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太宗淳化四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淳化四年(癸巳,993)

春正月庚寅朔,親饗太廟。

辛卯,合祭天地於圜丘,以宣祖、太祖升配。大赦天下。

度支副使謝泌條上郊祀賞給軍士之數,上曰:「朕愛惜金帛,止備賞賜爾。」泌因曰:「唐德宗朱泚之亂,後唐莊宗馬射之禍,皆賞軍不豐所致。今陛下躬御菲薄,賞賜優厚,真歷代王者之所難也。」

二月,上以江、淮、兩浙、陝西比歲旱災,民多轉徙,頗恣攘奪,抵冒禁法。己卯,遣工部郎中、直昭文館韓授

丙戌,以磨勘京朝官院為審官院,幕職州縣官院為考課院。時金部員外郎謝泌言:「磨勘之名,非典訓也。」故易之。

朝廷自克平諸國,財力雄富,然聚兵京師,外州無留財,天下支用悉出於三司,故費浸多。上孜孜庶務,或親為裁處,必以愛民惜費為本。

戊子,有司言油衣帟幕破損者數萬段,欲毀棄之。上令□浣,染以雜色,刺為旗幟數千,以示宰相。李昉等奏曰:「陛下萬機之外,聖智高遠,事無大小,咸出意表。天生五材,陛下兼而用之,物有萬殊,陛下博而通之,雖在細微,無所遺棄,固非臣等智慮所及。」

先是,左司諫張觀因對,言揚州民多闕食,請格殘稅。上曰:「近已免貧下民秋稅,何為複有理納?」觀曰:「細民多奸滑,或以佃戶托名貧下,僥幸蠲減,惟實貧下者尚有殘欠。」上再三嘆息曰:「兩稅蠲減,朕無所惜,若實惠及貧民,雖每年放卻,亦不恨也。今州縣城郭之內,則兼並之家侵削貧民;田畝之間,則豪猾之吏隱漏租賦,虛上逃帳,此甚弊事。安得良吏為朕規制,使無惠奸,無斂貧,稱朕之意乎?」

三月辛亥,詔諸道知州、通判,限一月具如何均平稅賦、招輯流亡、惠□孤窮、窒塞奸幸及民間未便等事,共為一狀,附疾置以聞。他有所見聽,別上疏論,別委中書舍人詳定可否,若可採取,當議旌酬,苟務因循,必申懲責。

初,何承矩至滄州,即建屯田之議,上意頗向之。既而河朔頻年霖雨水潦,河流湍溢,壞城壘民舍,處處蓄為陂塘,妨民種藝。於是,承矩請因其勢大興屯田,種稻以足食。會臨津令黃懋亦上書,請於河北諸州興作水田,懋自言閩人,「本鄉風土,惟種水田,緣山導泉,倍費功力。今河北州軍陂塘甚多,引水溉田,省功易就,三五年內,公私必獲大利。」因詔承矩往河北諸州案視,複奏如懋言。

壬子,以何承矩為制置河北緣邊屯田使,內供奉官閻承翰、殿直段從古同掌其事,以黃懋為大理寺丞,充判官。發諸州鎮兵萬八千人給其役,凡雄莫霸州、平戎破虜順安軍興堰六百里,置斗門,引澱水灌溉。初年,稻值霜不成。懋以江東霜晚,稻常九月熟,河北霜早,又地氣遲一月,不能成實。江東早稻以七月熟,即取其種課令種之,是年八月,稻熟。始,承矩建水田之議,沮之者頗觽,又武臣亦恥於營葺佃作。既而種稻又不熟,髃議益甚,幾罷其事。及是,承矩載稻穗數車,遣吏部送闕下,議者乃息。自是葦蒲、蠃蛤之饒,民賴其利。

成德節度使田重進,改授永興軍節度使。上謂陝西轉運使鄭文寶曰:「重進先朝宿將,宣力於國,卿宜善待之。」文寶再拜奉詔。始,上在藩邸,憐重進忠勇,嘗令給以酒炙,重進不肯受,使者曰:「晉王賜汝,汝安得拒?」重進曰:「我止知有陛下。」卒不受。上嘉其質直,故始終委遇,又以涪王女長壽縣主適其子守信焉。

詔大理寺所詳決案牘,即以送審刑院,勿複經刑部詳覆。

詔銓司舊擇歷任無殿累者注司法參軍,自今許參注有公累者。

詔權停貢舉。

夏四月,有司調退材給東薼務為薪,上遣使閱視,擇其可為什物者,作長默數百,分賜宰相、樞密、三司使,因謂李昉曰:「此雖甚細碎

五月甲午,詔諸道轉運副使、知州、通判、知軍監等,各於所部見任幕職、州縣官內,舉吏道通明及儒術優茂者各一人。

壬寅,上謂宰相李昉等曰:「朕孜孜聽政,所望日致和平。而在位之人,始未進用時,皆以管、樂自許,既得位,乃競為循默,曾不為朕言事。朕日夕焦勞,略無寧暇。臣主之道,當如是耶?」昉等惶懼拜伏。上曰:「事有未至,與卿等言之,亦上下無隱爾。」

丙午,張洎赴翰林,上謂近臣曰:「學士之職,清切貴重,非他官可比,朕常恨不得為之。故事,上日,有敕設及弄獼猴之戲,久罷其事,然亦非宜。今教坊有雜手伎、跳丸、藏珠之類,當令設之。」仍詔樞密直學士呂端、劉昌言及知制誥柴成務等預會。

丁未,廢京朝官差遣院,令審官院總之。翰林學士錢若水、樞密直學士劉昌言同知審官院,考覆功過,以定升降,皆其職也。又以判流內銓、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虞部員外郎、知制誥王旦等同兼知考課院。凡常調選人,流內銓主之,奏舉及歷任有殿累者,考課院主之。並吏員而省司局,議者咸以為當。從易簡之請也。

戊申,詔罷鹽鐵、度支、戶部等使,三司但置使一員、判官六員、推官三員,三部勾院但置判勾官一員、判官一員,其屬吏並仍舊貫。處分符牒並令判官、推官通署頒行,三司使但於案檢署字。從殿中丞馬應昌之議也。

以鹽鐵使魏羽判三司。

初,京西轉運副使、虞部員外郎祁人盧之翰建議,以潩水泛溢,侵許州民田,請自長葛縣開河導潩水分流

六月壬申,宣徽北院使、知樞密院事張遜責授右領軍衛將軍,左諫議大夫、同知院事寇准罷守本官。遜素與准不協,數爭事上前,上將罷之。他日,准與溫仲舒同出禁中,歸私第,道逢狂人,迎馬首呼萬歲。右羽林大將軍、判左金吾王賓故與遜俱事晉邸,遜嘗保舉賓,雅相厚善,又知遜與准有隙,因奏言:「民迎准馬首呼萬歲。」既而遜等奏事,上詰之,准自辨云:「實與仲舒同行,而遜令賓獨奏臣。」遜執賓奏斥准,辭意甚厲,因互發其私,上怒,故貶遜而罷准。

以涪州觀察使柴禹錫為宣徽北院使、知樞密院事,樞密直學士劉昌言為右諫議大夫、同知院事,右諫議大夫、樞密直學士呂端守本官、參知政事。昌言驟膺大用,不為時望所歸,或短之於上前,且言其詞語難曉,上曰:「惟朕能曉之。」

甲戌,尚書省重定內外官參集儀制及比視品秩以聞,詔付有司頒行。

戊寅,命左諫議大夫魏庠,司封郎中、知制誥柴成務,同知給事中事。凡制敕有未便,宜准故事封駁以聞,所下制敕悉具編次,事當舉行者條奏之。從左諫議大夫魏羽之請也。

先是,上急召廣南轉運使向敏中歸闕,擢工部郎中。一日,御筆飛白書敏中及虞部郎中鄄城張詠姓名付宰相,曰:「此二人,名臣也,朕將用之。」左右因稱其材。秋七月己酉,並命為樞密直學士。

庚戌,雍邱縣尉武程上疏,願減後宮嬪嬙。上謂宰相曰:「程簄遠小臣,不知宮闈中事。內庭給使不過三百人,皆有掌執不可去者,卿等固合知之。朕以濟世為心,視妻妾似脫屣爾,恨未能離世絕俗,追蹤羨門、王喬,必不學秦皇、漢武,作離宮別館,取良家子以充其中,貽萬代譏議。」李昉曰:「陛下躬履純儉,中外所知,臣等家人皆預中參,備見宮闈簡約之事。程微賤,輒陳狂瞽,宜黜削以懲妄言。」上曰:「朕曷嘗以言罪人,但念程不知爾。」

八月丙辰朔,上草書宋玉大言賦賜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易簡因擬作大言賦以獻,上覽賦嘉賞,手詔褒之。易簡直禁中,以水試欹器,屬小黃門宣事見之,因密奏,而不識其名。及晚朝,上曰:「卿所玩得非欹器耶?」易簡曰:「然,乃江南徐邈

通進、銀台司舊隸樞密院

發敕司舊隸中書,尋令銀台司兼領之。

戊寅,詔宰相、參知政事、樞密使副使、翰林樞密直學士、丞郎、兩省給舍以及三司判勾,各於京朝官內舉廉勤強幹、明於錢穀、堪任三司判官者各一人,其現任轉運使副及年齒衰邁者不在稱舉之限。

初,黃州團練副使王禹偁量移解州,因左司諫呂文仲巡撫陝西,疏言父老,求徙東土,上即詔禹偁還朝。己卯,授左正言,謂宰相曰:「禹偁文章,獨步當世,然賦性剛直,不能容物,卿等宜召而戒之。」尋命直昭文館

九月乙巳,以給事中封駁隸通進、銀台司,應詔敕並令樞密直學士向敏中、張詠詳酌可否,然後行下。時,泰寧節度使張永德為並代都部署,有小校犯法,永德笞之至死,詔按其罪,詠封還詔書,且言:「永德方任邊寄,若以一小校故,摧辱主帥,臣恐下有輕上之心。」不從。未幾,果有營兵脅訟軍候者,詠複引前事為言,上改容勞之。

丙午,詔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給事中陳恕、左諫議大夫魏庠寇准、右諫議大夫趙昌言、起居舍人知制誥呂佑之等,於幕職、州縣官中各舉堪任京官者二人;左司諫呂文仲等九十七人,各舉堪任五千戶以上縣令者二人。時天下富庶,上勵精求治,聽政之暇,盡索兩省、兩制清望官名籍,閱朝士有德望者,悉令舉官。至佑之名,熟視良久,宰相因言:「佑之前舉東野日宣無狀。」上曰:「此正可令贖前過耳。」遂以佑之預焉。

是秋,自七月初雨,至是不止,泥深數尺,朱雀、崇明門外積水尤甚,往來浮罌筏以濟。壁壘廬舍多壞,民有壓死者,物價湧貴,近甸秋稼多敗,流移甚觽。陳、潁、宋、亳間盜賊髃起,商旅不行。上以陰陽愆伏,罪由公府,切責宰相李昉及參知政事賈黃中、李沆曰:「卿等盈車受俸,豈知野有餓殍乎?」昉等慚懼拜伏。黃中出,語人曰:「當時但覺宇宙小一身大,恨不能入地爾。」

冬十月庚申,尚書左丞張齊賢出知定州。齊賢自言母孫氏年八十五,抱羸疾,不願離左右,上憫然許之。齊賢在相位時,母入謁禁中,上嘆其壽考有令子,多賜手詔存問,別加錫與,搢紳以為榮。齊賢尋遭母喪,水漿不入口者七日,自是日啖粥一器,終喪止食脫粟飯。

先是,大名府豪民有峙芻茭者,將圖利,誘奸人潛穴河堤,仍歲決溢。知府事趙昌言識其故,一日,堤吏告急,昌言命徑取豪家廥積以給用,由是,無敢為奸利者。屬河決澶州,西北流入御河,漲溢浸府城,昌言率卒負土填,數不及千,乃索禁旅佐其役。或偃蹇不進,昌言怒曰:「府城將墊,人民且溺,汝輩食厚祿,欲坐觀耶?敢不從命者斬!」觽股慄趨事,不浹辰而城完。上聞而嘉之,壬戌,降璽書銟諭。

自端拱以來,諸州司理參軍皆上躬自選擇,民有詣闕稱噃者,立遣台使乘傳案鞫,數年之間,刑罰清省矣。諸路提點刑獄司未嘗有所平反,上以為徒增煩擾,罔助哀矜,詔悉罷之,歸其事於轉運司

詔審官院,自今京朝官未歷州縣者,不得任知州、通判。從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之請也。

辛未,右僕射、平章事李昉,給事中、參知政事賈黃中李沆,左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溫仲舒,並罷守本官。先是,上召翰林學士張洎草制,授昉左僕射,罷平章事,洎上言曰:「昉因循保位,近霖霪百餘日,陛下焦勞惕厲

是日,以吏部尚書呂蒙正守本官、平章事。蒙正初為相時,金部員外郎張紳知蔡州,坐贓免,或言於上曰:「紳,洛中豪家,安肯受賕?乃蒙正未第時,□索於紳,不能如意,文致其罪耳。」上即命複紳官。蒙正終不自辨,未幾罷相,會考課院得紳舊事實狀,乃黜之。於是,蒙正複為相,上謂曰:「張紳果實犯贓。」蒙正亦不謝。

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為給事中、參知政事。易簡外若坦率,中有城府。由知制誥為學士,年未滿三十,在翰林八年,特受人主之遇,敻絕倫等,或一日至三召見。李沆後入

是日,又以樞密都承旨趙熔為宣徽北院使,樞密直學士向敏中為左諫議大夫

敏中自廣南召還,當途者忌焉。會有言敏中在法寺時,國子博士皇甫侃監無為軍榷務,以贓敗,發私書歷詣朝貴,求為末減

壬申,以左諫議大夫寇准出知青州。上顧准厚,既行,念之常不樂,語左右曰:「寇准在青州,樂否?」對曰:「准得善藩,當以為樂也。」累數日,輒複問左右,對如初。其後,有揣帝且複召用准者,因對曰:「陛下思准不少忘,聞准日置酒縱飲,未知亦念陛下否?」上默然。

丁丑,以右諫議大夫、知大名府趙昌言為給事中、參知政事,令乘疾置以入,即赴中書視事。時京城連雨,昌言請出廄馬

虞部員外郎、知制誥王旦,趙昌言女貋也。昌言既參政,旦以官屬當避嫌,引唐獨孤鬱、權德輿故事辭職。上重其識,癸未,命為禮部郎中,集賢院修撰,及昌言罷,乃複命旦知制誥。

翰林學士張洎知吏部選事,嘗引對選人,上顧之,謂近臣曰:「張洎富有詞藻,至今尚苦心讀書,江東士人中首出也。然搢紳當以德行為先,苟空恃文學,亦無所取。」呂蒙正曰:「裴行儉不取楊、王、盧、駱,正為其無德行耳。德行為先,誠如聖諭。」

京畿民牟暉擊登聞鼓,訴家奴失豭豚一,詔令賜千錢償其直,因語宰相曰:「似此細事悉訴於朕,亦為聽決,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臨天下,可以無噃民矣。」

閏十月己亥,上謂輔臣曰

丙午,上曰:「清靜致治,黃、老之深旨也。夫萬務自有為以至於無為,無為之道,朕當力行之。至如汲黯臥治淮陽,宓子賤彈琴治單父,此皆行黃、老之道也。」參知政事呂端等對曰:「國家若行黃、老之道,以致升平,其效甚速。」宰臣呂蒙正曰:「老子稱『治大國若烹小鮮』。夫魚撓之則潰,民撓之則亂,今之上封事議制置者甚多,陛下漸行清靜之化以鎮之。」上曰:「朕不欲塞人言。狂夫言之,賢者擇之,古之道也。」

十一月甲寅朔

上謂侍臣曰:「朕自即位以來,用師討伐,鴜救民於塗炭,若好張皇誇耀,窮極威武,則天下之民幾乎磨滅矣!」宰相呂蒙正對曰:「前代征遼,人不堪命。隋煬帝全軍陷沒,唐太宗躬率髃臣運土填塹,身先士卒,終無所濟。」上曰:「煬帝昏暗,誠不足語。唐太宗猶如此,何失策之甚也。且治國在乎修德爾,四夷當置之度外。朕往歲既克並、汾,觀兵薊北,方年少氣銳,至桑乾河,絕流而過,不由橋梁。往則奮銳居先,還乃勒兵殿後,靜而思之,亦可為戒。」蒙正曰:「兵者傷人匱財,不可屢動。漢武帝及唐太宗俱英主,然用兵皆不免於悔,為後世非笑。陛下及其未有悔也,而早辯之,較二王豈不遠哉。」上曰:「朕每議興兵,皆不得已,古所謂王師如時雨,鴜其義也。今亭障無事,但常修德以懷遠,此則清靜致治之道也

丁卯,宴髃臣於長春殿,以武寧節度使曹彬來朝,勞之也。詔翰林學士錢若水、樞密直學士張詠並赴宴。舊制,每命將帥出征,還,勞宴於便殿,當直翰林學士,文明、樞密直學士,皆預坐。開寶中,梁□為閤門使,白太祖曰:「陛下宴犒將帥,安用此輩。」遂罷之。至是始複,從參知政事蘇易簡之請也。易簡又言:「故事,皇帝御丹鳳樓,翰林學士承旨得升樓之西南隅。自今御樓肆赦,望令與樞密使侍立御榻之側。」亦從之。易簡數振舉翰林中故事,前為承旨時,上待若賓友。及參大政,每見上,不複有□接之意,但嚴顏色責吏事而已,易簡乃悔其求進之速也。

十二月壬辰,上謂宰相曰:「周太祖為人多任權詐,以胥吏之行,圖帝王之位,安能享國長久。如史肇出於行伍,專事殺害,複更稔之為非。將赴大名,乃謂肇曰:『兄處於內,餘處於外,則朝廷安如泰山矣。』朝廷密議,肇一一錄報,以此窺伺漢室,可謂奸雄。」呂蒙正曰:「昔陳平佐漢之功雖高,然以多用陰謀,自亦悔之。隋文帝陰以賄遺人,尋發其罪,則知居心陰忍,不保其後。故平則嗣絕,隋亦祚促。」上然之。

初,殿中丞華陽梁鼎知吉州,民有蕭甲者,豪猾為民患,鼎暴其凶狀,杖脊黥面徙遠郡。上賞其強幹,代還,賜緋魚。舊例,賞給銀寶瓶帶,上特以犀帶賜之,且記其名於御屏。於是,為三司右計判官,上疏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此堯、舜所以得賢人而化天下也。三代而下,典章尚存,兩漢以還,沿革可見。至於唐室,此道尤精,有考功之司,明考課之令,下自簿尉,上至宰臣,皆歲計功過,較定優劣。故得人思勵激,績效著聞,化及烝黎,和平自洽。五代以兵革相繼,禮法陵夷,顧惟考課之文,只拘州縣之輩,黜陟既怠,名存實亡。且夫今之知州,古之刺史,雖有審官之例,絕無考績之條。強明者無以自言,庸懦者得以為隱。治狀顯著,朝廷不知,方略蔑聞,任用如故。既失懲勸之理,寖成苟且之風。致水旱薦臻,訟獄盈溢,望天下之承平,豈可得耶?伏維陛下特詔有司,申明舊典,或條目未備,即隨事增修,庶幾官得其人,民受其賜。」上嘉納之。

詔:「舊制選人年六十,不任川、峽、廣南官,或有非本土人而願者,聽之。」

先是,緣江多盜,詔以內殿崇班楊允恭督江南水運。時因捕寇黨,行及臨江軍,擇驍卒拏輕舟,伺下江賊所止,夜發軍出城,三鼓,遇賊百餘,拒敵久之,悉梟其首。又趨通州境上躡海賊,賊系觽舟,張幕,發勁弩、短癔。允恭兵刃所向,多為幕所縈,癔中允恭右肩,流血及袖,容色彌壯,徐遣善泅者以繩連鐵暴散擲之,壞其幕,士卒爭進,賊赴水死者大半,擒數百人。自是,江路無剽掠之患。以功轉洛苑副使,管勾江淮兩浙都大發運、擘劃茶鹽捕賊事,賜紫袍、金帶、錢五十萬。

先是,三路轉運使各領其職,或廩庾多積,而軍士舟璙不給,雖以官錢雇丁男挽舟,而土人憚其役,以是歲上供米不過三百萬。允恭盡籍三路舟卒與所運物數,令諸州擇牙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