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太宗雍熙二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雍熙二年(乙酉,985)

春正月癸亥,翰林學士賈黃中等九人權知貢舉。上謂宰相曰:「夫設科取士之門,最為捷要。然而近年籍滿萬餘人,得無濫進者乎?」己巳,詔:「自今諸科並令量定人數,相參引試,分科隔坐,命官巡察監門,謹視出入。有以文字往複與吏為奸者,置之於法;私以經義相教者,斥出科場;伍保預知,亦連坐。進士倍加研覆,貢舉人勿以曾經御試,不考而薦。」始令試官親戚別試者凡九十八人。又罷進士試律,複貼經。

上覽諸道轉運副使、知州、通判奏章有不聯名者,謂宰相曰:「當官共事,須協心從長。且條陳利害,動輒變改,今不聯名,此必任其獨見,未為允當也。」二月戊寅,下詔戒之。

丙戌,上謂宰相曰:「朕覽史書,見晉高祖求援於契丹,遂行父事之禮,仍割地以奉之,使數百萬黎庶陷於契丹。馮道、趙瑩,位居宰輔,皆遣令持禮,屈辱之甚也。敵人貪婪,啗之以利可耳,割地甚非良策。朕每思之,不覺嘆惋。」宋琪等奏曰:「晉高祖遣馮道奉使,張筵送之,親舉酒灑涕曰:『達兩君之命,交二國之歡,勞我重臣,之彼窮塞,息民繼好,宜體此懷,勿以為憚也。』及道回,有詩曰:『殿上一杯天子泣,門前雙節國人嗟。』方今亭鄣肅清,生靈安泰,皆由得制御之道。恢複舊境,亦應有時。」上然之。

三月宰相李昉之子宗諤、參知政事呂蒙正之從弟蒙亨、鹽鐵使王明之子扶、度支使許仲宣之子待問,舉進士試皆入等。上曰:「此並勢家,與孤寒競進,縱以藝升,人亦謂朕為有私也!」皆罷之。

青州人王從善應五經舉,年始逾冠,自言通誦五經文注,上歷舉本經試之,其誦如流,特賜九經及第,面賜綠袍、銀帶,錢二萬。時左右獻言尚有遺材,壬戌,複試,又得進士上元洪湛等七十六人,癸亥,得諸科三百二人,並賜及第。

夏四月丙子,複置明法科。分周易、尚書各為一科,附以論語、孝經、爾雅三小經;毛詩專為一科。明法亦附三小經。進士、九經以下,更不習法書。又以鎖廳,求試者率多繆濫,始令諸道州府,自今擇才學優茂而歷官無過者乃舉之,仍先奏俟報。

是日,召宰相,參知政事,樞密,三司使,翰林,樞密直學士,尚書省四品、兩省五品以上,三館學士,宴於後苑,賞花釣魚,張樂賜飲,命髃臣賦詩、習射。自是每歲皆然。賞花釣魚曲宴,始於是也。

五月庚午,中書門下奏,謫官在外而累經赦宥者,欲令歸闕,責其後效。上不許,謂宰相曰:「朝廷致理,當任賢良,君子小人,宜在明辨。大抵人君宜先自正其身,亦如治家,身不正則家亂矣。故聽讒邪之言,則骨肉至親,坐成離間,豈能致敦□之道歟!大小雖殊,其致一也。今海島瓊、崖遠惡處,甚多竄逐之臣,郊禋以來,豈不在念!然此等務行巇險,若小得志,即複結朋植黨,恣其毀譽,如害髃之馬,豈宜輕議哉。」

六月己卯,詔兩街供奉僧於內殿建道場。上謂宰相曰:「今茲夏麥豐稔。比聞歲熟則民多疾疫,朕恐百姓或有災患,故令設此,未必便能獲佑,且表朕勤禱之意云。」

丙戌,命右諫議大夫劉保勛、兵部郎中楊徽之、屯田郎中孔承恭與判吏部流內銓王祜,同就尚書省以新及第進士、諸科名次先後,鄉里遠近之便注擬。自是為定例。

秋七月,上謂宰相曰:「國家以百姓為本,百姓以食為命,故知儲蓄最為急務。昨江南災旱甚,亟遣使振貸

鼎州言江水溢害稼。

八月庚辰,上謂宰相曰:「朕於獄犴之寄,夙夜焦勞,比分遣使臣按巡諸道,蓋慮或有噃滯耳。因思新及第進士為司理參軍,彼於法律固未精習,宜令諸州長吏視其不勝任者,於判司、簿尉中兩易之。」

癸巳,上謂宰相曰:「近代以來,政理隳紊,無如晉、漢兩朝。外則侯伯不法,恣其掊斂,內則權幸用事,貨賂公行。百姓未納王租,先遭率斂。縣中官吏,歲有年常之求,鎮將人員,時為乞索之局,鄉胥里長,更迭往來,嗷嗷蒸民,何所告訴。欲望天道順和,其可得乎!近年以來,頗革此弊,臣僚守法,兆民舒泰,雖未能還淳返樸,亦可謂之小康矣。每念百姓寒耕熱耘,營求衣食,國家若非贍養軍旅,兩稅亦不忍催督,而況非理誅剝乎。」宋琪等對曰:「陛下恤民求理,取鑒晉、漢,實天下幸甚。」

九月,初,涪王廷美既得罪,楚王元佐獨申救之,上不聽。廷美死,元佐遂感心疾,或經時不朝請。屢為殘忍,不守法度,左右微過,必加手刃,僕吏過庭,往往彎弓射之。上誨甚厲,皆不悛。是歲夏秋,疾甚,上深以為憂。是月,疾小愈,上喜,因降德音。

庚戌,重陽,召諸王宴射苑中,而元佐以疾新起,不預。至暮,陳王元佑等過之,元佐謂曰:「汝等與至尊宴射,而我不預焉,是為君父所棄也。」遂發憤,中夜,閉媵妾,縱火焚宮。遲明,鞕焰未止。上意火必元佐所為也,令攝赴中書,遣御史按問。置巨校於前,元佐恐懼,具對以實。上遣入內都知王仁睿謂曰:「汝為親王,富貴極矣,何凶悖如是!國家典憲,我不敢私,父子之情,於此絕矣。」元佐無以對。陳王元佑已下洎宰相、近臣,號泣營救,上涕泗謂曰:「朕每讀書,見前代帝王子孫不率教者,未嘗不扼腕憤恨。豈知我家亦有此事!朕為宗社計,斷不舍之。」遂下制廢為庶人,送均州安置。顧謂宰相曰:「比者內外安寧,方思自適,而元佐縱火,實撓朕懷。」宋琪等曰:「堯、舜有丹朱、商均,此不足以累聖德。元佐苟無心疾,當不至是,惟陛下開釋。」丁巳,琪等帥百官伏閤拜表,乞留元佐京師,詔不許,表三上,乃許之。元佐行至黃山,召還,置於南宮,使者監護,不通外事。楚王府諮議趙齊王遹、翊善戴玄以輔導無狀,皆請罪,上曰:「朕教訓猶不從,豈汝等所能贊導耶!」並釋不問。

虞部郎中、知制誥鄭人韓丕有文行

上覽邕管雜記,嘆其風俗乖異。乙未,詔嶺南諸州民嫁娶、喪葬、衣服制度,委所在長吏漸加誡厲,俾遵條例;其殺人祭鬼,病不求醫,僧置妻孥等事,深宜化導,使之悛革。無或峻法,以致煩擾。

己亥,坊州獻一角獸,上召近臣觀之,咸奏曰:「按瑞應圖,牡曰麒,牝曰麟。昔嵐州進,麟也。此乃麒也

冬十月辛丑朔,上錄京城諸司系囚,多所原減,決事遂至日旰。近臣或諫以勞苦過甚,上曰:「不然,儻惠及無告,使獄訟平允,不致枉撓,朕意深以為適,何勞之有!」因謂宰相曰:「中外臣僚,若皆留心政務,天下安有不治者。古人宰一邑,守一郡,使飛蝗避境,猛虎渡江。況人君能惠養黎庶,申理冤滯,豈不感召和氣乎!朕每自勤不怠,此志必無改易。或云百司細故

開寶中,賊攻繡州,知州饒陽王恕死焉。恕子濟,時從行,賊將並害之。濟擁尸號慟,謂賊曰:「吾父已死,吾安用活為!但恨力不足殺汝,以報父絢耳。」賊感其言,舍之。濟遂拾父骨,匿山谷間。既而官軍大集,濟脫身謁其帥朱乙,陳討賊之計。乙嘉其誠,遺以束帛,奏假驛置而歸。先是濟母終於岳陽,權殯佛舍,並護二喪還饒陽。州將以聞,太祖召見,為其尚少,且俾就學。

於是,上書自陳死事之孤,得試學士院,補龍溪主簿。時調福建輸鶴翎為箭羽,鶴非常有物,官督責尤急,至一翎直數百錢者,民甚苦之。濟以便宜諭民取鵝翎代輸,驛奏其事。因詔旁郡悉如濟所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