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頭虜姓託跋氏,其先漢將李陵後也。陵降匈奴,有數百千種,各立名號,索頭亦其一也。

晉初,索頭種有部落數萬家在雲中。惠帝末,并州刺史東嬴公司馬騰於晉陽為匈奴所圍,永嘉三年,駞弟盧率部落自雲中入雁門,就并州刺史劉琨求樓煩等五縣,琨不能制,且欲倚盧為援,乃上言:「盧兄駞有救騰之功,舊勳宜錄,請移五縣民於新興,以其地處之。」琨又表封盧為代郡公。愍帝初,又進盧為代王,增食常山郡。其後盧國內大亂,盧死,子又幼弱,部落分散。盧孫什翼鞬勇壯,眾復附之,號上洛公,北有沙漠,南據陰山,眾數十萬。其後為苻堅所破,執還長安,後聽北歸。鞬死,子開字涉珪代立。

先是,鮮卑慕容垂僭號中山,晉孝武太元二十一年,垂死,開率十萬騎圍中山。明年四月,剋之,遂王有中州,自稱曰魏,號年天賜。元年,治代郡桑乾縣之平城。立學官,置尚書曹。開頗有學問,曉天文。其俗以四月祠天,六月末率大眾至陰山,謂之却霜。陰山去平城六百里,深遠饒樹木,霜雪未嘗釋,蓋欲以暖氣却寒也。死則潛埋,無墳壟處所,至於葬送,皆虛設棺柩,立冢槨,生時車馬器用皆燒之以送亡者。開暴虐好殺,民不堪命。先是,有神巫誡開當有暴禍,唯誅清河殺萬民,乃可以免。開乃滅清河一郡,常手自殺人,欲令其數滿萬。或乘小輦,手自執劍擊檐輦人腦,一人死,一人代,每一行,死者數十。夜恒變易寢處,人莫得知,唯愛妾名萬人知其處。萬人與開子清河王私通,慮事覺,欲殺開,令萬人為內應。夜伺開獨處,殺之。開臨死,曰:「清河、萬人之言,乃汝等也。」是歲,安帝義熙五年。開次子齊王嗣字木末,執清河王,對之號哭,曰:「人生所重者父,云何反逆。」逼令自殺。嗣代立,諡開道武皇帝。

十三年,高祖西伐長安,嗣先娶姚興女,乃遣十萬騎屯結河北以救之,大為高祖所破,事在朱超石等傳。於是遣使求和,自是使命歲通。高祖遣殿中將軍沈範、索季孫報使,反命已至河,未濟,嗣聞高祖崩問,追執範等,絕和親。太祖即位,方遣範等歸。

永初三年十月,嗣自率眾至方城,遣鄭兵將軍揚州刺史山陽公達奚斤、吳兵將軍廣州刺史蒼梧公公孫表、尚書滑稽,

初,亡命司馬楚之等常藏竄陳留郡界,虜既南渡,馳相要結,驅扇疆埸,大為民患。德祖遣長社令王法政率五百人據邵陵,將軍劉憐領二百騎至雍丘以防之。

十一月,虜悉力攻滑臺城,城東北崩壞,王景度出奔,景度司馬陽瓚堅守不動,眾潰,抗節不降,為虜所殺。竇應明擊虜輜重於石濟,破之,殺賊五百餘人,斬其戍主□連內頭、張索兒等。應明自石濟赴滑臺,聞城已沒,遂進屯尹卯,竇霸馳就翟廣。虜既剋滑臺,并力向廣等,力不敵,

虜乘勝遂至虎牢,德祖出步騎欲擊之,虜退屯土樓,又退還滑臺。長安、魏昌、藍田三縣民居在虎牢下,德祖皆使入城。虜別遣黑矟公率三千人至河陽,欲南渡取金墉。德祖遣振威將軍、河陰令竇晃五百人戍小壘,緱氏令王瑜四百人據監倉,鞏令臣琛五百人固小平,參軍督護張季五百人屯牛蘭,又遣將領馬隊,與洛陽令楊毅合二百騎,緣河上下,隨機赴接。十二月,虜置守於洛川小壘,德祖遣翟廣馳往擊之,虜退走。廣安立守防,修治城塢,復還虎牢。豫州刺史劉粹遣治中高道瑾領步騎五百據項,又遣司馬徐瓊繼之,臺遣將輔伯遣、姚珍、杜坦、梁靈宰等水步諸軍續進。徐州刺史王仲德率軍次湖陸。黑矟公遣長史將千人逼竇晃、楊毅,晃等逆擊,禽之,生獲二百人。其後鄭兵將軍五千騎掩襲晃等,黑矟渡與并力,四面攻壘,晃等力少眾散,晃、毅皆被重創。虜將安平公鵝青二軍七千人南渡,

鄭兵與公孫表及宋兵將軍、交州刺史交阯侯普幾萬五千騎,景平元年正月,鄭兵分軍向洛,攻小壘,小壘守將竇晃拒戰,陷沒,河南太守王涓之棄金墉出奔。

自虜分軍向洛,德祖每戰輒破之。嗣自率大眾至鄴。鄭兵既剋金墉,復還虎牢,德祖於城內穴地,

虜又遣楚兵將軍、徐州刺史、安平公涉歸幡能健、越兵將軍、青州刺史、臨菑侯薛道千、陳兵將軍、淮州刺史、壽張子張模東擊青州,

嗣自鄴遣兵益虎牢,增圍急攻,鄭兵於虎牢率步騎三千,攻潁川太守李元德於許昌,車騎參軍王玄謨領千人,

檀道濟至彭城,以青、司二州並急,而所領不多,不足分赴,青州道近,竺夔兵弱,先救青州。竺夔遣人出城作東西南塹,虜於城北三百餘步鑿長圍,夔遣參軍閭茂等領善射五十人,依牆射虜,虜騎數百馳來圍牆,牆內納射,固牆死戰。虜下馬步進,短兵接,城上弓弩俱發,虜乃披散。虜遂填外塹,引高樓四所,蝦蟆車二十乘,置長圍內。夔先鑿城北作三地道,令通外塹,復鑿裏塹,內去城二丈作子塹,遣三百餘人出地道,欲燒虜攻具。時回風轉爓,火不得燃,虜兵矢橫下,士卒多傷,斂眾還入。虜填三塹盡平,唯餘子塹,蝦蟆車所不及。虜以橦攻城,夔募人力,於城上係大磨石堆之,又出於子塹中,用大麻絙張骨骨,攻車近城,從地道中多人力挽令折。虜復於城南掘長圍,進攻逾急。夔能持重,垣苗有膽幹,故能堅守移時。然被攻日久,城轉毀壞,戰士多死傷,餘眾困乏,旦暮且陷,檀道濟、王仲德兼行赴之。

劉粹遣李元德襲許昌,庾龍奔迸,將宋晃追躡,斬龍首。元德因留綏撫,

嗣又遣并州刺史伊樓拔助鄭兵攻虎牢,填塞兩塹,德祖隨方抗拒,頗殺虜,而將士稍零落。

四月壬申,虜聞道濟將至,焚燒器械,棄青州走。竺夔上言東陽城被攻毀壞,不可守,移鎮長廣之不其城。

嗣率大眾至虎牢,停三日,自督攻城,不能下,回軍向洛陽,留三千人益鄭兵。停洛數日,渡河北歸。虜安平公等諸軍從青州退還,逕趨滑臺,檀道濟、王仲德步軍乏糧,追虜不及。道濟於泰山分遣仲德向尹卯,道濟停軍湖陸。仲德未至尹卯,聞虜已遠,還就道濟,共裝治水軍。虜安平公諸軍就滑臺,西就鄭兵,共攻虎牢。虎牢被圍二百日,

二十一日,虜作地道偷城內井,井深四十丈,山勢峻峭,不可得防。至其月二十三日,人馬渴乏飢疫,體皆乾燥,被創者不復出血。虜因急攻,遂剋虎牢,自德祖及翟廣、竇霸,凡諸將佐及郡守在城內者,皆見囚執,唯上黨太守劉談之、參軍范道基將二百人突圍南還。城將潰,將士欲扶德祖出奔,德祖曰:「我與此城并命,義不使此城亡而身在也。」嗣重其固守之節,勒眾軍生致之,故得不死。司空徐羨之、尚書傅亮、領軍將軍謝晦表曰:「去年逆虜縱肆,陵暴河南,司州刺史臣德祖竭誠盡力,抗對強寇,孤城獨守,將涉朞年,救師淹緩,舉城淪沒,聖懷垂悼,遠近嗟傷。陛下殷憂諒闇,委政自下,臣等謀猷淺蔽,託付無成,遂令致節之臣,抱忠傾覆,將士殲辱,王略虧挫,上墜先規,下貽國恥。稽之朝典,無所辭責。雖有司撓筆,未加准繩,豈宜尸祿,昧安殊寵,乞蒙屏固,以申國法。」不許。

德祖,滎陽陽武人也。元嘉六年,死於虜中,時年六十五。世祖大明元年,以德祖弟子熙祚第二息詡之紹德祖封。

虜既剋虎牢,留兵居守,餘眾悉北歸。少帝曰:

時宣威將軍、潁川太守李元德戍許昌,仍除滎陽太守,督二郡軍事。其年十一月,虜遣軍并招集亡命,攻逼許昌城,以土人劉遠為滎陽太守。李元德欲出戰,兵仗少,至夜,悉排女牆散潰,元德復奔還項城。虜又圍汝陽,太守王公度將十餘騎突圍奔項城。虜又破邵陵縣,殘害二千餘家,盡殺其男丁,驅略婦女一萬二千口。劉粹遣將姚聳夫率軍助守項城,又遣司馬徐瓊五百人繼之。虜掘破許昌城,又毀壞鍾離城,

嗣死,諡曰明元皇帝,子燾字佛貍代立。母杜氏,冀州人,入其宮內,生燾。燾年十五六,不為嗣所知,遇之如僕隸。嗣初立慕容氏女為后,又娶姚興女,並無子,故燾得立。壯健有筋力,勇於戰鬭,忍虐好殺,夷、宋畏之。攻城臨敵,皆親貫甲冑。元嘉五年,使大將吐伐斤西伐長安,

赫連氏有名衞臣者,元嘉二年,佛佛死,昌立,至是為燾所兼。燾西定隴右,東滅黃龍,海東諸國,並遣朝貢。

太祖踐阼,便有志北略。七年三月,詔曰:「河南,中國多故,湮沒非所,遺黎荼炭,每用矜懷。今民和年豐,方隅無事,宜時經理,以固疆埸。可簡甲卒五萬,給右將軍到彥之,統安北將軍王仲德、兗州刺史竺靈秀舟師入河,驍騎將軍段宏精騎八千,直指虎牢,豫州刺史劉德武勁勇一萬,以相掎角,後將軍長沙王義欣可權假節,率見力三萬,監征討諸軍事。便速備辦,月內悉發。」先遣殿中將軍田奇銜命告燾:「河南舊是宋土,中為彼所侵,今當修復舊境,不關河北。」燾大怒,謂奇曰:「我生頭髮未燥,便聞河南是我家地,此豈可得河南。必進軍,今權當斂戍相避,須冬行地凈,河冰合,自更取之。」

後將軍長沙王義欣出鎮彭城,總統羣帥,告司、兗二州曰:

彥之進軍,虜悉斂河南一戍歸河北。

上以滑臺戰守彌時,遂至陷沒,乃作詩曰:

其後燾又遣使通好,并求婚姻,太祖每依違之。十七年,燾號太平真君元年。十九年,虜鎮東將軍武昌王宜勒庫莫提移書益、梁二州,

徐州答移曰:

二十年,燾以國授其太子,下書曰:「朕承祖宗重光之緒,思闡洪基,恢隆萬世。自經營天下,平暴除逆,掃清不順,武功既昭,而文教未闡,非所以崇太平之治也。今者域內安逸,百姓富昌,軍國異容,宜定制度,為萬世之法。夫陰陽有往復,四時有代序,授子任賢,安全相附,所以休息疲勞,式固長久,成其祿福,古今不易之典也。諸朕功臣,懃勞日久,皆當致仕歸第,雍容高爵,頤神養壽,朝請隨時,饗宴朕前,論道陳謀而已,不須復親有司苦劇之職。其令皇太子嗣理萬機,總統百揆,更舉賢良,以被列職,皆取後進明能,廣啟選才之路,擇人授任而黜陟之。故孔子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主者明為科制,宣勑施行。」於是王公以下上書太子皆稱臣,首尾與表同,唯用白紙為異。是歲,燾伐芮芮虜,大敗而還,死者十六七。不聽死家發哀,犯者誅之。

二十三年,虜安南平南府又移書兗州,以南國僑置州,不依城土,多濫北境名號,又欲遊獵具區。兗州答移曰:

先是,虜中謠言:「滅虜者吳也。」燾甚惡之。二十三年,北地瀘水人蓋吳,年二十九,於杏城天臺舉兵反虜,諸戎夷普並響應,有眾十餘萬。燾聞吳反,惡其名,累遣軍擊之,輒敗。吳上表歸順,曰:

燾遣軍屢敗,乃自率大眾攻之。吳又上表曰:

太祖詔曰:「北地蓋吳,起眾秦川,華戎響附,奮其義勇,頻煩克捷,屢遣表疏,遠效忠款,志梟逆虜,以立勳績。宜加爵號,襃奬乃誠,可以為使持節、都督關隴諸軍事、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北地郡公。使雍、梁遣軍界上,以相援接。」

燾攻吳大小數十戰,不能剋。太祖遣使送雍、秦二州所統郡及金紫以下諸將印合一百二十一紐與吳,使隨宜假授。屠各反叛,吳自攻之,為流矢所中,死。吳弟吾生率餘眾入木面山,皆尋破散。

其年,太原民顏白鹿私行入荒,為虜所錄,相州刺史欲殺之,白鹿詐云「青州刺史杜驥使其歸誠」。相州刺史送白鹿至桑乾,燾喜曰:「我外家也。」使其司徒崔浩作書與驥,使司徒祭酒王琦齎書隨白鹿南歸。遣從弟高梁王以重軍延驥,入太原界,攻冀州刺史申恬於歷城,恬擊破之。杜驥遣其寧朔府司馬夏侯祖歡、中兵參軍吉淵馳往赴援,虜破略太原,得四千餘口,牛六千餘頭。尋又寇兗、青、冀三州,遂及清東,殺略甚眾。

太祖思弘經略,詔羣臣曰:

時疆埸之民,多相侵盜。二十五年,虜寧南將軍、豫州刺史、北井侯若庫辰樹蘭移書豫州曰:

右將軍、豫州刺史南平王鑠答移曰:

二十七年,燾自率步騎十萬寇汝南。初,燾欲為邊寇,聲云獵於梁川。太祖慮其侵犯淮、泗,迺敕邊戍:「小寇至,則堅守拒之;大眾來,則拔民戶歸壽陽。」諸戍偵候不明,虜奄來入境,宣威將軍、陳、南頓二郡太守鄭琨、綏遠將軍、汝陽、潁川二郡太守郭道隱並棄城奔走。

燾遣從弟永昌王庫仁真步騎萬餘,

燾初聞汝陽敗,又傳彭城有係軍,大懼,謂其眾曰:「但聞淮南遣軍,乃復有奇兵出。今年將墮人計中。」即燒攻具,欲走。會泰之死問續至,乃停壽陽。遣劉康祖救懸瓠,燾亦遣任城公拒康祖,與戰破之,斬任城。燾攻城四十二日不拔,死者甚多,任城又死,康祖救軍漸進,乃委罪大將,多所斬戮,倍道奔走。太祖嘉憲固守,詔曰:「右軍行參軍、行汝南新蔡二郡軍事陳憲,盡力捍禦,全城摧寇,忠敢之効,宜加顯擢,可龍驤將軍、汝南、新蔡二郡太守。」又以布萬匹委憲分賜汝南城內文武吏民戰守勤勞者。

燾雖不剋懸瓠,而虜掠甚多,南師屢無功,為燾所輕侮。與太祖書曰:

此後復求通和,聞太祖有北伐意,又與書曰:「彼此和好,居民連接,為日已久,而彼無厭,

其年,大舉北討,下詔曰:

是歲軍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各獻金帛等物,以助國用,下及富室小民,亦有獻私財至數十萬者。又以兵力不足,尚書左僕射何尚之參議發南兗州三五民丁,父祖伯叔兄弟仕州居職從事、及仕北徐、兗為皇弟皇子從事、庶姓主簿、諸皇弟皇子府參軍督護國三令以上相府舍者,不在發例,其餘悉倩暫行征。符到十日裝束,緣江五郡集廣陵,緣淮三郡集盱眙。又募天下弩手,不問所從,若有馬步眾藝武力之士應科者,皆加厚賞。有司又奏軍用不充,揚、南徐、兗、江四州富有之民,家資滿五十萬,僧尼滿二十萬者,並四分換一,

歷城建武府司馬申元吉率馬步□餘人向碻磝,取泗瀆口。虜碻磝戍主、濟州刺史王買德憑城拒戰,元吉破之,買德棄城走,獲奴婢一百四十口,馬二百餘匹,驢騾二百,生羊各千餘頭,氈七百領,麁細車三百五十乘,地倉四十二所,粟五十餘萬斛,城內居民私儲又二十萬斛,虜田五穀三百頃,鐵三萬斤,大小鐵器九千餘口,餘器仗雜物稱此。

玄謨攻滑臺不剋,燾自率大眾渡河,玄謨敗走。燾從弟永昌王庫仁真發關西兵趨汝、潁,從弟高梁王阿斗埿自青州道,

先是,燾遣員外散騎侍郎王老壽乘驛就太祖乞黃甘,太祖餉甘十簿、甘蔗千挺。并就求馬,曰:「自頃歲成民阜,朝野無虞,春末當東巡吳、會,以盡游豫。臨滄海,探禹穴,陟姑蘇之臺,搜長洲之苑,舟檝雖盛,寡於良駟,想能惠以逸足,令及此行。」老壽反命,未出境,虜兵深入,乃錄還。

虜又破尉武戍,執戍主左軍長兼行參軍王羅漢。先是,南平王鑠以三百人配羅漢出戍,而尉武東北有小壘,因據之。或曰:「賊盛不足自固,南依卑林,寇至易以免。」羅漢以受命來此,不可輒去。是日虜攻之,矢盡力屈,遂沒。虜法,獲生將,付其三郎大帥,連鎖鎖頸後。羅漢夜斷三郎頭,抱鎖亡走,得入盱眙城。

永昌王破劉康祖於尉武,引眾向壽陽,自青岡屯孫叔敖冢,脅壽陽城,又焚掠馬頭、鍾離。南平王鑠保城固守。

燾自彭城南出,十二月,於盱眙渡淮,破胡崇之等軍。留尚書韓元興數千人守盱眙,自率大眾南向,中書郎魯秀出廣陵,高梁王阿斗埿出山陽,永昌王於壽陽出橫江。凡所經過,莫不殘害。燾至瓜步,壞民屋宇,及伐蒹葦,於滁口造箄筏,聲欲渡江。太祖大具水軍,為防禦之備。初,領軍將軍劉遵考率軍向彭城,至小澗,虜已斷道,召還,與左軍將軍尹弘守橫江,少府劉興祖守白下,建威將軍、黃門侍郎蕭元邕守裨洲,羽林左監孟宗嗣守新洲上,建武將軍泰容守新洲下,征北中兵參軍事向柳守貴洲,司馬到元度守蒜山,諮議參軍沈曇慶守北固,尚書褚湛之先行京陵,仍守西津,徐州從事史蕭尚之守練壁,征北參軍管法祖守譙山,徐州從事武仲河守博落,尚書左丞劉伯龍守採石,尋遷建武將軍、淮南太守,仍總守事。遊邏上接于湖,下至蔡洲,陳艦列營,周亘江畔,自採石至于暨陽,六七百里,船艦蓋江,旗甲星燭。皇太子出戍石頭城,前將軍徐湛之守石頭倉城,都水使者樂詢、尚書水部郎劉淵之並以裝治失旨,付建康。乘輿數幸石頭及莫府山,觀望形勢。購能斬佛狸伐頭者,封八千戶開國縣公,賞布絹各萬匹,金銀各百斤;斬其子及弟、偽相、大軍主,封四百戶開國縣侯,布絹各五千疋;自此以下各有差。又募人賷冶葛酒置空村中,

燾鑿瓜步山為盤道,於其頂設氈屋。燾不飲河南水,以駱駝負河北水自隨,一駱駝負三十斗。遣使餉太祖駱駝名馬,求和請婚。上遣奉朝請田奇餉以珍羞異味。燾得黃甘,即噉之,并大進酃酒,左右有耳語者,疑食中有毒,燾不答,以手指天,而以孫兒示奇曰:「至此非唯欲為功名,實是貪結姻援,若能酬酢,自今不復相犯秋毫。」又求嫁女與世祖。二十八年正月朔,燾會於山上,并及土人。會竟,掠民戶,燒邑屋而去。虜初緣江舉烽火,尹弘曰:「六夷如此必走。」正月二日,果退。

初,太祖聞虜寇逆,焚燒廣陵城府船乘,使廣陵、南沛二郡太守劉懷之率人民一時渡江。虜以海陵多陂澤,不敢往。山陽太守蕭僧珍亦斂居民及流奔百姓,悉入城。臺送糧仗給盱眙,賊逼,分留山陽。又有數萬人攻具,當往滑臺,亦留付郡。城內垂萬家,戰士五千餘人。有白米陂,去郡數里,僧珍逆下諸處水,注令滿,須賊至,決以灌之。虜既至,不敢停,引去。自廣陵還。因攻盱眙,盡銳攻城,三十日不能剋,乃燒攻具退走。燾凡破南兗、徐、兗、豫、青、冀六州,殺略不可稱計,而其士馬死傷過半,國人並尤之。

是歲,燾病死,諡為太武皇帝。初,燾有六子,長子晃字天真,為太子。次曰晉王。燾所住屠蘇為疾雷擊,屠蘇倒,見壓殆死,左右皆號泣,晉王不悲,燾怒賜死。

先是,虜寧南將軍魯爽兄弟率眾歸順。二十九年,太祖更遣張永、王玄謨及爽等北伐,青州刺史劉興祖建議伐河北,曰:「河南阻飢,野無所掠,脫意外固守,非旬月可拔,稽留大眾,轉輸方勞。伐罪弔民,事存急速,今偽帥始死,兼逼暑時,國內猜擾,不暇遠赴,關內之眾,裁足自守。愚謂宜長驅中山,據其關要。冀州已北,民人尚豐,兼麥已向熟,資因為易。

世祖即位,索虜求互市,江夏王義恭、竟陵王誕、建平王宏、何尚之、何偃以為宜許;柳元景、王玄謨、顏竣、謝莊、檀和之、褚湛之以為不宜許。大明二年,虜寇青州,為刺史顏師伯所破,退走。

前廢帝永光元年,濬死,諡文成皇帝。子弘之字第豆胤代立。

景和中,北討徐州刺史義陽王昶,昶單騎奔虜。太宗泰始初,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為逆,四方反,徐州刺史薛安都、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歷城鎮主崔道固等,亦各舉兵。虜謀欲納昶,下書曰:

既而晉安王子勛事平,太宗遣張永、沈攸之北討,薛安都大懼,遣使引虜。虜遣萬騎救之,永、攸之敗退,虜攻青、冀二州,並剋,執沈文秀、崔道固。又下書:

此後虜復和親,信餉歲至,朝庭亦厚相報答。泰豫元年,虜狹石鎮主白虎公、安陽鎮主莫索公、貞陽鎮主鵝落生、襄陽王桓天生等,引山蠻馬步二萬餘人,攻圍義陽縣義陽戍。司州刺史王贍遣從弟司空行參軍思遠、撫軍行參軍王叔瑜擊大破之,虜退走。

自索虜破慕容,據有中國,

其東有槃槃國、趙昌國,渡流沙萬里,又有粟特國,太祖世,並奉表貢獻。粟特大明中遣使獻生師子、火浣布、汗血馬,道中遇寇,失之。

史臣曰:久矣,匈奴之與中國並也。自漢氏以前,綿跨年世,紛梗外區,驚震中宇。周無上算,漢收下策。魏代分離,種落遷散,數十年間,外郡無風塵之警,邊城早開晚閉,胡馬不敢南臨。至于晉始,姦黠漸著,密邇畿封,窺候疆埸,俘民略畜者,無歲月而闕焉。元康以後,風雅雕喪,五胡遞襲,翦覆諸華。及涉珪以鐵馬長驅,席卷趙、魏,負其眾力,遂與上國爭衡矣。高祖宏圖盛略,欲以苞括宇宙為念,逮于懸旗清洛,飲馬長涇,北狄衂銳挫鋒,閉重嶮而自固。于時戎車外動,王命相屬,裳冕委蛇,軺軒繼路,舊老懷思古之情,行人或為之殞涕,自是關、河響動,表裏寧壹。宮車甫晏,戎心外駭,覆我牢、滑,翦我伊、瀍,是以太祖忿之,開定司、兗,而兵無勝略,棄師隕眾,委甲橫原,捐州亘水,

夫王者之兵,以義德相濟,非徒疆理土地,恢廣經略,將以大庇蒼生,保全黎庶。是以蒙踐霜雪,踰歷險難,匡國寧民,肅清四表。

昔我高祖武皇帝,誕膺明命,爰造區夏,內夷篡逆,外寧寇亂,靈武紛紜,雷動風舉,響軼龍堆,聲浮雲、朔,陵天振地,拔山蕩海。於是華域肅清,謳歌允集,王綱帝典,煥哉惟文,太和烟熅,流澤洋溢。中葉諒闇,委政冢宰,黠虜乘釁,侵侮上國。遂令司、兗良民,復蹈非所,周、鄭遺黎,重隔王化。

聖皇踐阼,重光開朗,明哲柔遠,以隆中興,遐夷慕義,雲騰波涌。方將蹈德履信,被藝襲文,增修業統,作規于後,勤施洽於三方,惠和雍於北狄。夫養魚者除其猵獺,育禽者去其豺狼,故智士研其慮,勇夫厲其節,嘉謀動蒼天,精氣貫辰緯。

莫府忝任,稟承廟算,翦爪明衣,誓不顧命,提吳、楚之勁卒,總八州之銳士,紅旗絳天,素甲奪日,虎步中原,龍超河渚。興雲散雨,慰大旱之思,弔民伐罪,積後己之情。師以順動,何征而不克,況乎遵養耆昧,綏復境土而已哉。

昔淮、泗初開,狡徒縱逸,王旅入關,羣豎飆扇,襄邑之戰,素旗授首,半城之役,伏尸蔽野,支解體分,羽翼摧挫。加以搆難西虜,結怨黃龍,控弦熸滅,首尾逼畏,蜂屯蟻聚,假息旦夕,豈復能超蹈長河,以當堂堂之陳哉。夫順從貴速,歸德惡晚,賞襃先附,威加後服。是以秦、趙羇旅,披榛委誠,施紱乘軒,剖符州郡。慕容、姚泓,恃強作禍,提挈萬里,卒嬰鈇鉞。皆目前之誠驗,往世之所知也。聖上明發愛恤,以道懷二州士民,

逆虜亂疆埸,邊將嬰寇仇。堅城効貞節,攻戰無暫休。覆瀋不可拾,離機難復收。勢謝歸塗單,於焉見幽囚。烈烈制邑守,舍命蹈前修。忠臣表年暮,貞柯見嚴秋。楚莊投袂起,終然報強讎。去病辭高館,卒獲舒國憂。戎事諒未殄,民患焉得瘳。撫劍懷感激,志氣若雲浮。願想淩扶搖,弭斾拂中州。爪牙申威靈,帷幄騁良籌。華裔混殊風,率土浹王猷。惆悵懼遷逝,北顧涕交流。

我大魏之興,德配二儀,與造化並立。夏、殷以前,功業尚矣,周、秦以來,赫赫堂堂,垂耀先代。逮我烈祖,重之聖明,應運龍飛,廓清燕、趙。

使持節、侍中、都督雍、秦二州諸軍事、安西將軍、建興公吐奚愛弼,

若眾軍就臨,將令南海北汎,江湖南溢,高岸墊為浦澤,深谷積為丘陵,晉餘黎民,將雲集霧聚,仇池之師,㩻䧢山谷之中,何能自固。彼之所謂肆忿於目前之小得,以至於敗亡之大失也。昔信陵君濟窮鳩之危,義士歸之,故我朝廷欲救難當投命之誠,為此舉動。既而愛惜前好,猶復沈吟,多殺生生,在之一亡十,

知以楊難當投命告敗,比之窮鳩,欲動眾以相存拯。救危恤難,有國者之所用心。雖然,移書之言,亦已過矣。何者?楊氏先世以來,受晉爵號,修職守藩,為我西服。十載之中,再造逆亂,號年建義,猖狂妄作,為臣不忠,宜加誅討。又知難當稱臣彼國,宜是顧畏首尾,兩屬求全。果是純臣,服事於魏,何宜與人和親,而聽臣下縱逸。昔景平之末,國祚中微,彼乘我內難,侵我司、兗,是以七年治兵,義在經略,三帥涉河,秋豪不犯,但崇此信誓,不負約言耳。彼伺我軍,仍相掩襲,俘我甲士,翦我邊民,是彼有兩曲,我有二直也。司馬楚、文思亡命竄伏,魯軌、刁雍實為蠆尾,而擁其逋逃,開其疆埸。元顯無子,焉得天助,謬稱假託,何足以云。又譏竊興師旅,不相關移,若如來言,又非所受。黃龍國主受我正朔,且渠茂虔父子歸款,彼皆殘滅俘馘,豈有先言。況仇池奉晉十世,事宋三葉,九伐所加,何傷於彼。

僕聞師曲為老,義作亂雄,言貴稱情,不在夸大。移書本詣梁、益,而謬來鄙府,大人不遠,幸無過談。

夫皇極肇建,實膺神明之符,生民初載,實稟沖和之氣。故司牧之功,宣於上代,仁義之道,興自諸華。在昔有晉,混一區宇,九譯承風,遐戎嚮附。永嘉失御,天綱圮裂,劉、石、苻、姚,遞乘非據,或棲息趙、魏,或保聚邠、岐。我皇宋屬當歸曆,受終晉氏,北臨河、濟,西盡咸、汧,弔民伐罪,流澤五都。魏爾時祗德悔禍,思用和輯,交通使命,以祈天衷,來移所謂分疆畫境,其志久定者也。俄而不恒其信,虞我國憂,侵牢及洛,至于清濟。往歲入河,且欲綏理舊城,是以頓兵南澨,秋豪無犯。軍師不能奉遵廟算,保有成功,回斾之日,重失司、兗。

來移云「不因土立州,招引亡命」。夫古有分土,而無分民,德之休明,四方繈負。昔周道方隆,靈臺初構,民之附化,八十萬家。彼不思弘善政,而恐人之棄己,縱威肆虐,老弱無遺。詳觀今古,略聽輿誦,未有窮凶以延期,安忍而懷眾者也。若必宜因土立州,則彼立徐、揚,豈有其地?

往年貴主獻書云:「強者為雄。」斯則棄德任力,逆行倒施,有一於此,何以能振。復加欲「游獵具區,觀化南國」。今治道方融,遠人必至,開館飾邸,則有司存。來歲元辰,天人協慶,鸞旗省方,東巡稽嶺。若欲邀恩,宜赴茲會,懷德貴蚤,無或後期。又稱:「馳獵積年,野無飛伏。」此邦解網舍前,矜蜫育鷇,七澤八藪,禽獸豐碩,虞候蒐算,義非所吝。三代肆覲,其典雖𡙇,呼韓入漢,厥儀猶全,饋餼之秩,

自靈祚南遷,禍纏神土,二京失統,豹狼縱毒,蒼元蹈犬噬之悲,舊都哀荼蓼之痛。臣以庸鄙,杖義因機,乘寇虜天亡之期,藉二州思奮之憤,故創迹天臺,爰暨咸、雍,義風一鼓,率土響同,威聲既張,士卒効勇,師不崇朝,羣狡震裂,殄逆鱗於函關,掃凶迹於秦土,非仰協宋靈,俯允羣願,焉能若斯者哉。

今平城遺虐,連兵大壇,

臣聞天無貳日,地無貳主。昔中都失統,九域分崩,羣凶丘列於天邑,飛鴞鴟目於四海。先皇慈懷內發,愍及戎荒,翦偽羌於長安,雪黎民之荼炭,政教既被,民始寧蘇。天未忘難,禍亂仍起,獫狁侏張,侵暴中國,使長安為豺狼之墟,鄴、洛為蜂蛇之藪,縱毒生民,虐流兆庶,士女能言,莫不歎憤。傾首東望,仰希拯接,咸同旱苗之待天澤,赤子之望慈親。

臣仰恩天時,以義伐暴,輒東西結連,南北樹黨,五州同盟,迭相要契。仰馮威靈,千里雲集,冀廓除榛莽,以待王師,義夫始臻,莫不瓦解。虜主二月四日傾資倒庫,與臣連營,接刃交鋒,無日不戰,獲賊過半,伏屍蔽野。伏願特遣偏師,賜垂拯接。若天威既震,足使姦虜潰亡,遺民小大,咸蒙生造。

吾少覽篇籍,頗愛文義,遊玄翫采,未能息卷。自纓紼世務,情兼家國,徒存日昃,終有慚德。而區宇未一,師饉代有,永言斯瘼,彌干其慮。加疲疾稍增,志隨時往,屬思之功,與事而廢。殘虐遊魂,齊民塗炭,乃眷北顧,無忘弘拯。思總羣謀,掃清逋逆,感慨之來,遂成短韻。卿等體國情深,亦當義篤其懷也。詩曰:

季父鑒禍先,辛生識機始。崇替非無徵,興廢要有以。自昔淪中畿,儵焉盈百祀。不覩南雲陰,但見胡風起。亂極治必形,塗泰由積否。方欲滌遺氛,矧乃穢邊鄙。眷言悼斯民,納隍良在己。逝將振宏羅,一麾同文軌。時乎豈再來?河清難久俟。駘駟安局步,騏驥志千里。梁傅畜義心,伊相抱深恥。賞契將誰寄,要之二三子。無令齊晉朝,取愧鄒魯士。

僕以不德,荷國榮寵,受任邊州,經理民物,宣播政化,鷹揚萬里,雖盡節奉命,未能令上化下布,而下情上達也。比者以來,邊民擾動,互有反逆,無復為害,自取誅夷。死亡之餘,雉菟逃竄,南入宋界,聚合逆黨,頻為寇掠,殺害良民,略取資財,大為民患。此之界局,與彼通連,兩民之居,烟火相接,來往不絕,情偽繁興。是以南姦北入,北姦南叛,以類推之,日月彌甚。姦宄之人,數得侵盜之利,雖加重法,不可禁止。僕常申令境局,料其姦源,而彼國牧守,縱不禁御,是以遂至滋蔓,寇擾疆埸。譬猶蚤虱疥癬,雖為小痾,令人終歲不安。

當今上國和通,南北好合,唯邊境民庶,要約不明。自古列國,封疆有畔,各自禁斷,無復相侵,如是可以保之長久,垂之永世。故上表臺閣,馳書明曉,自今以後,魏、宋二境,宜使人迹不過。自非聘使行人,無得南北。邊境之民,烟火相望,雞狗之聲相聞,至老死不相往來,不亦善乎。又能此亡彼歸,彼亡此致,則自我國家所望於仁者之邦也。

知以邊氓擾動,多有叛逆,欲杜絕姦宄,兩息民患;又欲迭送奔亡,禁其來往。申告嘉貺,實獲厥心。但彼和好以來,矢言每缺,侵軼之弊,屢違義舉,任情背畔,專肆暴略,豈唯竊犯王黎,乃害及行使。頃誅討蠻髦,事止畿服,或有狐奔鼠竄,逃首北境,而輒便苞納,待之若舊,資其糧仗,縱為寇賊。往歲擅興戎旅,禍加孩耄,罔顧善隣之約,不惟疆域之限。來示所云,彼並行之,雖豐辭盈觀,即事違實,興嫌長亂,實彼之由,反以為言,將違躬厚之義。

疆埸之民,有自來矣,且相期有素,本不介懷。若於本欲消姦弭暴,永存匪石,宜先謹封守,斥遣諸亡,驚蹄逸鏃,不妄入境,則邊城之下,外戶不閉。王制嚴明,豈當獨負來信。若亡命奔越,侵盜彼民,斯固刑之所取,無勞遠及。自荷閫外,思闡皇猷,每申勑守宰,務敦義讓。往誠未布,能不愧怍,當重約示,以副至懷。

彼前使間諜,詃略姦人,竊聞朱脩之、申謨,近復得胡崇之,敗軍之將,國有常刑,乃皆用為方州,虞我之隙,以自慰慶。得我普鍾蔡一豎子,何所損益,無異得我舉國之民,厚加奉養。禽我卑將衞拔,非其身,各便鏁腰苦役以辱之。觀此所行,足知彼之大趣,辨校以來,非一朝一夕也。

頃關中蓋吳反逆,扇動隴右氐、羌,彼復使人就而誘勸之,丈夫遺以弓矢,婦人遺以環釧,是曹正欲譎誑取賂,豈有遠相順從。為大丈夫之法,何不自來取之,而以貨詃引誘我邊民,募往者復除七年,是賞姦人也。我今來至此土,所得多少,孰與彼前後得我民戶邪。彼今若欲保全社稷,存劉氏血食者,當割江以北輸之,攝守南度,如此釋江南使彼居之。不然,可善敕方鎮、刺史、守宰,嚴供張之具,來秋當往取揚州,大勢已至,終不相縱。頃者往索真珠璫,略不相與,今所馘截髑髏,可當幾許珠璫也。

彼往日北通芮芮,西結赫連、蒙遜、吐谷渾,東連馮弘、高麗。凡此數國,我皆滅之。以此而觀,彼豈能獨立。芮芮吳提已死,其子菟害真襲其凶迹,以今年二月復死。我今北征,先除有足之寇。彼若不從命,來秋當復往取。以彼無足,故不先致討。諸方已定,不復相釋。

我往之日,彼作何方計,為塹城自守,為築垣以自鄣也。彼土小雨,水便迫掖,彼能水中射我也。我顯然往取揚州,不若彼翳行竊步也。

知彼公時舊臣,都已殺盡,彼臣若在,年幾雖老,猶有智策,今已殺盡,豈不天資我也。取彼亦不須我兵刃,

虜近雖摧挫,獸心靡革,驅逼遺氓,復規竊暴。比得河朔秦雍華戎表疏,歸訴困棘,跂望綏拯,潛相糾結,以候王師。并陳芮芮此春因其來掠,掩襲巢窟,種落畜牧,所亡太半,連歲相持,于今未解。又猜虐互發,親黨誅殘,根本危敝,自相殘殄。芮芮間使適至,所說並符,遠輸誠款,誓為犄角。遐邇注情,既宜赴奬,且水雨豐澍,舟檝流通,經略之會,實在茲日。

可遣寧朔將軍王玄謨率太子步兵校尉沈慶之、鎮軍諮議參軍申坦等,戈船一萬,前驅入河。使持節、督青、冀、幽三州、徐州之東安、東莞二郡諸軍事、輔國將軍、青、冀二州刺史、霄城侯蕭斌,推三齊之鋒,為之統帥。持節、都督徐、兗、青、冀、幽五州、豫州之梁郡諸軍事、鎮軍將軍、徐、兗二州刺史、武陵王駿,總四州之眾,水陸並驅。太子左衞率、始興縣五等侯臧質勒東宮禁兵,統驍騎將軍、安復縣開國侯王方回、建武將軍、安蠻司馬、新康縣開國男劉康祖、右軍參軍事梁坦步騎十萬,逕造許、洛。使持節、督豫、司、雍、秦、并五州諸軍事、右將軍、豫州刺史、領安蠻校尉、南平王鑠悉荊、河之師,方軌繼進。東西齊舉,宜有董一,使持節、侍中、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太尉、領司徒、錄尚書、太子太傅、國子祭酒江夏王義恭,德望兼崇,風略遐被,即可三府文武,并被以中儀精卒,出次徐方,為眾軍節度。別府司空府使所督諸鎮,各遣虎旅,數道爭先。督梁、南北秦三州諸軍事、綏遠將軍、西戎校尉、梁、南北秦三州刺史秀之,統輔國將軍楊文德、宣威將軍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劉弘宗,

朕承休烈,屬當泰運,思播靈武,廓寧九服,豈可得臨萬乘之機,遘時來之遇,而不討其讎逆,振其艱患哉。今可分命諸軍,以行九伐。使持節征東大將軍安定王直懃伐伏玄、

朕承天序,臨御兆民,思闡皇風,以隆治道。而荊吳僭傲,跨跱一方,天降其殃,以罰有罪,篡戮發於蕭牆,毒害嬰於羣庶。徐州刺史薛安都、司州刺史常珍奇,深體逆順,歸誠獻款。遭難已久,飢饉荐臻,或以糊口之功,私力竊盜,或不識王命,藏竄山藪,或為囚徒,先被執繫,元元之命,甚可哀愍。其曲赦淮北三州之民,自天安二年正月三十日壬寅昧爽以前,諸犯死罪以下,繫囚見徒,一切原遣。唯子殺父母,孫殺祖父母,弟殺兄,妻殺夫,奴殺主,不從赦例。若亡命山澤,百日不首,復其初罪。

今陽春之初,東作方興,三州之民,各安其業,以就農桑。有饑窮不自存,通其市糶之路,鎮統之主,懃加慰納,遵用輕典,以莅新化。若綏導失中,令民逃亡,加罪無縱。其普宣下,咸使聞知朕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