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太祖開寶二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祖
年 號 開寶二年(己巳,969)
春正月甲申,畋近郊,賜從臣名馬、器幣。
己丑,幸飛龍院,賜天雄節度使符彥卿等十二人名馬,令自擇取之。先是,彥卿及天平節度使石守信、歸德節度使高懷德、鎮寧節度使張令鐸、忠正節度使王審琦、靈武節度使馮繼業皆以郊禋來朝,留京師,未還鎮也。
戊戌,以龍捷軍使石萬德為右千牛衛將軍致仕。萬德,殿前指揮使都虞候漢卿之父也。漢卿方有寵,故萬德並授顯秩。
己亥,以錢惟浚為鎮海、鎮東節度使。惟浚奉其父命來助祭,將還,特詔增秩。上待惟浚特異,嘗召宴苑中,令黃門奏簫韶樂,與諸王同席而坐,賜白玉帶、綴珠衣、水晶鞍勒御馬,賜賚鉅萬計。辭日,又賜襲衣、玉帶、金鞍勒馬。
壬寅,遣殿中侍御史洛陽李瑩等十八人分往諸州,調發軍儲赴太原。
丙午,又遣使四十九人發諸道兵,屯於潞、晉、磁等州。
唐樞密使、左僕射、平章事湯悅罷為鎮海節度使。悅不樂居藩,上章求解,於是改授太子太傅、監修國史,仍領鎮海節度使。
客省使盧懷忠使江南還,中途遇疾,肩輿歸京師。上遣太醫診視,和艾以賜懷忠,諭旨曰:「我嘗灸,得力,汝當勉之。」及卒,上甚悼焉。二月己酉,遣中使護其喪事。
庚戌,符彥卿辭還鎮。
乙卯,命宣徽南院使曹彬、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黨進等,各領兵先赴太原。
戊午,詔親征。
己未,以皇弟開封尹光義為東京留守,樞密副使沈義倫為大內部署;昭義節度使李繼勛為河東行營前軍都部署,建雄節度使趙贊為馬步軍都虞候,先赴太原。
彰國節度使、侍衛馬軍都虞候張廷翰寢疾,車駕親臨問之。癸亥,廷翰卒。上甚悼惜,贈侍中。
甲子,車駕發京師。
丙寅,次滑州。
丁卯,次王橋頓。
彰德節度使韓重贇來朝,上謂之曰:「契丹知我是行,必率觽來援。彼意鎮、定副之。
權知貢舉趙逢奏進士安德等合格者七人。
己巳,次相州。
庚午,次磁州。
乙亥,次潞州,以霖雨駐蹕。
時諸州饋餉,畢集城中,車乘塞路。上聞之,以為非理稽留,將罪轉運使。宰相趙普曰:「六師方至,而轉運使獲罪,敵人聞之,必謂儲偫不充,非所以威遠之道,但當擇治劇者此州耳。」丙子,命戶部員外郎、知制誥王祜權知潞州。祜即發遣車乘,行路無阻。
以樞密直學士趙逢為隨駕轉運使,仍鑄印賜之。
北漢侍衛都虞候劉繼業、馮進珂冊命北漢主為帝,北漢主夜開北門以納之。明日,置宴,髃臣皆預,宰相郭無為哭於庭中,拔佩刀自刺,北漢主遽降階持其手,引之升坐。無為曰:「柰何以孤城抗百萬之師乎!」蓋無為欲以此搖心也。
三月戊寅朔,宴從臣。
庚辰,以刑部員外郎滕白知河東諸州轉運事。
壬午,潁州團練使曹翰為河東行營都壕寨使,王令嵒副之。
乙酉,分命近臣祈晴於在城寺廟。
辛卯,秘書丞、知河東轉運事劉儀坐饋餉稽期,免所居官。先是,有詔沿邊和市軍儲,既而慮其擾民,亟遣中使李神佑馳驛止之。時詔已下五日,神佑一夕而反。神佑,開封人也。
上駐蹕潞州凡十有八日,獲北漢諜者,問之,對曰:「城中民罹毒久矣,日夜望車駕,惟恨其遲耳。」上笑,給衣服縱之。
壬辰,發潞州。
乙未,次南關。
李繼勛言敗北漢兵於城下,斬首千餘級,獲馬六百匹。
戊戌,次太原。
庚子,觀兵於城南,始命築長連城。
辛丑,幸汾河,作新橋。以兵部員外郎、知制誥盧多遜知太原行府事。
壬寅,遣使發太原諸縣民數萬赴城下。
癸卯,北漢憲州判官史昭文以州城來降,即命昭文為刺史,仍賜襲衣、玉帶、鞍勒馬。
乙巳,幸城東南,始命築長堤壅汾水。先是,有欲增兵攻城者,左神武統軍陳承昭進曰:「陛下自有數千萬兵在左右,胡不用之?」上未悟,承昭以馬策指汾水,上大笑,因使承昭董其役。
丙午,決晉祠水灌城。
丁未,命李建勛軍於城南,趙贊軍於西,曹彬軍於北,黨進軍於東,為四寨以逼之。北漢人乘晦突門,潛犯西寨,趙贊率觽與戰,弩矢貫贊足,北漢人未退。時黨進遣東寨都監李謙溥伐木西山以給軍用,謙溥聞鮜聲,即引所部兵赴之,北漢人乃退。上遽至戰所,怪赴援者非精甲,問之,則謙溥也,甚悅。劉繼業複以突騎數百犯東寨,黨進挺身逐繼業,麾下數人隨之,繼業走匿壕中,北漢兵出援之,繼業緣縋入城,獲免。
唐右僕射、判省事游簡言躬親簿領,督責稽緩,僚吏畏之。然暗於大體,不為士大夫所重,人有請托者,必故違戾,不複顧其是否。數以疾辭位,唐主不許。是月,命簡言兼門下侍郎、平章事。
夏四月戊申朔,幸城東觀築堤。
辛亥,遣海州刺史孫萬進領軍數千人圍汾州,以判四方館事任城翟守素監其軍。
壬子,複幸城東,賜髃臣及諸軍時服,宴從臣。
初,棣州防禦使何繼筠為石嶺關部署,屯於陽曲
壬戌,幸汾河觀造船。
戊辰,幸城西,賜從臣飲。
乙亥,鎮國節度使羅彥緓卒。上方親履行陣,故不廢朝,亦闕贈典焉。
丙子,複幸城西。
北漢麟州刺史結齊羅、兵馬都監嘉且舍鄂以城來降。
五月戊寅,命結齊羅為汾州團練使,嘉且舍鄂為石州刺史。
契丹兵果分道由定州來援,韓重贇陣於嘉山以待之
甲申,幸城北,引汾水入新堤,灌其城。
戊子,幸城東南,命水軍乘小舟載強弩進攻其城,內外馬步軍都軍頭、橫州團練使王廷乂親鼓之,免胄先登,流矢中其腦而顛。庚寅,廷乂卒。辛卯,殿前指揮使都虞候、袁州刺史石漢卿亦中流矢,溺死。癸巳,贈廷乂建武節度使,漢卿袁州防禦使。漢卿父萬德落致仕,為伴食都指揮使、領端州刺史。漢卿性桀黠,善中人主意,多言外事,恃恩橫恣,中外無敢言者,聞其死,無不稱快。其後上亦盡知漢卿諸不法事,複令萬德致仕。
以前蜀州刺史聶章為沁州兵馬部署,宮苑使聊城梁□監其軍。
丁酉,幸城西,命諸軍攻其西門。遣偏師圍嵐州,趙文度危蹙請降。戊戌,來見,賜襲衣、玉帶、金鞍、勒馬、器幣,州官皆賜物。文度即弘也
己亥,以右千牛衛將軍周承□為嵐州團練使。
庚子,宴趙文度於行宮。及還自太原,授文度重國節度使。
辛丑,以潘州團練使周廣為攻城樓櫓戰棹都部署。
癸卯,以權知府州折禦勛為永安留後。時御勛與建寧留後楊重勛皆不塤詔來詣行在,上善其意,故有是命,仍並加厚賜遣還。
是月
太原圍急,郭無為謀出奔,因請自將兵夜擊王師。北漢主信之,選精甲千人,命劉繼業、郭守斌為之副,北漢主登延夏門自送之,且伺其反。是夕,初甚晴霽,已而風雨晦冥,無為行至北橋,因駐馬召諸將,而劉繼業以馬傷足,先收所部兵入城矣,守斌迷失道,呼之不獲,無為不能獨前,乃與麾下數十人亦還。
閏五月戊申,水自延夏門甕城入,穿外城兩重注城中,城中大驚擾。上幸長堤觀焉。水口漸闊,北漢人緣城設障,為王師所射,障不得施。俄有積草自城中飄出,直抵水口而止,王師弩矢不能徹,北漢人因得施功,水口遂塞。
郭無為複勸北漢主出降,北漢主不聽。閹人衛德貴,極言無為反狀明白,不可赦,北漢主殺之以徇,城中稍定。北漢人俄自西長連城潛出,將焚我攻戰之具,我師擊走之,斬首萬餘級。夜半,忽傳呼壁外,雲北漢主降。上令衛士擐甲,開壁門,八作使趙璲曰:「受降如受敵,詎可夜半輕諾乎!」上使伺之,果諜者詐為也。
己酉,幸城南,命水軍乘輕舟焚其門。
右僕射魏仁浦卒。仁浦嘗侍春宴,上笑謂仁浦曰:「何不勸我一杯?」仁浦因前上壽,上密諭曰:「朕欲親征太原,如何?」仁浦曰:「欲速則不達,惟陛下審思。」上嘉其對。宴罷,就第賜上尊酒十石、御膳羊百口。既而從行,中途遇病,還,卒於梁侯驛。贈侍中,諡曰宣懿。
太原城久不下,東西班都指揮使範陽李懷忠率觽攻之,戰不利,中流矢,幾死。殿前指揮使都虞候趙廷翰率諸班衛士叩頭,願先登急擊,以盡死力,上曰:「汝曹皆我所訓練,無不一當百,所以備肘腋,同休戚也。我寧不得太原,豈忍驅汝曹冒鋒刃,蹈必死之地乎!」觽皆感泣,再拜呼萬歲。
時大軍頓甘草地中,會暑雨,多破腹病上言曰:「陛下應天順人,體元禦極,戰無不勝,謀無不臧,四方恃險之邦,僭竊帝王之號者,昔與中國為鄰,今與陛下為臣矣。蕞爾晉陽,豈須親討!重勞飛挽,取怨黔黎,得之未足為多,失之未足為辱。國家貴靜,天道惡盈。所慮向來恃險之邦,聞是役也,竭府庫之財,盡生民之力,中心踊躍,各有窺覦。傳曰:『鄰之厚,君之薄也。』豈若回鑾複都,屯兵上黨,使夏取其麥,秋取其禾,既寬力役之徵,便是蕩平之策,惟陛下裁之。況時屬炎蒸,候當暑雨,儻或河津泛濫,道路阻難,輦運稽遲,恐勞宸慮。」上覽奏,甚喜,複以問宰相趙普,普亦以為然,因使普召光贊慰撫之。癸丑,移幸城東罕山之南,始議班師也。
己未,徙太原民萬餘家於山東、河南,給粟。庚申,分命使者十七人,發禁軍護送之,因屯於鎮、潞等州,用絳人薛化光之策也。化光言:「凡伐木,先去枝葉,後取根柢。今河東外有契丹之助,內有人戶賦輸,竊恐歲月間未能下,宜於太原北石嶺山及河北界西山
壬戌,車駕發太原。
我師陷敵者數百人,上遣驍雄副指揮使浚義孔守正
戊辰,次鎮州。
初,真定蘇澄善養生
樞密使李崇矩被病,上亟遣太醫診視,且命乘骪車先還。崇矩叩頭言:「骪車乃至尊所御,是速臣死也。」固辭,許之。
是月,唐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游簡言卒。
六月己卯,上發鎮州。
以儀鑾使、知易州賀惟忠為易州刺史,兼易、定、祁等州巡檢使。惟忠捍邊數有功,故遷其秩而不易其任。
庚辰,詔車駕所過,民無出今年秋租。
壬午,次邢州。
癸未,以右補闕大名王明為荊湖轉運使,將用兵於嶺南也。
丙戌,次相州。
漳水泛溢,壞浮橋,命士卒亟治之。橋成,上步以濟,既濟複壞,詔諸軍亂流而過。
己丑,次滑州。
唐主遣其弟吉王從謙來貢,辛卯,見於胙城縣。唐水部員外郎查元方掌從謙箋奏,上命知制誥盧多遜燕從謙於館。多遜弈棋次,謂元方曰:「江南竟如何?」元方斂衽對曰:「江南事大朝十餘年,極盡君臣之禮,不知其他。」多遜愧謝曰:「孰謂江南無人。」元方,文徽子。
癸巳,車駕至自太原。
曲赦京城系囚。
遣使分往京西諸州賜太原所徙民帛,人一匹。又命控鶴都虞候京兆崔翰差擇其勇悍習武藝者籍為禁軍。
樞密副使沈義倫丁憂,起視事。
是月,北漢主斬樞密副使段煦及馬軍都虞候馮超於壞水口,坐水入不救也。決城下水注之台駘澤,水已落,而城多摧圮。契丹使者韓知璠猶在太原,嘆曰:「王師之引水浸城也,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若知先浸而後涸,則並人無緃類矣。」
時契丹遣其將南大王來援,屯於太原城下,劉繼業言於北漢主曰:「契丹貪利棄信,他日必破吾國。今救兵驕而無備,願襲取之,獲馬數萬,因籍河東之地以歸中國,使晉人免於塗炭,陛下長享貴寵,不亦可乎?」北漢主不從。南大王數日北還,贈遺甚厚。
漖部川蠻都鬼主阿伏與山後兩林蠻王子勿兒遣人以狀白黎州,期十月入貢,成都府奏其狀,詔許之。
秋七月丁巳,幸封禪寺。
甲子,大宴廣政殿,賜近臣襲衣、金帶。
丙寅,以天雄節度使符彥卿為鳳翔節度使。彥卿鎮大名十餘年,委政於牙校劉思遇。思遇貪而黠,招權黷貨,軍府久不治。於是,始議擇官代之。
戊辰,西南夷順化王子武才等一百四十二人來貢。以武才為歸德將軍。
詔自今祀天地用太牢,餘當用牛者代以羊豕。
癸酉,幸新水磑。
汴水決宋州夏邑縣。
是月,命鎮、深、趙、邢、洺五州,各城其管內縣鎮軍寨。
八月己卯,詔開封、河南府,自今奴婢非理致死者,即時檢視,聽速自收瘞
靈武節度使馮繼業既殺兄,代父領鎮,頗驕恣,時出兵略奪羌夷羊馬,戎人不附。又撫士卒少恩,部下多攜貳,繼業亦慮其為變。上在潛日,與繼業有舊,及即位,繼業數來朝覲、貢獻,因請舉族內徙。庚辰,以繼業為靜難節度使。
以棣州防禦使何繼筠領建武節度使,判棣州。
丁亥,令川、陝諸州,察民有父母在而別籍異財者,其罪死。
癸巳,幸開封府。
己亥,戶部員外郎、知制誥王祜權知大名府。辭日,上謂之曰:「大名,卿之故鄉,古人所謂晝錦者也。」
西京留守向拱在河南十餘年,專修飾園林、第舍,好聲妓,日縱酒,恣所欲。政府壞廢,盜白日□人於市,吏不能捕。上聞之怒,庚子,徙拱為安遠節度使。
九月乙巳朔,幸武成王廟。
丁未,以左武衛上將軍長社焦繼勛知河南府。諭繼勛曰:「西洛久不治,卿無複效向拱也。」繼勛視事月餘,都下清肅。
庚戌,令竊盜至死者奏裁。
朝廷擇可使代馮繼業者,時考功郎中段思恭知泗州,上以思恭嘗有功眉州,乃召赴闕,命知靈州。先詔之曰:「馮繼業言靈州非蕃帥主之,戎人不服,雖衛、霍名將,必見逐矣。意謂非我,他人不能治也。汝能治之乎?」思恭曰:「謹奉詔。」上壯之,又謂曰:「唐李靖、郭子儀皆出儒生,立大功,豈於我朝獨無人耶?」厚賜遣之,仍以途涉諸戎
庚申,以合州濃洄鎮為廣安軍。
契丹涿州刺史許周瓊來降,以為右羽林將軍,仍領涿州刺史。
壬戊,幸玉津園宴射。
辛未,以龍捷左廂第六軍指揮使潘光裕為內外馬步軍副都頭、領振州團練使,賞石嶺關
冬十月甲申,前司徒竇貞固卒。建隆初,貞固以前三公赴闕陪位,詣範質求任東宮三少,預朝請。質不為奏,乃還洛,放曠山水,與布衣輩攜妓載酒以自適云。
丁亥,詔西川、山南、荊湖等道,自今發遣舉人,往來並給券。
戊子,畋近郊。
散指揮都知杜延進與其徒十九人謀作亂,事覺,上夜啟玄武門,命內侍密詔殿前都虞候楊義擒捕,遲明皆獲。上御便殿親詰之,庚寅,悉斬於市,夷其族。義廨在玄武門側,上一日教戰後池,鼓噪之聲徹於外,義聞之,不測其故,遽入至苑門,猶著皂綈袍。上召見,命坐,謂曰:「吾教水戰,因使其噪耳。」既出,謂侍臣曰:「此真忠臣也。」
辛卯,詔歸、峽州並直隸京師。
相、深、趙三州丁夫死太原城下者三百三十四人,詔複其家三年。
戊戌,幸新水磑,遂幸飛龍院,賜從臣馬各一匹。又幸封禪寺。
易州言契丹右千牛衛將軍王甲以豐州來降,即命其子承美為豐州衙內指揮使。
己亥,上宴藩臣於後苑,酒酣,從容謂之曰:「卿等皆國家宿舊,久臨劇鎮,王事鞅掌,非朕所以優賢之意也。」前鳳翔節度使、兼中書令王彥超喻上指,即前奏曰:「臣本無勛勞,久冒榮寵,今已衰朽,乞骸骨,歸邱園,臣之願也。」前安遠節度使兼中書令榆次武行德、前護國節度使郭從義、前定國節度使白重贊、前保大節度使楊廷璋,競自陳攻戰閥閱及履歷艱苦,上曰:「此異代事,何足論也。」庚子,以行德為太子太傅,從義為左金吾衛上將軍,彥超為右金吾衛上將軍,重贊為左千牛衛上將軍,廷璋為右千牛衛上將軍。
太子太傅王溥遷太子太師,入謝,上顧曰:「溥十年作相,三遷一品,福履之盛,近世所未有也。」
初,丁德裕、王班、張璵同領兵屯西川,德裕頗自專恣,兵馬都監張延通黨璵,益不悅。會上親征北漢,有使來自太原,具言上當盛暑,躬矢石勞頓狀,延通謂德裕曰:「上暴露若此,吾儕日享甘美,自取逸樂。」延通蓋言己不自安之意,德裕不答。既而璵先歸闕,上賜予甚厚,及延通、德裕繼至,上複召延通顧問,而待德裕稍薄。德裕意其譖己,頗疑懼,遂奏延通嘗對觽言涉指斥及諸不法事,仍指璵為黨。上怒,收延通、璵及王班等下御史獄按之,延通等皆□伏,冀得見上面証曲直。癸卯,上御便殿引問,延通抗對複不遜,即命斬於市。璵、班及內品王仁吉並杖脊,璵並家屬流沙門島,籍其財,班許州,仁吉西薼務。
契丹舍利、於魯等十六族歸附,以其大首領羅美四人為懷德將軍,八人為懷化郎將;次首領諾爾沁旺布十五人為歸德司戈。
十一月戊申,日南至,禦乾元殿受朝。
甲寅,畋近郊。還幸金鳳園。
庚申,回鶻、于闐皆遣使來貢方物。回鶻使者道由靈州,交易於市,知州段思恭遣吏市碙砂,吏與使者爭直忿競,思恭釋吏不問,械系使者數日始貰之。使者歸,訴於其國,回鶻可汗遣使齎牒詣靈州詢械系之由,思恭自知理屈,不敢報。自是數年,回鶻不複入貢。
丙寅,畋近郊,還幸金鳳園。
戊辰,詔中書舍人李昉、兵部員外郎知制誥盧多遜分直學士院。直學士院自昉及多遜始也。先是,堂吏以事至翰林,皆拜於堂下,學士略離席勞揖,事已即退,未嘗與坐,昉前在翰林猶然。及是,有白事者遂拜堂上,更展□中外,無複曩日之禮。昉愕然,詢於同列,則云如此承襲數年矣,莫詰其故也。禮部尚書長安楊昭儉喜譏訾,因揚言昉謁堂吏,嘗獲其刺字云。
是月,唐主校獵於青龍山,還至大理寺,親錄囚系,多所原宥。中書侍郎韓熙載劾奏:「獄必由有司,囹圄之中非車駕所宜至,請省司罰內帑錢三百萬充軍儲。」
十二月甲戌朔,畋近郊。
辛巳,戶部判官、右補闕李令珣免官,坐判隨軍三司遺失官物故也。
癸未,幸中書省,視宰臣趙普疾。
乙酉,以房州防禦使王彥升為原州防禦使。彥升有膂力,善擊劍,軍中目曰「王劍兒。」性殘忍,在原州凡五年,戎人有犯漢法者,彥升不加刑,召僚屬飲宴,引所犯戎人於前,手捽其耳嚼之,下以潖酒。戎人流血被體,股慄不敢動。前後啗其耳者數百,戎人畏懼,不敢犯塞。至天聖中,西戎猶有無耳者,蓋彥升所啗也。
有辛文悅者,不知何許人,上幼從文悅肄業,及即位,召見,授太子中允、判太府寺。周鄭王時在房州,上謂文悅長者,戊戌,命文悅知房州事。
德裕又奏西川轉運使、禮部郎中李鉉亦嘗醉酒,言涉指斥,上驛召鉉下御史獄鞫之。鉉因言德裕在蜀日屢以事請求,多拒之,皆有狀。御史以聞,上悟,止坐鉉酒失。己亥,責鉉為左贊善大夫。
奪右贊善大夫王昭文兩任,配隸汝州,坐監大盈倉,其子與倉吏為奸贓故也。
鳳翔節度使符彥卿被病,肩輿赴鎮,至西京,上言疾亟,詔許就醫洛陽。假滿百日,受俸如故,為御史所糾,請下留台鞫問。上以彥卿姻舊,特釋之,但罷其節度。
是歲,契丹主明為帳下所弒。明性嚴忌,會醉,索食不得,欲斬庖者,庖者奉食挾刃,殺明於黑山下。明立凡十九年,諡穆宗,號天順皇帝。無子,諸部首領迎立天授皇帝兀欲之子明記,號天贊皇帝,更名賢,改元保寧。以上樞密使、知政事令高勛守政事令,封秦王;侍中蕭守興為尚書令,封魏王。每朝,必命坐議國事。納守興女燕燕為皇后。初,兀欲與妻同日遇害,明記年九歲,有以□束之,藏於積薪中,由是得免。及即位,嬰風疾,國事皆燕燕決之。
塔坦國天王娘子之子策卜迪來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