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自書契經典,咸崇其義,而聖人之德,莫大於嚴父者也。故司馬遷著封禪書,班固備郊祀志,上紀皇王正祀,下錄郡國百神。司馬彪又著祭祀志以續終漢。中興以後,其舊制誕章,粲然弘備。自茲以降,又有異同。故復撰次云爾。
漢獻帝延康元年十一月己丑,詔公卿告祠高廟。遣兼御史大夫張音奉皇帝璽綬策書,禪帝位于魏。是時魏文帝繼王位,南巡在潁陰。有司乃為壇於潁陰之繁陽故城。庚午,登壇。魏相國華歆跪受璽紱以進於王。既受畢,降壇視燎,成禮而返。未有祖配之事。
魏文帝黃初二年正月,郊祀天地明堂。是時魏都洛京,而神祇兆域明堂靈臺,皆因漢舊事。四年七月,帝將東巡,以大軍當出,使太常以一特牛告祠南郊,自後以為常。及文帝崩,太尉鍾繇告諡南郊,皆是有事於郊也。
明帝太和元年正月丁未,郊祀武皇帝以配天,宗祀文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是時二漢郊禋之制具存,魏所損益可知也。
四年八月,帝東巡,過繁昌。使執金吾臧霸行太尉事,以特牛祠受禪壇。後漢紀,章帝詔高邑祠即位壇。此雖前代已行之事,然為壇以祀天,而壇非神也。今無事於上帝,而致祀於虛壇,未詳所據也。
景初元年十月乙卯,始營洛陽南委粟山為圓丘。詔曰:「蓋帝王受命,莫不恭承天地,以彰神明;尊祀世統,以昭功德。故先代之典既著,則禘郊祖宗之制備也。昔漢氏之初,承秦滅學之後,採摭殘缺,以備郊祀。自甘泉、后土、雍宮、五畤神祇兆位,多不經見,並以興廢無常,一彼一此,四百餘年,廢無禘禮。古代之所更立者,遂有闕焉。曹氏世系,出自有虞氏,今祀圓丘,以始祖帝舜配,號圓丘曰皇皇帝天。方丘所祭曰皇皇后地,以舜妃伊氏配。天郊所祭曰皇天之神,以太祖武皇帝配。地郊所祭曰皇地之祇,以武宣皇后配。宗祀皇考高祖文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十二月壬子冬至,始祀皇皇帝天于圓丘,以始祖有虞帝舜配。自正始以後,終魏世,不復郊祀。
孫權初稱尊號於武昌,祭南郊告天。文曰:「皇帝臣孫權,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后帝。漢饗國二十有四世,歷年四百三十有四,
劉備章武元年,即皇帝位,設壇。「建安二十六年夏四月丙午,皇帝臣備,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祇。漢有天下,曆數無疆。曩者王莽篡盜,光武皇帝震怒致誅,社稷復享。今曹操阻兵安忍,子丕載其凶逆,竊居神器。羣臣將士以為社稷墮廢,備宜修之,嗣武二祖,龔行天罰。備惟否德,懼忝帝位,詢于庶民,外及蠻夷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備一人。備畏天之威,又懼漢邦將湮于地。謹擇元日,與百僚登壇,受皇帝璽綬。修燔瘞,告類于大神。惟大神尚饗!祚于漢家,永綏四海。」
章武二年十月,詔丞相諸葛亮營南北郊于成都。
魏元帝咸熙二年十二月甲子,使持節侍中太保鄭沖、兼太尉司隸校尉李憙奉皇帝璽綬策書,禪帝位于晉。丙寅,晉設壇場于南郊,柴燎告類,未有祖配。其文曰:「皇帝臣炎,敢用玄牡,明告于皇皇后帝。魏帝稽協皇運,紹天明命,以命炎曰:『昔者唐堯禪位虞舜,虞舜又以禪禹,邁德垂訓,多歷年載。暨漢德既衰,太祖武皇帝撥亂濟民,扶翼劉氏,又用受禪于漢。粵在魏室,仍世多故,幾於顛墜,實賴有晉匡拯之德,用獲保厥肆祀,弘濟于艱難。此則晉之有大造于魏也。誕惟四方之民,罔不祗順,開國建侯,宣禮明刑,廓清梁、岷,苞懷揚、越,函夏興仁,八紘同軌,遐邇馳義,祥瑞屢臻,天人協應,無思不服。肆予憲章三后,用集大命于茲。』炎惟德不嗣,辭不獲命。於是羣公卿士,百辟庶僚,黎獻陪隸,暨于百蠻君長,僉曰:『皇天鑒下,求民之瘼,既有成命,固非克讓所得距違。』天序不可以無統,人神不可以曠主,炎虔奉皇運,畏天之威,敢不欽承休命,敬簡元辰,升壇受禪,告類上帝,以永答民望,敷佑萬國。惟明德是饗。」
泰始二年正月,詔曰:「有司前奏郊祀權用魏禮。朕不慮改作之難,今便為永制。眾議紛互,遂不時定,不得以時供饗神祀,配以祖考,日夕歎企,貶食忘安。其便郊祀。」時羣臣又議:「五帝,即天也,五氣時異,故殊其號。雖名有五,其實一神。明堂南郊,宜除五帝之坐。五郊改五精之號,皆同稱昊天上帝,各設一坐而已。北郊又除先后配祀。」帝悉從之。二月丁丑,郊祀宣皇帝以配天,宗祀文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是年十一月,有司又議奏:「古者丘郊不異,宜并圓丘方澤於南北郊,更修治壇兆。其二至之祀,合於二郊。」帝又從之。一如宣帝所用王肅議也。是月庚寅冬至,帝親祠圓丘於南郊。自是後,圓丘方澤不別立至今矣。
太康十年十月,乃更詔曰:「孝經『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而周官云:『祀天旅上帝。』又曰:『祀地旅四望。』四望非地,則明上帝不得為天也。
晉武帝太康三年正月,帝親郊祀。皇太子、皇弟、皇子悉侍祠,非前典也。
愍帝都長安,未及立郊廟而敗。
元帝中興江南,太興元年,始更立郊兆。其制度皆太常賀循依據漢、晉之舊也。三月辛卯,
明帝太寧三年七月,始詔立北郊。未及建而帝崩,故成帝咸和八年正月,追述前旨,於覆舟山南立之。是月辛未,祀北郊,始以宣穆張皇后配地。魏氏故事,非晉舊也。
康帝建元元年正月,將北郊,有疑議。太常顧和表曰:「泰始中,合二至之祀於二郊。北郊之月,古無明文,或以夏至,或同用陽復。漢光武正月辛未,始建北郊。此則與南郊同月。及中興草創,百度從簡,合北郊於一丘。憲章未備,權用斯禮,蓋時宜也。至咸和中,議別立北郊,同用正月。魏承後漢,正月祭天,以地配,而稱周禮,三王之郊,一用夏正。」於是從和議。是月辛未,南郊。辛巳,北郊。帝皆親奉。
安帝元興三年三月,宋高祖討桓玄走之。己卯,告義功于南郊。是年,帝蒙塵江陵未返。其明年應郊。朝議以為宜依周禮,
晉恭帝元熙二年五月,遣使奉策,禪帝位于宋。永初元年六月丁卯,設壇南郊,受皇帝璽紱,柴燎告類。策曰:「皇帝臣裕,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后帝。晉帝以卜世告終,曆數有歸,欽若景運,以命于裕。夫樹君司民,天下為公,德充帝王,樂推攸集。越俶唐、虞,降暨漢、魏,靡不以上哲格文祖,元勳陟帝位,故能大拯黔黎,垂訓無窮。晉自東遷,四維弗樹,宰輔焉依,為日已久。難棘隆安,禍成元興,遂至帝王遷播,宗祀湮滅。裕雖地非齊、晉,眾無一旅,仰憤時難,俯悼橫流,投袂一麾,則皇祚剋復。及危而能持,顛而能扶,姦宄具殲,僭偽必滅。誠否終必泰,興廢有期。至於撥亂濟民,大造晉室,因藉時運,以尸其勞。加以殊俗慕義,重譯來款,正朔所暨,咸服聲教。至乃三靈垂象,山川告祥,人神和協,歲月茲著。是以羣公卿士,億兆夷人,僉曰皇靈隆鑒於上,晉朝款誠於下,天命不可以久淹,宸極不可以暫曠。遂逼羣議,恭茲大禮。猥以寡德,託于兆民之上。雖仰畏天威,略是小節,顧深永懷,祗懼若厲。敬簡元日,升壇受禪,告類上帝,用酬萬國之嘉望。克隆天保,永祚于有宋。惟明靈是饗。」
永初元年,皇太子拜告南北郊。
永初二年正月上辛,上親郊祀。
文帝元嘉三年,車駕西征謝晦,幣告二郊。
孝武帝孝建元年六月癸巳,八座奏:「劉義宣、臧質,干時犯順,滔天作戾,連結淮、岱,謀危宗社。質反之始,戒嚴之日,二郊廟社,皆已遍陳。其義宣為逆,未經同告。輿駕將發,醜徒冰消,質既梟懸,義宣禽獲,二寇俱殄,並宜昭告。檢元嘉三年討謝晦之始,普告二郊、太廟。賊既平蕩,唯告太廟、太社,不告二郊。」禮官博議。太學博士徐宏、孫勃、陸澄議:「禮無不報。始既遍告,今賊已禽,不應不同。」國子助教蘇瑋生議:「案王制,天子巡狩,『歸,假于祖禰』。又曾子問:『諸侯適天子,告于祖,奠于禰,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廟山川。告用牲幣,反亦如之。諸侯相見,反必告于祖禰,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又云:『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于祖禰。反必告至。』天子諸侯,雖事有小大,其禮略鈞,告出告至,理不得殊。鄭云:『出入禮同。』其義甚明。天子出征,類于上帝,推前所告者歸必告至,則宜告郊,不復容疑。元嘉三年,唯告廟社,未詳其義。或當以禮記唯云『歸假祖禰』,而無告郊之辭。果立此義,彌所未達。夫禮記殘缺之書,本無備體,折簡敗字,多所闕略。正應推例求意,不可動必徵文。天子反行告社,亦無成記,何故告郊,獨當致嫌。但出入必告,蓋孝敬之心。既以告歸為義,本非獻捷之禮。今輿駕竟未出宮,無容有告至之文。若陳告不行之禮,則為未有前准。愚謂祝史致辭,以昭誠信。苟其義舛於禮,自可從實而闕。臣等參議,以應告為允,宜並用牲告南北二郊、太廟、太社,依舊公卿行事。」詔可。
孝建二年正月庚寅,
大明二年正月丙午朔,有司奏:「今月六日南郊,輿駕親奉。至時或雨。魏世值雨,高堂隆謂應更用後辛。晉時既出遇雨,顧和亦云宜更告。
明帝泰始二年十一月辛酉,
泰始六年正月乙亥,
後廢帝元徽二年十月丁巳,有司奏郊祀明堂,還復同日,間年一修。
漢文帝初祭地祇於渭陽,以高帝配,武帝立后土社祠於汾陰,亦以高帝配。漢氏以太祖兼配天地,則未以后配地也。王莽作相,引周禮享先妣為配北郊。夏至祭后土,以高后配,自此始也。光武建武中,不立北郊,故后地之祇,常配食天壇,山川羣望皆在營內,凡一千五百一十四神。中元年,建北郊,使司空馮魴告高廟,以薄后代呂后配地。江左初,未立北壇,地祇眾神,共在天郊也。晉成帝立二郊,天郊則六十二神,五帝之佐、日月五星、二十八宿、文昌、北斗、三台、司命、軒轅、后土、太一、天一、太微、鈎陳、北極、雨師、雷、電、司空、風伯、老人六十二神也。地郊則四十四神,五嶽、四望、四海、四瀆、五湖、五帝之佐、沂山、嶽山、白山、霍山、毉無閭山、蔣山、松江、會稽山、錢唐江、先農凡四十四也。江南諸小山,蓋江左所立,猶如漢西京關中小水,皆有祭秩也。二郊所秩,官有其注。
宋武帝永初三年九月,司空羨之、尚書令亮等奏曰:「臣聞崇德明祀,百王之令典;憲章天人,自昔之所同。雖因革殊時,質文異世,所以本情篤教,其揆一也。伏惟高祖武皇帝允協靈祇,有命自天,弘日靜之勤,立蒸民之極,帝遷明德,光宅八表,太和宣被,玄化遐通。陛下以聖哲嗣徽,道孚萬國。祭禮久廢,思光鴻烈,饗帝嚴親,今實宜之。高祖武皇帝宜配天郊;至於地祇之配,雖禮無明文,先代舊章,每所因循,魏、晉故典,足為前式。謂武敬皇后宜配北郊。蓋述懷以追孝,躋聖敬於無窮,對越兩儀,允洽幽顯者也。明年孟春,有事於二郊,請宣攝內外,詳依舊典。」詔可。
晉武帝太康二年冬,有司奏:「三年正月立春祠,時日尚寒,可有司行事。」詔曰:「郊祀禮典所重,中間以軍國多事,臨時有所妨廢,故每從奏可。自今方外事簡,唯此為大,親奉禋享,固常典也。」
成帝祠南郊,遇雨。侍中顧和啟:「宜還。更剋日。」詔可。
漢明帝據月令有五郊迎氣服色之禮,因採元始中故事,兆五郊于洛陽,祭其帝與神,車服各順方色。魏、晉依之。江左以來,未遑修建。
宋孝武大明五年四月庚子,詔曰:「昔文德在周,明堂崇祀;高烈惟漢,汶邑斯尊。所以職祭罔諐,氣令斯正,鴻名稱首,濟世飛聲。朕皇考太祖文皇帝功耀洞元,聖靈昭俗,內穆四門,仁濟羣品,外薄八荒,威憺殊俗,南腦勁越,西髓剛戎。裁禮興稼穡之根,張樂協四氣之紀。匡飾墳序,引無題之外;旌延寶臣,盡盛德之範。訓深劭農,政高刑厝。萬物棣通,百神薦祉。動協天度,下沿地德。故精緯上靈,動殖下瑞,諸侯軌道,河溓海夷。朕仰憑洪烈,入子萬姓,皇天降祐,迄將一紀。思奉揚休德,永播無窮。便可詳考姬典,經始明堂,宗祀先靈,式配上帝,誠敬克展,幽顯咸秩。惟懷永遠,感慕崩心。」有司奏:「伏尋明堂辟雍,制無定文,經記參差,傳說乖舛。名儒通哲,各事所見,或以為名異實同,或以為名實皆異。自漢暨晉,莫之能辨。周書云,清廟明堂路寢同制。鄭玄注禮,義生於斯。諸儒又云明堂在國之陽,丙巳之地,三里之內。至於室宇堂个,戶牖達向,世代湮緬,難得該詳。晉侍中裴頠,西都碩學,考詳前載,未能制定。以為尊祖配天,其義明著,廟宇之制,理據未分,直可為殿,以崇嚴祀。其餘雜碎,一皆除之。參詳鄭玄之注,差有準據;裴頠之奏,竊謂可安。國學之南,地實丙巳,爽塏平暢,足以營建。其墻宇規範,宜擬則太廟,唯十有二間,以應朞數。依漢汶上圖儀,設五帝位,太祖文皇帝對饗。祭皇天上帝,雖為差降,至於三載恭祀,理不容異。自郊徂宮,亦宜共日。禮記郊以特牲,詩稱明堂羊牛,吉蠲雖同,質文殊典。且郊有燔柴,堂無禋燎,則鼎俎彝簋,一依廟禮。班行百司,搜材簡工,權置起部尚書、將作大匠,量物商程,剋今秋繕立。」乃依頠議,但作大殿屋雕畫而已,無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之制。六年正月,南郊還,世祖親奉明堂,祠祭五時之帝,以文皇帝配,是用鄭玄議也。官有其注。
大明五年九月甲子,有司奏:「南郊祭用三牛。廟四時祠六室用二牛。明堂肇建,祠五帝,太祖文皇帝配,未詳祭用幾牛?」太學博士司馬興之議:「案鄭玄注禮記大傳稱:『孝經郊祀后稷以配天,配靈威仰也。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配五帝也。』夫五帝司方,位殊功一,牲牢之用,理無差降。太祖文皇帝躬成天地,則道兼覆載;左右羣生,則化洽四氣。祖、宗之稱,不足彰無窮之美;金石之音,未能播勳烈之盛。故明堂聿修,聖心所以昭玄極;汎配宗廟,先儒所以得禮情。愚管所見,謂宜用六牛。」博士虞龢議:「祀帝之名雖五,而所生之實常一。五德之帝,迭有休王,各有所司,故有五室。宗祀所主,要隨其王而饗焉。主一配一,合用二牛。」祠部郎顏奐議:「祀之為義,並五帝以為言。帝雖云五,牲牢之用,謂不應過郊祭廟祀。宜用二牛。」
明帝泰始七年十月庚子,有司奏:「來年正月十八日,祠明堂。尋舊南郊與明堂同日,並告太廟。未審今祀明堂,復告與不?」祠部郎王延秀議:「案鄭玄云:『郊者祭天之名,上帝者,天之別名也。神無二主,故明堂異處,以避后稷。』謹尋郊宗二祀,既名殊實同,至於應告,不容有異。」守尚書令袁粲等並同延秀議。
魏明帝世,中護軍蔣濟奏曰:「夫帝王大禮,巡狩為先;昭祖揚禰,封禪為首。是以自古革命受符,未有不蹈梁父,登泰山,刊無竟之名,紀天人之際者也。故司馬相如謂有文以來七十二君,或從所繇於前,謹遺跡於後。太史公曰:『主上有聖明而不宣布,有司之過也。』然則元功懿德,不刊山、梁之石,
晉武帝平吳,混一區宇。太康元年九月庚寅,尚書令衞瓘、尚書左僕射山濤、右僕射魏舒、
太康元年冬,王公有司又奏:「自古聖明,光宅四海,封禪名山,著於史籍,作者七十四君矣。舜、禹之有天下,巡狩四嶽,躬行其道。易著『觀民省方』,禮有『升中于天』,詩頌『陟其高山』,皆載在方策。文王為西伯,以服事殷,周公以魯蕃,列于諸侯,或享于岐山,
宋太祖在位長久,有意封禪。遣使履行泰山舊道,詔學士山謙之草封禪儀注。其後索虜南寇,六州荒毀,其意乃息。
世祖大明元年十一月戊申,太宰江夏王義恭表曰:「惟皇天崇稱大道,始行揖讓。迄于有晉,雖聿修前緒,而跡淪言廢,蔑記於竹素者,焉可單書。紹乾維,建徽號,流風聲,被絲管,自無懷以來,可傳而不朽者,七十有四君。罔仁厚而道滅,鮮義澆而德宣,鍾律之先,曠世綿絕,難得而聞。丘、索著明者,尚有遺炳。故易稱先天弗違,後天奉時。蓋陶唐姚姒商姬之主,莫不由斯道也。是以風化大洽,光熙于後。炎漢二帝,亦踵曩則,因百姓之心,聽輿人之頌,龍駕帝服,鏤玉梁甫,昌言明稱,告成上靈。況大宋表祥唐虞,受終素德,山龍啟符,金玉顯瑞,異采騰於軫墟,紫煙藹於邦甸,錫冕兆九五之徵,文豹赴天曆之會。誠二祖之幽慶,聖后之冥休。道冠軒、堯,惠深亭毒;而猶執沖約,未言封禪之事,四海竊以恧焉。臣聞惟皇配極,惟帝祀天,故能上稽乾式,照臨黔首,協和穹昊,膺茲多福。高祖武皇帝明並日月,光振八區,拯已溺之晉,濟橫流之世,撥亂寧民,應天受命,鴻徽洽于海表,威稜震乎沙外。太祖文皇帝體聖履仁,述業興禮,正樂頌,作象曆,明達通於神祇,玄澤被乎上下。仁孝命世,
四年四月辛亥,有司奏曰:
詔曰:「天生神物,昔王稱愧,況在寡德,敢當鴻貺。今文軌未一,可停此奏。」
漢獻帝建安十八年五月,以河北十郡封魏武帝為魏公。是年七月,始建宗廟于鄴,自以諸侯禮立五廟也。後雖進爵為王,無所改易。延康元年,文帝繼王位,七月,追尊皇祖為太王,丁夫人曰太王后。黃初元年十一月受禪,又追尊太王曰太皇帝,皇考武王曰武皇帝。明帝太和三年六月,又追尊高祖大長秋曰高皇,夫人吳氏曰高皇后,並在鄴廟廟所祠。則文帝之高祖處士、曾祖高皇、祖太皇帝共一廟。考太祖武皇帝特一廟百世不毀,然則所祠止於親廟四室也。至明帝太和三年十一月,
文帝甄后賜死,故不列廟。明帝即位,有司奏請追諡曰文昭皇后,使司空王朗持節奉策告祠于陵。三公又奏曰:「自古周人始祖后稷,
魏文帝黃初二年六月,以洛京宗廟未成,乃祠武帝於建始殿,親執饋奠如家人禮。何承天曰:「案禮,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庶人無廟,故祭於寢。帝者行之,非禮甚矣。」
漢獻帝延康元年七月,魏文帝幸譙,親祠譙陵,此漢禮也。漢氏諸陵皆有園寢者,承秦所為也。說者以為古前廟後寢,以象人君前有朝後有寢也。廟以藏主,四時祭祀,寢有衣冠象生之具以薦新。秦始出寢起於墓側,漢因弗改。陵上稱寢殿,象生之具,古寢之意也。及魏武帝葬高陵,有司依漢,立陵上祭殿。至文帝黃初三年,乃詔曰:「先帝躬履節儉,遺詔省約。子以述父為孝,臣以繫事為忠。古不墓祭,皆設於廟。高陵上殿屋皆毀壞,車馬還厩,衣服藏府,以從先帝儉德之志。」及文帝自作終制,又曰:「壽陵無立寢殿,造園邑。」自後至今,陵寢遂絕。
孫權不立七廟,以父堅嘗為長沙太守,長沙臨湘縣立堅廟而已。權既不親祠,直是依後漢奉南頓故事,使太守祠也。堅廟又見尊曰始祖廟,而不在京師。又以民人所發吳芮冢材為屋,未之前聞也。於建鄴立兄長沙桓王策廟於朱爵橋南。權疾,太子所禱,即策廟也。權卒,子亮代立。明年正月,於宮東立權廟曰太祖廟,既不在宮南,又無昭穆之序。及孫晧初立,追尊父和曰文皇帝。晧先封烏程侯,即改葬和於烏程西山,號曰明陵,置園邑二百家。於烏程立陵寢,使縣令丞四時奉祠。寶鼎元年,遂於烏程分置吳興郡,使太守執事。有司尋又言宜立廟京邑。寶鼎二年,遂更營建,號曰清廟。遣守丞相孟仁、太常姚信等備官僚中軍步騎,以靈輿法駕迎神主於明陵,親引仁拜送於庭。比仁還,中吏手詔日夜相繼,奉問神靈起居動止。巫覡言見和被服顏色如平日,晧悲喜,悉召公卿尚書詣閤下受賜。靈輿當至,使丞相陸凱奉三牲祭於近郊。晧於金城外露宿。明日,望拜於東門之外,又拜廟薦饗。比七日,三祭,倡伎晝夜娛樂。有司奏:「『祭不欲數,數則黷』,宜以禮斷情。」然後止。
劉備章武元年四月,建尊號於成都。是月,立宗廟,祫祭高祖已下。備紹世而起,亦未辨繼何帝為禰,亦無祖宗之號。劉禪面縛,北地王諶哭於昭烈之廟,此則備廟別立也。
魏元帝咸熙元年,增封晉文帝進爵為王,追命舞陽宣文侯為晉宣王,忠武侯為晉景王。是年八月,文帝崩,諡曰文王。武帝泰始元年十二月丙寅,受禪。丁卯,追尊皇祖宣王為宣皇帝,伯考景王為景皇帝,考文王為文皇帝,宣王妃張氏為宣穆皇后,景王夫人羊氏為景皇后。二年正月,有司奏天子七廟,宜如禮營建。帝重其役,詔宜權立一廟。於是羣臣奏議:「上古清廟一宮,尊遠神祇,逮至周室,制為七廟,以辨宗祧。聖旨深弘,遠跡上世,敦崇唐、虞。舍七廟之繁華,遵一宮之尊遠。昔舜承堯禪,受終文祖,遂陟帝位,蓋三十載,月正元日,
太康元年,靈壽公主修麗祔于太廟,周、漢未有其準。魏明帝則別立廟,晉又異魏也。
八年,
元興三年三月,宗廟神主在尋陽,已立新主于太廟,權告義事。四月,輔國將軍何無忌奉送神主還。丙子,
宋武帝初受晉命為宋王,建宗廟於彭城,依魏、晉故事,立一廟。初祠高祖開封府君、曾祖武原府君、皇祖東安府君、皇考處士府君、武敬臧后,從諸侯五廟之禮也。既即尊位,乃增祠七世右北平府君、六世相國掾府君為七廟。永初初,追尊皇考處士為孝穆皇帝,皇妣趙氏為穆皇后。三年,孝懿蕭皇后崩,又祔廟。高祖崩,神主升廟,猶從昭穆之序,如魏、晉之制,虛太祖之位也。廟殿亦不改構,又如晉初之因魏也。文帝元嘉初,追尊所生胡婕妤為章皇太后,立廟西晉宣太后地。孝武昭太后、明帝宣太后並祔章太后廟。
晉元帝太興三年正月乙卯,詔曰:「吾雖上繼世祖,然於懷、愍皇帝,皆北面稱臣。今祠太廟,不親執觴酌,而令有司行事,於情禮不安。可依禮更處。」太常華恒議:「今聖上繼武皇帝,宜準漢世祖故事,不親執觴爵。」又曰:「今上承繼武帝,而廟之昭穆,四世而已。前太常賀循、博士傅純以為惠、懷及愍宜別立廟。然臣愚謂廟室當以容主為限,
穆帝永和二年七月,有司奏:「十月殷祭,京兆府君當遷祧室。昔征西、豫章、潁川三府君毀主,中興之初,權居天府,在廟門之西。咸康中,太常馮懷表續奉還於西儲夾室,謂之為祧,疑亦非禮。今京兆遷入,是為四世遠祖,長在太祖之上。昔周室太祖世遠,故遷有所歸。今晉廟宣皇為主,而四祖居之,是屈祖就孫也。殷祫在上,是代太祖也。」領司徒蔡謨議:「四府君宜改築別室,若未展者,當入就太廟之室。人莫敢卑其祖,文、武不先不窋。殷祭之日,征西東面,處宣皇之上。其後遷廟之主,藏於征西之祧,祭薦不絕。」護軍將軍馮懷表議:「禮,『無廟者,為壇以祭』。可別立室藏之,至殷禘,則祭于壇也。」輔國將軍譙王司馬無忌等議:「諸儒謂太王王季遷主藏於文、武之祧,如此,府君遷主,宜在宣皇帝廟中。然今無寢室,宜變通而改築。又殷祫太廟,征西東面。」尚書郎孫綽與無忌議同。曰:「太祖雖位始九五,而道以從暢,替人爵之尊,
安帝義熙九年四月,將殷祭。詔博議遷毀之禮。大司馬琅邪王司馬德文議:「泰始之初,虛太祖之位,而緣情流遠,上及征西,故世盡則宜毀,而宣皇帝正太祖之位。又漢光武帝移十一帝主於洛邑,則毀主不設,理可推矣。宜從范宣之言,築別室以居四府君之主,永藏而不祀也。」大司農徐廣議:「四府君嘗處廟室之首,歆率土之祭。若埋之幽壤,於情理未必咸盡。謂可遷藏西儲,以為遠祧,而禘饗永絕也。」太尉諮議參軍袁豹議:「仍舊無革。殷祠猶及四府君,情理為允。」祠部郎臧燾議:「四府君之主,享祀禮廢,則亦神所不依。宜同虞主之瘞埋矣。」時高祖輔晉,與大司馬議同。須後殷祀行事改制。
晉孝武帝太元十二年五月壬戌,詔曰:「昔建太廟,每事從儉約,思與率土,致力備禮。又太祖虛位,明堂未建。郊祀,國之大事,而稽古之制闕然。便可詳議。」祠部郎徐邈議:「圓丘郊祀,經典無二,宣皇帝嘗辨斯義。而檢以聖典,爰及中興,備加研極,以定南北二郊,誠非異學所可輕改也。謂仍舊為安。武皇帝建廟,六世三昭三穆,宣皇帝創基之主,實惟太祖,親則王考,四廟在上,未及遷世,故權虛東向之位也。兄弟相及,義非二世,故當今廟祀,世數未足,而欲太祖正位,則違事七之義矣。又禮曰『庶子王亦禘祖立廟』。蓋謂支胤授位,則親近必復。京兆府君於今六世,宜復立此室,則宣皇未在六世之上,須前世既遷,乃太祖位定爾。京兆遷毀,宜藏主於石室。雖禘祫猶弗及。何者,傳稱毀主升合乎太祖,升者自下之名,不謂可降尊就卑也。太子太孫陰室四主,儲嗣之重,升祔皇祖所託之廟,
晉安帝義熙二年六月,白衣領尚書左僕射孔安國啟云:「元興三年夏,應殷祠。昔年三月,皇輿旋軫。其年四月,便應殷,而太常博士徐乾等議云:『應用孟秋。』臺尋校自太和四年相承皆用冬夏,乾等既伏應孟冬,回復追明孟秋非失。御史中丞范泰議:『今雖既祔之後,得以烝嘗,而無殷薦之比。太元二十一年十月應殷,烈宗以其年九月崩。至隆安三年,國家大吉,乃修殷事。又禮有喪則廢吉祭,祭新主於寢。今不設別寢,既祔,祭於廟。故四時烝嘗,以寄追遠之思,三年一禘,以習昭穆之序,義本各異。三年喪畢,則合食太祖,遇時則殷,無取於限三十月也。當是內臺常以限月成舊。』就如所言,有喪可殷。隆安之初,果以喪而廢矣。月數少多,復遲速失中。至於應寢而修,意所未譬。」安國又啟:「范泰云:『今既祔,遂祭於廟,故四時烝嘗。』如泰此言,殷與烝嘗,其本不同。既祔之後,可親烝嘗而不得親殷也。太常劉瑾云:『章后喪未一周,不應祭。』臣尋升平五年五月,穆皇帝崩,其年七月,山陵,十月,殷。興寧三年二月,哀皇帝崩,太和元年五月,海西夫人庾氏薨,時為皇后,七月,葬,十月,殷。此在哀皇再周之內,庾夫人既葬之後,二殷策文見在廟。又文皇太后以隆安四年七月崩,陛下追述先旨,躬服重制,五年十月,殷。再周之內,不以廢事。今以小君之哀,而泰更謂不得行大禮。臣尋永和十年至今五十餘載,用三十月輒殷,皆見於注記,是依禮,五年再殷。而泰所言,非真難臣,乃以聖朝所用,遲速失中。泰為憲司,自應明審是非,若臣所啟不允,
宋孝武帝孝建元年十二月戊子,有司奏:「依舊今元年十月是殷祠之月。領曹郎范泰參議,
宋殷祭皆即吉乃行。大明七年二月辛亥,有司奏:「四月應殷祠,若事中未得為,得用孟秋與不?」領軍長史周景遠議:「案禮記云:『天子祫禘祫嘗祫烝。』依如禮文,則夏秋冬三時皆殷,不唯用冬夏也。晉義熙初,僕射孔安國啟議,自太和四年相承殷祭,皆用冬夏。安國又啟,永和十年至今五十餘年,用三十月輒殷祠。博士徐乾據禮難安國。乾又引晉咸康六年七月殷祠,是不專用冬夏。于時晉朝雖不從乾議,然乾據禮及咸康故事,安國無以奪之。今若以來四月未得殷祠,遷用孟秋,於禮無違。」參議據禮有證,謂用孟秋為允。詔可。
晉武帝咸寧五年十一月己酉,弘訓羊太后崩,宗廟廢一時之祀,天地明堂去樂,且不上胙。升平五年十月己卯,殷祠,以穆帝崩後,不作樂。初永嘉中,散騎常侍江統議曰:「陽秋之義,去樂卒事。」是為吉祭有廢樂也。故升平末行之。其後太常江逌表:「穆帝山陵之後十月殷祭,從太常丘夷等議,撤樂。逌尋詳今行漢制,無特祀之別。既入廟吉禘,何疑於樂。」
史臣曰:聞樂不怡,故申情於遏密。至於諒闇奪服,慮政事之荒廢,是以乘權通以設變,量輕重而降屈。若夫奏音之與寢聲,非有損益於機務,縱復回疑於兩端,固宜緣恩而從戚矣。
宋世國有故,廟祠皆懸而不樂。
臣聞崇號建極,必觀俗以樹教;正位居體,必採世以立言。是以重代列聖,咸由厥道。玄勳上烈,融章未分,鳴光委緒,歇而罔藏。若其顯諡騰軌,則系綴聲采,徵略聞聽。爰洎姬、漢,風流尚存,遺芬餘榮,綿映紀緯。雖年絕世祀,代革精華,可得騰金綵,奏玉潤,鏤迹以燻今,鐫德以麗遠。而四望埋禋歌之禮,日觀弛修封之容,豈非神明之業難崇,功基之迹易泯。自茲以降,訖于季末,莫不欲英弘徽位,詳固洪聲。豈徒深默修文,淵幽馭世而已。諒以縢非虛奏,書匪妄埋,擊雨恕神,淳廕復樹,安得紫壇肅祗,竹宮載竚,散火投郊,流星奔座。寶緯初基,厭靈命曆,德振弛維,功濟淪象,玄浸紛流,華液幽潤,規存永馭,思詳樹遠。
太祖文皇帝以啟遘泰運,景望震凝,采樂調風,集禮宣度,祖宗相映,軌迹重暉。聖上韞籙蕃河,竚翔衡漢,金波掩照,華耀停明,運動時來,躍飛風舉,澄氛海、岱,開景中區,歇神還靈,頹天重耀,儲正凝位於兼明,袞嶽蕃華於元列。故以祥映昌基,繫發篆素。重以班朝待典,飾令詳儀,纂綜淪蕪,搜騰委逸,奏玉郊宮,禋珪玄畤,景集天廟,脉壤祥農,節至昕陽,川丘夙禮,綱威巡
太宰江夏王臣義恭咀道遵英,抽奇麗古,該潤圖史,施詳閟載,表以功懋往初,德耀炎、昊,升文中岱,登牒天關,耀冠榮名,摛振聲號。而道謙稱首,禮以虛挹,將使玄祇缺觀,幽瑞乖期,梁甫無盛德之容,介丘靡升聞之響。加窮泉之野,獻八代之駟,交木之鄉,奠絕金之楛,肅靈重表,珍符兼貺。伏惟陛下謨詳淵載,衍屬休章,依徵聖靈,潤色聲業,諏辰稽古,肅齊警列,儒僚展采,禮官相儀,懸蕤動音,洪鍾竦節,陽路整衞,正途清禁。於是績環珮,端玉藻,鳴鳳竚律,騰駕流文,間綵比象之容,昭明紀數之服。徽焯天陣,容藻神行,翠蓋懷陰,羽華列照。乃詔聯事掌祭,賓客贊儀,金支宿縣,鏞石潤響。命五神以相列,闢九關以集靈,警衞兵而開雲,先雨祇以灑路。霞凝生闕,煙起成宮,臺冠丹光,壇浮素靄。爾乃臨中壇,備盛禮,天降祥錫,壽固皇根,谷動神音,山傳稱響。然後辨年問老,陳詩觀俗,歸薦告神,奉遺清廟。光美之盛,彰乎萬古;淵祥之烈,溢乎無窮。豈不盛歟!
臣等生接昌辰,肅懋明世,束教管聞,未足言道。且章志湮微,代往淪絕,拘採遺文,辯明訓誥□□□□簉訪鄒、魯,草縢書堙玉之禮,具竦石繩金之儀,和芝潤瑛,鐫璽乾封。懼弗軌屬上徽,煇當王則。謹奉儀注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