知其不可諫,遂止。左右欲害之,高祖曰:「唯副使一人我自保,明爾勿復言也。」及即位,授齊州防禦使、檢校太保,旋改宣徽使。從高祖入洛,加左驍衛上將軍兼職。天福二年秋,出為鄧州節度使,歲餘,入為宣徽使。四年,使於契丹。六年春,授邢州節度使、檢校太傅。時鎮州安重榮有不臣之狀,彥詢憂其窺伺,會車駕幸鄴,表求入覲。高祖慮契丹怒安重榮之殺行人也,移兵犯境,復命彥詢使焉,仍恐重榮要之,由滄州路以入蕃。戎主果怒重榮,彥詢具言非高祖本意,蓋如人家惡子,無如之何。尋聞重榮犯闕,乃放還。七年春,授華州節度使、檢校太尉。在任二年,屬部內蝗旱,道堇相望,彥詢以官粟假貸,州民賴之存濟者甚眾。開運初,以風痹授右金吾衛上將軍,俄卒於官,年七十四。贈太子太師。

李承約,字德儉,薊州人也。曾祖瓊,薊州別駕,贈工部尚書。祖安仁,檀州刺史,贈太子太保。父君操,平州刺史,贈太子少師。承約性剛健篤實,少習武事,弱冠為幽州牙門校,遷山後八軍巡檢使。屬劉守光囚殺父兄,名儒宿將經事父兄者,多無辜被戮,自以握兵在外,心不自安。時屬唐武皇召募英豪,方開霸業,乃以所部二千歸於并州,即補匡霸都指揮使、檢校右僕射兼領貝州刺史。從破夾寨,及與梁人戰於臨清有功,再遷洺、汾二州。莊宗即位,授檢校司空、磁州刺史,為治平直,移授潁州團練使。天成中,以邠州節度使毛璋將圖不軌,乃命為涇州節度副使,且承密旨往偵之。既至,以善言諭之,璋乃受代。明宗賞其能,加檢校太保,拜黔南節度使。數年之間,巴、邛蠻蜑不敢犯境,外勸農桑,內興學校,兇邪盡去,民皆感之,故父老數輩重趼詣闕,言其政化。又聽留周歲,征為左衛上將軍,自左龍武統軍加特進、檢校太傅,充昭義軍節度使,賜推忠奉節翊戴功臣。歲餘歸朝,復為左龍武統軍。高祖禦宇之二年,授左驍衛上將軍,進封開國公,累上表請老,尋以病卒,時年七十五。贈太子太師。

陸思鐸,澶州臨黃人。父再端,贈光祿卿。思鐸有武幹,梁太祖領四鎮,隸於麾下。及即位,授廣武都指揮使,歷突陣、拱辰軍使,積前後戰勛,累官至檢校司徒、拱辰左廂都指揮使,遙領恩州刺史。初,梁軍與莊宗對壘於河上,思鐸以善射,日預其戰。嘗於箭笴之上自鏤其姓名,一日射中莊宗之馬鞍,莊宗拔箭視之,睹思鐸姓名,因而記之。及莊宗平梁,思鐸以例來降,莊宗出箭以視之,思鐸伏地待罪,莊宗慰而釋之。尋授龍武右廂都指揮使,加檢校太保。天成中,為深州刺史,改雄捷右廂馬軍都指揮使。會南伐荊門,思鐸亦預其行。時高季興以舟兵拒王師,思鐸每發矢中敵,則洞胸達掖,由是賊鋒稍挫,不敢輕進,諸軍鹹壯之。高祖革命,拜陳州刺史,秩滿,歷左神武、羽林二統軍,出為蔡州刺史,遇代歸朝。天福八年,以疾卒,時年五十四。思鐸典陳郡日,甚有惠政,常戒諸子曰:「我死則藏骨於宛丘,使我棲魂於所治之地。」及卒,乃葬於陳,從其志也。

安元信,朔州馬邑人也。少善騎射。後唐莊宗為晉王時,元信詣軍門求自效。尋隸明宗麾下,累從明宗征討有功,明宗即位,擢為捧聖軍使,加檢校兵部尚書。清泰三年,遷雄義都指揮使,受詔屯於代州,太守張朗遇之甚厚,元信亦以兄事之。是歲五月,高祖建義於太原,俄聞契丹有約赴難,元信入說朗曰:「張敬達雖圍太原,而兵尚未合,代郡當雁門之沖,敵至其何以禦?仆觀石令公素長者,舉必成事,若使人道意歸款,俟其兩端,亦求全之上策也。」朗不納,元信悔以誠言之,反相猜忌。尋聞安重榮、安審信相次以騎兵赴太原,元信遂率部曲以歸高祖。高祖見之喜,謂元信曰:「爾睹何利害,背強歸弱?」元信曰:「某非知星識氣,唯以人事斷之。夫帝王者,出語行令,示人以信。嘗聞主上許令公河東一生,今遽改之,是自欺也。且令公國之密親,親尚不能保,肯保天下之心乎!以斯而言,見其亡也,何得為強也。」高祖知其誠,因開懷納之,委以戎事。高祖即位之元年,授耀州團練使,加檢校太保。四年,入為右神武統軍,其年八月,復出牧洺州。少帝嗣位,尋遷宿州,九年,罷任來朝。開運初,授復州防禦使。三年,卒於任,年六十三。贈太傅。

張朗,徐州蕭縣人。父楚,贈工部尚書。朗年十八,善射,膂力過人,鄉里敬憚之,梁祖聞其名,就補蕭縣鎮使,充吾縣都遊奕使,時朗年才二十三。歲餘,補宣武軍內衙都將,歷洛州步軍、曹州開武、汴州十內衙、鄆州都指揮使。梁末,從招討使段凝襲衛州,下之,遂授衛州刺史。事梁僅三年,凡有征討,無不預之。同光三年,從魏王繼岌伐蜀,為先鋒橋道使。明宗朝,歷興、忠、登三州刺史。清泰初,以契丹犯邊,補西北面行營步軍都指揮使,從高祖屯軍於代北,俄兼代州刺史,又改行營諸軍馬步都虞候。高祖建義於太原,遣使以書諭之,朗曰:「為人臣而有二心可乎!」乃斬其使。洎高祖入洛,領全師朝覲,授貝州防禦使,在任數歲。天福五年,除左羽林統軍,六年,授光祿大夫、檢校太傅、慶州刺史。在官二年卒,年七十四。

李德充,應州金城人。祖晟,父宗元,皆為邊將。德充少善騎射,事後唐武皇為偏校。及從莊宗戰潞州、柏鄉、德勝渡,繼有軍功,累加檢校尚書左僕射,遙食郡俸。天成中,檢校司空,領蔚州刺史。長興元年,授雄武軍節度、秦成階觀察處置等使,加檢校司徒。二年六月,移鎮定州,充北面副招討使。高祖即位,改鎮涇原,及受代歸闕,會高祖幸鄴,授東京留守,加同平章事。少帝嗣位,移廣晉尹,加檢校太師。開運中,再領涇州,以病卒於鎮。德充幼與明宗俱事武皇,故後之諸將多兄事之,時謂之「李七哥」。所治之地,雖無殊政,然以寬恕及物,家無濫積,亦武將之廉者。

田武,字德偉,大名元城人。父簡,累贈右僕射。武少有拳勇,初事莊宗為小校,歷遷勝節指揮使。明宗登極,轉帳前都指揮使,領澶州刺史。天成二年,改左羽林都指揮使,遙領宜州,充襄州都巡檢使。三年,自汴州馬步軍都指揮使授曹州刺史。長興初,遷齊州防御史,又移洺州。清泰中,歷成、隴二州,充西面行軍副部署。天福初,授金州防禦使,及金州建節鉞,武丁母憂,乃起復為節度使。開運元年,移鎮滄州,兼北面行營右廂都指揮使。二年,授寧江軍節度使,充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歲內改昭義軍節度、澤潞等州管內觀察處置等使、潞州大都督府長史、檢校太傅,封雁門郡開國公。未赴任,以疾卒。武出身戎行,性鯁正,禦軍治民,鹹盡其善。及卒,朝廷惜之,詔贈太尉,輟視朝一日。

子仁朗、仁遇並歷內職。

李承福,字德華,漢陽人。少寒賤,事元行欽掌皂棧之役,後為高祖家臣。高祖登極,歷皇城武德宣徽使、左千牛將軍,出為澶州刺史,遷齊州防禦使、檢校太保。承福性鄙狹,無器局,好察人微事,多所詆訐,雖小過不能恕,工商之業,輿隸之情,官吏之幸,皆善知之,然自任所見,無所準的,故人多薄之。少帝嗣位,授同州節度使,尋卒於鎮。少帝以高祖佐命之臣,聞之嗟嘆,賻物加等,輟視朝一日,詔贈太傅。

相裏金,字奉金,并州人也。性勇悍果敢,能折節下士。唐景福初,武皇始置五院兵,金首預其選。從莊宗攻下夾寨,得補為小校,後與梁師戰於柏鄉及胡柳陂,以功授黃甲指揮使。同光中,統帳前軍拔中都,賜忠勇拱衛功臣、檢校刑部尚書。二年,自羽林都虞候出為忻州刺史,凡部曲私屬,皆不令干預民事,但優其贍給,使分掌家事而已,故郡民安之,大有聲績。應順元年,為隴州防禦使,會唐末帝起兵於鳳翔,傳檄於鄰道,諸侯無應者,唯金遣判官薛文遇往來計事,末帝深德之。及即位,擢為陜州節度使加檢校太保。清泰三年夏,高祖建義於太原,唐末帝發兵來攻,以金為太原四面步軍都指揮使。高祖即位,移鎮晉州,及受代歸闕,累為諸衛上將軍,加開府儀同三司,官至檢校太尉。爵列開國公,勛登上柱國,以久居散地,優之故也。天福五年夏,卒於任。贈太師。

史臣曰:在禮之起甘陵也,當鼎革之期,會富貴來逼,既因人成事,亦何足自多。及其仗鉞擁旄,積財敗德,貨之為累,可不誡乎!全節之佐晉氏也,平安陸之妖,預宗城之戰,功既茂矣,貴亦宜然。張筠歷事累朝,享茲介福,蓋近代之幸人也。自溫琪而下,皆服冕乘軒,苴茅燾土,垂名汗簡,詠亦宜焉。

舊五代史/卷89·卷八十九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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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維翰,字國僑,洛陽人也。父珙,事河南尹張全義為客將。維翰身短面廣,殆非常人,既壯,每對鑒自嘆曰:「七尺之身,安如一尺之面!」由是慨然有公輔之望。性明惠,善詞賦。唐同光中,登進士第。

高祖領河陽,辟為掌書記,歷數鎮皆從,及建義太原,首預其謀。復遣為書求援於契丹,果應之。俄以趙德鈞發使聘契丹,高祖懼其改謀,命維翰詣幕帳,述其始終利害之義,其約乃定。及高祖建號,制授翰林學士、禮部侍郎,知樞密院事。尋改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充樞密院使。高祖幸夷門,範延光據鄴叛,張從賓復自河、洛舉兵向闕,人心恟恟。時有人候於維翰者,維翰從容談論,怡怡如也,時皆服其度量。

及楊光遠平鄴,朝廷慮兵驕難制,維翰請速散其眾,尋移光遠鎮洛陽。光遠由是怏怏,上疏論維翰去公徇私,除改不當,復營邸肆於兩都之下,與民爭利。高祖方姑息外將,事不獲已,因授維翰檢校司空、兼侍中,出為相州節度使,時天福四年七月也。先是,相州管內所獲盜賊,皆籍沒其財產,雲是河朔舊例。及維翰作鎮,以律無明文,具事以奏之。詔曰:「桑維翰佐命功全,臨戎寄重,舉一方之往事,合四海之通規,況賊盜之徒,律令具載。比為撫萬姓而安萬國,豈忍罪一夫而破一家。聞將相之善言,成國家之美事,既資王道,實契人心。今後凡有賊人準格律定罪,不得沒納家資,天下諸州皆準此處分。」自是劫盜之家,皆免籍沒,維翰之力也。歲餘,移鎮兗州。

時吐渾都督白承福為契丹所迫,舉眾內附,高祖方通好於契丹,拒而不納。鎮州節度使安重榮患契丹之強,欲謀攻襲,戎師往返路出於真定者,皆潛害之,密與吐渾相結,至是遂納焉,而致於朝。既而安重榮抗表請討契丹,且言吐渾之請。是時安重榮握強兵,據重鎮,恃其驍勇,有飛揚跋扈之志。晉祖覽表,猶豫未決。維翰知重榮已畜奸謀,且懼朝廷違其意,乃密上疏曰:

疏奏,留中不出。高祖召使人於內寢,傳密旨於維翰曰:「朕比以北面事之,煩懣不快,今省所奏,釋然如醒。朕計已決,卿可無憂。」

七年夏,高祖駕在鄴都,維翰自鎮來朝,改授晉昌軍節度使。少帝嗣位,征拜侍中,監修國史。頻上言請與契丹和,為上將景延廣所否。明年,楊光遠構契丹,有澶淵之役,凡制敵下令,皆出於延廣,維翰與諸相無所與之。及戎王退,維翰使親黨受寵於少帝者,密致自薦,曰:「陛下欲制北方以安天下,非維翰不可。」少帝乃出延廣守洛,以維翰守中書令,再為樞密使、宏文館大學士,繼封魏國公。事無巨細,一以委之。數月之間,百度浸理。然權位既重,而四方賂遺,鹹湊其門,故仍歲之間,積貨鉅萬,由是澆競輩得以興謗。未幾,內客省使李彥韜、端明殿學士馮玉皆以親舊用事,與維翰不協,間言稍入。維翰漸見疏忌,將加黜退,賴宰相劉昫李崧奏云:「維翰元勛,且無顯過,不宜輕有進退。」少帝乃止。尋以馮玉為樞密使,以分維翰之權。後因少帝微有不豫,維翰曾密遣中使達意於太后,請為皇弟重睿擇師傅以教道之,少帝以此疑其有他。俄而馮玉作相,與維翰同在中書,會舍人盧價秩滿,玉乃下筆除價為工部侍郎,維翰曰:「詞臣除此官稍慢,恐外有所議。」因不署名,屬維翰休假,玉竟除之,自此維翰與玉尤不相協。俄因少帝以重睿擇師傅言於玉,玉遂以詞激少帝,尋出維翰為開封府尹。維翰稱足疾,罕預朝謁,不接賓客。是歲,秋霖經月不歇。一日,維翰出府門由西街入內,至國子門,馬忽驚逸,禦者不能制,維翰落水,久而方蘇。或言私邸亦多怪異,親黨鹹憂之。及契丹至中渡橋,維翰以國家安危系在朝夕,乃詣執政異其議,又求見帝,復不得對。維翰退而謂所親曰:「若以社稷之靈,天命未改,非所能知也;若以人事言之,晉氏將不血食矣。」

開運三年十二月十日,王師既降契丹;十六日,張彥澤以前鋒騎軍陷都城。戎王遣使遺太后書云:「可先使桑維翰、景延廣遠來相接,甚是好事。」是日淩旦,都下軍亂,宮中火發。維翰時在府署,左右勸使逃避,維翰曰:「吾國家大臣,何所逃乎!」即坐以俟命。時少帝已受戎王撫慰之命,乃謀自全之計,因思維翰在相時,累貢謀畫,請與契丹和,慮戎王到京窮究其事,則顯彰己過,故欲殺維翰以滅其口,因令圖之。張彥澤既受少帝密旨,復利維翰家財,乃稱少帝命召維翰。維翰束帶乘馬,行及天街,與李崧相遇,交談之次,有軍吏於馬前揖維翰赴侍衛司,維翰知其不可,顧謂崧曰:「侍中當國,今日國亡,翻令維翰死之,何也?」崧甚有愧色。是日,彥澤遣兵守之,十八日夜,為彥澤所害,時年四十九。即以衣帶加頸,報戎王主:維翰自經而死。戎王主曰:「我本無心害維翰,維翰不合自致。」戎王至闕,使人驗其狀,令殯於私第,厚撫其家,所有田園邸第,並令賜之。及漢高祖登極,詔贈尚書令。

維翰少時所居,恒有魑魅,家人鹹畏之,維翰往往被竊其衣,撮其巾櫛,而未嘗改容。當兩朝秉政,出上將楊光遠、景延廣俱為洛川守;又嘗一制除節將十五人,各領軍職,無不屈而服之。理安陽除民弊二十餘事,在兗、海擒豪賊過千人,亦寇恂、尹翁歸之流也。開運中,朝廷以長子坦為屯田員外郎,次子塤為秘書郎。維翰謂同列曰:「漢代三公之子為郎,廢已久矣,近或行之,甚喧外議。」乃抗表固讓不受。尋改坦為大理司直,塤為秘書省正字,議者美之。初,高祖在位時,詔廢翰林學士院,由是並內外制皆歸閣下,命舍人直內廷,數年之間,尤重其選。及維翰再居宥密,不信宿,奏復置學士院,凡署職者,皆其親舊。時議者以維翰相業素高,公望所屬,雖除授或黨,亦弗之咎也。

趙瑩,字元輝,華陰人也。曾祖溥,江陵縣丞。祖孺,秘書正字。父居晦,為農。瑩風儀美秀,性復純謹。梁龍德中,始解褐為康延孝從事。後唐同光中,延孝鎮陜州,會莊宗伐蜀,命延孝為騎將。將行,留瑩監修金天神祠。功既集,忽夢神召於前亭,待以優禮,謂瑩曰:「公富有前程,所宜自愛。」因遺一劍一笏,覺而駭異。明宗即位,以高祖為陜府兩使留後,瑩時在郡,以前官謁之,一見如舊相識,即奏署管記。高祖歷諸鎮皆從之,累使闕下,官至御史大夫,賜金紫。高祖再鎮并州,位至節度判官。高祖建號,授瑩翰林學士承旨、金紫光祿大夫、戶部侍郎,知太原府事,尋遷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監修國史。車駕入洛,使持聘謝契丹,及還,加光祿大夫兼吏部尚書,判戶部。初,瑩為從事,丁母憂,高祖不許歸華下,以粗缞隨幕,人或短之。及入相,以敦讓汲引為務。監修國史日,以唐代故事殘缺,署能者居職,纂補實錄及修正史二百卷行於時,瑩首有力焉。少帝嗣位,拜守中書令。明年,檢校太尉本官,出為晉昌軍節度使。是時,天下大蝗,境內捕蝗者獲蝗一斗,給粟一斗,使饑者獲濟,遠近嘉之。未幾,移鎮華州,歲餘入為開封尹。

開運末,馮玉、李彥韜用事,以桑維翰才望素重,而瑩柔而可制,因共稱之,乃出維翰,復瑩相位,加宏文館大學士。及李崧、馮玉議出兵應接趙延壽,而以杜重威為都督部署,瑩私謂馮、李曰:「杜中令國之懿親,所求未愜,心恒怏怏,安可更與兵權?若有事邊陲,只李守貞將之可也。」及契丹陷京城,契丹主遷少帝於北塞,瑩與馮玉、李彥韜俱從。契丹永康王代立,授瑩太子太保。周廣順初,遣尚書左丞田敏報命於契丹,遇瑩於幽州。瑩得見華人,悲悵不已,謂田敏曰:「老身漂零寄於此,近聞室家喪逝,弱子無恙,蒙中朝皇帝倍加存恤,東京舊第本屬公家,亦聞優恩特給善價,老夫至死無以報效。」於是南望稽首,涕泗橫流。先是,漢高祖以入蕃將相第宅遍賜隨駕大臣,故以瑩第賜周太祖。太祖時為樞密副使,召瑩子前刑部郎中易則告之曰:「所賜第,除素屬版籍外,如有別契券為己所置者,可歸本直。」即以千餘緡遺易則。易則惶恐辭讓,周太祖堅與之方受,故瑩言及之。未幾,瑩卒於幽州,時年六十七。瑩初被疾,遣人祈告於契丹主,願歸骨於南朝,使羈魂幸復鄉里,契丹主閔而許之。及卒,遣其子易從、家人數輩護喪而還,仍遣大將送至京師。周太祖感嘆久之,詔贈太傅,仍賜其子絹五百匹,以備喪事,令歸葬於華陰故裏。

劉昫,字耀遠,涿州歸義人也。祖乘,幽府左司馬;父因,幽州巡官。昫神彩秀拔,文學優贍,與兄晅、弟皞,俱有鄉曲之譽。唐天佑中,契丹陷其郡,昫被俘至新州,逃而獲免。後居上國大寧山,與呂夢奇、張麟結庵共處,以吟誦自娛。會定州連帥王處直以其子都為易州刺史,署昫為軍事衙推。及都去任,乞假還鄉,都招昫至中山。會其兄晅自本郡至,都薦於其父,尋署為節度衙推,不逾歲,命為觀察推官。歷二年,都篡父位。時都有客和少微素嫉亙,構而殺之,昫越境而去,寓居浮陽,節度使李存審辟為從事。莊宗即位,授太常博士。尋擢為翰林學士,繼改膳部員外郎,賜緋;比部郎中,賜紫。丁母憂,服闋,授庫部郎中,依舊充職。明宗即位,拜中書舍人,歷戶部侍郎、端明殿學士。明宗重其風儀,愛其溫厚,長興中,拜中書侍郎兼刑部尚書、平章事。時昫入謝,遇大祠,明宗不禦中興殿,閣門白:「舊禮,宰相謝恩,須正殿通喚,請候來日。」樞密使趙延壽曰:「命相之制,下已數日,中謝無宜後時。」因即奏之,遂謝於端明殿。昫自端明殿學士拜相,而謝於本殿,士子榮之。清泰初,兼判三司,加吏部尚書、門下侍郎,監修國史。時與同列李愚不協,動至忿爭,時論非之。未幾,俱罷知政事,昫守右僕射,以張延朗代判三司。初,唐末帝自鳳翔至,切於軍用,時王玫判三司,詔問錢穀,玫具奏其數,及命賞軍,甚愆於素。末帝怒,用昫代玫。昫乃搜索簿書,命判官高延賞計窮詰勾,及積年殘租,或場務販負,皆虛系賬籍,條奏其事,請可征者急督之,無以償官者蠲除之。吏民相與歌詠,唯主典怨沮。及罷相之日,群吏相賀,昫歸,無一人從之者,蓋憎其太察故也。天福初,張從賓作亂於洛陽,害皇子重乂。詔為東都留守,判河南府事,尋以本官判鹽鐵。未幾,奉使入契丹,還遷太子太保兼左僕射,封譙國公,俄改太子太傅。開運初,授司空、平章事,監修國史,復判三司。契丹主至,不改其職。昫以眼疾乞休致,契丹主降偽命授昫守太保。契丹主北去,留於東京。其年夏,以病卒,年六十。漢高祖登極,贈太保。

初,昫避難河朔,匿於北山蘭若,有賈少瑜者為僧,輟衾袍以溫燠之。及昫官達,致少瑜進士及第,拜監察御史,聞者義之。

馮玉。少帝嗣位,納馮後於中宮,後即玉之妹也。玉既聯戚裏,恩寵彌厚,俄自知制誥、中書舍人出為潁州團練使,遷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尋加右僕射,軍國大政,一以委之。張彥澤陷京城,軍士爭湊其第,家財巨萬,一夕罄空。翌日,玉假蓋而出,猶繞指以諂彥澤,且請令引送玉璽於契丹主,將利其復用。玉從少帝北遷,契丹命為太子少保。至周太祖廣順二年,其子傑自幽州不告父而亡歸,玉懼譴責,尋以憂恚卒於蕃中。

殷鵬,字大舉,大名人也。以雋秀為鄉曲所稱,弱冠擢進士第。唐閔帝之鎮魏州,聞其名,辟為從事。及即位,命為右拾遺,歷左補闕、考功員外郎,充史館修撰,遷刑部郎中。鵬姿顏若婦人,而性巧媚。天福中,擢拜中書舍人,與馮玉同職。玉本非代言之才,所得詞目,多托鵬為之。玉嘗以「姑息」字問於人,人則以「辜負」字教之,玉乃然之,當時以為笑端。鵬之才比玉雖優、其纖佞過之。後玉出郡,借第以處之,分祿食之。及玉為樞密使,擢為本院學士,每有庶僚秉鞹謁玉,故事,宰臣以履見之,鵬多在玉所,見客亦然。有丞郎王易簡退而有言,鵬銜之。及契丹入汴,有人獲玉與鵬有簽記字,皆朝廷上列有不得志欲左授者,則易簡是其首焉。玉既北行,鵬亦尋以病卒。

史臣曰:維翰之輔晉室也,罄弼諧之志,參締構之功,觀其效忠,亦可謂社稷臣矣。況和戎之策,固非誤計,及國之亡也,彼以滅口為謀,此掇歿身之禍,則畫策之難也,豈期如是哉!是以韓非慨慷而著「說難」者,當為此也,悲夫!趙瑩際會風雲,優遊藩輔,雖易簀於絕域,終歸柩於故園,蓋仁信之行通於遐邇故也。劉昫有真相之才,克全嘉譽;馮玉乘君子之器,終歿窮荒,其優劣可知矣。

竊以防未萌之禍亂,立不拔之基扃,上系聖謀,動符天意,非臣淺陋,所可窺圖。然臣逢世休明,致位通顯,無功報國,省己愧心,其或事系安危,理關家國,茍或緘默,實負君親,是以區區之心,不能自己。

近者,相次得進奏院狀報:吐渾首領白承福已下舉眾內附,鎮州節度使安重榮上表請討契丹。臣方遙隔朝闕,未測端倪。竊思陛下頃在並、汾,初罹屯難,師少糧匱,援絕計窮,勢若綴旒,困同懸磬。契丹控弦玉塞,躍馬龍城,直度陰山,徑絕大漠,萬里赴難,一戰夷兇,救陛下累卵之危,成陛下覆盂之業。皇朝受命,於此六年,彼此通歡,亭障無事。雖卑辭降節,屈萬乘之尊,而庇國息民,實數萬之利。今者,安重榮表契丹之罪,方恃勇以請行;白承福畏契丹之強,將假手以報怨。恐非遠慮,有惑聖聰。

方今契丹未可與爭者,有其七焉:契丹數年來最強盛,侵伐鄰國,吞滅諸蕃,救援河東,功成師克。山後之名藩大郡,盡入封疆;中華之精甲利兵,悉歸廬帳。即今土地廣而人民眾,戎器備而戰馬多。此未可與爭者一也。契丹自告捷之後,鋒銳氣雄;南軍因敗衄已來,心沮膽怯。況秋夏雖稔,而帑廩無餘;黎庶雖安,而貧弊益甚;戈甲雖備,而鍛礪未精;士馬雖多,而訓練未至。此未可與爭者二也。契丹與國家,恩義非輕,信誓甚篤,雖多求取,未至侵淩,豈可先發釁端,自為戎首。縱使因茲大克,則後患仍存;其或偶失沈機,則追悔何及。兵者兇器也,戰者危事也,茍議輕舉,安得萬全。此未可與爭者三也。王者用兵,觀釁而動。是以漢宣帝得志於匈奴,因單于之爭立;唐太宗立功於突厥,由頡利之不道。方今契丹主抱雄武之量,有戰伐之機,部族輯睦,蕃國畏伏,土地無災,孳畜繁庶,蕃漢雜用,國無釁隙。此未可與爭者四也。引弓之民,遷徙鳥舉,行逐水草,軍無饋運,居無竈幕,住無營柵,便苦澀,任勞役,不畏風雷,不顧饑渴,皆華人之所不能。此未可與爭者五也。契丹皆騎士,利在坦途;中國用徒兵,喜於隘險。趙魏之北,燕薊之南,千里之間,地平如砥,步騎之便,較然可知。國家若與契丹相持,則必屯兵邊上。少則懼強敵之眾,固須堅壁以自全;多則患飛免之勞,必須逐寇而速返。我歸而彼至,我出而彼回,則禁衛之驍雄,疲於奔命,鎮、定之封境,略無遺民。此未可與爭者六也。議者以陛下於契丹有所供億,謂之耗蠹;有所卑遜,謂之屈辱。微臣所見,則曰不然。且以漢祖英雄,猶輸貨於冒頓;神堯武略,尚稱臣於可汗。此謂達於權變,善於屈伸,所損者微,所利者大。必若因茲交構,遂成釁隙,自此則歲歲征發,日日轉輸,困天下之生靈,空國家之府藏,此為耗蠹,不亦甚乎!兵戈既起,將帥擅權,武吏武臣,過求姑息,邊藩遠郡,得以驕矜,外剛內柔,上陵下替,此為屈辱,又非多乎!此未可與爭者七也。

願陛下思社稷之大計,采將相之善謀,勿聽樊噲之空言,宜納婁敬之逆耳。然後訓撫士卒,養育黔黎,積穀聚人,勸農習戰,以俟國有九年之積,兵有十倍之強,主無內憂,民有餘力,便可以觀彼之變,待彼之衰,用己之長,攻彼之短,舉無不克,動必成功。此計之上者也,惟陛下熟思之。

臣又以鄴都襟帶山河,表裏形勢,原田沃衍,戶賦殷繁,乃河朔之名藩,實國家之巨屏。即今主帥赴闕,軍府無人,臣竊思慢藏誨盜之言,恐非勇夫重閉之意,願回深慮,免起奸謀。欲希陛下暫整和鑾,略謀巡幸。雖櫛風沐雨,上勞於聖躬;而杜漸防微,實資於睿略。省方展義,今也其時。臣受主恩深,憂國情切,智小謀大,理淺詞繁,俯伏惟懼於僭逾,裨補或希於萬一,謹冒死以聞。

舊五代史/卷88·卷八十八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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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延廣,字航川,陜州人也。父建,累贈太尉。延廣少習射,以挽強見稱。梁開平中,邵王朱友誨節制於陜,召置麾下,友誨坐謀亂,延廣竄而獲免。後事華州連帥尹皓,皓引薦列校,隸於汴軍,從王彥章拒莊宗於河上。及中都之敗,彥章見擒,而延廣被數創,歸於汴。

唐天成中,明宗幸夷門,會朱守殷拒命,尋平之。延廣以軍校連坐,將棄市。高祖時為六軍副使,掌其事,見而惜之,乃密遣遁去,尋收為客將。及張敬達之圍晉陽,高祖付以戎事,甚有幹城之功。高祖即位,授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檢校司徒,遙領果州團練使,轉檢校太保,領夔州節度使。四年,出鎮滑臺。五年,加檢校太傅,移鎮陜府。六年,召為侍衛馬步都虞候,移鎮河陽。七年,轉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檢校太尉。其年夏,高祖晏駕,延廣與宰臣馮道等承顧命,以少帝為嗣。既發喪,都人不得偶語,百官赴臨,未及內門,皆令下馬,由是有驕暴之失。少帝既嗣位,延廣獨以為己功,尋加同平章事,彌有矜伐之色。朝廷遣使告哀契丹,無表致書,去臣稱孫。契丹怒,遣使來讓,延廣乃奏令契丹回國使喬榮告戎王曰:「先帝則北朝所立,今上則中國自策,為鄰為孫則可,無臣之理。」且言:「晉朝有十萬口橫磨劍,翁若要戰則早來,他日不禁孫子,則取笑天下,當成後悔矣。」由是與契丹立敵,干戈日尋。初,高祖在位時,宣借楊光遠騎兵數百,延廣請下詔遣還,光遠由此忿延廣,怨朝廷,遣使泛海構釁。

天福八年十二月,契丹乃南牧。九年正月,陷甘陵,河北儲蓄悉在其郡。少帝大駭,親率六師,進駐澶淵。延廣為上將,凡六師進退,皆出胸臆,少帝亦不能制,眾鹹憚而忌之。契丹既至城下,使人宣言曰:「景延廣喚我來相殺,何不急戰!」一日,高行周與蕃軍相遇於近郊,以眾寡不敵,急請濟師,延廣勒兵不出,是日行周幸而獲免。及契丹退,延廣猶閉柵自固,士大夫曰:「昔與契丹絕好,言何勇也;今契丹至若是,氣何憊也。」時延廣在軍,母兇問至,自澶淵津北移於津南,不信宿而復蒞戎事,曾無戚容,下里之士亦聞而惡之。時有太常丞王緒者,因使德州回,與延廣有隙,因誣奏與楊光遠通謀,遣吏縶於麾下,鍛成其事。判官盧億累勸解不從,尋有詔棄市,時甚冤之。少帝還京,嘗幸其第,進獻錫賚,有如酬酢,權寵恩渥,為一朝之冠。俄與宰臣桑維翰不協,少帝亦憚其難制,遂罷兵權,出為洛都留守、兼侍中。由是郁郁不得志,亦意契丹強盛,國家不濟,身將危矣,但縱長夜飲,無復以夾輔為意。

開運三年冬,契丹渡滹水。詔遣屯孟津,將戒途,由府署正門而出,所乘馬騰立不進,幾墜於地,乃易乘而行,時以為不祥之甚。及王師降契丹,延廣狼狽而還。時契丹主至安陽,遣別部隊長率騎士數千,與晉兵相雜,趨河橋入洛,以取延廣。戒曰:「如延廣奔吳走蜀,便當追而致之。」時延廣顧慮其家,未能引決。契丹既奄至,乃與從事閻丕輕騎謁契丹主於封丘,與丕俱見縶焉。延廣曰:「丕,臣之從事也,以職相隨,何罪而亦為縲囚?」契丹釋之。因責延廣曰:「致南北失歡,良由爾也。」乃召喬榮質證前事,凡有十焉。始榮將入蕃時,紿延廣云:「某恐忽忘所達之語,請紀於翰墨。」延廣信之,乃命吏備記其事。榮亦憸巧善事人者也,慮他日見詰,則執之以取信,因匿其文於衣中。至是,延廣始以他語抗對,榮乃出其文以質之,延廣頓為所屈。每服一事,則受牙籌一莖,此契丹法也。延廣受至八莖,但以面伏地,契丹遂咄之,命鎖延廣臂,將送之北土。是日,至於陳橋民家草舍,延廣懼燔灼之害,至夜分伺守者怠,則引手自扼其吭,尋卒焉。雖事已窮頓,人亦壯之,時年五十六。漢高祖登極,詔贈中書令。

延廣少時,嘗泛洞庭湖,中流阻風,帆裂舵折,眾大懼。頃之,舟人指波中曰:「賢聖來護,此必有貴人矣。」尋獲濟焉。竟位至將相,非偶然也。

李彥韜,太原人也。少事邢州節度使閻寶為皂隸,寶卒,高祖收於帳下。及起義,以少帝留守北京,因留彥韜為腹心。歷客將、牙門都校,以纖巧故,厚承委用。及少帝嗣位,授蔡州刺史,入為內客省使、宣徽南院使。未幾,遙領壽州節度,充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檢校太保,俄改陳州節度使,典軍如故。每在帝側,升除將相,但與宦官近臣締結,致外情不通,陷君於危亡之地。嘗謂人曰:「朝廷所設文官將何用也。」且欲澄汰而除廢之,則可知其輔弼之道也。及契丹犯闕,遷少帝於開封府。一日,少帝遣人急召彥韜,將與計事,彥韜辭不赴命,少帝怏恨久之,其負國辜君也如是。及少帝北遷,戎王遣彥韜從行,洎至蕃中,隸於國母帳下。永康王舉兵攻國母,以偉王為前鋒,國母發兵拒之,以彥韜為排陣使,彥韜降於偉王,偉王置之帳下,其後卒於幽州。

張希崇,字德峰,幽州薊縣人也。父行簡,假薊州玉田令。希崇少通「左氏春秋」,復癖於吟詠。天祐中,劉守光為燕帥,性慘酷,不喜儒士,希崇乃擲筆以自效,守光納之,漸升為裨將。俄而守光敗,唐莊宗命周德威鎮其地,希崇以舊籍列於麾下,尋遣率偏師守平州。安巴堅南攻,陷其城,掠希崇而去。阿保機詢希崇,乃知其儒人也,因授元帥府判官,後遷盧龍軍行軍司馬,繼改蕃漢都提舉使。天成初,偽平州節度使盧文進南歸,契丹以希崇繼其任,遣腹心總邊騎三百以監之。希崇蒞事數歲,契丹主漸加寵信。一日,登郡樓私自計曰:「昔班仲升西戍,不敢擅還,以承詔故也。我今入關,斷在胸臆,何恬安於不測之地而自滯耶!」乃召漢人部曲之翹楚者,謂曰:「我陷身此地,飲酪被毛,生不見其所親,死為窮荒之鬼,南望山川,度日如歲,爾輩得無思鄉者乎!」部曲皆泣下沾衣,且曰:「明公欲全部曲南去,善則善矣,如敵眾何?」希崇曰:「俟明日首領至牙帳,則先擒之,契丹無統領,其黨必散。且平州去王帳千餘里,待報至征兵,逾旬方及此,則我等已入漢界深矣,何用以眾少為病!」眾大喜。是日,希崇於郡齋之側,坎隙地,貯石灰。明旦,首領與群從至,希崇飲以醇酎數鐘,既醉,悉投於灰阱中斃焉。其徒營於北郭,遣人攻之,皆潰圍奔去,希崇遂以管內生口二萬餘南歸。唐明宗嘉之,授汝州防禦使。希崇既之任,遣人迎母赴郡。母及境,希崇親肩板輿行三十里,觀者無不稱嘆。歷二年,遷靈州兩使留後。先是,靈州戍兵歲運糧經五百里,有剽攘之患。希崇乃告諭邊士,廣務屯田,歲餘,軍食大濟。璽書褒之,因正授旄節。清泰中,希崇厭其雜俗,頻表請覲,詔許之。至闕未久,朝廷以安邊有聞,議內地處之,改邠州節度使。及高祖入洛,與契丹方有要盟,慮為其所取,乃復除靈武。希崇嘆曰:「我應老於邊城,賦分無所逃也。」因郁郁不得志,久而成疾,卒於任,時年五十二。希崇自小校累官至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三歷方面,封清河郡公,食邑二千戶,賜靖邊奉國忠義功臣,亦人生之榮盛者也。

希崇素樸厚,尤嗜書,蒞事之餘,手不釋卷。不好酒樂,不蓄姬仆。祁寒盛暑,必儼具衣冠,廝養之輩,未嘗聞褻慢之言。事母至謹,每食必侍立,俟盥漱畢方退,物議高之。性雖仁恕,或遇奸惡,則嫉之若仇。在邠州日,有民與郭氏為義子,自孩提以至成人,因乖戾不受訓,遣之。郭氏夫婦相次俱死。郭氏有嫡子,已長,時郭氏諸親與義子相約,雲是親子,欲分其財物,助而訟之,前後數政不能理,遂成疑獄。希崇覽其訴,判云:「父在已離,母死不至。正稱假子,孤二十年撫養之恩;儻曰親兒,犯三千條悖逆之罪。頗為傷害名教,安敢理認田園!其生涯並付親子,所訟人與朋奸者,委法官以律定刑。」聞者服其明。希崇亦善觀象,在靈州日,見月掩畢口大星,經月復爾,乃嘆曰:「畢口大星,邊將也,月再掩之,吾其終歟!」果卒於郡。

子仁謙為嗣,歷引進副使。

王庭胤,字紹基,其先長安人也。祖處存,定州節度使。父鄴,晉州節度使。庭胤,唐莊宗之內表也。性勇剽狡捷,鷹瞬隼視,喑嗚眥睚,則挺劍而不顧。少為晉陽軍校,以攻城野戰為務,暑不息嘉樹之陰,寒不處密室之下,與軍伍食不異味,居不異適,故莊宗於親族之中,獨加禮遇。莊宗、明宗朝,累歷貝、忻、密、澶、隰、相六州刺史。國初,範延光據鄴稱亂,高祖以庭胤累朝宿將,詔為魏府行營中軍使兼貝州防御史。城降賞勞,授相州節度使,尋移鎮定州。先是,契丹欲以王處直之子威為定州節度使,處直則庭胤之叔祖也。處直為養子都所篡,時威北走契丹,契丹納之。至是契丹遣使諭高祖云:「欲使王威襲先人土地,如我蕃中之制。」高祖答:「以中國將校自刺史、團練、防禦使序遷,方授旄節。請遣威至此任用,漸令升進,乃合中土舊規。」戎王深怒其見拒,使人復報曰:「爾自諸侯為天子,有何階級耶?」高祖畏其滋蔓,則厚賂力拒其命。契丹怒稍息,遂連升庭允,俾鎮中山,且欲塞其意也。少帝嗣位,改滄州節度使,累官至檢校太尉。開運元年秋,卒於位,年五十四。贈中書令。有子三人,長曰昭敏,仕至金吾將軍卒。

史匡翰,字元輔,雁門人也。父建瑭,事莊宗為先鋒將,敵人畏之,謂之「史先鋒」,累立戰功,「唐書」有傳。匡翰起家襲九府都督,歷代州遼州副使、檢校太子賓客。同光初,為嵐、憲、朔等州都遊奕使,改天雄軍牢城都指揮使,再加檢校戶部尚書,領潯州刺史。天成中,授天雄軍步軍都指揮使,歲餘,遷侍衛彰聖馬軍都指揮使。高祖有天下也,授檢校司空、懷州刺史。其妻魯國長公主,即高祖之妹也。尋轉控鶴都指揮使兼和州刺史、駙馬都尉,俄授檢校司徒、鄭州防禦使,未幾,遷義成軍節度、滑濮等州觀察處置、管內河堤等使。丁母憂,尋起復本鎮。

匡翰剛毅有謀略,禦軍嚴整,接下以禮,與部曲語,未嘗稱名,歷數郡皆有政聲。尤好「春秋左氏傳」,每視政之暇,延學者講說,躬自執卷受業焉。時發難問,窮於隱奧,流輩或戲為「史三傳」。既自端謹,不喜人醉。幕客有關徹者,狂率酣鋋。一日使酒,怒謂匡翰曰:「明公昔刺覃懷,與徹主客隨至,事無不可,今領節鉞,數不相容。且書記趙礪,險诐之人也,脅肩諂笑,黷貨無厭,而明公待之甚厚,徹今請死。近聞張彥澤臠張式,未聞匡翰斬關徹,恐天下談者未有比類。」匡翰不怒,引滿自罰而慰勉之,其寬厚如此。天福六年,白馬河決,匡翰祭之,見一犬有角,浮於水心,甚惡之。後數月遘疾而卒於鎮,年四十。詔贈太保。

子彥容,歷宮苑使、濮單宿三州刺史。

梁漢颙,太原人也。少事後唐武皇,初為軍中小校,善騎射,勇於格戰。莊宗之破劉仁恭、王德明,及與梁軍對壘於德勝,皆預其戰,累功至龍武指揮使、檢校司空。梁平,授檢校司徒、濮州刺史。同光三年,魏王繼岌統軍伐蜀,以漢颙為魏王中軍馬步都虞候。天成初,授許州兵馬留後、檢校太保,尋為邠州節度使,歲餘加檢校太傅,充威勝軍節度、唐鄧等州觀察處置等使,在鎮二年,移鎮許州。長興四年夏,以眼疾授太子少師致仕。高祖素與漢颙有舊,及即位之初,漢颙進謁,再希任使,除左威衛上將軍。天福七年冬,以疾卒於洛陽,年七十餘。贈太子太保。

楊思權,邠州新平人也。梁乾化初為軍校,貞明二年,轉弓箭指揮使、檢校左僕射,累遷控鶴右第一軍使。唐莊宗平梁,補右廂夾馬都指揮使。天成初,遷右威衛將軍,加檢校司空。會秦王從榮鎮太原,明宗乃以馮赟為副留守、以思權為北京步軍都指揮使以佐佑之。從榮幼驕很,不親公務,明宗乃遣紀綱一人素善從榮者,與之遊處,俾從容諷導之。嘗私謂從榮曰:「河南相公恭謹好善,親禮端士,有老成之風。相公處長,更宜自勵,勿致聲聞在河南之下。」從榮不悅,因告思權曰:「朝廷人皆推從厚,共非短我,吾將廢棄矣。」思權曰:「請相公勿憂,萬一有變,但思權在處有甲兵,足以濟事。」乃勸從榮招置部曲,調弓礪矢,陰為之備。思權又謂使者曰:「朝廷教君伴相公,終日言弟賢兄弱何也?吾輩茍在,豈不能與相公為主耶?」使者懼,告馮赟,乃密奏之。明宗乃詔思權赴京師,以秦王之故,亦弗之罪也。長興末,為右羽林都指揮使,遣戍興元。閔帝嗣位,奉詔從張虔釗討鳳翔,洎至岐下,思權首倡倒戈以攻虔釗。尋領部下軍率先入城,謂唐末帝曰:「臣既赤心奉殿下,俟京城平定,與臣一鎮,勿置在防禦團練使內。」乃懷中出紙一幅,謂末帝曰:「願殿下親書臣姓名以誌之。」末帝命筆,書「可邠寧節度使」。及即位,授推誠奉國保乂功臣、靜難軍節度、邠寧慶衍等州觀察處置等使、檢校太保。清泰三年,入為右龍武軍統軍。高祖即位,除左衛上將軍,進封開國公。天福八年,以疾卒,年六十九。贈太傅。

尹暉,魏州人也。少以勇健事魏帥楊師厚為軍士,唐莊宗入魏,擢為小校,從征河上,每於馬前步鬥有功。莊宗即位,連改諸軍指揮使。天成、長興中,領數郡刺史,累遷嚴衛都指揮使。唐應順中,王師討末帝於岐下,暉與楊思權首歸,末帝約以鄴都授之。末帝即位,高祖入洛,嘗遇暉於通衢,暉馬上橫鞭以揖高祖。高祖忿之,後因謁謂末帝曰:「尹暉常才,以歸命稱先,陛下欲令出鎮名藩,外論皆云不當。」末帝乃授暉應州節度使。高祖即位,改右衛大將軍。時範延光據鄴謀叛,以暉失意,密使人賫蠟彈,以榮利啖之。暉得延光文字,懼而思竄,欲沿汴水奔於淮南。高祖聞之,尋降詔招喚,未出王畿,為人所殺。

子勛,事皇朝,累歷軍職,遷內外馬步都軍頭,見為郢州防禦使。

李從璋,字子良,後唐明宗皇帝之猶子也。少善騎射,從明宗歷戰河上,有平梁之功。唐同光末,魏之亂軍迎明宗為帝,從璋時引軍自常山過邢,邢人以從璋為留後。逾月,明宗即位,受詔領捧聖左廂都指揮使,時天成元年五月也。八月,改大內皇城使,加檢校司徒、彰國軍節度使,賜竭忠建策興復功臣。旋以達靼諸部入寇,從璋率麾下出討,一鼓而破,有詔褒之。三年四月,移鎮滑臺。時明宗駐蹕於大梁,從璋嘗召幕客謀曰:「車駕省方,藩臣咸有進獻,吾為臣為子,安得後焉。欲取倉廩羨余,以助其用。諸君以為何如?」內有賓介白曰:「聖上寬而難犯,行宮在近,忽致上達,則一幕俱罹其罪。」從璋怒。翌日,欲引弓射所言者,朝廷知之,改授右驍衛上將軍。長興元年十月,出鎮陜州。二年五月,遷河中節度使。三年,就加檢校太傅,賜忠勤靜理崇義功臣。四年五月,制封洋王。是歲,明宗厭代,閔帝嗣位,尋受命代潞王於岐上,會潞王舉兵入洛,事遂寢。高祖即位之元年十二月,授威勝軍節度使,降封隴西郡公。二年九月,終於任,年五十一。鄧人為之罷市,思遺愛也。詔贈太師。

從璋性貪黷,懼明宗嚴正,自滑帥入居環衛之後,以除拜差跌,心稍悛悟,後歷數鎮,與故時幕客不足者相遇,無所憾焉。蒲、陜之日,政有善譽,改賜「忠勤靜理」之號,良以此也。及高祖在位,愈畏其法,故歿於南陽,人甚惜之,亦明宗宗室之白眉也。子重俊。

重俊,唐長興、清泰中,歷諸衛將軍。高祖即位,遙領池州刺史。少帝嗣位,授虢州刺史。性貪鄙,常為郡人所訟,下御史臺,抵贓至重,太后以猶子之故救之,乃歸罪於判官高獻,止罷其郡。未幾,復居環列,出典商州。商民素貧,重俊臨之,割剝幾盡。復禦家不法,其奴仆若履湯蹈火,忤其意者,或鞭之,或刃之。又殺從人孫漢榮,掠其妻。及受代歸洛,漢榮母燕氏獲其子婦,以訴於府尹景延廣。牙將張守英謂燕曰:「重俊前朝枝葉,今上中表,河南尹其何以理?不若邀其金帛,私自和解,策之上也。」燕從其言,授三百緡而止。後以青衣趙滿師因不勝楚毒,逾垣訴景延廣,雲重俊與妹私奸及前後不法事,延廣奏之。詔遣刑部郎中王瑜鞫之,盡得其實,並以穢跡彰露,而賜死於家。

李從溫,字德基,代州崞縣人,後唐明宗之猶子也。明宗微時,從溫執仆禦之役,後養為己子。及歷諸藩,署為牙校,命典廄庫。唐同光中,奏授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右散騎常侍,累加檢校司空,充北京副留守。明宗即位,授安國節度使、檢校司徒。長興元年四月,入為右武衛上將軍。是歲,復出鎮許田。明年,移北京留守,加太傅。四年正月,改太平軍節度使。五月,制封兗王。十一月,移鎮定州,兼北面行營副招討使,尋又移鎮常山。清泰中,加同平章事,改鎮彭門。高祖即位之明年,就加侍中。七年,加兼中書令。八年,再為許州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封趙國公,累加食邑一萬戶,食實封一千二百戶。開運二年,改河陽三城節度使。三年二月,卒於任,年六十三。贈太師,追封隴西郡王。

從溫始以明宗本枝,歷居藩翰,無文武才略資濟代之用,凡臨民以貨利為急。在常山日,睹牙署池潭凡十餘頃,皆立木為岸,而以修篁環之,從溫曰:「此何用為?」悉命伐竹取木,鬻於列肆,獲其直以實用帑焉。高祖即位,從溫時在兗州,多創乘輿器服,為宗族切戒,從溫弗聽。其妻關氏,素耿介,一日厲聲於牙門云:「李從溫欲為亂,擅造天子法物。」從溫敬謝,悉命焚之,家無敗累,關氏之力也。後以多畜駝馬,縱牧近郊,民有訴其害稼者,從溫曰:「若從爾之意,則我產畜何歸乎?」其昏愚多此類也。高祖性至察,知而不問。少帝嗣位,太后教曰:「吾只有此兄,慎勿繩之。」故愈加姑息,以致年逾耳順,終於牖下,乃天幸也。

張萬進,突厥南鄙人也。祖拽斤,父臘。萬進白皙美髯,少而無賴。事唐武皇,以騎射著名,攻城野戰,奮不顧命。嘗與梁軍對陣,持銳首短刀,躍馬獨進,及兵刃既刓,則易以大錘,左右奮擊,出沒進退,無敢當者。唐莊宗、明宗素憐其雄勇,復獎其戰功,故累典大郡。天成、長興中,歷威勝、保大兩鎮節制。高祖有天下,命為彰義軍節度使,所至不治,政由群下。洎至涇原,兇恣彌甚。每日於公庭列大鼎,烹肥寧,割胾方寸以啖賓佐,皆流淚不能大嚼,俟其他顧,則致袂中。又命巨觶行酒,訴則辱之,乃有持杯偽飲,褰領裱而納之者。既沈湎無節,唯婦言是用,其妻與幕使張光載干預公政,納錢數萬,補一豪民為捕賊將,領兵數百人入新平郡境。邠帥以其事上奏,有詔詰之,光載坐流罪,配於登州。天福四年三月,萬進疾篤,月餘,州兵將亂,乃詔副使萬庭圭委其符印。記室李升素憾淩虐,知其將亡,謂庭圭曰:「氣息將奄,不保晨暮,促移就第,豈不宜乎!」庭圭從之。萬進尋卒,遂以籃轝秘屍而出,即馳騎而奏之,詔命既至,而後發喪。其妻素很戾,謂長子彥球曰:「萬庭圭逼迫危病,驚擾而死,不手戮之,奚為生也!」庭圭聞之,不敢往吊。萬進假殯於精舍之下,至彗東轅,凡數月之間,郡民數萬,無一饋奠者。為不善者,眾必棄之,信矣夫!

史臣曰:延廣功扶二帝,任掌六師,亦可謂晉之勛臣矣。然而昧經國之遠圖,肆狂言於強敵,卒使邦家蕩覆,宇縣丘墟,「書」所謂「惟口起羞」者,其斯人之謂歟!彥韜既負且乘,任重才微,盜斯奪之,固其宜矣。希崇蔚有雄幹,老於塞垣,未盡其才,良亦可惜。楊、尹二將,因倒戈而仗鉞,豈義士之所為!其餘蓋以勛以親,鹹分屏翰,唯萬進之醜德,又何暇於譏焉!

舊五代史/卷87·卷八十七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舊五代史
發佈: 2024年12月12日
建立: 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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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

廣王敬威,字奉信,高祖之從父弟也。父萬詮,贈太尉,追封趙王。敬威少善騎射,事後唐莊宗,以從戰有功,累歷軍職。明宗即位,擢為奉聖指揮使。天成、應順中,凡十改軍額,累官至檢校工部尚書,賜忠順保義功臣。清泰中,加兵部尚書、彰聖都指揮使,遙領常州刺史。及高祖建義於太原,敬威時在洛下,知禍必及,召所親謂曰:「夫人生而有死,理之常也。我兄方圖大舉,餘固不可偷生待辱,取笑一時。」乃自殺於私邸,人甚壯之。天福二年,冊贈太傅,葬於河南縣。六年,追封廣王。

子訓嗣,官至左武衛將軍。敬威弟赟。赟,字德和,為陜州節度使。少帝即位,加同平章事。赟性驕慢,每使者至,必問曰:「小侄安否?」恣為暴虐,陜人苦之。

韓王暉,字德昭,睿祖孝平皇帝之孫,高祖之從兄也。父萬友,追封秦王。暉生而龐厚,剛毅雄直,有器局,行不由徑,臨事多智,故高祖於宗族之中,獨厚遇之。初,張敬達之圍晉陽也,高祖署暉為突騎都將,常引所部,出敵之不意,深入力戰,雖夷傷流血,矢鏃貫骨,而辭氣益厲,高祖壯之。天福二年,遙授濠州刺史,充皇城都部署。四年,加檢校司徒,授曹州防禦使,加檢校太保。其蒞任也,廉愛恤下,不營財利,不好伎樂,部人安之。歲餘,以疾終於官,歸葬太原。八年,冊贈太師,追封韓王。

子曦嗣。

剡王重胤。

虢王重英。

楚王重信,字守孚,高祖第二子,後唐明宗之外孫也。少敏悟,有智思。天成中,始授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侍,俄加檢校刑部尚書,守相州長史。未幾,遷金紫光祿大夫,超拜檢校司徒,守左金吾衛大將軍。重信歷事唐明宗及閔帝、末帝,不恃貴戚,能克己復禮,常恂恂如也,甚為時論所稱。高祖即位,出鎮孟津,到任逾月,去民病十餘事,朝廷有詔褒之。是歲,範延光叛命於鄴,詔遣前靈武節度使張從賓發河橋屯兵數千人,東討延光。既而從賓與延光合謀為亂,遂害重信於理所,時年二十。遠近聞者,為之嘆惜。詔贈太尉。時執事奏曰:「兩漢子弟,生死無歷三公位者。」高祖曰:「此兒為善被禍,予甚湣之,自我作古,寧有例乎。」遂行冊命。以其年十月,葬河南萬安山。天福七年,追封沂王,少帝嗣位,改封楚王。妃南陽白氏,昭信軍節度使奉進之女也。重信有子二人,皆幼,長於公宮,及少帝北遷,不知其所終。

壽王重乂,字宏理,高祖第三子也。幼岐嶷,好儒書,亦通兵法,高祖素所鐘愛。及即位,自北京皇城使拜左驍衛大將軍。車駕幸浚郊,加檢校司空,權東都留守。未幾,鄴都範延光叛,朝廷遣楊光遠討之,詔前靈武節度使、洛都巡檢使張從賓發盟津屯兵赴鄴下。會從賓密通延光,與婁繼英等先劫河橋,次亂洛邑,因害重乂於河南府,時年十九。從賓敗,高祖發哀於便殿,輟視朝三日,詔贈太傅。是歲冬十月,詔遣莊宅使張穎監護喪事,葬於河南府萬安山。天福中,追封壽王。妃李氏,汾州刺史玘之女也。重乂無子,妃後落發為尼,開運中,卒於京師。

夔王重進。

陳王重杲。

重睿。

延煦。

延寶。
  1. 舊五代史/卷86·卷八十六
  2. 舊五代史/卷85·卷八十五
  3. 舊五代史/卷84·卷八十四
  4. 舊五代史/卷83·卷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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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舊五代史/附録·这份文献应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