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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457·卷四百五十七 列傳第二百十六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宋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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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聖人之作「易」也,於『遯』之上九曰「肥遯,無不利」,『蠱』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二爻以陽德處高地,而皆以隱逸當之。然則隱德之高於當世,其來也遠矣。巢、由雖不見於經,其可誣哉!五季之亂,避世宜多。宋興,巖穴弓旌之招,疊見於史,然而高蹈遠引若陳摶者,終莫得而致之,豈非二卦之上九者乎?种放之徒,召對大廷,亹亹獻替,使其人出處,果有合於『艮』之君子時止時行,人何譏焉。作「隱逸傳」。

戚同文,字同文,宋之楚丘人。世為儒。幼孤,祖母攜育於外氏,奉養以孝聞。祖母卒,晝夜哀號,不食數日,鄉里為之感動。

始,聞邑人楊愨教授生徒,日過其學舍,因授「禮記」,隨即成誦,日諷一卷,愨異而留之。不終歲畢誦「五經」,愨即妻以女弟。自是彌益勤勵讀書,累年不解帶。時晉末喪亂,絕意祿仕,且思見混一,遂以「同文」為名字。愨嘗勉之仕,同文曰:「長者不仕,同文亦不仕。」愨依將軍趙直家,遇疾不起,以家事託同文,即為葬三世數喪。直復厚加禮待,為築室聚徒,請益之人不遠千里而至。登第者五六十人,宗度、許驤、陳象輿、高象先、郭成範、王礪、滕涉皆踐臺閣。

同文純質尚信義,人有喪者力拯濟之,宗族閭里貧乏者周給之。冬月,多解衣裘與寒者。不積財,不營居室,或勉之,輒曰:「人生以行義為貴,焉用此為!」由是深為鄉里推服。有不循孝悌者,同文必諭以善道。頗有知人鑒,所與遊皆一時名士。樂聞人善,未嘗言人短。與宗翼、張昉、滕知白為友。生平不至京師。長子維任隨州書記,迎同文就養,卒於漢東,年七十三。好為詩,有「孟諸集」二十卷。楊徽之嘗因使至郡,一見相善,多與酬唱。徽之嘗云陶隱居號「堅白先生」,先生純粹質直,以道義自富,遂與其門人追號「堅素先生」。

二子:維、綸。維,建隆二年,以屯田員外郎為曹王府翊善,累官職方郎中,致仕,卒,年八十一。綸,自有傳。

大中祥符二年,府民曹城即同文舊居旁造舍百餘區,聚書數千卷,延生徒講習甚盛。詔賜額為本府書院,命綸子奉禮郎舜賓主之,署誠府助教,委本府幕官提舉之。

楊愨者,虞城人。力學勤志,不求聞達。

宗翼者,蔡州上蔡人。父為虞城主簿,因家焉。篤孝恭謹,負米養母。好學強記,經籍一見即能默寫。歐陽、虞、柳書皆得其楷法。能屬文。隱而不仕,家無斗粟,怡怡如也,未嘗以貧窶干人。市物不評價,市人知而不欺。嘗言:「晝夜者,昏曉之辨也」,故既暝未曙,皆不出戶。見鄰里小兒,待之如成人,未嘗欺紿。同文嘗謂翼曰:「子勞謙有古人風,真吾友也。」卒,年八十餘。

子度,舉進士,至侍御史,歷京西轉運使,預修「太祖實錄」。

張昉有史材,歷知雜御史、省郎,至殿中少監致仕。

子信,自有傳。

滕知白善為詩,至刑部員外郎、河北轉運使。

子涉,為給事中。

高象先,父凝祐,刑部郎中,以強幹稱。象先,淳化中,三司戶部副使,卒於光祿少卿。

郭成範最有文,為倉部員外郎,掌安定公書記。辭疾,以司封員外郎致仕,卒。

王礪事母甚謹,太平興國五年進士,至屯田郎中。子渙、瀆、淵、沖、泳。

渙子:稷臣、瀆子:堯臣,並進士及第。渙子:夢臣,進士出身。

陳摶,字圖南,亳州真源人。始四五歲,戲渦水岸側,有青衣媼乳之,自是聰悟日益。及長,讀經史百家之言,一見成誦,悉無遺忘,頗以詩名。後唐長興中,舉進士不第,遂不求祿仕,以山水為樂。自言嘗遇孫君仿、麞皮處士二人者,高尚之人也,語摶曰:「武當山九室巖可以隱居。」摶往棲焉。因服氣辟穀歷二十餘年,但日飲酒數杯。移居華山雲臺觀,又止少華石室。每寢處,多百餘日不起。

周世宗好黃白術,有以摶名聞者,顯德三年,命華州送至闕下。留止禁中月餘,從容問其術,摶對曰:「陛下為四海之主,當以致治為念,奈何留意黃白之事乎?」世宗不之責,命為諫議大夫,固辭不受。既知其無他術,放還所止,詔本州長吏歲時存問。五年,成州刺史朱憲陛辭赴任,世宗令齎帛五十匹、茶三十斤賜摶。

太平興國中來朝,太宗待之甚厚。九年復來朝,上益加禮重,謂宰相宋琪等曰:「摶獨善其身,不干勢利,所謂方外之士也。摶居華山已四十餘年,度其年近百歲。自言經承五代離亂,幸天下太平,故來朝覲。與之語,甚可聽。」因遣中使送至中書,琪等從容問曰:「先生得玄默修養之道,可以教人乎?」對曰:「摶山野之人,於時無用,亦不知神仙黃白之事,吐納養生之理,非有方術可傳。假令白日沖天,亦何益於世?今聖上龍顏秀異,有天人之表,博達古今,深究治亂,真有道仁聖之主也。正君臣協心同德、興化致治之秋,勤行修煉,無出於此。」琪等稱善,以其語白上。上益重之,下詔賜號「希夷先生」,仍賜紫衣一襲,留摶闕下,令有司增葺所止雲臺觀。上屢與之屬和詩賦,數月放還山。

端拱初,忽謂弟子賈德昇曰:「汝可於張超谷鑿石為室,吾將憩焉。」二年秋七月,石室成,摶手書數百言為表,其略曰:「臣摶大數有終,聖朝難戀,已於今月二十二日化形於蓮花峰下張超谷中。」如期而卒,經七日支體猶溫。有五色雲蔽塞洞口,彌月不散。

摶好讀「易」,手不釋卷。常自號「扶搖子」,著「指玄篇」八十一章,言導養及還丹之事。宰相王溥亦著八十一章以箋其指。摶又有「三峰寓言」及「高陽集」、「釣潭集」,詩六百餘首。

能逆知人意,齋中有大瓢掛壁上,道士賈休復心欲之,摶已知其意,謂休復曰:「子來非有他,蓋欲吾瓢爾。」呼侍者取以與之,休復大驚,以為神。有郭沆者,少居華陰,夜宿雲臺觀。摶中夜呼令趣歸,沆未決;有頃,復曰:「可勿歸矣。」明日,沆還家,果中夜母暴得心痛幾死,食頃而愈。

華陰隱士李琪,自言唐開元中郎官,已數百歲,人罕見者;關西逸人呂洞賓有劍術,百餘歲而童顏,步履輕疾,頃刻數百里,世以為神仙。皆數來摶齋中,人咸異之。大中祥符四年,真宗幸華陰,至雲臺觀,閱摶畫像,除其觀田租。

又有許瓊者,開封鄢陵人。開寶五年,子永罷盧縣尉,詣匭上言:「臣年七十五,父瓊年九十九,長兄年八十一,次兄年七十九,欲乞近地一官,以就榮養。」上覽奏,召永訊之,即命迎其父赴闕。瓊得對於講武殿,上顧問久之,悉能奏對,而詞氣不衰,言唐末以來事,歷歷可聽。上悅其父子俱享遐壽,賜襲衣、犀帶、銀鞍勒馬、帛三十匹、茶二十斤,授永鄢城令。是時,澶、密、齊、沂、萊、江、吉、萬州、江陰梁山軍,各奏八十已上呂繼美等二十九人,並賜爵公士。真宗時,凡老人年百歲已上者,州縣以名聞,皆詔賜衣帛、米麥,長吏存撫之。

种放,字明逸,河南洛陽人也。父詡,吏部令史,調補長安主簿。放沉默好學,七歲能屬文,不與群兒戲。父嘗令舉進士,放辭以業未成,不可妄動。每往來嵩、華間,慨然有山林意。未幾父卒,數兄皆干進,獨放與母俱隱終南豹林谷之東明峰,結草為廬,僅庇風雨。以講習為業,從學者眾,得束脩以養母,母亦樂道,薄滋味。

放得辟穀術,別為堂於峰頂,盡日望雲危坐。每山水暴漲,道路阻隔,糧糗乏絕,止食芋栗。性嗜酒,嘗種秫自釀,每日空山清寂,聊以養和,因號「雲溪醉侯」。幅巾短褐,負琴攜壺,溯長溪,坐磐石,采山藥以助飲,往往終日。值月夕或至宵分,自豹林抵州郭七十里,徒步與樵人往返。性不喜浮圖氏,嘗裂佛經以製帷帳。所著「蒙書」十卷及「嗣禹說」、「表孟子上下篇」、「太一祠錄」,人頗稱之。多為歌詩,自稱「退士」,嘗作傳以述其志。

淳化三年,陝西轉運宋惟幹言其才行,詔使召之。其母恚曰:「常勸汝勿聚徒講學。身既隱矣,何用文為?果為人知而不得安處,我將棄汝深入窮山矣。」放稱疾不起。其母盡取其筆硯焚之,與放轉居窮僻,人跡罕至。太宗嘉其節,詔京兆賜以緡錢使養母,不奪其志,有司歲時存問。咸平元年母卒,水漿不入口三日,廬於墓側。翰林學士宋湜、集賢院學士錢若水、知制誥王禹偁言其貧不克葬,詔賜錢三萬、帛三十匹、米三十斛以助其喪。

四年,兵部尚書張齊賢言放隱居三十年,不遊城市十五載,孝行純至,可勵風俗,簡樸退靜,無謝古人。復詔本府遣官詣山,以禮發遣赴闕,齎裝錢五萬,放辭不起。明年,齊賢出守京兆,復條陳放操行,請加旌賁。即賜詔曰:「汝隱居丘園,博通今古,孝悌之行,鄉里所推,慕古人之遺榮,挹君子之常道。屢覽守藩之奏,彌彰遁世之風,載渴來儀,副予延佇。今遣供奉官周旺齎詔,召汝赴闕,賜帛百匹、錢十萬。」九月,放至,對崇政殿,以幅巾見,命坐與語,詢以民政邊事。放曰:「明王之治,愛民而已,惟徐而化之。」餘皆謙讓不對。即日授左司諫、直昭文館,賜巾服簡帶,館於都亭驛,大官供膳。翌日,表辭恩命。上知放舊與陳堯叟遊,令堯叟諭意;又謂宰相曰:「朕求茂異,以廣視聽,資治道。如放終未樂仁,亦可遂其請也。」中書傳詔,放曰:「病居山林,天恩累加禮聘,巖猿溪鳥之性,固不敢以祿仕為意。然主上虛懷待士,旰食憂人之心,亦不敢以羈束為念。」遂詔不聽其讓。數日,復召見,賜緋衣、象簡、犀帶、銀魚,御製五言詩寵之,賜昭慶坊第一區,加帷帳什物,銀器五百兩,錢三十萬。中謝日,賜食學士院,自是屢得召對。六年春,再表謝暫歸故山,詔許其請。將行,又遷起居舍人,命館閣官宴餞於瓊林苑,上賜七言詩三章,在席皆賦。十月,遣使就山撫問,圖其林泉居處以獻,優詔趣其入覲,放以疾未平為請。

景德元年十月,來朝,言歸山之久,請計月不受奉,詔特給之。嘗因觀書賦詩,上曰:「放體格高古。聞其歸,私居終日,默坐一室。山水之樂,亦天性也。每所詢問,皆據經以對,頗多裨益。朕優待之,蓋以激浮競也。」放每至京師,秦雍生徒多就而受業。二年,擢為右諫議大夫。表乞嵩少養疾,許之,令河南府檢校。召對資政殿,曲宴學士院,王欽若洎當直學士、舍人、待制悉預。既罷,又賜宴於欽若直廬。表乞免都門置餞之禮。屢遣中使勞問,賜以茶藥。是冬,復來朝。三年,以兄喪請告歸終南營葬,復召宴賜詩。

放山居草舍五六區,啖野蔬蕎麥。表求太宗御書及經史音疏,悉給焉。十月,復至,上謂宰相曰:「放比來高尚其事,每所詢問,頗有可采。朝廷雖加爵秩,而未能大用,即物議未厭,所慮放卷而懷之。」即遣內侍任文慶齎詔諭之曰:「朕臨御寰區,憂勤旰昃,詳延茂異,物色隱淪,思訪話言,用熙庶績。以卿棲心巖竇,屏跡囂塵,躡綺皓之遐蹤,有曾、顏之至行,特舉賁園之典,果符前席之心。每所諮詢,備詳理道,載觀敷納,蔚有材謀,深簡朕懷,頗思大用。然以群情未悉,成命是稽。今四隩來同,萬區思乂,方崇政本,庶厚時風。卿必能酌斟化源,丹青王度,恢富國強兵之術,陳制禮作樂之規。返樸還淳,措刑息訟,輔予不逮,馴至太平,登用機衡,弼成寡昧。卿宜體茲眷遇,罄乃誠明,敘經國之大猷,述致君之遠略,盡形奏牘,以沃朕心。副涼德之倚毗,褰外朝之觀聽,乃司樞務,式洽至公。」

放上言曰:「臣讀書業文,實自父師之誨,學古嗜退,本求山水之樂。思率天性以奉至道,豈有意於麋鹿,蓋無心於紱冕。其所幸者,邦家化成,疆場兵偃,群黎鼓舞,庶彙胥悅。蒲帛之聘,寵渙巖谷,君命薦及,肅聽祗受。既朝象魏之下,但愧巖林之賤。奉聖顏於咫尺,聆德音之教論。列跡侍從,峨冠諫諍。雖愚者之慮,竭忠規而屢陳;而大君之明,懼瞽言之無補。今又訪以禮樂之制,詢其刑政之方,且小器微材,欲加大用。蓋念沿革之攸宜,歷三五而既異,弛張之體,豈一二而可述。國家謀建皇極,躋納富壽,惟二聖之光宅,總百王之闕漏,豈伊葑菲,敢預論述。方今德義宣明,鸞驥戾止,如臣之才,儼爾駢列。伏望洞知臣之鑒,憐守節之志,俾泛駕無覆壓之害,使為器免溢蕩之咎,寢此過聽,遂其夙心。況臣首獻納之行,不為無位;預清閑之對,不為疏隔。又安敢碌碌而依違,嘿嘿而曠素?願且齒於諫署,庶少觀於朝制,斯亦否能有適,名器無假。唯茲保全之惠,仰繄仁聖之賜。」

時先俾陳堯叟諭旨,堯叟手筆審其意,放云:「自被聘召,及遷諫垣,無所補報,為幸多矣。今主上聖明,朝無闕政,處之顯位,則是重增其過。」及覽表,上曰:「放能守分懇讓,益可嘉也。」大中祥符元年,命判集賢院,從封泰山,拜給事中。二年四月,求歸山,宴餞於龍圖閣,命學士即席賦詩,製序。上作詩,卒章云:「我心虛佇日,無復醉山中。」初,放作詩嘗有「溪上醉眠都不知」之句,故及之。三年正月,復召赴闕,表乞賜告,手詔優答之。作歌賜之,乃齎衣服、器幣,令京兆府每季遣幕職就山存問。四年正月,復來朝,從祠汾陰,拜工部侍郎。

放屢至闕下,俄復還山,人有詒書嘲其出處之跡,且勸以棄位居巖谷,放不答。放終身不娶,尤惡囂雜,故京城賜第為擇僻處。然祿賜既優,晚節頗飾輿服。於長安廣置良田,歲利甚博,亦有強市者,遂致爭訟,門人族屬依倚恣橫。王嗣宗守京兆,放嘗乘醉慢罵之。嗣宗屢遣人責放不法,仍條上其事。詔工部郎中施護推究,會赦恩而止。四月,求歸山,又賜宴遣之。所居山林,細民多縱樵采,特詔禁止。放遂表徙居嵩山天封觀側,遣內侍就興唐觀基起第賜之。假踰百日,續給其奉。然猶往來終南,按視田畝。每行必給驛乘,在道或親詬驛吏,規算糧具之直。時議浸薄之。

嘗曲宴令群臣賦詩,杜鎬以素不屬辭,誦「北山移文」以譏之。上嘗語近臣曰:「放為朕言事甚眾,但外廷無知者。」因出所上「時議」十三篇,其目曰:「議道」、「議德」、「議刑」、「議器」、「議文武」、「議制度」、「議教化」、「議賞罰」、「議官司」、「議軍政」、「議獄訟」、「議征賦」、「議邪正」。

八年十一月乙丑,晨興,忽取前後章疏稿悉焚之,服道士衣,召諸生會飲於次,酒數行而卒。訃聞,上甚嗟悼,親製文遣內侍朱允中致祭。歸葬終南,贈工部尚書,錄其侄世雍同學究出身。

萬適,字縱之,陳州宛丘人,自號「遣玄子」。六七歲即為詩。及長,喜學問,精於「道德經」。與高錫族子冕及韓伾交遊,酬唱多有警句。不求仕進,專以著述為務,有「狂簡集」百卷、「雅書」三卷、「志苑」三卷、「雍熙詩」二百首,「經籍擿科討論」計四十卷。

淳化中,伾任翰林學士,因召對,上問曰:「卿早在嵩陽,當時輩流頗有遺逸否?」伾以適及楊璞、田誥為對,上悉令召至闕下。詔書下而誥卒。璞既至,對於便殿,不願仕進,上賜以束帛,與一子出身,遣還故郡。適最後至,特授慎縣主簿。適素康強無疾,詔下日已病,猶勉強赴朝謝,舉止山野,人皆笑之,後數日卒。

田誥者,歷城人。好著述,聚學徒數百人,舉進士至顯達者接踵,以故聞名於朝,宋惟翰、許袞皆其弟子也。誥著作百餘篇傳於世,大率迂闊。每構思必匿深草中,絕不聞人聲,俄自草中躍出,即一篇成矣。

楊璞,字契玄,鄭州新鄭人。善歌詩,士大夫多傳誦。與畢士安尤相善,每乘牛往來郭店,自稱「東野遺民」。嘗杖策入嵩山窮絕處,構思為歌詩,凡數年得百餘篇。璞既被召,還,作「歸耕賦」以見志。真宗朝諸陵,道出鄭州,遣使以茶帛賜之。卒,年七十八。

李瀆,河南洛陽人也。六世祖坦,馮翊令。坦生仲芳,大理司直。仲芳生玄初,福建觀察推官。玄初生鄑,即瀆之曾祖也,字堯封,仕梁,歷滑、魏、宋三鎮留後,拜崇政使、禮部尚書。後唐天成中,以太子少傅致仕,卒,贈太保。祖延昭,殿中丞。父瑩,字正白,善詞賦,廣順進士,蒲帥張鐸辟為記室,因家河中。乾德初,右補闕蘇德祥薦為殿中侍御史、度支判官。使江南,坐受李從善賂遺,責授右贊善大夫,卒。

初,瑩禱河祠而生瀆,故名瀆,字河神,後改字長源。淳澹好古,博覽經史。十六丁外艱,服闕,杜門不復仕進。家世多聚書畫,頗有奇妙。王祐典河中,深加禮待,自是多聞於時。往來中條山中,不親產業,所居木石幽勝。談唐室已來衣冠人物,歷歷可聽。罕著文。前後州將皆厚遇之。王旦、李宗諤與之世舊,每勸其仕,瀆皆不答。所乘馬,嘗為宗人借,憩於廛間。人有見者以語瀆,瀆即鬻之,其惡囂如此。州閭化其儉德。

真宗祀汾陰,直史館孫冕言其隱操,請加搜采,陳堯叟復薦之。命使召見,辭足疾不起。遣內侍勞問,令長吏歲時存撫。明年,又遣使存問,瀆自陳世本儒墨習靜避世之意。素嗜酒,人或勉之,答曰:「扶羸養疾,舍此莫可。從吾所好,以盡餘年,不亦樂乎!」嘗語諸子曰:「山水足以娛情,苟遇醉而卒,吾之願也。吾將與爾永訣,爾輩當常在左右。」即設外寢,與諸子同處。一日,忽曰:「適有人至床下,誦詩云:『行到水窮處,未知天盡時。』言訖不見,吾當逝矣。」亟取瑩集七十編洎書畫付諸子,促家人置酒。頃之,卒。時天禧三年十二月三日也,年六十三。

四年春,詔曰:「故河中府處士李瀆,簪纓傳緒,儒雅踐方,曠逸自居,恬智交養。迨茲晚節,彌邵清猷,奄及淪亡,良深軫惻。特行賁典,式慰營魂。惟蓬閣之司文,乃儒林之美秩。仍示歸生之賻,兼推給復之恩。申飭守臣,優恤其後。豈獨旌於泉壤,亦足厚於民風。可特贈秘書省著作佐郎,賜其家帛二十匹,米三十斛,州縣常加存恤,二稅外蠲其差役。」

魏野,字仲先,陝州陝人也。世為農。母嘗夢引袂於月中承兔得之,因有娠,遂生野。及長,嗜吟詠,不求聞達。居州之東郊,手植竹樹,清泉環繞,旁對雲山,景趣幽絕。鑿土袤丈,曰「樂天洞」,前為草堂,彈琴其中,好事者多載酒肴從之遊,嘯詠終日。前後郡守,雖武臣舊相,皆所禮遇,或親造謁。趙昌言性尤倨傲,特署賓次,戒閽吏野至即報。野不喜巾幘,無貴賤,皆紗帽白衣以見,出則跨白驢。過客居士往來留題會話,累宿而去。野為詩精苦,有唐人風格,多警策句。所有「草堂集」十卷,大中祥符初契丹使至,嘗言本國得其上帙,願求全部,詔與之。

祀汾陰歲,與李瀆並被薦,遣陝令王希招之,野上言曰:「陛下告成天地,延聘巖藪,臣實愚戇,資性慵拙,幸逢聖世,獲安故里,早樂吟詠,實匪風騷,豈意天慈,曲垂搜引。但以嘗嬰心疾,尤疏禮節,麋鹿之性,頓纓則狂,豈可瞻對殿墀,仰奉清燕。望回過聽,許令愚守,則畎畝之間,永荷帝力。」詔州縣長吏常加存撫,又遣使圖其所居觀之。五年四月,復遣內侍存問。天禧三年十二月,無疾而卒,年六十。州上其狀。

四年正月,詔曰:「國家舉旌賞之命,以輝丘園,申恤贈之恩,用慰泉壤,所以褒逸民而厚風俗也。故陝州處士魏野,服膺儒素,刻意篇章,顧詞格之清新,為士流之推許,而能篤淳古之行,慕肥遯之風。頃屬時巡,嘗加聘召,懇陳誠志,願遂「考槃」。及此淪亡,載深嗟悼!蘭臺清秩,追飾幽扃,厚其賻助之資,寬以復除之命。諒惟優禮,式顯令名。魂而有知,歆此殊渥。可特贈秘書省著作郎,賻其家帛二十匹,米三十斛,州縣常加存恤,二稅外免其差徭。」

瀆即野中表兄也。瀆卒訃至,野哭之慟,謂其子曰:「吾不可去,去必不至。」第遣其子赴之,裁六日而野亦卒,時甚異焉。

邢敦,字君雅,不知何許人。家於雍丘,與宋準、趙昌言交遊甚厚。太平興國初,嘗舉進士不第,慨然有隱遯意。性介僻,不妄交友。耽玩經史,精於術數,工繪畫,頗嗜酒。或遊市廛,過客詢以休咎者,多不之語。里中號「邢夫子」。大中祥符七年,真宗幸亳回,邑人列上其事,王曾為考制度使,以名聞。詔曰:「敦早預詞場,勤修天爵,超然處退,亦既累年。屬覽公車之言,俾參郡學之職,用精儒業,以寵耆年。可許州助教。」敦讓而不受。乾興元年,無疾而卒,年七十四。

林逋,字君復,杭州錢塘人。少孤,力學,不為章句。性恬淡好古,弗趨榮利,家貧衣食不足,晏如也。初放遊江、淮間,久之歸杭州,結廬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真宗聞其名,賜粟帛,詔長吏歲時勞問。薛映、李及在杭州,每造其廬,清談終日而去。嘗自為墓於其廬側。臨終為詩,有「茂陵他日求遺稿,猶喜曾無「封禪書」」之句。既卒,州為上聞,仁宗嗟悼,賜諡「和靖先生」,賻粟帛。

逋善行書,喜為詩,其詞澄浹峭特,多奇句。既就稿,隨輒棄之。或謂:「何不錄以示後世?」逋曰:「吾方晦跡林壑,且不欲以詩名一時,況後世乎!」然好事者往往竊記之,今所傳尚三百餘篇。

逋嘗客臨江,時李諮方舉進士,未有知者,逋謂人曰:「此公輔器也。」及逋卒,諮適罷三司使為州守,為素服,與其門人臨七日,葬之,刻遺句內壙中。

逋不娶,無子,教兄子宥,登進士甲科。宥子大年,頗介潔自喜,英宗時,為侍御史,連被臺移出治獄,拒不肯行,為中丞唐介所奏,降知蘄州,卒於官。

高懌,字文悅,荊南高季興四世孫。幼孤,養於外家。十三歲能屬文,通經史百家之書。聞种放隱終南山,乃築室豹林谷,從放受業。放奇之,不敢處以弟子行。與同時張蕘、許勃號「南山三友」。

會詔舉沈淪草澤,知長安寇準聞其名薦之,辭不起。景祐中,錄國初侯王後,懌推其弟忻得官。及范雍建京兆府學,召懌講授諸生,席間常數十百人。杜衍嘗請賜處士號,乃命為大理評事,懌固辭。仁宗嘉其守,號「安素處士」。詔州縣歲時禮遇之,給良田五百畝。文彥博表其經術該通,有高世之行,可以勵風俗,詔賜第一區。嘉祐中,就除光祿寺丞,復固辭。夢道士持素書聘為白鹿洞主,卒。

有韓退者,稷山人。亦師事种放。母死,負土成墳,徒跣終喪,去隱嵩山。吳遵路,石延年論其高節。詔賜粟帛,號「安逸處士」,以壽終。

徐復,字復之,建州人。初遊京師,舉進士不中。退而學「易」,通流衍卦氣法,自筮知無祿,遂亡進取意。遊學淮、浙間數年,益通陰陽、天文、地理、遁甲、占射諸家之說。他日聽其鄉人林鴻範說「詩」,且言「詩」之所以用於樂者,忽若有得。因以聲器求之,遂悟大樂,於七音、十二律清濁次序及鐘磬侈弇、匏竹高下制度皆洞達。方仁宗留意於樂,詔天下求知樂者,大臣薦胡瑗,瑗作鐘磬,大變古法。復笑曰:「聖人寓器以聲,今不先求其聲而更其器,其可用乎!」後瑗製作皆不效。

范仲淹過潤州,見復問曰:「今以衍卦占之,四夷無變異乎?」復剋西方當用兵,推其月日,後無少差。慶曆初,與布衣郭京俱召見,帝問天時人事,復對曰:「以京房「易」卦推之,今年所配年月日時,當小過也。剛失位而不中,其在強君德乎?」帝又問:「明年主何卦?」復曰:「「乾」卦用事。」說至九五盡而止。帝又問:「前年京師黑風,何所應?」復曰:「其兆在內,豫王喪其應也。」明日,命為大理評事,固以疾辭,乃賜號「沖晦處士」,補其子發試秘書省校書郎。復性高潔,而處世未嘗自異,後居杭州十數年卒。

郭京者,少任俠,不事家產,平居好言兵。范仲淹、滕宗諒數薦之。

孔旼,字寧極,孔子四十六代孫。隱居汝州龍興縣龍山之滍陽城。性孤潔,喜讀書。有田數百畝,賦稅常為鄉里先。遇歲饑,分所餘賙不足者,未嘗計有無。聞人之善若出於己,動止必依禮法。環所居百餘里,人皆愛慕之,見文於路,輒斂衽以避。葬其父,廬墓三年,臥破棺中,日食米一溢。壁間生紫芝數十本。州以行義聞,賜粟帛,又給復其家。近臣列薦,授秘書省校書郎致仕。居數年,召為國子監直講,辭不赴,即遷光祿寺丞。頃之,起知龍興縣,復辭。卒,贈太常丞。

盜嘗入旼家,發其廩粟,旼避之,縱其所取。嘗逢羸弱者為盜掠奪其貲,旼追盜與語,責之以義,解金畀之,使歸所掠。居山未嘗逢毒蛇虎豹,或謂之曰:「子毋夜行,此亦可畏。」旼曰:「無心則無所畏。」晚年惟玩「周易」、「老子」,他書亦不復讀。為「太玄圖」張壁上,外列方州部家,而規其中心,空之無所書。曰:「「易」所謂寂然不動者,與此無異也。」

何群,字通夫,果州西充人。嗜古學,喜激揚論議,雖業進士,非其好也。慶曆中,石介在太學,四方諸生來學者數千人,群亦自蜀至。方講官會諸生講,介曰:「生等知何群乎?群日思為仁義而已,不知饑寒之切己也。」眾皆注仰之。介因館群於其家,使弟子推以為學長。群愈自克厲,著書數十篇,與人言未嘗下意曲從,同舍目群為「白衣御史」。

群嘗言:「今之士,語言說易,舉止惰肆者,其衣冠不如古之嚴也。」因請復古衣冠。又上書言:「三代取士,皆舉於鄉里而先行義。後世專以文辭就,文辭中害道者莫甚於賦,請罷去。」介讚美其說。會諫官御史亦言以賦取士無益治道,下兩制議,皆以為進士科始隋歷唐數百年,將相多出此,不為不得人,且祖宗行之已久,不可廢也。群聞其說不行,乃慟哭,取平生所為賦八百餘篇焚之。講官視群賦既多且工,以為不情,絀出太學。群徑歸,遂不復舉進士。

嘉祐中,龍圖閣直學士何剡表其行義,賜號「安逸處士」。群既死,趙抃守益州,奏群遺稿有益時政,願詔果州錄上之,云:「非若茂陵書起天子侈心也。」寢不下。

宋史/卷456·卷四百五十六 列傳第二百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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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宋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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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璘甄婆兒 徐承珪 劉孝忠 呂升王翰 羅居通黃德輿 齊得一 李罕澄 邢神留沈正 許祚李琳等 胡仲堯弟:仲容 陳兢 洪文撫 易延慶 董道明 郭琮畢贊 顧忻李瓊 朱泰 成象 陳思道 方綱 龐天祐 劉斌 樊景溫榮恕旻 祁暐 何保之 李玭 侯義 王光濟李祚 周善敏 江白 裘承詢孫浦等 常眞子:晏 王洤等 杜誼 姚宗明 鄧中和 毛安輿 李訪 朱壽昌 侯可 申積中 郝戭 支漸 鄧宗古 沈宣 蘇慶文臺亨 仰忻 趙伯深 彭瑜 毛洵李籌 楊芾 楊慶 陳宗 郭義 申世寧 苟與齡 王珠 顏詡 張伯威 蔡定 鄭綺鮑宗巌

冠冕百行莫大於孝,範防百爲莫大於義。先王興孝以教民厚,民用不薄;興義以教民睦,民用不爭。率天下而由孝義,非履信思順之世乎。太祖、太宗以來,子有復父仇而殺人者,壯而釋之;刲股割肝,咸見褒賞;至於數世同居,輒復其家。一百餘年,孝義所感,醴泉、甘露、芝草、異木之瑞,史不絕書,宋之教化有足觀者矣。作「孝義傳」。

李璘,瀛州河間人。晉開運末,契丹犯邊,有陳友者乘亂殺璘父及家屬三人。乾德初,璘隸殿前散祗候,友爲軍小校,相遇於京師寶積坊北,璘手刃殺友而不遁去,自言復父仇,案鞫得實,太祖壯而釋之。

雍熙中,又有京兆鄠縣民甄婆兒,母劉與同里人董知政忿競,知政擊殺劉氏。婆兒始十歲,妹方繈褓,託鄰人張氏乳養。婆兒避仇,徙居赦村,後數年稍長大,念母爲知政所殺,又念其妹寄張氏,與兄課兒同詣張氏求見妹,張氏拒之,不得見。婆兒憤怒悲泣,謂兄曰:「我母爲人所殺,妹流寄他姓,大仇不報,何用生爲!」時方寒食,具酒肴詣母墳慟哭,歸取條桑斧置袖中,往見知政。知政方與小兒戲,婆兒出其後,以斧斫其腦殺之。有司以其事上請,太宗嘉其能復母仇,特貸焉。

徐承珪,萊州掖人。幼失父母,與兄弟三人及其族三十口同甘藜藿,衣服相讓,曆四十年不改其操。所居崇善鄉緝俗里,木連理,瓜瓠異蔓同實,州以聞。乾德元年,詔改鄉名義感,累名和順。承珪嘗爲贊皇令。

劉孝忠,并州太原人。母病經三年,孝忠割股肉、斷左乳以食母;母病心痛劇,孝忠然火掌中,代母受痛。母尋愈。後數歲母死,孝忠傭爲富家奴,得錢以葬。富家知其孝行,養爲己子。後養父兩目失明,孝忠爲舐之,經七日復能視。以親故,事佛謹,嘗於像前割雙股肉,注油創中,然燈一晝夜。劉鈞聞而召見,給以衣服、錢帛、銀鞍勒馬,署宣陵副使。開寶二年,太祖親征太原,召見慰諭。

呂昇,萊州人。父權失明,剖腹探肝以救父疾,父復能視而昇不死。

冀州南宮人王翰,母喪明,翰自抉右目睛補之,母目明如故。淳化中,並下詔賜粟帛。

羅居通,益州成都人。母死,廬墓三年,有甘露降墳樹,芝草生其旁。開寶四年,長吏以聞,詔以居通爲延長主簿。

大中祥符初,資州人黃德輿葬父母,負土成墳,甘泉湧其側,降詔旌表。

齊得一,密州諸城人。幼嗜學,及長,能讀「五經」,善於教授鄉里。士大夫子弟不遠百里,皆就之肄業焉。晉末,皇甫暉爲密州防禦使,得一父爲客將。及暉叛歸淮南,屢率眾剽劫於故郡,民之牛羊犬豕悉取以犒士卒,得一之家被略殆盡。後王萬敢爲防禦使,性貪暴,執鄉民十八家,責其嘗以牛酒饋賊,盡殺之而取其資產,得一親屬死者十餘人,唯得一與兄脫身獲免。明年詣闕上訴,朝廷遣使按鞫之得實,萬敢削官,判官胡轍坐死。得一乃歸鄉里,布衣蔬食,不樂仕進。開寶中,詔郡國舉廉退孝悌之士,本郡即以得一應詔。至闕,策試中選,授章丘主簿。

李罕澄,冀州阜城人也,七世同居。漢乾祐三年,詔改鄉里名及旌其門閭。太平興國六年,長吏以漢所賜詔書來上,復旌表之。

邢神留,深州陸澤人。父超,逋官租,里胥督租,與超鬥,超歐里胥死。神留年十六,詣吏求代父死。州以聞,特詔減死,賜里胥家萬錢爲棺斂具。

端拱初,泰州海陵人沈正,父爲屯田院衙官,凶暴無賴,使酒毆平人死,正中塗見,父恐慴,述其故,正即號呼褫衣,就毆其屍。巡警者捕送官,獄具,怡然就死,聞者悲之。

許祚,江州德化人。八世同居,長幼七百八十一口。太平興國七年,旌其門閭。淳化二年,本州言祚家春夏常乏食,詔歲貸米千斛。

又有信州李琳十五世同居,貝州田祚、京兆惠從順十世同居,廬州趙廣、順安軍鄭彥圭、信州俞雋八世同居,陝州張文裕六世同居,襄州張巨源、劉芳、潭州瞿景鴻、溫州陳偘、江陵褚彥逢五世同居,徐州彭程四世同居,皆賜詔旌表門閭。巨源素習法律,太平興國五年,賜明法及第。芳,淳化四年來賀壽寧節,賜進士出身。偘,事母至孝,賜其母粟帛。彥逢兄弟五人皆年七十餘,至道元年,轉運使表其事,詔補彥逢教練使。

胡仲堯,洪州奉新人。累世聚居,至數百口。構學舍於華林山別墅,聚書萬卷,大設廚廩,以延四方遊學之士。南唐李煜時嘗授寺丞。雍熙二年,詔旌其門閭。仲堯詣闕謝恩,賜白金器二百兩。淳化中,州境旱歉,仲堯發廩減市直以振饑民,又以私財造南津橋。太宗嘉之,除本州助教,許每歲以香稻時果貢於內東門。五年,遣弟仲容來賀壽寧節。召見仲容,特授試校書郎,賜袍笏犀帶,又以御書賜之。公卿多賦詩稱美。仲堯稍遷國子監主簿,致仕,卒。

仲容,字咸和,咸平三年,復至闕貢土物,改大理評事,屢被賜齎。仲容建本縣孔子廟,頗爲宏敞。後遷光祿丞致仕,天禧中,特賜緋魚。卒,年七十九。以弟之子用訥爲後,試校書郎。仲容弟克順,端拱二年進士,至都官員外郎、三司戶部判官。仲容子用之洎從子用莊、用舟,並進士及第。

陳兢,江州德安人,陳宜都王叔明之後。叔明五世孫兼,唐右補闕。兼生京,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無子,以從子褒爲嗣,褒至鹽官令。褒生灌,高安丞。灌孫伯宣,避難泉州,與馬總善注司馬遷「史記」行於世;後遊廬山,因居德安,嘗以著作佐郎召,不起,大順初卒。伯宣子崇爲江州長史,益置田園,爲家法戒子孫,擇群從掌其事,建書堂教誨之。僖宗時嘗詔旌其門,南唐又爲立義門,免其徭役。崇子袞,江州司戶。袞子昉,試奉禮郎。

昉家十三世同居,長幼七百口,不畜僕妾,上下姻睦,人無間言。每食,必群坐廣堂,未成人者別爲一席。有犬百餘,亦置一槽共食,一犬不至,群犬亦皆不食。建書樓於別墅,延四方之士,肄業者多依焉。鄉里率化,爭訟稀少。開寶初,平江南,知州張齊上請仍舊免其徭役,從之。昉弟之子鴻。太平興國七年,江南轉運使張齊賢又奏免雜科。兢即鴻之弟。淳化元年,知州康戩又上言兢家常苦食不足,詔本州每歲貸粟二千石。

後兢死,其從父弟旭每歲止受貸粟之半,云省嗇而食,可以及秋成。屬歲儉穀貴,或勸其全受而糶之,可邀善價,旭曰:「朝廷以旭家群從千口,軫其乏食,貸以公粟,豈可見利忘義,爲罔上之事乎?」至道初,遣內侍裴愈就賜御書,還,言旭家孝友儉讓,近於淳古。太宗嘗對近臣言之,參知政事張洎對曰:「旭宗族千餘口,世守家法,孝謹不衰,閨門之內,肅於公府。」且言及旭受貸事。上以遠民義聚,復能固廉節,爲之歎息。大中祥符四年,以旭爲江州助教。旭卒,弟蘊主家事。天聖元年,又以蘊繼爲助教。蘊卒,弟泰主之。泰弟度,太子中舍致仕。從子延賞、可,並舉進士。延賞職方員外郎。

洪文撫,南康建昌人,本姓犯宣祖偏諱,改焉。曾祖諤,唐虔州司倉參軍,子孫眾多,以孝悌著稱。六世義居,室無異爨。就所居雷湖北創書舍,招來學者。至道中,本軍以聞,遣內侍裴愈齎御書百軸賜其家。文撫遣弟文舉詣闕貢土物爲謝,太宗飛白一軸曰「義居人」以賜之,命文舉爲江州助教。三年八月,又詔表其門閭。自是每歲遣子弟入貢,必厚賜答之。文撫兄子待用,登咸平二年進士第,至都官員外郎。

易延慶,字餘慶,筠州上高人。父贇,以勇力仕南唐至雄州刺史。延慶幼聰慧,涉獵經史,尤長聲律,以父蔭爲奉禮郎。顯德四年,周師克淮南,贇歸朝,授道州刺史;延慶亦授大名府兵曹參軍,後爲大理評事,知臨淮縣。乾德末,贇卒,葬臨淮。延慶居喪摧毀,廬於墓側,手植松柏數百本,旦出守墓,夕歸侍母。紫芝生於墓之西北,數年又生玉芝十八莖。本州將表其事,延慶懇辭。或畫其芝來京師,朝士多爲詩賦,稱其孝感。

服闋,延慶以母老稱疾不就官。母卒後,槁殯數年,延慶出爲大理寺丞。嘗司建安市征,及母葬有期,私歸營葬,掩壙而返。知軍扈繼昇言其擅去職,坐免所居官,復廬墓側數年。母平生嗜栗,延慶樹二栗樹墓側,二樹連理。蘇易簡、朱台符爲贊美之。後知端州,卒。子綸,大中祥符元年,進士及第。

董道明,蔡州褒信人。母死出葬,道明潛匿墓中,人瘞之,經三日,家人發塚取之,道明無恙,終身廬於墓側。

郭琮,台州黃岩人。幼喪父,事母極恭順。娶妻有子,移居母室。凡母之所欲,必親奉之。居常不過中食,絕飲酒茹葷者三十年,以祈母壽。母年百歲,耳目不衰,飲食不減,鄉里異之。至道三年,詔書存恤孝悌,鄉老陳賛率同里四十人狀琮事於轉運使以聞,有詔旌表門閭,除其徭役。明年,母無疾而終。琮哀號幾乎滅性,鄉閭率金帛以助葬。

又有越州應天寺僧者,幼貧無以養母,剃髮乞食以給晨夕。母年一百五歲而終。

潭州長沙人畢賛,仕郡爲引贊吏,性至孝,父母皆年八十餘。轉運使表其事,詔賛解職終養。

顧忻,泰州泰興人。十歲喪父,以母病,葷辛不入口者十載。雞初鳴,具冠帶率妻子詣母之室,問其所欲,如此五十年,未嘗離母左右。母老,目不能睹物,忻日夜號泣祈天,刺血寫佛經數卷。母目忽明,燭下能縫袵,九十餘無疾而終。

又有杭州仁和人李瓊,以鬻繒爲業,事母孝,夜常十餘起省母。母喜食時新,瓊百方求市,得必十倍酬其直。

朱泰,湖州武康人。家貧,鬻薪養母,常適數十里外易甘旨以奉母。泰服食粗糲,戒妻子常候母色。一日,雞初鳴入山,及明,憩於山足,遇虎搏攫負之而去。泰已瞑眩,行百餘步,忽稍醒,厲聲曰:「虎爲暴食我,所恨母無託爾!」虎忽棄泰於地,走不顧,如人疾驅狀。泰匍匐而歸。母扶持以泣,泰亦強舉動,不踰月如故。鄉里聞其孝感,率金帛遺之,里人目爲「朱虎殘」。

成象,渠州流江人。以詩書訓授里中,事父母以孝聞。母病,割股肉食之,詔賜束帛醪酒。淳化中,李順盜據郡縣,象父母驚悸而死,燼骨寄浮圖舍,象號泣營葬。賊平,鄉里率錢三百萬贈之。象廬於墓側,以衰服襟袂篩土於墳上,日三斗。每慟,聞者戚愴。未嘗食肉衣帛,或贈之亦不受。虎豹環廬而臥,象無畏色。燕百餘集廬中,禾生墓側吐九穗。服終猶未還家,知禮者爲書以諭之,遂歸教授,遠近目爲「成孝子」。

陳思道,江陰人。喪父,事母兄以孝悌聞。鬻醯市側,以給晨夕,買物不酬價,如所索與之。母病,思道衣不解帶者數月,雙目瘡爛,飲食隨母多少。洎母喪,水漿不入口七日。既葬,裒鬻醯之利,得錢十萬,奉其兄。結廬墓側,日夜悲慟,其妻時攜兒女詣之,拒不與見。夏日種瓜,以待過客。晝則白兔馴狎,夜則虎豹環其廬而臥。咸平元年,知軍上其事,詔賜束帛,旌其門。

方綱,池州青陽人。八世同爨,家屬七百口,居室六百區,每旦鳴鼓會食。嘗出稻五千𥮬振貸貧民。景德二年,轉運使馮亮以聞,詔旌其門。天禧中,侍御史韓億安撫江南,使還,言綱家稅籍錢四百餘千,米二千五百斛,同居四百年,而本縣科率一無寬假,望蠲其戶雜科,詔從之。

龐天祐,江陵人。以經籍教授里中。父疾,天祐割股肉食之。疾愈,又復病目喪明,天祐號泣祈天舐之。父年八十餘,大中祥符四年卒,天祐負土封墳,結廬其側,晝夜號不絕聲。知府陳堯咨親往致奠,上其事,詔旌表門閭。天祐家無儋石儲,居委巷中,堯咨爲徙里門之右,築闕表之。

劉斌,定州人。父加友,端拱中爲從弟志元所殺。斌兄弟皆幼,隨母改適人,母嘗戒之曰:「爾等長,必復父仇。」景德中,斌兄弟挾刀伺志元於道,刺之不殊,即詣吏自陳。州具獄上請,詔志元黥面配隸汝州,釋斌等罪。

樊景溫,陝州芮城人;榮恕旻,雄州歸信人。兄弟異居積年。大中祥符中,景溫樗樹五枝並爲一,恕旻家榆樹兩本自合,兩家感其異,復義聚,鄉人稱雍睦。

祁暐,字坦之,萊州膠水人。淳化三年進士,歷度支員外郎、直集賢院。天禧中,出知濰州,母卒。葬於州城之南。暐既解官,就墳側構小室,號泣守護,蔬食,經六冬,墮足二指。有白烏白兔馴擾墳側,州人異之,以狀聞。有詔旌美,賜帛三十匹、粟三十石,令長吏每月存問。

何保之,梓州通泉人。業進士,有至行。母卒,負土成墳,廬於其側。日有群烏飛集墳上,哀鳴不去,又嘗有兔馴於坐隅,人稱異焉。大中祥符降詔旌恤。

李玭,大名宗城人。性篤孝,力耕以事母。母卒,讓田與其弟堅,遂廬於葬所,晝夜號泣,負土築墳高丈餘。又以二代及諸族父母槁葬者盡禮築之,凡三年成六墳,皆丈餘。不食肉衣帛,不預人事,遑遑然唯恐築之不及,墳成,復留守墳三年。常令兄之子賣藥以自給。年六十餘,足未嘗入縣門。鄉人目爲「李孝子」。天禧中,知府張知白以狀聞,詔賜粟帛,令府縣安存之。里中有母在而析產者聞玭被旌,兄弟慚懼,復相率同居。

侯義,應天府楚丘人。貧無產,傭田以事母。里人有葬其親而遽返者,義母過其塚,泣謂義曰:「我死,其若是乎!」義乃感激自誓而不欲言,但慰其母曰:「勿悲,義必不爾。」咸平中,母卒,義力自辦葬,不掩墳壙,晝則負土築墳,夜則慟哭柩側。妻子困匱不給,田主曹氏哀憐之,資以餱糧。逾年,墳間瓜異蒂、木連理,又有巨蛇繞其側不暴物,野鴿飛而不去。嘗遇盜劫其衣服,既而知是義物,悉還之。

王光濟,廬州人。喪母,因刻像日夕奉事如平生,孝道純篤。咸平二年,本州以孝聞,有詔旌之。

時又有徐州豐人李祚,親喪,廬墓側凡二十七年,家人百計勉諭,不聽。益州雙流人周善敏,喪父,廬於墓側。母病,又割股肉以啖之,遂愈。大中祥符九年,特詔旌表祚,賜善敏粟帛存慰之。

江白,建昌人。景德二年進士。父禹錫,有節義,高年不仕,躬自教授,大中祥符初,獻「東封詩」十五篇,有詔嘉美,賜以粟帛,歲時遣使存問。五年,卒。白自鄞尉罷還,負土營葬,廬於墓側,藜羹芒屩,晝夜號泣,將終制猶然。轉運使以其狀聞,詔賜帛二十匹,粟麥二十石,醪酒十缸。

裘承詢,越州會稽人。居雲門山前,十九世無異爨。子弟習弦誦,鄉里稱其敦睦。州以聞,詔旌其門閭。

咸平後,又有保定軍孫浦、襄州常元紹、蔡州王美、解州董孝章並十世同居;莫州高珪、永定軍朱仁貴、潞州邢濬、相州趙祚八世同居;麟州楊榮、隰州趙友、開封李居正、潁州張可象、衛州張珪、滄州崔諒七世同居;邢州王覺、趙州曹遵六世同居;兗州童升、陳州樊可行、京兆元守全、平定軍段德五世同居;開封張仁遇、亳州王子上、建昌軍瞿肅四世同居。肅家百五十口,長幼孝悌,鄉人化之。又河陰王世及、大名李宗祐、陳州劉閏、宣州汪政、潭州李耕,或聚居至七百口,累數十百年。並所在請加旌表,詔從之,仍蠲其課調。

大中祥符初,東封泰山,判兗州王欽若言曲阜東野宜、乾封竇益合居五六世,有節行。四年,祀汾陰,考制度使馬起言陝州張化基、閻用和、楊忠義聚族累世,孝悌可稱。並即行在所降詔褒美,各優賜粟帛。

常真,陳州項城人。父母死,廬墓終喪,負土成墳,不茹葷血。周廣順中,詔旌其門閭。開寶七年,本州以聞,詔再加旌表。真妻病,子晏割股肉以養母,及死,次子守規徒跣,日一食,廬墓三年。太平興國八年,詔旌表之。

又有齊州王洤、河南李繼成、滄州胡元興,並母死負土成墳,晝夜哭不絕聲。州郡繼以聞,皆降詔旌其門閭,賜以粟帛。

杜誼,字漢臣,台州黃岩人。事父母至孝。父剛嚴,誼獨失愛,惴惴不自容,伺顏色而後進。繼喪父母,號慟晝夜不絕,勺水不入口者累日。卜葬,徒跣負土爲墳,往來十餘里,日渡塘澗,泥水沒骭,雖大雨雪未嘗少止。手足皸裂血流,以漆塗之。每覆一畚,必三繞墳號而後去。既葬,遂茇舍墓旁,負土終喪,人往視之,輒遣去。日一飯,不葷。雖虎狼交於墓側,誼泰然無所畏。明年,吳越大水,山皆發洚,推巨石走十數里。台州山最高而水又夜至,旁山之民,居廬、墓田、畜牧漂壞者甚眾,而獨不及誼。邑人狀其事以聞,詔書嘉獎。

事族父衍甚謹,衍愛之均諸子。以祖垂象蔭入官,至贊善大夫。嘗知永城縣,歲捐奉錢三十萬,以收瘞汴渠之溺死者凡四十餘。又出奉錢率其下新文宣王廟,兩旁爲學舍數十區,旦夕講學於其堂。永城父老稱誼之政爲不可及。

誼生平敦厚,尚信義,有大志,家貧,不恤有無,常推以濟親友。後通判梓州,卒。子揆才十六歲,哭誼墓旁卒。

姚宗明,河中永樂人也。其十世祖棲雲。當唐貞元中,調卒戍邊,棲雲之父語其兄曰:「兄嗣未立,可無往。某幸有子,請代兄行。」 遂戰沒塞上。時棲雲方三歲,其母再嫁,棲雲養於伯母。既長,事伯母如其母,伯母亡,棲雲葬之。又招魂葬其父,痛其父死於邊,乃廬於墓次,終身哀慕不衰。縣令蘇轍以俸錢買地,開阡刻石表之。河中尹渾瑊上其事,詔加優賜,表其門,名其鄉曰孝悌,社曰節義,裏曰敬愛。

棲雲生嶽,嶽生君儒,君儒生師正。自嶽至師正,四世廬墓。五世孫曰厚,六世曰雅,七世曰文,八世曰敬真,九世曰直,十世曰宗明。當慶曆初,有司以姚氏十世同居聞於朝,仁宗詔復其家。十一世孫用和,十二世孫士明,十三世孫德。自宗明至德又三世,自慶曆以後又五十餘年,而其家孝睦不替。

姚氏世爲農,無爲學者。家不甚富,有田數十頃,聚族百餘人。子孫躬事農桑,僅給衣食,曆三百餘年無異辭者。經唐末、五代,兵戈亂離,而子孫保守墳墓,骨肉不相離散,求之天下,未或有焉。

鄧中和,字祖德,開封長垣人。舉「三禮」。景祐、慶曆間喪親,廬墓終其喪,定省往來如事生者二十年,負土累墳高三丈。

毛安輿,嘉州洪雅人。年九歲父死,負土爲墳,廬於其側三年。知益州張方平聞之,遺以酒餼,狀其事以聞。

李訪,韶州人,業進士。廬父母墓,有虎暴傷旁人而不近訪,又有白烏集墓上。

朱壽昌,字康叔,揚州天長人。以父巽蔭守將作監主簿,累調州縣,通判陝州、荊南,權知岳州。州濱重湖,多水盜。壽昌籍民船,刻著名氏,使相伺察,出入必以告。盜發,驗船所向窮討之,盜爲少弭,旁郡取以爲法。

富弼、韓琦爲相,遣使四出寬恤民力,擇壽昌使湖南。或言邵州可置冶采金者,有詔興作。壽昌言州近蠻,金冶若大發,蠻必爭,自此邊境恐多事,且廢良田數百頃,非敦本抑末之道也。詔亟罷之。

知閬州,大姓雍子良屢殺人,挾財與勢得不死。至是,又殺人而賂其里民出就吏。獄具,壽昌覺其姦,引囚詰之曰:「吾聞子良與汝錢十萬,許納汝女爲婦,且婿汝子,故汝代其命,有之乎?」囚色動,則又擿之曰:「汝且死,書券抑汝女爲婢,指錢爲顧直,又不婿汝子,將奈何?」囚悟,泣涕覆面,曰:「囚幾誤死。」以實對。立取子良正諸法。郡稱爲神,蜀人至今傳之。

知廣德軍。壽昌母劉氏,巽妾也。巽守京兆,劉氏方娠而出。壽昌生數歲始歸父家,母子不相聞五十年。行四方求之不置,飲食罕御酒肉,言輒流涕。用浮屠法灼背燒頂,刺血書佛經,力所可致,無不爲者。熙寧初,與家人辭訣,棄官入秦,曰:「不見母,吾不反矣。」遂得之於同州。劉時年七十餘矣,嫁党氏有數子,悉迎以歸。京兆錢明逸以其事聞,詔還就官,由是以孝聞天下。自王安石、蘇頌、蘇軾以下,士大夫爭爲詩美之。壽昌以養母故,求通判河中府。數歲母卒,壽昌居喪幾喪明。既葬,有白烏集墓上。拊同母弟妹益篤。

又知鄂州,提舉崇禧觀,累官司農少卿,易朝議大夫,遷中散大夫,卒,年七十。壽昌勇於義,周人之急無所愛,嫁兄弟兩孤女,葬其不能葬者十餘喪,天性如此。

侯可,字無可,華州華陰人。少倜儻不羈,以氣節自許。既壯,盡易前好,篤誌爲學。隨計入京,里中醵金贐行。比還,悉散其餘與同舉者,曰:「 此金,鄉里所以資應詔者也,不可以爲他利。」且行,聞鄉人病,念曰:「吾歸,則彼死矣!」遂留不去。病者愈,輟己馬載之,徒步而歸。

孫沔征儂徭,請參軍事,奏功得官,知巴州化城縣。巴俗尚鬼而廢醫,唯巫言是用。娶婦必責財,貧人女至老不得嫁。可爲約束,立制度,違者有罪,幾變其習。再調華原主簿。富人有不占田籍而質人田券至萬畝,歲責其租。可晨馳至富家,發櫝出券歸其主。郡吏趙至誠貪狡凶橫,持守以下短長,前後莫能去。可暴其罪,荷校置獄,言於大府誅之,聞者快服。

簽書儀州判官。西夏寇邊,使者使可按視,即以數十騎涉夏境,猝與之遇,亟分其騎爲三四,令之曰:「建爾旗幟,旋山徐行。」夏人循環間見,疑以爲誘騎不敢擊。韓琦鎮長安,薦知涇陽縣。說渭源羌酋輸地八千頃,因城熟羊以撫之。琦上其功。又議復鄭白渠,得召對,旋以微罪罷。官至殿中丞,卒於家,年七十二。

可輕財樂義,急人之急,憂人之憂。與田顏爲友。顏病重,千里求醫,未歸而顏死,目不瞑。人曰:「其待侯君乎?」且斂而可至,拊之乃瞑。顏無子,不克葬,可辛勤百營,鬻衣相役,卒葬之。方天寒,單衣以居,有饋白金者,顧顏之妹處室,舉以佐其奩具。一日自遠歸,家以窶告,適友人郭行扣門曰:「吾父病,醫邀錢百千,賣吾廬而不售。」可惻然,計橐中裝略當其數,盡與之。關中稱其賢。

申積中,成都人。繈褓中,楊繪從其父起求之爲子。及長,知非楊氏而絕口不言。年十九,登進士第。事所養父母,盡孝終身。有二弟一妹,爲畢婚娶,始歸本族,復爲申氏,蜀人以純孝歸之。政和六年,以奉議郎通判德順軍。翰林學士許光凝嘗守成都,得其事薦諸朝,召赴京師,擢提舉永興軍學事,道卒。光凝復與宣和殿學士薛嗣昌、中書舍人宇文黃中表其操行,詔予一子官。

初,光凝所同薦者三人:其一河陽故大理丞陳芳,一門十四世,同居三百年;一鄧州王襄,經術登科,年未六十,請老,事孀嫂如母,養孤甥如子,教誨後進,周恤鄉里貧民,以學行稱。乞加獎異。詔表芳門閭,賜襄號「處士」。

郝戭,字伯牙,石州定胡人。家貧,竭力營養。或憐傷之,貸以錢數百萬,使取息自贍,戭重謝,留錢五六年不用,復返之。舉進士,調宛丘尉、舞陽主簿、通山令。時年未五十,以父樵老不第,上書請致仕,爲父求官。執政諭使赴官而後請,曰:「如是,則可升朝籍,遇恩及親矣。」於是留妻子於家,獨奉父行,逾歲竟謝事。上官以其治縣有績,惜其去,固留之;耆老拜庭遮道,皆不能止。得太子中允以歸,未至鄉里而樵卒。自畚土造塚,人有助之者,使置土塚上,去則隨撤之。服除,州以狀聞,詔賜粟帛。

治平末,以翰林學士呂公著薦,起爲奉寧軍推官,涇原經略使亦奏辟幕府。戭曰:「向所以未老致仕,欲官及親也。既不能及,尚庶幾以恩得贈,今則無及矣!」姻族語其妻聶氏,使勸戭仕,曰:「吾不德,無以助君子,矧敢強其所不欲以累其高哉。」聶事舅姑亦以孝義著。戭忠信自將,篤行苦節,不仕而卒。司馬光爲銘其墓。

支漸,資州資陽人。年七十,持母喪,既葬,廬墓側,負土成墳,蓬首垢麵,三時號泣,哀毀瘠甚。白蛇狸兔擾其旁,白雀白烏日集於壟木,五色雀至萬餘,回翔悲鳴若助哀者。鄉人句文鼎自娶婦即與父母離居,睹漸至行,深自悔責,號慟而歸,孝養盡誌。鄉閭觀感而化者甚眾。

鄧宗古,簡州陽安人。父死,自培土爲墳,廬其側,晨夕號慟,甘露降於墓木。里中號爲鄧孝子。

沈宣,汝州梁人。母亡,既葬,不塞墓門三十有六月,晝負土,夜拊棺而臥,爲墳廣百尺。妻高氏亦有孝行。漸以下三人,元豐中,皆褒賜粟帛。

蘇慶文、台亨,皆夏縣人。慶文事父母以孝聞。母少寡,慶文懼其妻不能敬事,每戒之曰:「汝事吾母,少不謹必逐汝。」妻奉教,母得安其室終身。

亨工畫,元豐中,朝廷修景靈宮,調天下畫工詣京師,選試其優者待詔翰林,畀以官祿,亨名第一。以父老固辭歸養,閭里賢之。

仰忻,字天貺,溫州永嘉人。力學,以篤行稱。年五十餘,執母喪盡孝禮。躬自負土,廬於墓側,有慈烏白竹之瑞。紹聖中,郡守楊蟠表其裏「孝廉坊」。大觀二年,以行取士,郡以忻應詔。未幾卒,特贈將仕郎。

趙伯深,字逢原。父子佪,宣和間爲棣州兵官屬。會兵動燕雲,子佪被檄往塞上。伯深時尚幼,與其母張留居棣州。既而金人渡河,伯深母子相失。子佪亦隔絕,建炎二年,始得南歸。子佪卒,伯深訪尋其母二十餘年。一旦聞在滬南,伯深徒步入蜀,間關累年。紹興二十一年,乃得其母,相持號泣,哀感行路。曾慥在夔州,賦詩以美其孝。

彭瑜,字君玉,吉之安福人。熙寧間失其母,瑜朝夕焚香祈天,願知母所在,如是十餘年。俄有人言母爲泰和倪氏婦,瑜竟迎以歸。

毛洵,字子仁,吉州吉水人。天聖二年進士,又中拔萃科。性至孝,凡守四官,再以親疾解任,執藥調膳,嘗而後進,三月不之寢室。父應佺通判太平州,卒官,母高繼卒於池陽舟次。持鍤荷土以爲墳,手胝麵黔,親友不能識,廬於墓凡二十一月,朝夕哭踴,食裁脫粟。諸生請問經義,對之流涕,未嘗言文。抱疾歸,數日而卒。郡以孝聞,賜其家帛五十匹、米五十斛。兄溥,字文祖,亦以哀毀卒於舟中。

李籌者,洵同縣人,字彥良。與弟衡字平國生同乳,二歲喪母,十歲喪父,兄弟每以不逮事親爲恨。政和中,改葬其母於楊山,負土成墳,廬於墓左。未幾,廬所產木一本兩幹,高丈許復合於一,至其末乃分兩幹五枝,鄉人以爲瑞。

有楊芾者,亦同縣人,字文卿,性至孝,歸必市酒肉以奉二親,未嘗及妻子。紹興五年大饑,爲親負米百里外,遇盜奪之不與,盜欲兵之,芾慟哭曰:「吾爲親負米,不食三日矣。幸哀我。」盜義而釋之。

楊慶,鄞人。父病,貧不能召醫,乃刲股肉啖之,良已。其後母病不能食,慶取右乳焚之,以灰和藥進焉,入口遂差,久之乳復生。宣和三年,守樓異名其坊曰「崇孝」。紹興七年,守仇悆爲之請。十二年,詔表其門,復之。悆曰:「韓退之作「鄠人對」,以毀傷支體爲害義。而匹夫單人,身膏草莽,軌訓之理未宏,汲引之徒多闕,而乃行成於內,情發自天。使稍知詩書禮義之說,推其所存,出身事主,臨難伏節死義,豈減介之推、安金藏哉!」

陳宗,永嘉人。年十六,母蔡病篤,刲股爲餌,病愈。已而復病不救,宗一慟而絕。郡守陸德輿云:「陳宗自毀其體,哀慟傷生,雖非孝道之正,而能爲人所難爲之事,亦天性之至。」官爲合葬,榜曰「陳孝子墓」。

郭義,興化軍人。早遊太學,以操尚稱。年四十餘,客錢塘,聞母喪,徒跣奔喪,每一慟輒嘔血。家貧甚,故人有所饋,不受。聚土爲墳,手蒔鬆竹,而廬於其旁。甘露降於墓上,烏鵲馴集。郡上其事,詔旌表其閭,於所居前安綽楔,左右建土台,高一丈二尺,方正,下廣上狹,飾白,間以赤,仍植所宜木。

申世寧,信州鉛山人。紹興六年,潘達兵襲鉛山,父愈年七十,未及出戶遇賊,賊意其有藏金,欲殺之。世寧年未冠,亟引頸願代父死,賊感其孝,兩全之。

苟與齡,字壽隆,滁州來安人。誌尚高潔,事其親,生養死葬,力竭而禮盡,鄉黨稱之。母歿,廬墓側,有芝十九莖生於墓亭。郡縣以事聞,旌其門。

王珠,字仲淵,吉州龍泉人,以孝謹聞。建炎間,居父憂,芝數本生墓側,倒植竹以爲杙,復生柯葉。紹興間,再罹母喪,復有雙竹靈芝之祥。

顏詡,唐太師真卿之後。真卿嘗謫廬陵,故詡爲吉州永新人。詡少孤,兄弟數人,事繼母以孝聞。一門千指,家法嚴肅,男女異序,少長輯睦,匜架無主,廚饌不異。義居數十年,終日怡愉,家人不見其喜慍。年七十餘卒。

張伯威,大安軍人。武翼大夫、御前前軍正將祥之子。紹熙元年,武舉進士。調神泉尉。大母黃,年九十八,不忍之官。黃得血痢疾瀕殆,伯威剔左臂肉食之,遂愈。繼母楊因姑病篤,驚而成疾,伯威復剔臂肉作粥以進,其疾亦愈。伯威妹嫁崔均,其姑王疾,妹亦剔左臂肉作粥以進,達旦即愈。知大安軍羅植即伯威所居立純孝坊,崔均所居立孝婦坊。事聞,詔伯威與升擢,倍賜其妹束帛。

蔡定,字元應,越州會稽人。家世微且貧。父革,依郡獄吏傭書以生,資定使學,遊鄉校,稍稍有稱。郡獄吏一日坐舞文法被係,革以詿誤,年七十餘矣,法當免係。鞫胥任澤削其籍年而入之,罪且與獄吏等。案具,府奏上之。方待命於朝,故俱久囚,而革不得獨決。定切痛念父當耆年,以非辜墮圄狴,誓將身贖。數詣府號訴,請代坐獄,弗許;請效命於戎行,弗許;請隸五符爲兵,又弗許。定知父終不可贖也,仰而呼曰:「天乎!將使定坐視父纏徽纆乎!父老耄,不應連係;傭書,罪不應與獄吏等。理明矣,而無所雲訴。父老而刑,定之生其何益乎?定圖死矣,庶有司哀憐而釋父,則雖死無憾矣!」於是預爲誌銘其墓,又爲狀若詣府者結置袂間,皆敘陳致死之由,冀其父之必免也。以建炎元年十二月甲申,自赴河死。府帥聞之,驚曰「真孝」,立命出革,厚爲定具棺斂事,而撫周其家。

鄭綺,婺州浦江人。善讀書,通「春秋穀梁」學。以肅睦治家,九世不異爨。四世孫德珪、德璋,孝友天至,晝則聯几案,夜則同衾寢。德璋素剛直,與物多迕,宋亡,仇家遂陷以死罪,當會逮揚州。德珪哀弟之見誣,乃陽謂曰:「彼欲害吾也,何預爾事?我往則奸狀白,爾去得不死乎!」即治行。德璋追至諸暨道中,兄弟相持頓足哭,爭欲就死。德珪默計沮其行,遂紿以無往,夜將半,從間道逸去。德璋復追至廣陵,德珪已斃於獄。德璋聞之,慟絕者數四,負骨歸葬。廬墓再期,每一悲號,烏鳥皆翔集不食。德珪之子文嗣,幼病僂,德璋鞫之如己子。

有鮑宗岩者,字傅叔,徽州歙人。子壽孫字子壽。宋末,盜起里中。宗岩避地山谷間,爲賊所得,縛宗岩樹上,將殺之。壽孫拜前願代父死,宗岩曰:「吾老矣,僅一子奉先祀,豈可殺之?吾願自死。」盜兩釋之。

宋史/卷455·卷四百五十五 列傳第二百十四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宋史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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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字少陽,鎮江丹陽人。蚤有雋聲,俶儻負氣,不戚戚於貧賤。蔡京、王黼方用事,人莫敢指言,獨東無所隱諱。所至宴集,坐客懼為己累,稍引去。以貢入太學。欽宗即位,率其徒伏闕上書,論:「今日之事,蔡京壞亂於前,梁師成陰謀於後。李彥結怨於西北,朱勔結怨於東南,王黼、童貫又結怨於遼、金,創開邊隙。宜誅六賊,傳首四方,以謝天下。」言極憤切。明年春,貫等挾徽宗東行,東獨上書請追貫還正典刑,別選忠信之人往侍左右。金人迫京師,又請誅六賊。時師成尚留禁中,東發其前後姦謀,乃謫死。

李邦彥議與金和,李綱及种種師道主戰,邦彥因小失利罷綱而割三鎮,東復率諸生伏宣德門下上書曰:

軍民從者數萬。書聞,傳旨慰諭者旁午,眾莫肯去,方舁登聞鼓撾壞之,喧呼震地。有中人出,眾臠而磔之。於是亟詔綱入,復領行營,遣撫諭,乃稍引去。

金人既解去,學官觀望,時宰議屏伏闕之士,先自東始。京尹王時雍欲盡致諸生於獄,人人惴恐。朝廷用楊時為祭酒,復東職,遣聶山詣學撫諭,然後定。吳敏欲弭謗,議奏補東官,賜第,除太學錄。東又請誅蔡氏,且力辭官以歸,前後書五上。既歸,復預鄉薦。

高宗即位五日,相李綱,又五日召東至。未得對,會綱去,乃上書乞留綱而罷黃潛善、汪伯彥。不報。請親征以還二聖,治諸將不進兵之罪,以作士氣;車駕歸京師,勿幸金陵。又不報。潛善輩方揭示綱幸金陵舊奏,東言綱在中途,不知事體,宜以後說為正,必速罷潛善輩。

會布衣歐陽澈亦上書言事,潛善遽以語激怒高宗,言不亟誅,將復鼓眾伏闕。書獨下潛善所。府尹孟庾召東議事,東請食而行,手書區處家事,字畫如平時,已乃授其從者曰:「我死,爾歸致此於吾親。」食已如廁,吏有難色,東笑曰:「我陳東也,畏死即不敢言,已言肯逃死乎?」吏曰:「吾亦知公,安敢相迫。」頃之,東具冠帶出,別同邸,乃與澈同斬於市。四明李猷贖其屍瘞之。東初未識綱,特以國故,至為之死,識與不識皆為流涕。時年四十有二。

潛善既殺二人,明日府尹白事,獨詰其何以不先關白,微示慍色,以明非己意。越三年,高宗感悟,追贈東、澈承事郎。東無子,官有服親一人。澈一子,令州縣撫其家。及駕過鎮江,遣守臣祭東墓,賜緡錢五百。紹興四年,並加朝奉郎、秘閣修撰,官其後二人,賜田十頃。

歐陽澈,字德明,撫州崇仁人。年少美鬚眉,善談世事,尚氣大言,慷慨不少屈,而憂國閔時,出於天性。靖康初,應制條敝政,陳安邊禦敵十策,州未許發。退而復采朝廷之闕失,政令之乖違,可以為保邦御俗之方、去蠹國殘民之賊者十事,復為書,並上聞。已而復論列十事,言:「臣所進三書實為切要,然而觸權臣者有之,迕天聽者有之,或結怨富貴之門,或遺怒臺諫之官,臣非不知,而敢抗言者,願以身而安天下也。」所上書為三巨軸,廄置卒辭不能舉,州將為選力士荷之以行。

會金人大入,要盟城下而去,澈聞,輒語人曰:「我能口伐金人,強於百萬之師,願殺身以安社稷。有如上不見信,請質子女於朝,身使穹廬,御親王以歸。」鄉人每笑其狂,止之不可,乃徒步走行在。高宗即位南京,伏闕上封事,極詆用事大臣,遂見殺,見「陳東傳」。死時年三十七。

許翰在政府,罷朝,問潛善處分何人,曰:「斬陳東、歐陽澈耳。」翰驚失色,因究其書何以不下政府,曰:「獨下潛善,故不得以相視。」遂力求罷。為東、澈著哀詞。澈所著「飄然集」六卷,會稽胡衍既刻之,豐城范應鈐為之祠學中。

馬伸,字時中,東平人。紹聖四年進士。不樂馳騖,每調官,未嘗擇便利。為成都郫縣丞,守委受成都租。前受輸者率以食色玩好蠱訹而敗,伸請絕宿弊。民爭先輸,至沿途假寐以達旦,常平使者孫俟蚤行,怪問之,皆應曰:「今年馬縣丞受納,不病我也。」俟薦於朝。

崇寧初,范致虛攻程頤為邪說,下河南府盡逐學徒。伸注西京法曹,欲依頤門以學,因張繹求見,十反,愈恭,頤固辭之。伸欲休官而來,頤曰:「時論方異,恐貽子累,子能棄官,則官不必棄也。」曰:「使伸得聞道,死何憾,況未必死乎?」頤歎其有志,進之。自是公暇雖風雨必日一造,忌𡝭者飛語中傷之,弗顧,卒受「中庸」以歸。

靖康初,孫傅以卓行薦召,御史中丞秦檜迎辟之,擢監察御史。及汴京陷,金人立張邦昌,集百官,環以兵脅之,俾推戴。眾唯唯,伸獨奮曰:「吾職諫爭,忍坐視乎!」乃與御史吳給約秦檜共為議狀,乞存趙氏,復嗣君位。會統制官吳革起義,募兵圖復二帝,伸預其謀。

邦昌既僭立,賊臣多從臾之,伸首具書請邦昌速迎奉元帥康王。同院無肯連名者,伸獨持以往,而銀臺司視書不稱臣,辭不受。伸投袂叱之曰:「吾今日不愛一死,正為此耳,爾欲吾稱臣邪?」即繳申尚書省,以示邦昌。其書略曰:

邦昌得書,氣沮謀喪。明日,議迎哲宗后孟氏垂簾,追還偽赦,乃遣馮澥、李回等迎康王。

時王及之等猶請籍龍德宮寶貨,斥賣靈沼魚藕,以資官用。伸復慨然引義檄之曰:「古者人臣去國,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里。君之禮臣如此,臣之報君宜如何?今二聖遠狩,猶未出境,天下之人方且北首,欲追挽而還之。君之府藏燕遊,忍一朝而毀乎?爾等逆節甚矣!」力爭乃止。

高宗即位,伸拜章以城陷不能救,主遷不能死,請就竄削。上知其有忠力於國,擢殿中侍御史,撫諭荊湖、廣南,以誅邦昌及其黨王時雍等。所過州縣,諏察吏之賢否與民利疚,以次列上於朝。

伸自湖、廣將入奏黃潛善、汪伯彥不法凡十有七事,草疏已具,朝廷方召孫覿、謝克家,乃先奏:「覿、克家趨操不正,在靖康間與王時雍、王及之等七人結為死黨,附耿南仲倡為和議,助成賊謀。有不主和議者,則欲執送金人。覿受金人女樂,草表媚之,極其筆力,乃負國之賊,宜加遠竄。」不報。伸又進疏曰:

疏入,留中。明日,改衛尉少卿。伸以論事不行,辭不拜,錄其疏申御史臺,且疊上章言:「臣言可采,即乞施行;若臣言非是,合坐誣罔之罪。」移疾待命。旬日,詔伸言事不實,送吏部責濮州監酒稅。時用事者恚甚,必欲殺之,以濮迫寇境,故有是命。趣使上道,伸怡然襥被而行,死道中。或曰王淵在濮,潛善密嗾其不利於伸。天下識與不識皆冤痛之。

明年,金人陷廣陵,伸言始驗,潛善、伯彥始以誤國竄殛。於是臺臣奏伸嘗論潛善等罪,乃復以衛尉少卿召,實未知其存亡也。尋加直龍圖閣。

紹興初,胡安國上「時政論」,有曰:「伸言潛善、伯彥措置乖方,條其罪狀,凡舉一事,必立一證,皆眾所共知共見,不敢以無為有,以是為非。而當時曾不從用,反以為言事不實而重責之,是罰沮忠讜,邪說何由而息,公道何由而明乎?伸既遠貶,雖有詔命,邈無來期,君子閔焉。賁以龍圖,猶未盡褒勸之典。乞重加追獎,及其子孫,以承天意。」詔贈諫議大夫。

伸天資純確,學問有原委,勇於為義,而所韞深厚,恥以自名。建炎初,右正言鄧肅嘗論朝士臣邦昌者,例貶二秩,伸不辨也。凡有建明,輒削其稿,人罕知之。居官,晨興必整衣端坐,讀「中庸」一遍,然後出涖事。每曰:「吾志在行道。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奪,道不可行也。」故在廣陵,行篋一簷,圖書半之。山東已擾,家尚留於鄆。常稱:「孔子言:『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今日何日,溝壑乃吾死所也。」

有何兌者,昭武人,受學於伸。伸沒,兌嘗輯其事狀。紹興中,為辰州通判,都郵報,秦檜自陳其存趙之功,謂它人莫預。兌徑取所輯事狀達尚書省,檜大怒,下兌荊南詔獄,獄辭皆出吏手,兌坐削官竄真陽。檜死始放還,復其官。尋卒。

呂祖儉,字子約,祖謙之弟也,受業祖謙如諸生。監明州倉,將上,會祖謙卒。部法:半年不上者為違年,祖儉必欲終期喪,朝廷從之,詔違年者以一年為限,自祖儉始。

終更赴銓,丞相周必大語尚書尤袤招之,祖儉已調衢州法曹而後往見。潘時經略廣東,欲辟為屬,祖儉辭。尋以侍從鄭僑、張杓、羅點、諸葛庭瑞薦,召除籍田令。

中丞何澹所生父繼室周氏死,澹欲服伯母服,下太常百官雜議。祖儉貽書宰相曰:「「禮」曰:『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今周氏非中丞父之妻乎?將不謂之母而謂之何?中丞為風憲首,而以不孝令,百僚何觀焉。」除司農簿,已而乞補外,通判台州。寧宗即位,除太府丞。

時韓侂胄寖用事,正言李沐論右相趙汝愚罷之。祖儉奏:「汝愚亦不得無過,然未至如言者所云。」侂胄怒曰:「呂寺丞乃預我事邪?」會祭酒李祥、博士楊簡皆上書訟汝愚,沐皆劾罷之。祖儉乃上封事曰:「陛下初政清明,登用忠良,然曾未逾時,朱熹老儒也,有所論列,則亟使之去;彭龜年舊學也,有所論列,亦亟許之去;至於李祥老成篤實,非有偏比,蓋眾聽所共孚者,今又終於斥逐。臣恐自是天下有當言之事,必將相視以為戒,鉗口結舌之風一成而未易反,是豈國家之利邪?」

又曰:「今之能言之士,其所難非在於得罪君父,而在忤意權勢。姑以臣所知者言之,難莫難於論災異,然言之而不諱者,以其事不關於權勢也。若乃御筆之降,廟堂不敢重違,臺諫不敢深論,給、舍不敢固執,蓋以其事關貴幸,深慮乘間激發而重得罪也。故凡勸導人主事從中出者,蓋欲假人主之聲勢,以漸竊威權耳。比者聞之道路,左右褻御,於黜陟廢置之際,間得聞者,車馬輻湊,其門如市,恃權怙寵,搖撼外庭。臣恐事勢浸淫,政歸倖門,不在公室。凡所薦進皆其所私,凡所傾陷皆其所惡,豈但側目憚畏,莫敢指言,而阿比順從,內外表裏之患,必將形見。臣因李祥獲罪而深及此者,是豈矯激自取罪戾哉?實以士氣頹靡之中,稍忤權臣,則去不旋踵。私憂過計,深慮陛下之勢孤,而相與維持宗社者寖寡也。」

疏既上,束擔待罪。有旨:「呂祖儉朋比罔上,安置韶州。」中書舍人鄧馹繳奏:「祖儉罪不至貶。」御筆:「祖儉意在無君,罪當誅。竄逐已為寬恩。」會樓鑰進讀呂公著元祐初所上十事,因進曰:「如公著社稷臣,猶將十世宥之,前日太府寺丞呂祖儉以言事得罪者,其孫也。今投之嶺外,萬一即死,聖朝有殺言者之名,臣竊為陛下惜之。」上問:「祖儉所言何事?」然後知前日之行不出上意。侂胄謂人曰:「復有救祖儉者,當處以新州矣!」眾莫敢出口。有謂侂胄曰:「自趙丞相去,天下已切齒,今又投祖儉瘴鄉,不幸或死,則怨益重,曷若少徙內地。」侂胄亦悟。祖儉至廬陵,將趨嶺,得旨改送吉州。遇赦,量移高安。二年卒,詔令歸葬。

祖儉之謫也,朱熹與書曰:「熹以官則高於子約,以上之顧遇恩禮則深於子約,然坐視群小之為,不能一言以報效,乃令子約獨舒憤懣,觸群小而蹈禍機,其愧歎深矣。」祖儉報書曰:「在朝行聞時事,如在水火中,不可一朝居。使處鄉閭,理亂不知,又何以多言為哉?」在謫所,讀書窮理,賣藥以自給。每出,必草履徒步,為逾嶺之備。嘗言:「因世變有所摧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矣;因世變而意氣有所加者,亦私心也。」所為文有「大愚集」。祖儉從弟祖泰。

祖泰。字泰然,夷簡六世孫,寓常之宜興。性疏達,尚氣誼,學問該洽。遍遊江、淮,交當世知名士,得錢或分挈以去,無吝色。飲酒至數斗不醉,論世事無所忌諱,聞者或掩耳而走。

慶元初,祖儉以言事安置韶州。既移瑞州,祖泰徒步往省之,留月餘,語其友王深厚曰:「自吾兄之貶,諸人箝口。我雖無位,義必以言報國,當少須之,今未敢以累吾兄也。」及祖儉沒貶所,嘉泰元年,周必大降少保致仕,祖泰憤之,乃詣登聞鼓院上書,論侂胄有無君之心,請誅之以防禍亂。其略曰:「道學,自古所恃以為國也。丞相汝愚,今之有大勳勞者也。立偽學之禁,逐汝愚之黨,是將空陛下之國,而陛下不知悟邪?陳自強,侂胄童孺之師,躐致宰輔。陛下舊學之臣,若彭龜年等,今安在邪?蘇師旦,平江之吏胥,以潛邸而得節鉞;周筠,韓氏之廝役,以皇后親屬得大官。不識陛下在潛邸時果識師旦乎?椒房之親果有筠乎?凡侂胄之徒,自尊大而卑朝廷,一至於此也!願亟誅侂胄及師旦、周筠,而罷逐自強之徒。獨周必大可用,宜以代之,不然,事將不測。」書出,中外大駭。

有旨:「呂祖泰挾私上書,語言狂妄,拘管連州。」右諫議大夫程松與祖泰狎友,懼曰:「人知我素與遊,其謂預聞乎?」乃獨奏言:「祖泰有當誅之罪,且其上書必有教之者,今縱不殺,猶當杖黥竄遠方。」殿中侍御史陳讜亦以為言。乃杖之百,配欽州牢城收管。

初,監察御史林采言偽習之成,造端自必大,故有少保之命。祖泰知必死,冀以身悟朝廷,無懼色。既至府廷,尹為好語誘之曰:「誰教汝共為章?汝試言之,吾且寬汝。」祖泰笑曰:「公何問之愚也。吾固知必死,而可受教於人,且與人議之乎?」尹曰:「汝病風喪心邪?」祖泰曰:「以吾觀之,若今之附韓氏得美官者,乃病風喪心耳。」

祖泰既貶,道出潭州,錢文子為醴陵令,私贐其行。侂胄使人跡其所在,祖泰乃匿襄、郢間。侂胄誅,朝廷訪得祖泰所在,詔雪其冤,特補上州文學,改授迪功郎、監南嶽廟。喪母無以葬,至都謀於諸公,得寒疾,索紙書曰:「吾與吾兄共攻權臣,今權臣誅,吾死不憾。獨吾生還無以報國,且未能葬吾母,為可憾耳!」乃卒。尹王柟為具棺斂歸葬焉。

楊宏中,字充甫,福州人。弱冠補國子生。孝宗崩,光宗以疾不能執喪。時趙汝愚知樞密院,奏請太皇太后迎立寧宗於嘉邸,以成喪禮,朝野晏然。遂命汝愚為右丞相,登進耆德及一時知名之士,有意慶曆、元祐之治。韓侂胄竊弄國柄,引將作監李沐為右正言,首論罷汝愚,中丞何澹、御史胡紘章繼上,竄汝愚永州。國子祭酒李祥、博士楊簡連疏捄爭,俱被斥。宏中曰:「師儒能辨大臣之冤,而諸生不能留師儒之去,於誼安乎?」眾莫應,獨林仲麟、徐範、張衟、蔣傅、周端朝五人願預其議。遂上書曰:

書奏不報,則繳副封於臺諫、侍從。侂胄大怒,坐以不合上書之罪,六人皆編置,以宏中為首,將竄之嶺南。中書舍人鄧馹上書救之,不聽。右丞相余端禮拜於榻前至數十,丐免遠徙。上惻然許之,乃送太平州編管。天下號為「六君子」。

明年,移福州聽讀。嘉泰三年,寧宗幸學,持旨放還。開禧元年,宏中登進士第,教授南劍州。太守余嶸,故相端禮子,與之相得甚歡。侂胄誅,先以言得罪者悉加褒錄。嘉定元年,特遷宏中一秩,亦不拜。六年,以嶸與汪逵、趙彥橚薦,授戶部架閣,俄遷太學正。八年夏旱,上封事,指切無隱。遷武學博士,改宣教郎。

時諫官應武論一學官,宏中季試策士及其故,武聞而銜之。秋戊祀武成王,祭酒行事。故事,博士攝亞獻,至是不命宏中,宏中白於祭酒。於是武劾宏中與同列競,且謂其激矯不自愛,遂通判潭州。以親老請祠,差知武岡軍,未受卒,年五十三。

端朝,字子靜,嘉定三年試禮部第一,終刑部侍郎兼侍講。衟,字用叟,以父任補官,有二子,與端朝同登進士第。仲麟,字景仲;傅,字象夫,久居學校,忠鯁有聞,咸以不偶死。範,自有傳。

華岳,字子西,為武學生,輕財好俠。韓侂胄當國,岳上書曰:

書奏,侂胄大怒,下大理,貶建寧圜土中。郡守傅伯成憐之,命獄卒,使出入毋繫。伯成去,又迕守李大異,復置獄。

侂胄誅,放還,復入學登第,為殿前司官屬,鬱不得志。謀去丞相史彌遠,事覺,下臨安獄。獄具,坐議大臣當死。寧宗知岳名,欲生之,彌遠曰:「是欲殺臣者。」竟杖死東市。

鄧若水,字平仲,隆州井研人。博通經史,為文章有氣骨。吳曦叛,州縣莫敢抗,若水方為布衣,憤甚,將殺縣令,起兵討之。夜刲雞盟其僕曰:「 我明日謁知縣,汝密懷刃以從,我顧汝,即殺之。」僕佯許諾,至期三顧不發。歸責其僕以背盟,僕曰:「平人尚不可殺,況知縣乎?此何等事,而使我為之。」若水乃仗劍徒步如武興,欲手刃曦,中道聞曦死,乃還。人皆笑其狂,而壯其志。

登嘉定十三年進士第。時史彌遠柄國久,若水對策極論其姦,請罷之,更命賢相,否則必為宗社憂。考官置之末甲。策語播行,都士爭誦之。彌遠怒,諭府尹使逆旅主人譏其出入,將置之罪,或為之解,乃已。

理宗即位,應詔上封事曰:

制置司不敢為附驛,卻還之。以格當改官,奏上,彌遠取筆橫抹之而罷。

嘉熙間,召為太學博士,當對,草奏數千言,略曰:「寧宗不豫,彌遠急欲成其詐,此其心豈復願先帝之生哉?先帝不得正其終,陛下不得正其始,臣請發塚斵棺,取其屍斬之,以謝在天之靈。往年臣嘗上封事,請禪位近屬,以洗不義之汙,無路自達,今其書尚在,謹昧死以聞。」

將對前一日,假筆吏於所親潘允恭,允恭素知若水好危言,諭筆吏使竊錄之。允恭見之,懼並及禍,走告丞相喬行簡,亦大駭。翼日蚤朝,奏出若水通判寧國府。退朝,召閤門舍人問曰:「今日有輪對官乎?」舍人以若水對,行簡曰:「已得旨補外矣,可格班。」若水袖其書待廡下,舍人諭使去,若水怏怏而退。自知不為時所容,到官數月,以言罷,遂不復仕,隱太湖之洞庭山。

賈似道在京湖,聞其名,辟參軍事。若水雅思其鄉,乃起從其招,因西歸蜀。居山中,有盜夜劫之,若水危坐不動,盜擊其首,流血被面,亦不動,乃舍去。若水為學務躬行,恥為空言。削木為主,大書曰「自古以來忠臣孝子義夫節婦之位」,歲時祀之。有一子,膂力絕人,築山砦,以兵捍衛鄉井。砦破,舉家遇害。

僧真寶,代州人,為五臺山僧正。學佛,能外死生。靖康之擾,與其徒習武事於山中。欽宗召對便殿,眷賚隆縟。真寶還山,益聚兵助討。州不守,敵眾大至,晝夜拒之,力不敵,寺舍盡焚。酋下令生致真寶,至則抗詞無撓,酋異之,不忍殺也。使郡守劉騊誘勸百方,終不顧,且曰:「吾法中有口回之罪,吾既許宋皇帝以死,豈當妄言也?」怡然受戮。北人聞見者歎異焉。

莫謙之,常州宜興僧人也。德祐元年,糾合義士捍禦鄉閭,詔為溧陽尉。是冬,沒於戰陳,贈武功大夫。

時萬安僧亦起兵,舉旗曰「降魔」,又曰:「時危聊作將,事定復為僧。」旋亦敗死。

徐道明,常州天慶觀道士也。為管轄,賜紫。德祐元年,北兵圍城,道明謁郡守姚訔,請曰:「事急矣,君侯計將安出?」訔曰:「內無食,外無援,死守而已。」道明亟還,慨然告其徒曰:「姚公誓與城俱亡,吾屬亦不失為義士。」乃取觀之文籍置石函,藏坎中。兵屠城,道明危坐焫香,讀「老子」書。兵使之拜,不顧,誦聲琅然;以刃脅之,不為動,遂死焉。

在廷之臣,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綱是也,所謂社稷之臣也。其庸繆不才、忌疾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者,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迪、蔡懋、李棁之徒是也,所謂社稷之賊也。

陛下拔綱列卿之中,不一二日為執政,中外相慶,知陛下之能任賢矣。斥時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然綱任而未專,時中斥而未去,復相邦彥,又相邦昌,自餘又皆擢用,何陛下任賢猶未能勿貳,去邪猶未能勿疑乎?今又聞罷綱職事,臣等驚疑,莫知所以。

綱起自庶官,獨任大事。邦彥等疾如仇讎,恐其成功,因用兵小不利,遂得乘間投隙,歸罪於綱。夫一勝一負,兵家常勢,豈可遽以此傾動任事之臣。竊聞邦彥、時中等盡勸陛下他幸,京城騷動,若非綱為陛下建言,則乘輿播遷,宗廟社稷已為丘墟,生靈已遭魚肉。賴聰明不惑,特從其請,宜邦彥等讒嫉無所不至。陛下若聽其言,斥綱不用,宗社存亡,未可知也。邦彥等執議割地,蓋河北實朝廷根本,無三關四鎮,是棄河北,朝廷能復都大梁乎?則不知割太原、中山、河間以北之後,邦彥等能使金人不復敗盟乎?

一進一退,在綱為甚輕,朝廷為甚重。幸陛下即反前命,復綱舊職,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師道以閫外之事。陛下不信臣言,請遍問諸國人,必皆曰綱可用,邦彥等可斥也。用舍之際,可不審諸!

相公服事累朝,為宋輔臣。比不幸迫於強敵,使當偽號,變出非常,相公此時豈以義為可犯,君為可忘,宗社神靈為可昧邪?所以忍須臾死而詭聽之者,其心若曰:「與其虛遜於人而實亡趙氏之宗,孰若虛受於己而實存以歸之耳。」忠臣義士未即就死,闔城民庶未即生變者,亦以相公必能立趙孤也。

今金人北還,相公義當憂懼,自列於朝。康王在外,國統有屬,獄訟謳歌,人皆歸往。宜即發使通問,掃清宮室,率群臣共迎而立之。相公易服退處,省中庶事皆稟命太后,其赦書施恩惠、收人心等事,日下拘收,俟康王御極施行。然後相公北面引咎,以明身為人臣,昧於防患,遭寇仇脅汙,當時不能即死,以待陛下,今復何面目事君,請歸死司寇,為人臣失節之戒,伏闕下俟命。如此,則明主必能察相公忠實存國,義非苟生,且棄過而錄功矣。

今乃謀不出此,時日已多,肆然尚當非據,偃寢禁闥,若固有之。群心狐疑,道路混澒,謂相公方挾強金,使人遊說康王,姑令南遁,為久假不歸之計。上天難欺,下民可畏。相公若以愚言粗知覺悟,及此改圖,猶可轉禍為福於匪朝伊夕之間。過此以往,則相公包藏已深,志慮轉異,外飾事端,悽日待期,而陰結寇讐,合從為亂,九廟在天,萬無成理,伸必不能輔相公為宋朝叛臣也。請先伏死都市,以明此心。

陛下得黃潛善、汪伯彥以為輔相,委任不復疑。然自入相以來,處事未嘗愜當物情,遂使女真日強,盜賊日熾,國本日蹙,威權日削。且三鎮未服,汴都方危,前日遽下還都之詔,至今鑾輿未能順動。其不謹詔命如此。

草茅對策不如式,考官罰金可矣,一日黜三舍人,乃取沈晦、孫覿、黃哲輩諸群小以掌誥命。其黜陟不公如此。

吳給、張誾以言事被逐,邵成章緣上言遠竄。其壅塞言路如此。祖宗舊制,諫官御史有闕,御史中丞、翰林學士具名以進,三省不敢預,厥有深旨。近擬用臺諫,多取親舊,不過欲為己助。其毀法自恣如此。

張愨、宗澤、許景衡公忠有才,皆可任重,潛善、伯彥忌之,沮抑至死。其妨功害能如此。

或責以救焚拯溺之事,則曰難言,蓋謂陛下制之不得施設也。或問陳東之死,則曰不知,蓋謂其事繇於陛下也。其過則稱君、善則稱己如此。

呂源狂橫,陛下逐去,不數月由郡守升發運。其強狠自專如此。

御營使雖主兵權,凡行在諸軍皆其所統,潛善、伯彥別置親兵一千人,請給居處,優於眾兵。其務收軍情如此。

廣市私恩,則多復祠官之闕;同惡相濟,則力庇王安中之罪。摭其所為,豈不辜陛下倚任之重哉?陛下隱忍不肯斥逐,塗炭遺民固已絕望,二聖還期在何時邪?臣每念此,不如無生。歲月如流,時幾易失,望速罷潛善、伯彥政柄,別選賢者,共圖大事。

自古國家禍亂之由,初非一道,惟小人中傷君子,其禍尤慘。君子登庸,杜絕邪枉,要其處心實在於愛君憂國。小人得志,仇視正人,必欲空其朋類,然後可以肆行而無忌。於是人主孤立,而社稷危矣。黨錮敝漢,朋黨亂唐,大率由此。元祐以來,邪正交攻,卒成靖康之變,臣子所不忍言,而陛下所不忍聞也。

臣竊見近者諫臣李沐論前宰相趙汝愚數談夢兆,擅權植黨,將不利於陛下。以此加誣,實不其然。汝愚乞去,中外咨憤,而言者以為父老歡呼,蒙蔽天聽,一至於此。章穎力辨其非,首遭斥逐,聞者已駭;既而祭酒李祥、博士楊簡相繼抗論,毅然求去,告假幾月,善類皇皇。一旦有外補之命,言者惡其扶植正論,極力牴排,同日報罷,六館之士為之憤惋涕泣。今李沐自知邪正之不兩立,而公議之不直己也,乃欲盡去正人以便其私,於是託朋黨以罔陛下之聽。臣謂二人之去若未足惜,殆恐君子小人消長之機於此一判,則靖康已然之監,豈堪復見於今日邪?陛下厲精圖政,方將正三綱以維人心,采群議以定國是,遽聽奸回,概疑善類,此臣等之所未諭也。

臣願陛下鑒漢、唐之禍,懲靖康之變,精加宸慮,特奮睿斷。念汝愚之忠勤,察祥、簡之非黨,灼李沐之回邪,明示好惡,旌別淑慝,竄李沐以謝天下,還祥、簡以收士心,臣雖身膏鼎鑊,實所不辭。

旬月以來,都城士民彷徨四顧,若將喪其室家;諸軍妻子隱哭含悲,若將驅之水火。闤闠籍籍,欲語復噤,駭於傳聞,莫曉所謂。臣徐考之,則侍衛之兵日夜潛發,樞機之遞星火交馳,戎作之役倍於平時,郵傳之程兼於疇昔,乃知陛下將有事於北征也。

侂胄以后族之親,位居極品,專執權柄,公取賄賂;畜養無籍吏僕,委以腹心,賣名器,私爵賞,睥睨神器,窺覘宗社,日益炎炎,不敢向爾。此外患之居吾腹心者也。

朝臣有以庸瑣之資,請婣師旦,驟入政府者;有以諛佞之資,附阿侂胄,致身顯貴者。陳自強老不知恥,貪不知止,私植黨與,陰結門第,凡見諸行事,惟知侂胄,不知君父。此外患之居吾股肱者也。

爽、奕、汝翼諸李之貪懦無謀,倪、僎、倬、杲諸郭之膏粱無用,諸吳之恃寵專僭,諸彭之庸孱不肖;皇甫斌、魏友諒、毛致通、秦世輔之彫瘵軍心、瘡痍士氣,以致陳孝慶、夏興祖、商榮、田俊邁之徒,皆以一卒之材,各得把麾專製,平日剜膏刻血,包苴侂胄,以致通顯,饑寒之士咸願食其肉而不可得。萬一陛下付以大事,彼之首領自不可保,奚暇為陛下計哉?此外患之居吾爪牙者也。

程松之納妾求知,或以售妹入府,或以獻妻入閣,魯

蘇師旦以穢吏冒節鉞,牙儈名爵;周筠以隸卒冒戎鈐,市易將相。此外患之扼吾咽喉者也。彼之所謂外患者實未足憂,而此之外患蓋已周吾一身之間矣。

「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所貴乎中國者,皆聽命於陛下也。今也與奪之命、黜陟之權,又不出於陛下,而出於侂胄。是吾有二中國也。命又不出於侂胄,而出於蘇師旦、周筠。是吾有三中國也。女真以區區之地,猶能逼我淮、漢,曾謂外患之居吾腹心、股肱、耳目、爪牙及吾咽喉,而不馮陵吾之宗廟社稷乎?曾謂一家之中自為秦、越,一舟之中自為敵國,而能制遠人乎?比年軍皆掊克,而士卒自仇其將佐;民皆侵漁,而百姓自畔其守令,家自為戰。此又啟吾中國億萬之仇敵也。今不務去吾腹心、股肱、爪牙、耳目、咽喉與夫億萬之仇敵,而欲空國之師,竭國之財,而與遠人相從於血刃相塗之地,顧不外用其心歟?

臣嘗推演兵書,自去歲上元甲子,五福太一初度吳分,四神直符對臨荊、楚,始擊蜚符旁臨甌、粵,青門直使交次於幽、冀,黑殺黃道正按於燕、趙。考之成法,主算最長,客算最短。兵以先發為客,後發為主。自太歲乙丑至庚午六年之間,皆不利於先舉。儻其畔盟犯義,撓我疆場,至於事不獲已,然後應之,則反主為客,猶曰庶幾。萬一國家首事倡謀,則將帥內睽,士卒外畔,肝腦萬民,血刃千里。此天數之不利於先舉也。矧將帥庸愚,軍民怨懟,馬政不講,騎士不熟,豪傑不出,英雄不收,饋糧不豐,形便不固,山砦不修,堡壘不設,吾雖帶甲百萬,餫餉千里,而師出無功,不戰自敗。此人事之不利於先舉也。

臣願陛下除吾一身之外患。吾國中之外患既已除,然後公道開明,正人登用,法令自行,紀綱自正,豪傑自歸,英雄自附,侵疆自還,中原自復;天下自底於和平,四海自躋於仁壽,何俟乎兵革哉?不然,則亂臣賊子毀冕裂冠,哦九錫隆恩之詩,恃貴不可侔之相,私妾內姬,陰臣將相,魚肉軍士,塗炭生靈,墜百世之遠圖,虧十廟之遺業。陛下此時雖欲不與之偕亡,則禍迫於身,權出於人,俯首待終,何臍可噬。

事之未然,難以取信,臣願以身屬之廷尉,待其軍行用師,勞還奏凱,則梟臣之首風遞四方,以為天下欺君罔上者之戒。儻或干戈相尋,敗亡相繼,強敵外攻,姦臣內畔,與臣所言盡相符契,然後令臣歸老田里,永為不齒之民。

行大義然後可以弭大謗,收大權然後可以固大位,除大姦然後可以息大難。

寧宗皇帝晏駕,濟王當繼大位者也,廢黜不聞於先帝,過失不聞於天下。史彌遠不利濟王之立,夜矯先帝之命,棄逐濟王,並殺皇孫,而奉迎陛下。曾未半年,濟王竟不幸於湖州。揆以「春秋」之法,非弑乎?非篡乎?非攘奪乎?當悖逆之初,天下皆歸罪彌遠而不敢歸過於陛下者,何也?天下皆知倉卒之間,非陛下所得知,亦諒陛下必無是心也,亦料陛下必能清表妖氛,以雪先帝、濟王父子終天之憤。今逾年矣,而乾剛不決,威斷不行,無以大慰天下之望。昔之信陛下之必無者,今或疑其有。昔之信陛下不知者,今或疑其知。陛下何以忍清明天日,而以此身受此汙辱也?蓋亦求明是心於天下,而俾有辭於千古乎?為陛下之計,莫若遵泰伯之至德,伯夷之清名,季子之高節,而後陛下之本心明於天下。此臣所謂行大義以弭大謗,策之上也。

自古人君之失大權,鮮有不自廢立之際而盡失之。當其廢立之間,威動天下。既立則眇視人主,是故強臣挾恩以陵上,小人怙強以無上,久則內外相為一體,為上者喑默以聽其所為,日朘月削,殆有人臣之所不忍言者。威權一去,人主雖欲固其位,保其身,有不可得。宣繒、薛極,彌遠之肺腑也;王愈,其耳目也;盛章、李知孝,其鷹犬也;馮榯,其爪牙也。彌遠之欲行某事,害某人,則此數人者相與謀之,曷嘗有陛下之意行乎其間哉?臣以為不除此數凶,陛下非惟不足以弭謗,亦未可以必安其位,然則陛下何憚久而不為哉?此臣所以謂收大權以定大位,策之次也。

次而不行,又有一焉,曰「除大姦然後可以弭大難」。李全,一流民耳,寓食於我,兵非加多,土地非加廣,勢力非特盛也。賈涉為帥,庸人耳,全不敢妄動,何也?名正而言順也。自陛下即位,乃敢倔強,何也?彼有辭以用其眾也。其意必曰:「濟王,先皇帝之子也,而彌遠放弑之。皇孫,先皇帝之孫也,而彌遠戕害之。」其辭直,其勢壯,是以沿淮數十萬之師而不敢睥睨其鋒。雖曰今暫無事,未也,安知其不一日羽檄飛馳,以濟王為辭,以討君側之惡為名?彌遠之徒,死有餘罪,不可復惜,宗社生靈何辜焉?陛下今日而誅彌遠之徒,則全無辭以用其眾矣。上而不得,則思其次,次而不得,則思其下,悲夫!

宋史/卷454·卷四百五十四 列傳第二百一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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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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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賞,字宗白,和州宗室也,居太平州。咸淳元年擢進士第,累官知宣州旌德縣。德祐元年,北軍至境,時賞擁民兵捍戰有功,升直寶章閣、軍器太監。從二王入閩中。益王即位,擢知邵武軍。未幾,言者以棄城論罷之。

文天祥開都督府於南劍,奏辟參議軍事、江西招討副使。與宗室孟濚提兵趣贛州,取道石城,復寧都縣。數以偏師當一面,戰比有勝。時賞風神明俊,議論慷慨,有策謀,尤為天祥所知。及空坑之役,兵敗走吳溪,為追兵所執,不屈死之。

時賞在軍中時,見同列盛輜重,飾姬侍,歎曰:「軍行如春遊,其能濟乎?」及被執,見係累它僚,屬至者,時賞輒麾去,云:「小小簽廳官爾,執此何為?」由是得脫者眾。

趙希洎,宗室子,居宜春。歷官至戶部尚書。咸淳中,迕丞相賈似道,出領廣東轉運使。德祐元年,制置使黃萬石檄其勤王,得潰卒數百,道經廬陵,郡守邀其軍,遂與從子必向避地贛州。亂定歸里,時袁守聶嵩孫,希洎內婣也,勉之內款,不能屈。文天祥兵敗,以失言與必向俱被囚,辭節愈厲,家人饋食,則碎器覆諸地,俱不食,據榻而死。

劉子薦,字貢伯,吉州安福人。父夢驥,以進士歷官知澧州,沒於王事。子薦以父任為湘鄉尉,以獲盜功調撫州司錄。有訴王應亨毆死荷擔黃九者,獄成矣,子薦閱爰書,疑而駁之。俄烈風迅雷辟獄戶,裂吏揳,殺人者實孔目馮汝能,非應亨也。獄遂白,得免死者八人。事聞,頒諭天下之為理官者。改知贛縣,監行在左藏庫,通判常德府,知融州。陛辭,度宗慰之曰:「廣郡凋瘵,賴卿撫摩。」子薦對曰:「臣當推行德化,以安其民。」至官,以廉靜著聞。

主管仙都觀,廣西經略司檄為參議官。德祐二年十一月,北兵至靜江,權經略使馬塈遣子薦提徭兵藥弩手守城東門,勢不支。時瀛國公已入燕,子薦取笏書其上云:「我頭可斷,膝不可屈。」登城北望再拜,取所衣袍瘞之,語左右曰:「事急不可為,吾有以死守。」或諷子薦遁去,子薦曰:「死事,義也,何以遁為?」竟死之。

有黃文政者,淮人。戍蜀,軍潰,間道走靜江。馬塈邀與同守,城破,文政被執,大詬不屈。大軍斷其舌,以次劓刖之,文政含胡叱咄,比死不絕聲。

呂文信,文德之弟也。仕至武功大夫、沿江副司諮議官。德祐初,帥舟師次南康斛林,夾白鹿磯與北兵遇,戰死。特贈寧遠軍承宣使。子師憲,特與帶行閤職,與兩子承信郎恩澤。仍立廟賜額。

河湖砦巡檢張興宗亦死之。贈武翼郎,賜緡錢三萬,仍與一子承信郎恩澤。

鍾季玉,饒州樂平人。淳祐七年舉進士,調為都大坑冶屬,改知萬載縣。淮東制置使李庭芝薦之,遷審計院,改宗正寺簿,又遷樞密院編修,出知建昌軍。會有旨江西和糴,季玉至郡才半年,屬歲旱,度其經賦不能辦,請於朝,和糴得減三之一。遷提舉常平,未幾,改轉運判官,皆不赴。後以江西轉運判官強起之。郡大胥以賄敗,前使百計護之,季玉卒窮治,投嶺表。俄以秘書丞召還,遭前使構讒而封駁之,改都大提點坑冶。北兵渡江,季玉徙寓建陽,兵至,不屈死之。

有潘方者,溫州平陽人。寶祐四年進士,調監慶元府市舶。慶元降附,方不屈赴水死。

耿世安,為武翼大夫、淮東副總管、兩淮都撥發官。初,諜報大兵至,制置使賈似道調世安提兵往漣水軍增戍。眾方猶豫,世安徑迎至漁溝,以三百騎入陳鏖擊,自午至酉,身被七創,猶能追殺潰兵。收兵還,至數里沒。事聞,贈五官,立廟淮安,賜額「忠武」。

丁黼,成都制置使也。嘉熙三年,北兵自新井入,詐豎宋將李顯忠之旗,直趨成都。黼以為潰卒,以旗榜招之,既審知其非,領兵夜出城南迎戰,至石筍街,兵散,黼力戰死之。方大兵未至,黼先遣妻子南歸,自誓死守。至是,從黼者惟幕客楊大異及所信任數人,大異死而復蘇。黼帥蜀,為政寬大,蜀人思之。事平,賜額立廟。

米立,淮人,三世為將。從陳奕守黃州,奕降,立潰圍出。江西制置使黃萬石署為帳前都統制。大兵略江西,立迎戰於江坊,被執不降,繫獄。行省遣萬石諭之曰:「吾官階,一箇牙牌寫不盡,今亦降矣。」立曰:「侍郎國家大臣,立一小卒爾,何足道。但三世食趙氏祿,趙亡,何以生為?立乃生擒之人,與投拜者不同。」萬石再三說之,不屈,遂遇害。

趙文義者,郢州都統制。更戍歸,與北兵遇,力戰死之。初,開州之役,文義兄武義亦死焉。

有楊壽孫者,為雲安軍主簿兼教參佐忠勝軍。端平中,北兵至中江縣,與將官何庚、安惟臣、田廣澤、歹坤等連戰二日,俱死之。壽孫贈通直郎,官一子下州文學。庚等各贈承節,一子進勇副尉。

侯畐,字道子,溫州樂清人。三貢於鄉,兩試轉運司,皆第一。以武舉授合浦尉,柳城令,侍衛步軍司幹辦公事,侍衛馬軍行司計議官。寶祐五年,制置使賈似道辟通判海州兼河南府計議官。李松壽據山東,突出漣、泗,畐鏖城下,死之,闔室遇害。太學生三十一人言於朝,即海州賜廟旌忠,諡曰「節毅」,仍立廟其鄉。畐所著有「霜厓集」。

王孝忠,為鎮江前軍統制兼淮東路,分戍淮陰。楊貴叛,孝忠率眾迎戰,勝氣百倍。俄水軍統制朱信降賊,孝忠孤軍力不敵,死焉。

高應松,開慶元年進士。繇衡州教授通判廣德軍,召為國子監丞,權禮部員外郎、翰林權直。北兵自湧金門入,舉朝奔竄,從官留者九人,應松其一也。遷中書舍人、直學士院,尋遷權工部侍郎,進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從瀛國公至燕,絕粒不語,越七日卒。

張山翁,字君壽,普州人。景定三年進士。德祐元年,為荊湖宣撫司幹官。鄂守張晏然議納款,山翁以書譙讓之。晏然既降,山翁被執軍前,諭曰:「若降,不失作顯官。」山翁酬對不屈。行省官賈思貞義之,貸不殺。後居黃鵠山,聚徒教授而終。有「南紀」、「緇林藏」、「雲山」、「相鋤」等集。

黃申,字酉鄉,井研人。開慶元年進士,授德安尉,攝主簿兼提點江西刑獄司簽廳,獄事多所辨明。丞相江萬里、提刑黃震交薦之,調樂安丞。

申為政廉謹,有治聲。以恩升從事郎。大兵拔撫州,下諸縣索降狀,樂安令率其僚聯署以上。申初聞變,悉遣家人遠避,至是獨抗不往。令遣吏促之,申不動。吏白令,令怒。俄而吏民數百人集於庭,強輿致之,申顛踣於地,若中風然。眾捽蹴詬叱曰:「為爾不順,將累我輩。」申陽死為不聞,令無如之何。申有惠愛在民,至暮,眾舁入置中堂,翼日或食以粥,得免。遂去,隱巴山中以終。

陳羍,字肇芳,一字偉節,饒州安仁人。父詩川,以武功補沭陽令。咸淳元年,父子同舉進士。調滁州司戶參軍。父喪免,改荊閫糧料院,又以母憂去。調朐山主簿。制置使印應雷辟入幕。德祐元年秋,羍繇海道歸杭,授南安軍教授,不就,還家。

羍少與謝枋得遊,會枋得起兵安仁,首拔入幕。執安仁令李景,景,羍里人也。景請得以家貲二萬贖罪,羍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家財獨非朝廷錢耶?」聲其罪斬之。景子率鄉民五千報怨,羍度勢不敵,引兵趨信州。會守吏遁去,羍聞於朝,就攝郡事。

益王即位,羍入覲,遷宗正寺簿、太府寺丞、領江東安撫使。出上饒,接應郡縣,所部才千餘人,屯火燒山。越數月,戰潰,被執至豫章,元帥憐其才,羈縻館留之,遁去。後三年復起兵,尋敗入積煙山中,自剄死。所著有「鶴心集」,其詩多譏刺當時之士大夫。弟年同時被執,死焉。

蕭雷龍,字顯辰,建昌新城人。景定三年進士,調臨安府學教授,通判衢州。及州守棄城遁,朝命雷龍權知府事。

北兵薄城下,不降,脫去,還建昌。建昌已降,雷龍與同里人黃巡檢起兵。時大兵四合,雷龍度不可支,與黃巡檢及麾下數人奔入閩,未出境,為同安武人徐浚冲獲送縣。權縣尹劉聖仲素與雷龍有怨,殺之。後聖仲北來,泊舟小孤山,有巨艦衝前,建大旗書曰「蕭知府兵」,繼見雷龍坐船上,聖仲大呼,有頃不見,以驚死。

宋應龍者,儒生。通兵,出入行陳三十餘年,為諮議官,寓泰州。德祐二年六月甲寅,大兵至泰州,裨校孫貴、胡惟孝、尹端甫、李遇春開門迎降,應龍與其妻自縊於圃中。

是時,提刑諮議褚一正,字粹翁,廬州人,武舉進士。督戰高沙被創,竟沒於水。知興化縣胡拱辰,縣破,亦死之。

鄒㵯,字鳳叔,吉水人,後徙永豐。少慷慨有大志,以豪俠鳴。從文天祥勤王,補武資至將軍。益王立,改寺丞,領江西招諭副使。聚兵寧都,得數萬,改授江西安撫副使。復興國、永豐二縣,進兵部侍郎兼江東、西處置副使。及永豐敗,繼從天祥間關嶺道,未幾復出,開督府,分司永豐、興國境上。北兵驟至,大戰,㵯脫身走至潮州。及天祥被執,㵯自殺。

當是時,從天祥勤王死事者,㵯與劉子俊等凡十有九人,因次第其名,附見左方。

劉子俊,字民章,廬陵人。嘗中漕試。少與文天祥同里閈,相友善。天祥開督府興國,子俊詣府計事,補宣教郎、帶行軍器監簿兼督府機宜。空坑兵敗,子俊收兵保洞源,接應郡縣。尋入廣,與大兵遇,戰潰,復招集散亡,與鄒㵯同趨潮州。天祥兵敗,子俊被執,自詭為天祥,意使大兵不窮追,天祥可間走也。未幾,別隊執天祥至,相遇於途,各爭真贗,至大將前,始得其實,乃烹子俊。

劉沐,字淵伯,廬陵人。文天祥鄰曲也,少相狎暱,天祥好奕,與沐對奕,窮思忘日夜以為常。及起兵,辟補宣教郎、督府機宜。暨天祥出使,沐領兵還。天祥歸,開府南劍,沐收部曲來會,改授太府寺簿,專將一軍,為督府親衛。會空坑兵敗,被執至豫章,父子同日死焉。仲子死亂兵,季子復從天祥死嶺南。當時江西忠義皆沐所號召。沐性沈實而圜機,晝夜應酬,亹亹不倦云。

孫㮚,字實甫,吉州龍泉人,獻簡公抃之後,天祥長妹婿也。天祥起兵,檄㮚招忠義士,補宣教郎、帶行監官告院、知吉州龍泉縣。天祥擁兵出贛,里人奉㮚復龍泉,拒守不下,尋為叛者所陷,執至隆興殺之。

彭震龍,字雷可,永新人,天祥次妹婿也。性跌蕩喜事,嘗以罪墨。天祥起兵,補宣教郎、帶行太社令、知永新縣。會天祥出使被執,震龍遁歸,吉州已失,乃結峒獠起兵。天祥兵出嶺,震龍接應,復永新。大兵至,震龍為親黨所執,至帥府,腰斬之,屠永新。

蕭燾夫,永新人,與兄敬夫俱天祥客。燾夫為詩有豪俊氣。天祥起兵,補從仕郎。及彭震龍謀復其縣,燾夫贊之。縣受屠,兄弟俱死之。

陳繼周,字碩卿,寧都人。淳祐三年貢於鄉。以捕盜功行,未奏名,授廉州司法,南豐縣知錄,淮東總領幹官,藤州觀察推官,知吉州永豐縣,改知高安縣、廣東經略司準備差遣、知衡陽縣,辟淮東轉般倉、江東提點刑獄幹辦公事。

未上,會咸淳十年,詔徵勤王,文天祥方守贛州,即日舉兵,造繼周問計。繼周慨然為具言閭里豪傑子弟與凡起兵之處,其為方略甚詳。於是留繼周幕中,晝夜調度,授繼周江西安撫司準備差遣,率贛士以從。繼周雖弱不勝衣,而年德有以服人,士視為父兄,進止疾徐惟指呼,無敢先後。詔改繼周合入官,帶行監文思院,差充江浙制置司主管機宜。所部夜襲大兵於南柵門,殺傷相當,質明猶戰,渴赴水死。

張汴,字朝宗,一字次山,蜀人。少客丞相吳潛兄弟門,出入荊閫歷年,明習韜略。潛兄弟既罷,廢斥者十餘年。繼文天祥起兵,辟為祕閣修撰,領廣東提舉、督府參謀,左右幕府,知無不為。空坑兵敗,為亂兵所殺。處置使鄒㵯得其屍葬之。

呂武,太平州步卒也。文天祥出使,武應募從行,偕脫鎮江之難,沿淮東走海道,賴武力為多。天祥開府南劍,武以武功補官,遣之結約州縣起兵相應。道阻,復崎嶇數千里即天祥於汀、梅,挺身患難,化賊為兵。以環衛官將數千人出江西,以遇士大夫無禮,死於橫逆,一軍揮涕而葬之。武忠梗出天性,不避強禦,而好面折人過,多觸忌諱,故及於禍云。

鞏信,安豐軍人。為荊湖都統,沈勇有謀。本隸蘇劉義部曲,文天祥開督府,劉義以信與王福、張必勝詣天祥。信官至團練使、同督府都統制、江西招討使。初至都府,天祥以義士千人付之,信曰:「此輩徒累人爾。」乃招淮士數千自隨,然常怏怏曰:「有將無兵,其如彼何!」天祥自興國趨永豐,大兵追其後,信戰於方石嶺,中數矢,傷重不能戰,自投厓石而死。士人葬之,顏色如生。贈清遠軍承宣使,立廟旌之。

蕭明哲,字元甫,太和人。性剛毅有膽氣,明大節。少舉進士,天祥開府汀州,辟充督幹架閣監軍。師出嶺,明哲以贛縣民義復萬安,連結諸砦拒守。兵敗,被執不屈,死於隆興。臨刑大罵不絕口,聞者壯之。

杜滸,字貴卿,丞相範從子也,少負氣遊俠。德祐元年,有詔勤王,滸時宰縣,糾集民兵得四千人。文天祥開閫平江,往附焉。時陳志道等贊天祥出使,滸力爭不可,志道逐之去。已而天祥果見留,志道竊藏逃歸。天祥北行,諸客無敢從者,滸獨慨然請行。特改兵部架閣。從京口,以計賂守夜劉千戶者,得官鐙,脫天祥,偕走淮甸,繇海道以達永嘉。

益王即位,授司農卿、廣東提舉、招討副使、督府參謀。尋往溫、台招集兵財。福安陷,與天祥相失,遂趨行朝。蘇劉義疑滸自來,欲殺之,陳宜中、張世傑不可,使人監護之,乃免。久之,奉命復入天祥幕。及空坑兵敗,又與跋涉患難以出。天祥移屯潮州,滸議趨海道,天祥不聽,使護海舟至官富場。滸懼力單,徑趨厓山,兵潰被執,以憂憤感疾卒。

林琦,閩人也。德祐二年,大兵既迫臨安,琦於赭山結集忠義數千人,捍禦海道。以功補宣教郎、督府主管機宜文字,充檢院。文天祥開府南劍,琦佐其幕。琦外文采,內忠實,數涉患難,無怨懟辭。及潮州移屯,琦俱被執,至惠州遁,復執之北行,赴水,為吏所拔,至建康,以憂憤死。

蕭資,天祥幕下書史也。天祥起兵,資於患難中扶持甚至。空坑兵敗,以全督府印功,升閤門、路鈐轄。資性和厚,臨機應變,輯穆將士,總攝細務,任腹心之寄。潮陽移屯,與大兵遇,死之。

徐臻,溫州人。父官河南,德祐元年春,臻往省,以道阻。會天祥勤王,臻往依之,以筆劄典樞密,小心精練。天祥被執,臻脫難復來,願從天祥北行,扶持患難,備殫忠款,至隆興病死。

余應者,性少剛知義。為天祥職書司,入京補承信郎,官路分。天祥奉使被執,左右皆散,應獨無畔志。及脫走鎮江,至淮東,以憂憤死焉。

何時,字了翁,撫州樂安人,天祥同年進士也。調廬陵尉,尋入江西轉運使幕府,還臨江軍司理參軍。郡獄相傳,舊斬一寇,屍能行一里許。眾神之,塐為肉身皐陶。時至,取故牘閱,此寇嘗掠殺數人,曰:「如此可為神乎?」命鞭之,湛於水,人服其明。改知興國縣。

天祥起兵,辟署帥府機宜、帶行監文思院。天祥入衛,時任留司,分司吉州。餉運平江,天祥奏時知撫州。吉州下,時脫身歸鄉里。益王立,天祥開府南劍,時起兵趨興國接引,以時帶行卿監、江西提刑。時聚兵復崇仁縣,未幾,大軍奄至,兵敗,削髮為僧,竄跡嶺南,賣卜自給,變姓名,自號「堅白道人」。

又有陳子敬者,贛州人。以貲雄鄉里,嘗從天祥遊。天祥開閫汀州,子敬募集民兵屯皂口,據贛下流。及天祥攻贛,子敬與合謀,忠效甚著。空坑兵敗,復聚兵屯黃塘砦,連結山砦不降。大軍以重兵襲其砦,砦潰,子敬不知所終。

劉士昭,太和人,嘗為鍼工。與鄉人同謀復太和縣,敗,血指書帛云:「生為宋民,死為宋鬼,赤心報國,一死而已。」因以其帛自縊死。

其黨入獄,多乞憐苟免。有王士敏者,獨慷慨不撓,題其裾:「此生無復望生還,一死都歸談笑間,大地盡為腥血汙,好收吾骨首陽山。」臨刑歎曰:「恨吾病失聲,不能大罵耳。」

同時有趙孟壘者,合州人。登開慶元年第,為金華尉。臨安降,與從子由鑑懷太皇太后帛書詣益王,擢宗正寺簿、監軍。復明州,戰敗見獲,不屈磔死。

方大軍駐紹興,福王與芮從子曰孟枀,謀舉兵,事泄,被執至臨安。范文虎詰其謀逆,孟枀詬曰:「賊臣負國厚恩,共危社稷,我帝室之胄,欲一刷宗廟之恥,乃更以為逆乎?」文虎怒,驅出斬之,過宋廟,呼曰:「太祖、太宗列聖之靈在天,何以使孟枀至此?」都人莫不隕淚。既死,雷電晝晦者久之。

宋史/卷453·卷四百五十三 列傳第二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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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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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永年,河東蕃官也。為麟州都巡檢。王贍取青唐,永年總蕃兵為先鋒。贍入邈川,而宗哥叛,永年以千騎直抵其城,開省章峽路,擊走叛羌,結陣還青唐。羌攻甚急,復擊之去。會苗履、姚雄以援師至,戰溪蘭宗堡,履少卻,永年領勁騎斷羌為二,乃退。復與李克保敦谷,又戰於乾溝,單馬援矛,刺羌酋彪雞廝萬眾之中,斬其首,餘眾宵遁。已而隴拶自乾溝逼鄯州,永年佐贍拒守,及雄棄湟、鄯,皆以永年殿歸師。

崇寧初,知岷州。蔡京議復兩州,王厚使永年帥兵二萬出京玉關,克安川堡,遂至湟,即知州事。自皇城副使進四方館使、利州刺史,為熙、秦兩路兵都統制,將前軍駐宗哥北。溪賒羅撒萃精勇據高阜,欲衝官軍,永年揮選鋒突陣,師乘之,羌大敗,遂平鄯州。遷賀州團練使,知其州。

溪賒羅撒合夏國四監軍之眾,逼宣威城,永年出禦之。行三十里,逢羌帳下親兵,皆永年昔所推納熟戶也。永年不之備,羌遽執永年以叛,遂為多羅巴所殺,探其心肝食之,謂其下曰:「此人奪我國,使吾宗族漂落無處所,不可不殺也。」是役也,王厚實主其事,而謀策皆出永年,乃劾永年信任降羌,坐受執縛,故贈恤不及云。

永年略知文義,范純仁嘗令贄所著書詣闕,作「元符隴右錄」,不以棄湟、鄯為是,故蔡京用之,雖成功,然竟以此死云。

鞠嗣復,不知何許人。宣和初,知歙州休寧縣。方臘黨破縣,欲逼使降,面斬二士以怖之,嗣復罵曰:「自古妖賊豈有長久者,爾當去逆從順,因我而歸朝,官爵尚可得,何為脅我使降?」嗣復知必死,不少懾,屢言何不速殺我,賊曰:「我,縣人也。明府宰邑有善政,我不忍殺。」乃委之而去。初,嗣復聞難,率吏民修城立門,眾赴功,守備略就。朝廷知之,進其官二等,加直祕閣,擢知睦州。嘗為賊所傷,自力度江乞師於宣撫使,未及行而卒。

宋旅,字庭實,莆田人。第進士,累官奉議郎、知剡縣。方臘既陷歙、睦、杭、衢、婺五州,且犯越,越盜亦起應之。縣吏多遁,旅遣妻子浮海歸閩,獨與民據守,以忠義激勸,部勒隊伍,為豫備計。俄而盜眾大至,躬率壯銳,冒矢石,雖頗殺獲,終以力不敵,遂死之。越帥劉韐上其事,詔贈朝散郎,錄其四子。

丁仲修,字敏之,溫州人。方臘黨俞道安陷樂清,將渡江。巡檢陳華往捕,死之。先鋒將張理同、李振出南門迎敵,渡八接橋,橋斷馬蹶,溺死。賊至帆遊,夏祥遣輔褒迎戰數十合,褒死之。仲修帥鄉兵禦諸樂灣,鄉兵失據而散,仲修以餘兵與賊戰,力屈乃死。

項德,婺州武義人,郡之禁卒也。宣和間,盜發幫源,明年陷婺,而邑隨沒。德率敗亡百人破賊,因據邑之城隍祠。自二月訖五月,東抗江蔡,西拒董奉,北捍王國,大小百餘戰,出則居選鋒之先,入則殿後,前後俘馘不可勝計。賊目為「項鷂子」,聞其鉦則相率遁去。方謀復永康諸縣,而官兵至,德引其眾欲會合,賊盡銳邀之黃姑嶺下,德戰死。邑人哭聲震山谷,圖其像,歲時祭之。

孫昭遠,字顯叔,其先眉州眉山人。元祐間進士,調長沙尉,辟河東經略司幹當公事。歷鳳翔府天興縣、河北山東撫諭盜賊幹當公事,尋擢河北、燕山府路轉運使。

靖康元年,召為水部員外郎。金人圍太原,宋師多潰,欽宗遣折彥質乘傳同昭遠招集。會洛陽陷,西京留守、西道總管王襄徙治襄、漢,授昭遠西道總管。道收潰卒至京兆,遇永興路安撫范致虛會諸軍入援,昭遠督其進,且檄諸道使出師。環慶帥王似、熙河帥王倚各以師會,涇原帥席貢、秦鳳帥趙點、鄜坊使張深皆後師期,昭遠二十有八疏劾之。合諸道兵得十萬,命馬祐昌統之。昭遠與致虛同出關,祐昌與金人戰敗。京師陷,遣使至大元帥府。

建炎元年,遷河南尹、西京留守、西道都總管。至洛收集散亡,得義兵萬餘人,柵伊陽,使民入保。其冬,金人來攻,昭遠遣將姚慶拒戰,軍敗,慶死。昭遠命將官王伃奉啟運諸殿神御,間道走行在。金兵益熾,昭遠戰不利,其下欲擁昭遠南還,昭遠罵曰:「若等平日衣食縣官,不以此時報國,南去何為!」叛兵怒,反擊昭遠,遂遇害。官屬無免者。四年,追贈徽猷閣待制。

曾孝序,字逢原,泉州晉江人。以蔭補將作監主簿,監泰州海安鹽倉,因家泰州。累官至環慶路經略、安撫使。過闕,與蔡京論講議司事,曰:「天下之財貴於流通,取民膏血以聚京師,恐非太平法。」京銜之。時京方行結糴、俵糴之法,盡括民財充數,孝序上疏曰:「民力殫矣。民為邦本,一有逃移,誰與守邦?」京益怒,遣御史宋聖寵劾其私事,追逮其家人,鍛煉無所得,但言約日出師,幾誤軍期,削籍竄嶺表。遇赦,量移永州。京罷相,授顯謨閣待制、知潭州。復以論徭事與吳居厚不合,落職知袁州,尋復職,再知潭州。

道州徭人叛,乘高恃險,機毒矢下射,官軍不得前,於兩山間仆巨木,橫累以守。孝序夜遣驍銳攀援而上,以大兵繼進,破平之。進顯謨閣直學士,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青州。繕修城池,訓練士卒,儲峙金穀,有數年之備,金人不敢犯。高宗即位,遷徽猷閣學士,升延康殿學士,召赴行在。既而青州民詣南都借留,許之。

先是,臨朐土兵趙晟聚眾為亂,孝序付將官王定兵千人捕之,失利而歸。孝序責以力戰自贖,定乃以言撼敗卒,奪門斬關入,孝序出據廳事,瞋目罵之,遂與其子宣教郎訏皆遇害,年七十九。城無主,遂陷。

知臨淄縣陸有常率民兵拒守,死於陣。知益都縣張侃、千乘縣丞丁興宗亦死之。後贈孝序五官,為光祿大夫,諡「威愍」;子訏,承議郎。有常朝散郎,錄其家一人。贈侃、興宗二官,官二子。

趙伯振,太祖八世孫。宣和六年進士。靖康末,為鄭州司錄,捍禦有功。上聞之,就遷直秘閣、通判州事。建炎元年,金人犯鄭州,守臣董庠棄城走。越八日城陷,伯振率兵巷戰,中流矢墜馬,遂遇害。事聞,贈朝請大夫,官其一子。

王士言,武舉進士。累立戰功,西北服其威名。宣和初,擢河東廉訪使者。方臘為寇,詔擇材略之士,馮熙載薦為東南第三將,首解嘉興之圍。靖康元年,詔以浙西兵往河東防秋。金人攻澤州,畢力守禦,金兵日增,士言分必死。他將力屈,城西南遂陷,乃使親卒持劍歸報,巷戰而死。康允之上其事,贈拱衛大夫、忠州團練使,官其後五人。

祝公明,處州麗水人。太原府盂縣主簿。靖康間,金人犯河東,令棄官去,公明攝縣事,率保甲入援,圍守逾年,城陷不屈。子陶,為唐州司戶,中原失守,陶亦死官所。建炎中,贈公明承事郎。

薛慶,起群盜,據高郵,兵數萬人,多驍雋敢鬥,能以少擊眾,附者日多。張浚聞慶無所係屬,欲歸麾下,親往招之。慶感服,因使守高郵,尋遷拱衛大夫、福州觀察使、承州天長軍鎮撫使。金人還自浙,屯天長、六合間,慶率眾劫之,得牛數百,悉賤估分畀民之力田者。

金人欲自運河引舟北歸,而趙立在楚,慶在承,扼其衝不得進。金左監軍昌來見兀术,欲會兵攻楚州,真、揚鎮撫郭仲威聞之,約慶俱往迎敵。慶至揚州,仲威殊無行意,置酒高會。慶怒曰:「此豈縱酒時耶?我為先鋒,汝當繼後。」上馬疾馳去,平旦出揚州西門,從騎不滿百,轉戰十餘里,亡騎三人,仲威迄不至。慶與其下奔揚州,仲威閉門拒之,慶倉皇墜馬,為金追騎所獲。馬識舊路還,軍中見之曰:「馬還,太尉其死乎。」 金人殺慶,承州陷。訃聞,贈保寧軍承宣使,官其家十人,封其妻碩人。

孫暉,為泗州招信縣尉。建炎三年正月,金人陷泗州,州守呂元、閻瑾焚淮橋遁。金人由招信將渡淮,暉將射士民兵禦之,沈其數舟。會大霧蔽日,金人莫測其多寡,相持逾半日,以疑兵縻暉,自上流渡兵。暉又戰且卻,城破,竟死於敕書樓。

李靚,字彥和,吉州龍泉人。幼孤,母督之學,不肯卒業,母詰之,辭曰:「國家遭女真之變,寓縣雲擾,士當捐軀為國勘大憝,安能呫囁章句間,效淺丈夫哉?」岳飛督師平虔寇,挺身從之,未行,奔母喪。服除,走淮南,以策干都督張浚,浚奇之,使隸淮西總管孫暉戲下。累功授承信郎。紹興十年,金遣其將翟將軍犯境,靚與部曲當其鋒,轉戰至西京天津橋南,俘翟將軍,乘勝逐北。會金兵大至,遂死之,年三十一。

楊照者,濠州將官也。金人圍城急,照躍上角樓,刺賊之執黑旗者,洞腹抽腸而死。照俄中流矢,卒。

有統領丁元者,遇金人十八里洲,被圍,元大謼其徒,勉以毋得負國。一舟二百人皆鬥死。詔並贈承信郎,錄其後。

宋昌祚,和州鈐轄也。建炎三年,兀术犯和州,州人推昌祚權領軍事,率眾堅守,金人圍之數匝。禁軍左指揮使鄭立亦拳勇忠憤,共激士卒,晝夜備禦不少怠。閱數日,軍士胡廣發弩中兀术左臂,兀术大怒,飛炮雨集,徑登弩發之地,城立破,金人入屠其城。昌祚與權倅唐璟、曆陽令蹇譽、司戶徐兟、縣尉邵元通及立、廣皆死譙樓上,磔裂以徇。軍士多不降,潰圍西出,保麻湖水砦,推鄉豪為統領。聞於朝,遂以趙霜為和州鎮撫使,昌祚、璟、譽、兟、元通各贈官,錄其子弟。

李政,為雲騎第六指揮,在京東立戰功,補官授河北將官,冀州駐紮。靖康二年,知州權邦彥以兵赴元帥府勤王,金兵來攻,政守禦有法,紀律嚴明,軍民皆不敢犯。金屢攻城,政皆卻之。夜搗其砦,所得財物盡散士卒,無纖毫入私家。號令明,賞罰信,由是人皆用命。俄攻城甚急,有登城者,火其門樓,與官兵相隔,政呼曰:「事急矣。有能躍火而過者,有重賞。」於是有十數人皆以濕氈裹身,持仗躍火而過,大呼力戰,金人驚駭,有失仗者,遂敗走。政大喜,皆厚賞之。未幾政死,城遂陷。權知州事單某者不降,自經死。

姜綬,處州麗水人。金人再犯京師,內外不相聞。朝廷募忠勇士齎蠟書往南京總管司調兵赴援,綬以忠翊郎應募,乃刲股藏書,縋下南壁,為邏騎所獲,厲聲叱罵,遂被害。建炎中,州上其事,官其子特立承信郎。

劉宣,為秦鳳路兵馬都監。金人入關、陝,宣遣蠟書密與吳玠相結,且率金將任拱等以所部歸朝。約日已定,有告之者,金人取宣縷擘之,其家屬配曹州。

屈堅,為右武大夫、忠州防禦使。建炎二年,金人圍陝府,堅引所部救之。圍解,金人執堅,堅曰:「始吾所以來,為解圍也。城苟全,吾死何憾。」叱金人使速殺之。後贈三官,錄其家五人。

王琦,為弓門砦巡檢。建炎四年,金人還自熙河,琦禦之。金人立招降旗牓,改年號阜昌,眾皆拜,琦獨不屈。金人執而殺之。

韋永壽者,紹興三十二年,以統制官與金人戰和州,子承節郎世堅救之,同死。張浚以言,贈中衛大夫、融州觀察使,世堅贈三官。

鄭覃,字季厚,明州人。靖康二年貢於鄉。建炎四年春,金人陷明州,縱兵大掠,覃挈族辟難山谷間。金人追及,與兄章俱被執,脅以刃,曰:「予吾金,即貰死。」覃號泣指所瘞黃金釵遺之,遂見釋。而金兵相屬,覃拏小舟與其妻董同載去,顧謂章曰:「萬一不得脫,覃豈北面事異國者,兄勉主祭祀。」復為兵所劫去,迫使之降,覃厲辭罵不屈,躍入水中。董哭曰:「夫亡矣,與其受辱以生,不如死。」亦自沈。

覃死後,孫、曾多舉進士,而清之最顯。覃累贈太師、秦國公,董秦國夫人。

姚興,相州人。靖康中,以州校用。劫殺金人有功,借補承信郎。建炎初,張琪聚兵歸東京留守宗澤,興往從之,又從琪依劉洪道於池州。紹興元年,琪叛,掠饒州,呂頤浩招降之。琪既聽命而中變,執總管巨師古將殺之,興密諭所部,挾師古同其妻遊騎而馳,夜歸頤浩。頤浩義之,請於朝,授武義郎,隸張俊軍中。復從劉錡守順昌,復宿、亳,下城父、永城、臨渙、蘄縣朱家村,遷武略大夫。戰淮壖有功,授右武大夫,累遷建康府駐紮御前破敵軍統制,充荊湖南路兵馬副都監。

紹興三十一年,金人渝盟,興隸都統王權麾下,遇金兵五百騎於廬州之定林,與戰卻之,生得女直鶻殺虎。初,金主亮在壽春,江淮制置使劉錡命權將兵迎敵,權怯懦不進,錡督戰益急,權不得已守廬州。及金兵渡淮,權遣興拒之,而退保和州。興與金人遇於尉子橋,金人以鐵騎進,興麾兵力戰,手殺數百人。權奔仙宗山,嚴兵自衛,興告急不應,統領戴皐帥馬軍引避。初,李二者,嘗有私恩於權,因得出入軍中,往來兩界貿易,間竊權旗幟遺金人。至是,金人立權旗幟以誤興,興往奔之,父子俱死焉。

事聞,詔贈容州觀察使,又特官其後三人,即其砦立廟。既復淮西,又立廟戰所,賜額旌忠。開禧元年,戶部侍郎趙善堅言:「近守邊藩,詢訪故老,姚興以四百騎當金人十數萬,自辰至午,戰數十合,援兵不至,竟死於敵。金人相謂曰:『有如姚興者十輩,吾屬敢前乎?』興忠勇如此,宜超加爵諡。」於是賜諡「忠毅」。

張玘,字伯玉。世居河南澠池。建炎中,以家財募兵討金人,從者數千人。時翟興制置京西,玘以眾屬焉。金兵長驅渡河,玘禦之白浪口,金人不得渡。積功補武翼大夫、成州刺史。董先為制置司前軍統制,玘佐之,每戰,冒矢石為諸軍先。

紹興元年,金將高瓊率眾取商州。董先禦之,玘乘銳奔擊,從騎不能屬,單馬至四皓廟,金兵數百騎至,玘瞋目大呼,挺刃突擊,金兵披靡莫敢向。是日,九戰九捷,追至試劍關,爭門蹂踐死者百人。明年春,偕先繇藍田渡渭,規取長安。時偽齊經略使李諤屯渭北,與金將折合孛堇相為聲勢。玘陳兵華嚴川,俄白氣貫日,吏士歡奮,戰於興平、咸陽、渭河、石鱉谷。

時劉豫據京師,先軍乏食,偽降豫,不挈家,玘事其夫人如舊。豫使人迎其妻,先密書報玘勿遣,且述必還意。王倚攝虢州,從偽意堅,玘患之。會別將董震自商州來,倚喜曰:「震與我善,今以兵來,天贊我也。」乃與震謀害玘。震陽許而陰以告。翼日,倚詣玘議事,玘叱下,責以大義,並推官祁宗儒斬之。先是,豫遣人持詔撫諭,以玘為商虢順州路兵馬都監、同統制軍馬,玘囚其使,至是並戮之。

於是偽齊河南安撫孟邦雄、總管樊彥直據洛陽,兵直抵長水。玘遣將陳俊守白馬山,謝皐守船板山,梁進守錦屏山,盡匿精銳。金兵深入,玘戰東關,三砦響應,金兵潰。玘率精騎三千,一日夜馳三百里,黎明抵河南,邦雄就擒,彥直遁去。便宜升霸州防禦使。三年春,先自偽齊歸,玘還兵柄,退就位,時人義之。

初,翟興既死,朝廷命其子琮襲,至是琮言於朝,真授玘武翼大夫、果州團練使、河南府孟汝唐州馬步軍副總管。擊金將閻銳於唐、鄧間,先登殺獲千餘人。未幾,詔先一行並聽神武后軍統制。玘從岳飛復京西六州,平湖賊鍾子義等,累功進拱衛大夫。入侍衛,始以誅王倚事聞,敕付史館,賜褒詔,進親衛大夫。

三十二年,領御營宿衛前軍都統,屯泗州。時金人攻海州急,詔玘會鎮江都統制張子蓋赴之。賊環城數十匝,矢石如雨,玘戰於州北三里,麾精騎衝其陣,手殺數十人,殲其長,殺獲萬計,海州圍解。玘中流矢卒,子蓋上其功,特贈正任觀察使,官其後九人,廟號忠勇。孝宗即位,又命祠於戰所,贈清遠軍承宣使。

子世雄,歿於符離之戰,贈武節大夫。

陳亨祖者,淮寧大豪也。紹興末,官軍已復蔡州,亨祖遂領民兵據淮寧,執金知州完顏耶魯,以其城來歸。命為武翼大夫、忠州刺史、知淮寧府。金兵攻城,亨祖力戰死之,舉家五十餘人皆死。贈容州觀察使,立廟光州,賜額「閔忠」。

王拱,建康府前軍統制。從都統邵宏淵收復虹縣,進取宿州,屢立奇功。隆興元年五月,與金人接戰,深入營中,自辰至申,力戰死。詔贈正任觀察使,官其家八人。許奏異姓,賜銀三百兩,即其砦立廟,賜額「忠節」。

是役也,中亮大夫朱贇亦死之,贈承宣使。

劉泰,樞密院忠義前軍正將也。慷慨好義,以私財募兵三百,糧儲器械一切不資於官。金人犯壽春,泰率所部赴援,轉戰累日,金人引去,泰身被數十創,一夕死。詔贈武翼郎,官其家三人。

孫逢,眉山人。大觀四年進士,累官至太學博士。張邦昌僭立,有司趣百僚入賀,逢獨堅臥不起。夜既半,同僚強起之,不從,至垂泣與之訣。時祠部員外郎喻汝礪聞變,捫其膝曰:「不能為賊臣屈。」遂掛冠去。事畢,有司舉不至者,欲以逢與汝礪復於金人,邦昌以畢至告,乃免。逢聞之曰:「是必將肆赦遷官以重汙我,我其可竢!」遂發疾而卒。

李熙靖,晉陵人。提舉醴泉觀。邦昌使直學士院,熙靖固拒,因憂憤不食,疾且篤,謂友人曰:「百官何日再朝天乎?」泣數行下。邦昌又命禮部侍郎譚世勣權直學士院,世勣亦稱疾堅臥不起。熙靖尋卒。後並贈延康殿學士。

趙俊,字德進,南京宋城人。紹聖四年進士,官至朝奉郎。隱居杜門,雖鄉里不妄交。劉安世無恙時居河南,暇則獨一過之。徐處仁與俊厚善,及為丞相,鄉人多見用,俊未嘗往求,處仁亦忘之,獨不得官。

建炎末,士大夫皆避地,俊獨不肯,曰:「但固吾所守爾,死生命也,避將安之?」衣冠奔踣於道者相繼,俊晏然不動。劉豫以俊為虞部員外郎,辭疾不受,以告畀其家,卒卻之,如是再三,豫亦不復強。凡家書文字,一不用豫僭號,但書甲子。後三年卒。贈承直郎。

姚邦基者,蜀人也。知尉氏縣,秩滿不復仕,屏居村落間,授徒自給。

時宗室南渡不及者,尚散居民間,豫募人索之,承務郎閻琦匿不以聞,為人所告,豫杖之死。

劉化源,耀州人。紹聖元年進士。建炎初,金人陷關陝,守令以城降者,金人因而命之。化源時知隴州,不肯降,城陷被執。金人使人守之,不得死,遂驅入河北,鬻蔬果、隱民間者十年,終不屈辱。

有米璞者,與化源同鄉里,西人皆敬之。璞登政和二年進士第,時通判原州,劉豫欲官之,杜門謝病,卒不汙偽命。

有劉長孺者,亦耀州人。時簽書博州判官廳公事,與豫書,備陳祖宗德澤,勸以轉禍為福。豫怒,追其官,囚之百日,長孺終不屈。豫後復官之,不從。

紹興九年,宣諭使周聿上之朝,詔赴行在,而簽書樞密院事樓炤言璞苦風痹,化源、長孺老病,遂命各轉兩官奉祠;又言新鳳翔教授陰晫守節不仕,詔特改令入官。其後金復渝盟,長孺知華陰縣,不屈而死。

有李嚞者,開封人。宣和六年進士。建炎中,知彭陽縣,亦不降,與民移治境上。令執之以獻,金人欲官之,凡三辭。其後金人以為歸附,命為儒林郎,嚞言於所司曰:「昔為俘獲,不敢受歸附之賞。」還其牒。劉麟聞其賢,命張中孚以禮招致,嚞力拒之。紹興九年死原州。事聞,贈奉議郎,官其家一人。

胡唐老,字俊明,樞密副使宿之曾孫也。崇寧間,與弟世將同登進士第。歷南京國子博士,知江陵縣,召為祕書省校書郎。靖康元年,擢殿中侍御史。金人再犯京師,攻圍日急,唐老請對曰:「城危矣。康王北使,為河朔士民留不得進,殆天意也。請就拜大元帥,俾召天下兵入援。」宰相何㮚是之,遂遣秦仔持蠟書詣相州,拜王河北兵馬大元帥。

時朝廷趣西兵入衛,而不立帥。唐老疏:「乞命范致虛為宣撫使,節制諸路以進,不然必無功。」不聽。後致虛以孤軍與金人戰淆、澠間,它路兵不至,遂敗。

京城破,金人搜括金銀,分命朝臣董之,以臺臣糾察,唐老預焉。出知無為軍。朝廷竄逐偽命之臣,坐降二官。先是,金人怒民間多匿金銀,杖唐老幾死,以疾得免稱臣於偽楚。至是,唐老不自言故,例從貶秩。

三年,知衢州。苗傅敗走,以亂兵犯城,唐老拒之。會大雨雹,城上矢石俱發,賊不支,遂解去。以功擢秘閣修撰,未幾,進徽猷閣待制,充兩浙宣撫司參謀官,知鎮江府兼浙西安撫使。

杜充降於金,建康失守,潰卒戚方等趣鎮江,城壁頹圮,兵不滿千,獨倚浙西制置韓世忠為重。世忠復去,唐老度力不敵,因撫之。無何,方欲犯臨安,妄言赴行在,請唐老部眾以行。唐老不從,諭以逆順禍福,方眾環脅之,唐老怒罵方,遂遇害。詔贈徽猷閣直學士,諡「定愍」。

時安撫司機宜鄭凝之亦以兵死,詔官其家一人。凝之,戩孫也。

王儔,以通判真州權通判廣德軍。建炎末,盜戚方既為劉晏所破,引兵欲趨宣城,道過廣德,入其郛。儔不屈,與權判官李唐俊、權司法潘偊、權知廣德縣韋績、權丞蔣夔皆死。後贈儔二官,唐俊等皆京秩,錄其家一人。

朱嗣孟,饒州樂平人。宣和間進士,為廣德司戶兼司理。叛卒戚方破鎮江,犯廣德,守倉皇遣招安,無敢往者,奇嗣孟狀貌有膽略,遂以命焉。嗣孟雅自負,不復遜,直詣賊壘,問所以涉吾地何故,為陳逆順禍福,使自擇所處。方以迕己殺之。事聞,贈宣教郎,官其子。

劉晏,字平甫,嚴州人。入遼,舉進士,為尚書郎。宣和四年,帥眾數百來歸,授通直郎。金人犯京師,以晏總遼東兵,號「赤心隊」。

建炎初,從劉正彥擊淮西賊丁進。進黨頗眾,晏所提赤心騎才八百,乃為五色旗,使騎兵持之,循山而出,一色盡則以一色易之。賊見官軍累日不絕,顏色各異,遂不戰而降。遷朝散郎。正彥反,晏謂其部曲曰:「吾豈從逆黨者耶?」以眾歸韓世忠。世忠追正彥及苗傅於浦城,以晏騎六百為疑兵於浦山之陽,賊大駭,晏以所部力戰。正彥既擒,世忠上其功,遷一官。

金人犯建康,杜充兵潰,世忠退保江陰,晏領赤心百五十騎屯青龍。群寇犯常州,郡守請晏為援,晏以精銳七千人出奇破之。進直龍圖閣。保馬跡山以捍寇,寇再至,晏選舟師迎戰,降其眾千五百人,郡人為晏立生祠。

戚方圍宣城,急命晏往援,晏至城下,未立營壘,出不意直搗方帳下,方大驚卻走。晏欲生致方,單騎追之,方率其眾迎戰,晏不能敵,猶手殺數十人,為賊所害。事聞,贈龍圖閣待制,官其子四人,於死所立廟曰「義烈」,歲時祀之。

鄭振,字亨叔,興化軍仙遊人。建炎中,盜楊步勍起,邑令檄振糾集民兵以禦之。振力戰,賊眾披靡,一夕遁去。紹興十三年,群盜曾少龍、周老龍、何白旗、陳大刀眾至數萬,帥司檄振行,盜素聞振名,不戰自屈。十六年,盜詹鐵義者,入振井里,振帥眾拒之,殺數十人,遂遇害。廟食里中。

有孫知微者,以朝請大夫通判舒州。紹興元年,賊劉忠入其境,執知微以去,知微不屈,忠怒,臠而食之。

孟彥卿,忠厚從父也,頗知兵。通判潭州。建炎三年,潭城中叛卒焚掠,自東門出,帥臣向子諲命彥卿領兵追之。已而招安其眾。未幾,潰兵杜彥自袁州入瀏陽,遂犯善化、長沙二縣。彥卿率民兵拒之,手殺數人,賊勢挫,退還瀏陽。彥卿追與之戰。俄而民兵有自潰者,賊遂乘之,斬彥卿,持其首以告所掠民兵曰:「此善戰孟通判首也。」因支解以徇。

添差通判趙民彥以民兵赴之,鏖戰瀏陽城南南流橋,依山為陣,殺傷甚眾。偶為間者折其陣中認旗,眾驚謂民彥已敗,遂潰,民彥為賊所得。邑士謝淳以才勇,眾推之帥民兵為前鋒,助民彥戰。淳手殺數十人,力屈亦被執。賊並殺之。事聞,彥卿、民彥並贈直龍圖閣,官其家各三人。

淳字景祥,贈成忠郎,官其子晞古。

朱熹帥湖南,請為彥卿、民彥立廟,以淳侑之。

高談,字景遂,邵武光澤人。紹定二年,旁郡盜作,諸子請避之,談曰:「昔楊子訓問避寇於胡文定公,語之曰:『往歲盜起燕山,則河北、關中可避;入關,則淮南、漢南可避;今惟二廣,寧保其無寇乎?吾惟存心以聽命爾。』小子識之,此格言也。今南去則汀、劍,西去則盱、贛,皆為盜區;東去富、沙,雖有城避,吾聞官吏例弗我納;北去廣信,防夫、守隸利人囊篋,指民為諜,數剽殺之。舍胡公之言未有他策也。」盜入,諸子又請,談曰:「有廟祏在,將焉之?」

盜至,談出曰:「時和歲豐,何忍為此?」盜曰:「吏貪暴,民無所訴,我為直之。」談曰:「獨不能楇鼓上聞乎?民何辜而殺之。」盜怒,執諸庭。遺之牛酒,不釋;遺之金帛,不釋。談曰:「然則將何為?」盜曰:「我欲東破武陽,若得耆老如爾者,率是鄉子弟,吾其濟乎。」談曰:「斯言奚為至我。」唾賊大罵,遂遇害,而里人賴以免。

談平居言動,必由禮法,故鄉人敬而附之。

連萬夫,德安人,或曰南夫弟也。補將仕郎。建炎四年,群賊犯應山,萬夫率邑人數千保山砦,賊不能犯。寇浪子者以兵至,圍之三日,卒破之。賊知萬夫勇敢有謀,欲留為用,萬夫怒,厲聲罵賊,為所害。贈右承務郎,官其家一人。

謝皐者,開封人,為鎮撫司統制官。李成陷虢州,欲降之,皋指腹示賊曰:「此吾赤心也。」自剖其心以死。

王大壽,泉州人,為左翼隊將。紹定五年,海寇王子清犯圍頭,守真德秀遣大壽領卒百人防遏。猝與賊遇,奮前控弦,斃賊十餘,後無援者,遂沒。從死者五人。賊就俘,剖心祭之。事聞,贈官,恤其家。

薛良顯,字貴勤,溫之瑞安人。登崇寧二年進士第,累官為大宗正丞,出為江東轉運使。江寧軍校周德作亂,良顯聞變,率眾與戰,斬十餘級,力不勝,死之。事聞,贈恤良渥。

唐敏求,字好古,太平當塗人。宣和六年進士,調德化主簿。盜起,敏求挺身率眾捍賊,度力不能支,諭以禍福,賊憤詆觸,譟而前,遂遇害。事聞,加贈升朝官,仍補其子楠將仕郎。

王師道,字居中,兗州人。為人沈勇。任吉州栗傳砦巡檢。紹興中,與盜戰於吳村,每射輒斃,追擊數里,遇賊有伏於民居者,挺身力戰,遂死。立廟其地。部使者以聞,官其二子。

王輝者,青州人。亦嘗為栗傳砦巡檢。靖康初,詔起義兵,輝應募,立奇功,官至正使,寓吉州。淳熙二年,茶寇犯邑,郡以輝驍勇,檄之使行。至勝鄉,地險,輝勇於進,士卒不繼,為賊所得,以刃加頸欲全之,輝含血大罵,遂死。帥司以聞,贈忠州刺史,與恩澤二人,立廟羅陂。

陳霖者,字傅容,泉州人。嘉定十三年進士,為瑞金尉。盜起江、閩,霖迎敵力戰,盜繫之以去,不屈遇害。
  1. 宋史/卷452·卷四百五十二 列傳第二百十一
  2. 宋史/卷451·卷四百五十一 列傳第二百一十
  3. 宋史/卷450·卷四百五十 列傳第二百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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