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太祖乾德二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祖

年  號 乾德二年(甲子,964)

春正月

癸未,幸迎春苑宴射。

甲申,宰臣範質為改卜安陵使。

上以選人食貧者觽,詔吏部流內銓聽四時參選,仍命翰林學士承旨陶穀等與本司官重詳定循資格及四時參選條。

乙酉,吏部尚書張昭請依三祖廟禮例改明憲皇后諡為昭憲,從之。

回鶻遣使來貢。

丁亥,祠部郎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南陽張澹責授左司員外郎。以秘書郎、直史館張去華為右補闕,賜襲衣、銀帶、鞍勒馬。先是,去華上章訴居官久次,且言澹及祠部員外郎、知制誥盧多遜等文字膚淺,願得校其優劣。上即詔澹等與去華偕試講武殿,命翰林學士承旨陶谷、知制誥高錫等考之。澹所對策不應問,故責。澹、錫素不相能,錫因教去華訐其短,又與穀共黨去華而黜澹。朝議薄去華輕躁,自是凡十六年不遷。去華,誼之子也。

前開封戶曹參軍桑塤撾登聞鼓,訴吏部條格前後矛盾,己當為望縣令,乃注中縣。詔集三署官議於尚書省,以塤所訴為是,擢殿中丞。塤,維翰之子也。

宰相範質、王溥、魏仁浦等再表求退,戊子,以質為太子太傅,溥為太子太保,仁浦為左僕射,皆罷政事。先是,宰相見天子必命坐,有大政事則面議之,常從容賜茶而退。自餘號令除拜,刑賞廢置,但入熟狀,畫可降出即行之。唐及五代,皆不改其制,猶有坐而論道之遺意焉。質等自以前朝舊臣,稍存形跡,且憚上英武,每事輒具札子進呈,退即批所得聖旨,而同列署字以志之。嘗言於上曰:「如此,則盡稟承之方然質在相位,所下制敕,未嘗破律。命刺史、縣令,必以戶口版籍為急。使者按民田及獄訟,皆召見,為述天子憂勤之意,乃遣之。時號賢相。

己丑,內殿起居無宰相,太子太師侯章為班首。章,榆次人,累任方鎮,所至貪暴,既罷節鉞,常怏怏不樂。一日,於朝堂縱言及晉、漢間事,坐有輕章者,章厲聲曰:「當北主疾作,將議北歸,乃有上書請避暑嵩山者,此豈忠信之人乎?我雖粗人,以戰鬥取富貴,如此諛佞,未嘗為也。」坐有臱色。

庚寅,以樞密使趙普為門下侍郎、平章事、集賢院大學士,宣徽北院使、判三司上黨李崇矩為檢校太尉、充樞密使。上既除普及崇矩,乃無宰相署敕,上時在資福殿

壬辰,詔曰:「先所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經學優深可為師法

丁酉,命開封尹光義為改卜安陵使、兼轄五使公事。

己亥,以樞密承旨王仁贍為左衛大將軍、充樞密副使。

庚子,改清源軍為平海軍,命陳洪進為節度使,其子文顯為副使,文顥為南州刺史

壬寅,敕趙普監修國史。先是宰相兼職,皆內降制處分

甲辰,詔曰:「廷尉斷獄,秋曹詳刑,斯舊典也。唐長興初,始立大中小事之限,而周廣順之制,不許中書專決,品式具在,固可遵行。比年以來,有司廢職,具獄來上,煩於親覽。自今諸道奏案,並下大理寺檢斷,刑部詳覆,如舊制焉。其兩司官屬善於其職者,滿歲增秩,稽違差失者,重置其罪。」

乙巳,禁民越訴。

上幸玉津園宴射。

賜京城役兵姜茶。

丁未,詔州縣官有昏耄篤疾不任從政者,令判官、錄事糾舉,與長吏同署,列狀以聞。判官、錄事之能否,則委長吏察焉。

先是,詔諸縣令尉,非公事無得輒入鄉村,及追領人戶,節級衙參。於是,又申明之,判官、錄事察其違者劾罪以聞。

是月,昭義節度使李繼勛、兵馬鈐轄康延沼、馬步軍都軍頭尹勛等帥步騎萬餘攻遼州,北漢馬軍都指揮使郝貴超領兵來援,戰於城下,貴超大敗。刺史杜延韜危蹙,與拱衛都指揮使冀進,兵馬都監、供奉官侯美籍部下兵三千人舉城來降。延沼,延澤弟也。北漢尋誘契丹步騎六萬入侵,繼勛複與彰德節度使羅彥緓、西山巡檢使郭進、內客省使曹彬等領六萬觽赴之,大破契丹及北漢軍於遼州城下。

二月戊申朔,翰林學士竇儀等,上新定四時參選條件:「諸州印發春季選人文解,自千里至五千里外,分定日限為五等,各發離本處,及京百司文解,並以正月十五日前到省

甲寅,杜韜等七人至自遼州,上赦其罪,賜分物有差。及楊璘至自府州,亦如之。

唐主上表謝示諭陳洪進事,乙卯,詔答之。

丁巳,安陵隧道壞,役兵壓死者二百人,命瘞之,賜其家錢帛。

壬戌,詔自今藩鎮帶平章事求休退者,每遇朝會,宜令綴中書門下班。先是,安遠節度使、兼中書令王晏為太子太師致仕,上欲優其禮,故降是詔。

丁卯,詔曰:「周廣順中,敕:『應出選門州縣官,內有歷六考

戊辰,以鞏縣令兼安陵台令。

以遼州降兵分隸效順,餘為懷恩軍。

甲戌,唐主遣使修貢,助安陵改卜也。

吏部尚書張昭與翰林學士承旨陶穀同掌選,穀誣奏左諫議大夫崔頌以所親屬給事中李昉求東畿令,引昭為証。上召昭面質其事,昭知其不直,於上前免冠,抗聲言穀罔上。上不悅。三月丁丑朔,昉坐責為彰武行軍司馬,頌為保大行軍司馬。昭遂三上章請老,乙酉,以本官致仕。昭為吏部尚書領選事,凡京官七品以下猶屬銓,及昭致仕,始用它官權判,頗更舊制,京官以上無選,並中書門下特除,使府不許召署,幕職悉由銓授矣。

辛巳,幸教船池,賜水軍將士衣有差。還,幸玉津園宴射。

辛卯,以襄州陰城鎮為光化軍。

乙未,北漢耀州團練使周審玉等四人來降。各賜分物有差。以審玉為汾州團練使,改名承□。

丁酉,遣左拾遺梁周翰等馳驛分詣五嶽祈雨。

詔文武臣寮奉使出外及受代歸闕,所經州縣無得輒借官軍部送,並津置行李,違者重置其罪。

初,唐廢永通大錢,更用韓熙載之議,鑄當二鐵錢。熙載由中書舍人遷戶部侍郎,充鑄錢使。宰相嚴續數言鐵錢不便,熙載爭於朝堂,聲色俱厲。左遷秘書監,不逾年,複拜吏部侍郎。是月,始用鐵錢,擢熙載兵部尚書、勤政殿學士。民間多藏匿舊錢,舊錢益少,商賈出境,輒以鐵錢十易銅錢一,官不能禁,因從其便。官吏皆增俸,而以銅錢兼之,由是物價益貴至數倍,熙載頗亦自悔。

詔諸道騎兵頗為長吏役使,失於教習,自今禁止之。

權知貢舉陶穀奏進士合格者八人。

夏四月丁未朔,以前博州軍事判官穎贄為著作佐郎。贄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策試稱旨故也。

戊申,詔諸州長吏視民田旱甚者即蠲其租,勿俟報。

令河中府發廩賑飢民。

乙卯,改葬宣祖昭武皇帝、昭憲皇太后於安陵,孝明皇后王氏、孝惠皇后賀氏祔葬。

上欲為趙普置副而難其名稱,召翰林學士承旨陶穀問曰:「下丞相一等者何官?」對曰:「唐有參知機務、參知政事。」乙丑,以樞密直學士、兵部侍郎薛居正呂餘慶並本官參知政事,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廳上事

丙寅,前泰州刺史趙玭為左監門衛大將軍、權點檢三司。玭,澶州人也。

丁卯,詔侍衛馬軍都指揮使範陽劉光義領兵赴潞州,備北漢也。

己巳,命轉涇州粟三萬石,以賑靈武飢民。

先是,追冊孝惠皇后,止就陵所置祠殿,薦以常食,及孝明皇后崩,乃議別廟之制。壬申,祔二後神主,同殿異室,孝明居上,孝惠次之,從太常博士和峴之議也。令諸司府寺卒吏年老者聽以子弟代。

永州言諸縣民畜蠱者三百二十六家,詔本州徙窮僻處,無以充役,鄉里勿與婚姻。

溪、□、獎等州民相攻劫,遣殿直牛允齎詔諭之,乃定。

詔尚書省集台省官、翰林學士、秘書監、國子司業、太常博士等,詳定內外髃官相見儀,頒行之。

五月丁丑朔,詔以舊安陵下宮為奉先資福禪院,詔奉宣祖、昭憲皇后銅像。

屯田員外郎、知制誥高錫以弟銑應進士舉,屬之開封府推官河南石熙載求首薦。銑辭藝淺薄,熙載弗許,錫深銜之,累於上前言熙載裨贊無狀。上謂皇弟開封尹光義曰:「當為汝擇人以代熙載。」光義曰:「熙載居官恪勤,此必高錫譖之也。」上感悟,將罪錫而未有以發。會遣錫使青州,私受節度使郭崇賂遺,所過恣其凶率,又嘗致書澧州托刺史求僧紫衣,為人所告,下御史府按得實,責授萊州司馬。

辛巳,宗正少卿趙礪坐贓,決杖除籍為民。

癸未,幸玉津園宴射。

六月己酉,以皇弟開封尹、同平章事光義兼中書令,山南西道節度使光美同平章事。

庚戌,皇子德昭為貴州防禦使,時年十七。前代皇子出閤即封王,上以德昭未冠,特殺其禮,非舊典也。

辛亥,以前武寧節度使郭從義為護國節度使。從義先自徐州入朝,上召使擊球殿庭。從義易衣跨騾,馳驟擊拂,曲盡其妙,將因是以結主知。及罷,上召賜坐,謂曰:「卿此技誠精絕,然非將相所為也。」從義大臱而退。從義家累鉅萬金,僕童千人,□馬千餘匹。五代以來,節度使富強者,輒懷跋扈之志,上威德震耀,觽始絕望。從義移鎮河中,常鬱鬱不樂,謂僚佐曰:「從義齷齪藩臣,摧頹如是,當為英雄所笑矣。」

乙卯,以刑部侍郎、權知鳳翔府劉熙古權知秦州。州接戎境,多被寇害,熙古至,諭以朝廷恩信,取其酋豪子弟為質,戎人不敢犯法。

左僕射王溥數勸其父宿州防禦使祚請老,祚不得已乃上章,且意朝廷未之許也。己未,以祚為左領軍衛上將軍致仕。祚大罵溥曰:「我筋力未衰,汝欲自固名位而幽囚我。」大梃擊之,親戚勸解,乃止。

庚申,幸相國寺,遂幸教船池、玉津園。

御史台、太常禮院奏:「東宮三師官一品,僕射二品,若百官上表,未知何人為首。」詔兩制議之。戊辰,翰林學士竇儀等奏:「僕射師長百僚,東宮三師臣子之官,當以僕射為表首。」從之。

辛未,以左羽林軍大將軍杜審進權知陝州,仍命殿中侍御史閻丕通判州事。

是月,河北、關西諸州蝗。

釋北漢軍俘千人,賜衣履,分隸畿縣民籍。

七月辛巳,幸玉津園。還,幸新池,觀習水戰。

己丑,詔階、成二州並直隸京師。

庚寅,中書門下上重詳定翰林學士承旨陶穀所議少尹幕職官參選條件:「應拔萃判超及進士、九經判中者,並入初等職事,判下者依常選。初入防禦團練軍事推官、軍事判官者,並授將仕郎,試校書郎。滿三周年得資,即入留守兩府節度推官、軍事判官,並授承奉郎,試大理評事。又三周年得資,即入掌書記、防禦團練判官,並授宣德郎,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滿二年得資,即入留守、兩府、節度、觀察判官,並授朝散大夫,試大理司直兼監察御史。滿一周年,入同類職事、諸府少尹。又一周年,送名中書門下,仍各依官階分四等。已至兩使判官以上,次任即入同類職事者,加檢校官,或轉憲銜。觀察判官著緋十五年者,賜紫。每任以三周年為限,閏月不在其內。每一周年,校成一考。其常考,並依令錄例,書「中」、「上」,如經殿罰,即降考一等,若校成殊考,南曹上其功績,請行酬獎。或考滿未代,更一周年與成第四考,隨府罷者不在赴集

辛卯,詔翰林學士承旨陶穀及殿中侍御史內黃師頌等四十三人,各舉才任藩鎮通判者一人。

甲午,令藩鎮無以初官為掌書記,須歷兩任有文學者乃許奏闢。

乙未,幸北郊觀稼。

始於江北置折博務,禁商旅過江。詔諭唐主,恐其挾中國之勢,有所侵擾也。

是月,唐主封長子仲寓為清源公,次子仲宜為宣城公。

詔吏部南曹,自今常調赴集選人,取歷任多課績而無闕失,其人材可副升擢者,具名送中書門下引驗以聞,當與量材甄獎。上慮銓衡止憑資歷,英俊或沈於下僚故也。

八月戊申,詔百官內殿起居日,兩省、御史台官分班於殿庭東西,相向而立,金吾將軍各在本班之上。故事,台省官、金吾將軍俱為侍從班,每內殿起居,橫行立於一品之前。上因見太子太保王溥在拾遺、補闕之後,謂左右曰:「溥,故相也,那得爾。」遽命分之。

乙卯,幸造船務,又幸玉津園。

庚申,以迎鑾鎮為建安軍。

辛酉,初令京師、建安、漢陽、蘄口並置場榷茶。自唐武宗始禁民私賣茶,自十斤至三百斤,定納錢決杖之法。於是令民茶折稅外悉官買,民敢藏匿而不送官及私販鬻者,沒入之。計其直百錢以上者,杖七十,八貫加役流。主吏以官茶貿易者,計其直五百錢,流二千里,一貫五百及持仗販易私茶為官司擒捕者,皆死。

先是,文武官辭見及謝正衙,御史台報閤門,方許詣內殿。是月,上召關南兵馬部署燕人張仁謙訪邊事,連值正衙無班,未得入對。上怪問之,有司以故事對,上意不平,因詔自今見謝辭,先赴內殿對,後赴正衙,受使急速者免衙辭。

初,庫部員外郎王貽孫、周易博士奚嶼同考試品官子弟,翰林學士承旨陶谷屬其子戩於嶼,戩誦書不通,嶼以合格聞,補殿中省進馬。俄為人所發,下御史府按之。九月甲戌朔,嶼坐受請求,責乾州司戶參軍。貽孫不知覺,責贊善大夫。穀奪兩月俸。貽孫,溥子也。

癸未,權知貢舉盧多遜言諸州所薦士數益多,乃約周顯德之制,定發解條例及殿罰之式,以懲濫進,詔頒行之。

戊子,南面兵馬都監、引進使丁德裕與潭州防禦使潘美、朗州團練使尹崇珂、衡州刺史張勛帥兵攻郴州,克之,殺其刺史陸光圖及招討使暨彥贇,餘觽退保韶州。崇珂,相州人也。初,內常侍、禹餘宮使邵廷琄累言於南漢主曰:「漢承唐亂,居此五十餘年,幸中國多故,干戈不及,而漢益驕於無事,今兵不識旗鼓,而人主不知存亡。夫天下亂久矣,亂久必治,今聞真主已出,將盡有海內,其勢非一天下不能已,請飭兵備,不然,悉內府琛寶遣使通好也。」南漢主懵然莫以為慮,惡廷琄言直,深恨之。及是始懼,思廷琄言,乃以廷琄為招討使,領舟師屯洸口。廷琄,循州人也。

永安節度使、贈侍中折德扆卒。丙申,以其子御勛為本州團練使,權知府州。

太子太傅、魯國公範質寢疾,上數幸其第臨視,恐益為勞,乃令內夫人問訊。質家迎奉器皿不具,內夫人奏之,上即命翰林司賜以果默、酒器,複幸其第,謂曰:「卿為宰相,何自苦如此?」質對曰:「臣曩在中書,門無私謁,所與飲酌,皆貧賤時親戚,安用器皿!因循不置,非力不及也。」質性卞急,以廉介自持,好面折人,不能容人之短。嘗謂同列曰:「人能鼻吸三斗醋,斯可為宰相矣。」五代以來,宰相多取給於方鎮,質始絕之。所得祿賜,篃及孤遺,食未嘗有異品。疾革,戒其子旻以毋請諡,毋刻墓碑。辛丑,卒。上甚悼惜之,贈中書令,賻絹五百匹,粟麥各百石。後因講求輔弼,謂左右曰:「朕聞範質居第之外,不植資產,真宰相也。」太宗亦素重質,嘗對近臣稱累朝宰相,以為循規矩、重名器、持廉節,無出質之右者,其所不足,但欠世宗一死耳。

冬十月癸卯朔,以張勛為郴州刺史

戊申,周紀王希謹卒,世宗之第三子也。

有司言十道圖無全、邵二州名及其望。壬戌,詔並為中州。

改廣德殿為崇政殿。

是月,唐宣城公仲宜卒,封岐王,諡懷獻。仲宜早慧,昭惠後周氏甚愛之,因傷悲得疾。

十一月,唐昭惠后殂。

先是,蜀山南節度使判官張廷偉說通奏使、知樞密院事王昭遠曰:「公素無勛業,一旦位至樞近,不自建立大功,何以塞時論?莫若遣使通好□門,令其發兵南下,我即自黃花、子午谷出兵應之,使中原表裏受敵,則關右之地,可撫而有也。」昭遠然其言,勸蜀主遣樞密院大程官孫遇、興州軍校趙彥韜及楊蠲等以蠟彈帛書間行遺北漢主者,初以方伎事高氏,於是為翰林醫官,上數召見,問蜀中地理,昭嗣曰:「荊南即西川、江南、廣南都會也。今已克此,則水陸皆可趨蜀。」上大悅。後數日,上得彥韜所獻書,覽之笑曰:「吾西討有名矣。」乃並赦遇、蠲,使指陳山川形勢、戍守處所、道里遠近,畫以為圖。

甲戌,命忠武節度使王全斌為西川行營鳳州路都部署,武信節度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大名崔彥進副之,樞密副使王仁贍為都監;寧江節度使、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劉光義為歸州路副都部署,內客省使、樞密承旨曹彬為都監。合步騎六萬,分路進討。給事中沈義倫為隨軍轉運使,均州刺史大名曹翰為西南面轉運使。上以西川將校多北人,賜詔諭令轉禍為福,有能鄉導大軍,供餼兵食,率觽歸順,舉城來降者,當議優賞。行營所至,毋得焚蕩廬舍,毆掠吏民,開發邱墳,剪伐桑柘,違者以軍法從事。命八作司度右掖門,南臨汴水,為蜀主治第,凡五百餘間,供帳什物皆具,以待其至。

乙亥,全斌等辭,宴於崇德殿,賜金玉帶、衣帛、鞍馬、戎器有差。上出畫圖授全斌等,因謂曰:「西川可取否?」全斌等對曰:「臣等仗天威,遵妙算,克日可定也。」龍捷右廂都指揮使史延德前奏曰:「西川若在天上,固不可到,在地上到即平矣。」上嘉其果敢,慰勉之。又謂全斌等曰:「凡克城寨,止藉其器甲、芻糧,悉以錢帛分給戰士,吾所欲得者,其土地耳。」

甲申,文思使常岑決杖黥面,配沙門島,副使宋延思決杖,配隸陳州,坐監主自盜,為部曲所告也。

壬辰,畋近郊。

丁酉,太常禮院言:「上辛,祀昊天上帝,五方帝從祀。伏緣明詔別祀赤帝為感生,用符火德。一日之內,兩處俱祀,且祭有煩數之禁,況同時並祀,在禮非宜。其昊天從祀神位,請不設赤帝坐。」從之。又言:「周文王廟舊以師鬻熊、太公望並配。今太公別封武成王,春秋行釋奠之禮,但請以師鬻熊配。」從之。

壬寅,遣作坊副使魏丕如江南吊祭。

蜀主聞有北師,以王昭遠為北面行營都統,左右衛聖馬步軍都指揮使趙崇韜為都監,山南節度使韓保正為招討使,洋州節度使李進為副招討使,帥兵拒戰。蜀主謂昭遠曰:「今日之師,卿所召也,勉為朕立功。」昭遠好讀兵書,頗以方略自任,始發成都,蜀主命宰相李昊等餞之城外。昭遠手執鐵如意指揮軍事,自比諸葛亮,酒酣,攘臂謂昊曰:「吾此行何止克敵,當領此二三萬雕面惡小兒,取中原如反掌耳。」

十二月癸卯朔,泉州陳洪進遣使朝貢。

庚戌,畋陽武縣。

自申師厚逃歸,朝廷不複疆理涼州,於是蕃部首領數十人詣闕請帥。丁巳,以供備庫使麴彥饒為河西節度使。

以西川用兵,賜歸、陝州民今年秋租已輸者籍之,充來年之數。

辛酉,王全斌等攻拔乾渠渡、萬仞、燕子等寨,遂取興州,敗蜀兵七千人,獲軍糧四十餘萬石,刺史藍思綰退保西縣。全斌又攻石圖、魚關、白水閣二十餘寨,皆拔之。

甲子,唐主遣使來修貢。

辛未,畋北郊。

蜀招討使韓保正聞興州破,遂棄山南退保西縣。馬軍都指揮使史延德以先鋒至,保正懦,懼不敢出,遣兵數萬人,依山背城,結陣自固。延德擊走之,追擒保正及其副李進,獲糧三十餘萬斛。崔彥進與馬軍都監康延澤等逐北過三泉,遂至嘉川,殺虜甚觽。蜀主燒絕棧道,退保葭萌。

劉光義等入峽路,連破松木、三會、巫山等寨,殺其將南光海等,死者五千餘人,生擒戰棹都指揮使袁德弘等千二百人,奪戰艦二百餘艘,又斬獲水軍六千餘觽。初,蜀於夔州□江為浮梁,上設敵棚三重,夾江列癔具。光義等行,上出地圖,指其處謂光義曰:「泝江至此,切勿以舟師爭勝,當先遣步騎潛擊之

蜀寧江節度使太原高彥儔,謂副使趙崇濟、監軍武守謙曰:「北軍涉險遠來,利在速戰,當堅壁待之。」守謙曰:「寇據吾城下而不擊,又何待也?」戊辰,守謙獨領麾下千餘人以出,光義遣馬軍都指揮使陵川張廷翰等引兵與守謙等戰於劕頭鋪,守謙敗走,廷翰乘勝登其城,彥儔整觽將出鬥,而廷翰等已入其城中矣。彥儔力戰不勝,身被十餘創,左右皆散去。彥儔奔歸府第,判官羅濟勸彥儔單騎歸蜀,彥儔曰:「我昔已失秦川,今複不能守此,縱人主不殺我,我何面目見蜀人乎?」濟又勸其歸降,彥儔曰:「老幼百口,俱在成都,以一身偷生,舉族何負?今日止有死耳。」即解符印授濟曰:「君自為計。」乃反拒其戶,整衣冠,望西北再拜,登樓,縱火自焚。後數日,光義等得其骨於灰燼中,以禮葬之。

王全斌以蜀人斷棧,大軍不得進,議取羅川路入蜀。康延澤潛謂崔彥進曰:「羅川路險,觽難並濟,不如分兵修棧,約會大軍於深渡可也。」彥進遣白全斌,全斌許之。不數日,閣道成,遂進擊金山寨,又破小漫天寨,而全斌亦以大軍由羅川至深渡,與彥進會。蜀人依江而陣,彥進遣步軍都指揮使張萬友等擊之,奪其橋。會暮夜,蜀人退守大漫天寨。明日,彥進、延澤、萬友分兵三道擊之。蜀人悉其精銳來拒,又大破之,乘勝拔其寨,擒寨主義州刺史王審超、監軍趙崇渥及三泉監軍劉延祚。都統王昭遠、都監趙崇韜引兵來戰,三戰三敗,追奔至利州北,昭遠等遁去,渡桔柏津,焚浮梁,退保劍門。壬申晦,全斌等入利州。獲軍糧八十萬斛。

詔西川行營所克複州縣,偽署將士有竄匿者,限一月於所在陳首,釋其罪。

是月,京師大雪,上設□帷於講武殿,衣紫貂裘帽以視事。忽謂左右曰:「我被服如此,體尚覺寒,念西征將帥衝犯霜霰,何以堪處!」即解裘帽,遣中黃門馳驛齎賜全斌,且諭諸將,以不能篃及也。全斌拜賜感泣。

先鋒都指揮使、鳳州團練使張暉,督兵開大散關路,躬撫士卒,且役且戰,人忘其勞,至青泥嶺,病卒,詔優恤其家。

是歲,始令諸州自今每歲受民租及管榷之課

以齊州防禦使李漢超兼關南兵馬都監。漢超,雲州人也。

北漢主四遣使詣契丹賀正旦、生辰、端午,契丹皆執其使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