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太宗端拱二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端拱二年(己丑,989)
春正月癸巳,詔文武髃臣各陳備邊御戎之策。右正言、直史館河南溫仲舒章獨先上,上悅。乙未,賜仲舒金紫。
戶部郎中張洎奏議曰:
伏自北戎犯順,累載於茲,其故何哉?蓋中國失地利,分兵力,將從中御,士不用命也。北戎為患中國,自古而然,夏、商以還,桀暴滋甚。備御之術,簡冊具存。或度塞以鏖兵,或和親而結好,或誘部落以分其勢,或要盟誓以固其心,謀議紛紜,咸非得策。舉其要略,唯練兵聚穀,分屯塞下,來則備御,去則無追,是矣。
夫中國所恃者,險阻而已。朔塞而南,地形重阻,深山大谷,連亙萬里,蓋天地所以限華戎,而絕內外也。雖冒頓之盛,稱雄代北,控弦百萬,與大漢爭鋒,擁觽南侵,裁及白登而止
國家制御之道,不可以常理,在乎審察利害,舉萬全之略。今河朔郡縣,列壁相望,朝廷不以城邑小大,咸浚隍築壘
夫命將統戎,前王所謹。國家士馬非不精壯也,甲兵非不堅利也,以順攻逆,以中夏攻外夷,而聖慮尚勞,王師未振者,臣甚痛焉。軍志曰:「凡臨敵,法令不明,賞罰不信,聞鼓不進,聞金不止,雖有百萬之師
前史有言曰:「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不以私怒而傷公義焉。」今北敵內侵,兵連禍結,以權濟用,蓋有前聞,請陛下稍抑至尊,舉通和之策。然今內外髃議,尚或否臧,臣以為契丹違順兩途,咸社稷之利也。夫時極則轉,物盛而衰,其或異俗懷仁,上天悔禍,寢邊庭之攘敓,奉大國之歡盟,結好息民,以寧宇縣,固邦家之望也。脫若戎狄無厭,貪殘是務,肆長慐之毒而不已,屈大邦之命而不從,曲實在彼,我又何咎?臣請以天下利害形勢,始終而言之。昔晉德不綱,幽都淪沒,陛下膺期受命,念切遺氓,爰舞舜干,期恢禹服,順天致討,豈陛下之佳兵乎!及將帥非才,干戈暫頓,惜兆人之性命,霽大國之威棱,申命虎臣
右拾遺、直史館王禹偁奏議曰:
伏以中國之病匈奴,其來久矣。臣今獨引漢文帝時事,以為警戒,望留意垂覽,則天下幸甚。且漢十四帝,言聖明者文、景也,言昏亂者哀、平也。然而文、景之世,軍臣單于最為強盛,肆行侵掠,候騎至雍,火照甘泉;哀、平之時,呼韓邪單于每歲來朝,委質稱臣,邊烽罷警:此豈系於歷數而不由於道德耶?臣以為不然矣。且漢文當軍臣強盛之時,而外能任人,內能修德,使不為深患者,是由乎德也。哀、平當呼韓衰弱之際,雖外無良將,內無賢臣,而使之來朝者,是系於時也。今國家之廣大,不下漢朝,陛下之聖明,豈讓文帝?北戎之強盛,未及軍臣單于時,至如撓亂邊土,觸犯天威,豈有候騎至雍,而火照甘泉之患乎?在外任其人,而內修其德矣。以臣計之,外任其人,內修其德之道,各有五焉。
外有五者:一曰兵勢患在不合,將臣患在無權。陛下固未能專委一人,則請於緣邊要害之地,為三軍以備之,若有唐受降城之類。如國家有兵三十萬,則每軍十萬人,使互相救援,責以成功。立功者行賞,無功者明誅。北戎不能南下矣。二曰偵邏邊事,罷用小臣。用之,則邊情有所隱而不盡知也。伏見往來邊上,多是闒茸小臣,雖有愛君之名,而無愛君之實,邊疆塗炭而不盡奏,邊民哀苦而不盡言。誠能用老成大僚,往來宣撫,錫以溫顏,使盡情無隱,則邊事濟矣。三曰行間諜以離之,因釁隙以取之
內有五者:一曰並省官吏,惜經費也。昔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周設六官,僚屬漸廣。秦並六國,郡縣益多,食祿者日增,用力者日耗。降及漢、魏,以至隋、唐,員數有加,職名無魜
知制誥田錫奏疏曰:
今之御戎,無先於選將帥,既得將帥,請委任責成,不必降以陣圖,不須授之方略,自然因機設變,觀釁制宜,無不成功,無不破敵矣。昔漢時西羌犯塞,趙充國年七十矣,上使丙吉問曰:「誰可為將?」充國對曰:「無逾老臣。」以是言之,則令宰臣以下各舉堪為將帥者,宿舊武臣素有聞望者亦令自舉,然後陛下詳擇而用之。趙充國老將,尚云「百聞不如一見」。況今委任將帥,而每事欲從中降詔,授以方略,或賜以陣圖,依從則有未合宜,專斷則是違上旨,以此制勝,未見其長。伏乞速命宰臣各舉良將,及令素有聞望宿舊武臣,自舉其能及舉所知者。又將帥行恩信,恤士卒,必豐財貨,方得士心。昔趙奢為將,得賞賜盡與軍吏;李牧為將,軍市之租,皆用享士卒。今將帥能效奢、牧者,幾何人哉!若以年年供億挽運,師老費財,曷若厚給將帥,使之賞用也。近代侯伯,各有廳直三五十人,習騎射為腹心,每出入敵陣,得以隨身。後來不敢養置,昨楊業陷陣,訪聞亦是無自己腹心,以致為敵人所獲。今雖時異事殊,然廢置利害,亦宜詢訪行之。又可於沿邊諸郡擇有勇智者,命為刺史,委之自用方略,警急利便,事訖方奏,使人人各盡其才術。此必為陛下各立殊勛,控制侵侮,如後漢郭伋
凡徵發兵士,或儲備糧草,亦宜慎靜,勿使喧煩。臣竊聞去年於戶稅上折科馬草,及官中和買,當買納未足之間,即有使臣催督,貧下戶婦女,有行校科者。又聞汴河乾淺,遂分南河水添注汴河以通漕運
昔吳起為將,為士卒吮癰。霍去病為將,漢帝欲為治第,去病曰:「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未喻陛下以今之將帥有如吳起、霍去病否?若以臣見,即將帥必無其人。何以知之,將帥肯與士卒吮癰乎?若賜第宅,其肯辭乎?將帥非才,即無威名,何以使匈奴望風而懼!
然以臣所見,小小公事,不勞陛下一一用心。若以社稷之大計,為子孫之遠圖,則在乎舉大略,求將相,務帝王之大體也。設如人欲理身,先理心,心無邪則身自正;欲理外,先理內,內既理則外自安。臣謂邊上動,由朝廷動之,邊上靜,由朝廷靜之。任賢相於內,則百職舉而紀綱正。委良將於外,則四夷靜而邊鄙安。臣之愚衷,備於此矣。已然之患,既陛下篃訪直言,未然之虞,乞陛下常切留意。
改軍頭司為御前忠佐軍頭司,引見司為御前忠佐引見司。
二月,以國子監為國子學。
三月,先是,翰林學士、知貢舉蘇易簡等固請御試。壬寅,上御崇政殿試合格舉人,得進士閬中陳堯叟,晉江曾會等一百八十六人,並賜及第;諸科博平孫奭等四百五十人,亦賜及第,七十三人,同出身。賜宴,始令兩制、三館文臣皆預。賜堯叟等箴一首,勉以修身謹行,稽古暛官之意
夏四月,國子博士李覺上言曰:「昔李悝有言曰:『糴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故甚貴甚賤,其傷一也。善為國者,使民無傷而農益勸。』所謂民者,謂士工商也。晁錯亦云:『欲民務農,在於貴粟,蓋不可使至賤,亦不可使至貴。』今王者之都,萬觽所聚,導河渠,達淮海,貫江湖,歲運五百萬斛以資國費。此朝廷之盛,臣庶之福也。近歲以來,都下粟麥至賤,倉庫充牣,露積紅腐,陳陳相因,或以充賞給,崗直十錢,此工賈之利而軍農之不利也。夫軍士妻子不過數口,而月給糧數斛,即其費有餘矣。百萬之觽,所餘既多,游手之民,資以給食,農夫之粟,何所求售?況夫西抵三峽,南極荊湖,包舉江吳,旁達浙右,歷風濤之險,逾歲月之期,始達建安軍,歷楚、泗,泝汴流
自三月不雨,至於五月。戊戌,上親錄京城諸司系獄囚,多所原減。即命起居舍人須城宋惟乾等四十二人分詣諸道,按決刑獄。是夕,大雨。上因謂近臣曰:「為君當如此勤政,即能感召和氣。如後唐莊宗不恤國事,惟務畋游,動經浹旬,大傷苗稼,及還,乃降敕蠲放租賦,此甚不君也。」樞密副使張宏奏曰:「莊宗不獨如此,尤惑於音樂,縱酒自恣,樂籍之中獲典郡者數人。」上曰:「凡人君節儉為宗,仁恕為念。朕在南府時,於音律粗亦經心,今非朝會,未嘗張樂。晨夕下藥,常以鹽湯代酒,常服浣濯之衣。而鷹犬之娛,素所不好,且多親飛走,真誥所不許,朕常以為戒也。」
上嘗謂直史館句中正曰:「卿深於字學,凡有聲無文者幾何?」中正退,條為一卷以上。上曰:「朕亦得二十餘字,可並錄之。」因命中正與史館編修□鉉等撰定雍熙廣韻。六月丁丑,廣韻成,凡一百卷,詔書嘉銟焉。
初,左正言,直史館下邽寇准承詔極言北邊利害,上器之,謂宰相曰:「朕欲擢用准,當授何官?」宰相請用為開封推官。上曰:「此官豈所以待准者耶?」宰相請用為樞密直學士。上□思良久,曰:「且使為此官可也。」秋七月己卯,拜虞部郎中、樞密直學士。准嘗知巴東、成安二縣,其治一以恩信,每期會賦役
先是,詔諸王府僚各獻所著文,上閱視累日,問近臣曰:「其才則見矣,其行孰優?」或以越王府記室參軍、考功員外郎畢士安對,上曰:「正合朕意。」遂命以本官知制誥。越王元份請對,願留府邸,不許。
先是,宰相趙普奏疏言:「臣久縑貫苦,近者始獲朝參,竊疑大限非遙,深恩未報,事當關聽,敢不盡誠。國家山河至廣,郡縣尤多,寰中之文軌雖同,塞上之干戈未息。防微慮遠,必資通變之材,定難扶危,宜退諂諛之輩。此時機務,須藉正人。去年寇敵侵邊,生靈受弊。萬乘軫焦勞之慮,千官無翊贊之功。最是微臣,偏懷愧恥。即曰同僚共事,無非謹畏清廉,惟於獻替之時,並執謙恭之禮。稍有緘默,寧濟急須!宜求抱義之人,必有分憂之士。臣竊見工部侍郎張齊賢,數年前特受聖知,升於密地。公私識者,盡謂當才,不期歲月未多,出為外任。臣在鄧州日,雖聞消息,未測緣由,向來微有傳聞,或云奏對過當。凡言大事,須有悔尤,其如義士忠臣,不顧身之利害,奸邪正直,久遠方知。齊賢素蘊機謀,兼全德義,從來差遣,未盡器能。慮淹經國之才,堪副濟時之用,如當重委,必立殊功。臣此疏特乞留中,所貴全系君恩,免貽觽怒。」複以札子言:「齊賢德義,素為鄉里所推,而又深知福業,謹擇交游,中外卿士,舉無出其右者。伏念臣全族叨榮,半身入土,未諧報答,常恐參差。臱無致主之能,但有薦賢之志,觀茲方正,方敢舉明。若朝廷委任忠賢,真社稷增添柱石。朝行夕死,是所甘心,亦聊遂微臣報德酬恩萬分之一也。」甲申,以齊賢為刑部侍郎、樞密副使。
戊子,有彗出東井、積水西,青白色,光芒漸長,晨見東北,旬日;夕見西北,歷右攝提,凡三十日至亢沒。上避正殿,減常膳。謂宰相曰:「長星示變,蓋天所以警人君之失,固宜恐懼修省,晉孝武反舉酒勸之,如此狂惑,不亡何待。今豈非時政有闕,物情壅遏乎!百姓何罪,責在朕躬,敢不兢畏貶損,以答天譴。」
威虜軍糧饋不繼,契丹欲窺取之,詔定州路都部署李繼隆發鎮、定大軍護送輜重,凡數千乘。敵將於越諜知之,率精銳數萬騎來逆,崇儀使、北面緣邊都巡檢尹繼倫,率領步騎千餘人,按行塞上,正當敵所入道,敵不擊而過,徑襲大軍。繼倫謂麾下曰:「彼視我猶魚肉耳,南出而捷
初,命繼隆等發兵護送威虜軍饋餉,戶部郎中張洎複奏封事曰:「古者築邊城,聚兵觽,蓋所以控要害之地,制戎狄之侵,故周城朔方,漢取河湟,唐築受降、臨涇等城
八月辛亥,趙普上疏言:「陛下昨為妖星謫見,深自引咎。臣與同列親奉御批札子,兢惶戰懼,各不勝任,其間老臣,最負深過
丙辰,大赦。
丁巳,司天言彗星不見。宰相稱賀,且言曰:「陛下引咎責躬,損禮肆眚,妖異遽滅,此甚盛德也。」上曰:「天鑒不遠,當與卿等砥礪,以消去禍災。」
先是,上遣使取杭州釋迦佛舍利塔置闕下,度開寶寺西北隅地,造浮圖十一級以藏之,上下三百六十尺,所費億萬計,前後逾八年。癸亥,工畢,巨麗精巧,近代所無。知制誥田錫嘗上疏諫,其言有切直者,則曰「觽以為金碧熒煌,臣以為塗膏釁血」,上亦不怒。
丙子,上謂宰相曰:「為君為臣,作一惡事,簡冊所載,萬祀不泯,可不戒耶。自古未嘗不欲進君子,退小人。然君子常少,小人常多。」呂蒙正曰:「此系時運盛衰。國家興隆,則君子道長,其晦墮邱園,蓋畏小人用事爾
九月戊子,以駕部員外郎、知制誥王化基為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上嘗召至便殿,侍坐甚久,屬盛暑,令搢笏揮扇,問以邊事,化基曰:「治天下猶植樹焉,所患根本未固,根本固則枝幹不足憂。今朝廷治,邊鄙何患乎不安。」上然其言。
詔京朝官有明於律令格式者,許上書自陳,當加試問,以補刑部、大理寺官屬,三歲遷其秩。
自河北用兵,切於饋餉,始令商人輸芻糧塞下,酌地之遠近而優為其直,執文券至京師,償以緡錢,或移文江、淮給茶鹽,謂之折中。有言商人所輸多敝濫者,因罷之,歲損國用殆百萬計。冬十月癸酉,複令折中如舊。又置折中倉,聽商人輸粟京師而請茶鹽於江、淮,膳部員外郎範正辭、洛苑副使綦仁澤、作坊副使尹崇諤同掌其出納。每一百萬石為一界,祿仕之家及形勢戶不得輒入粟,御史台糾之。會歲旱,罷。
上以歲旱減膳,遍走髃望
知制誥王禹偁上疏曰:「臣嘗讀墨子有七患一篇,言歲旱凶飢之事。雖本小說,似有裨於時政。大抵一穀不收謂之饉,二穀不收謂之旱,三穀不收謂之凶,四穀不收謂之饋,五穀不收謂之飢。饉則大夫以下皆損其祿五分之一,旱則損其二,凶則損其三,饋則損其四,飢則盡無祿,廩食而已。今旱雲不沾,宿麥未茁,既無九年之蓄,可憂百姓之飢,望陛下特降詔書,直云君臣之間
知制誥田錫言:
臣今奉詔,差在太一宮用青詞致醮祈雨者。竊以時雨愆亢,聖慮焦勞,自秋涉冬,祠禱皆遍,陛下親降乘輿,躬謁寺觀,有以見仁主憂民之旨,聖人恤物之心。雖災沴流行,何代蔑有,而帑廩儲積,可備不虞。然自今歲以來,天見星妖,秋深雷震,繼以旱暵之沴,可虞飢饉之災。此實陰陽失和,調燮倒置,上侵下之職而燭理未盡,下知上之失而規過未能,所以成茲咎徵,彰乎降鑒,或乾文示變,或沴氣生妖。昨陛下以上天垂謫告之文,御樓行赦,德音朝發,妖彗夕消。天不言而感報昭彰,神幽贊而應答遄速
十一月辛丑,鎮州都部署、宣徽南院使、贈侍中郭守文卒。守文沈靜有謀略,知書,善筆札,恭謹自處,與人無忤,歷事累朝,始終如一。先是,將臣以重兵戍邊者,多生事致寇,以邀戰功,河朔諸州,曾無寧歲。及曹彬等敗,敵乘勝長驅深入,乃命守文以內職總禁衛,鎮常山以經略之。守文既卒,有中使適從北邊來,言守文之卒也,武夫悍卒,咸為流涕。上曰:「何以致此?」對曰:「守文得俸祿,皆市牛酒以犒軍士,卒之日,家無餘財。」上聞,嗟惜良久,即賜其家錢五百萬,仍錄其子為五品正員官。其後,上追念舊勛,複納守文次女為襄王夫人。
上擇將帥,可使代守文鎮常山者。侍臣奏邊防重寄,不宜輕授,上默然良久,乃曰:「劉廷翰其人也。」是日晚,召廷翰與語,甚悅,即命以殿前都指揮使、武成節度使出為鎮州都部署。
十二月辛亥,詔置三司都磨勘司,以左贊善大夫劉式主之。式,袁州人也。
庚申,詔曰:「古先哲王,托居人上,蓋務求於至治,豈有尚於虛名。矧乃帝皇之稱
上謂宰相曰:「國家取士,歷級而升,下位韜晦才行者多矣,當勿以此為限,庶成朕急賢之志。」因言:「為人臣者,治平之代,功效難見。若亂世則止用其才,不顧其行,如陳平、韓信頃刻能立勛業,當治平即無所施其謀略。故孔子四科,以德行為長。」又言:「下位卑秩,不可謂無良士。大凡君子含章守道,難進易退,不求聞達
國初,有樓店務,太平興國中改為左右廂店宅務。是歲,並為都店宅務,以所收錢,供禁中脂澤之用,日百千。明年複分兩廂,尋又並之,仍號左右廂店宅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