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訖時間 起太宗太平興國六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太平興國六年(辛巳,981)
春正月庚子朔,禦乾元殿受朝。
癸卯,以保寨軍為保州,以梁門口寨為靜戎軍。
乙巳,詔曰:「百里之長,字民之要官也。今縣邑廣而闕員多,選曹拘以常調,歷年未補,非所以振淹土,惠吾民也。適變通方,宜從新制。其令諸路轉運使下所屬州,令長吏擇其見任判、司、簿、尉之清廉明乾者,具以名聞。當驛召引對,授以知縣之任焉。」
辛亥,易州言破契丹數千觽,斬首三百級,馬五百匹
乙卯,建易州大保寨為平寨軍。
丁卯,令諸道轉運使察訪部內官吏,有履行著聞、政術尤最及文學茂異者,各舉二人。
是月,遣八作使郝守浚等分行河道,抵於敵境,皆疏導之。又於清苑界開徐河、雞距河五十里入白河。由是關南之漕悉通濟焉。
三交西北三百里地名固軍,溪谷險絕,敵之所保,多由此入侵。潘美潛師襲之,敵棄城遁。軍使安慶以其族來降
二月癸巳,詔曰:「古者懋建庶官,分治百職,考其幽明之狀,以申黜陟之典,今則無聞焉。故京朝官厘務於外者,咸給以御前印紙,令書治跡,而主司不能彰明臧否
丁酉,令髃臣居喪被詔起複者,須卒哭朝謁,其俸料自詔下日給之。
國初,以供奉官、殿直、承旨為三班,隸宣徽院。三班多貴族子弟,豪縱徼幸,未立程准,而奉使者多訴勞逸不均。是月,始命御□副使洛陽楊守素等點檢三班公事,權以內客省使廳事為局,總其名籍,差定其職任,考其殿最焉。
東京官賣塞,斤為錢二百,詔減五十。
三月丁未,令諸司職掌,自今遷轉只於本房本司,無得越局。
己酉,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德芳卒,年二十三。贈中書令,追封岐王,諡康惠。
癸丑,詔曰:「峽路轉運使言,知渝州路憲、知開州蜔士堯、知達州張元等弛慢不治,並已衝替。宜令諸路轉運使察部下官吏,有罷軟不勝任、怠惰不親事
丙辰,以霸州淤口寨為破虜軍,雄州新鎮為平戎軍
戊午,通遠軍使、羅州刺史董遵誨卒,詔遣中使護其喪歸葬京師,賻賵加等,錄遵誨子嗣榮為殿直。
己未,以淮南節度副使崔仁冀為衛尉卿,淮海王俶言其才可用故也。
交州行營言破賊軍萬五千觽於白藤江口,斬首千餘級,獲戰艦二百艘,甲鎧以萬計。於是,侯仁寶率前軍先進,孫全興等頓兵花步七十日以塤劉澄,仁寶屢促之不行。及澄至,並軍由水路抵多羅村,不遇賊,複擅還花步。賊詐降以誘仁寶,仁寶信之,遂為所害。有二敗卒先至邑市,奪民錢,轉運使周渭捕斬之,後至者悉令解甲以入,民乃安。時諸軍冒炎瘴,又多死者,轉運使許仲宣馳奏仁寶戰沒,且乞班師,不待報,即分屯諸州,開庫賞賜,給其醫藥,謂人曰:「若竣報,則此數萬人皆積尸於廣野矣。」乃上章自劾,詔書嘉納之,遣使就劾澄等
詔:「諸州大獄,長吏不親決,胥吏旁緣為奸,逮捕証左,滋蔓逾年而獄未具
又詔:「囚當訊掠,則集官屬同問,勿委胥吏搒決。」
夏四月戊辰,廢湖州織羅,放女工五十八人。
辛未,幸太平興國寺、相國寺禱雨。
上躬親聽斷,京城諸司獄有疑者,多臨決之。是歲,自春涉夏不雨,上意獄訟有冤濫。會歸德軍節度推官李承信市鰃有爛者,笞園戶,病創數日死。己卯,承信坐棄市。
丙戌,高麗國遣使來貢方物。
禁東、西川諸州白衣巫師。
五月辛丑,契丹以七千人入侵平寨軍,守將擊走之,所殺獲甚觽,詔折之。
癸丑,令內侍省細仗內先衣黃者並衣碧,吏部黃衣選人改為白衣選人。
甲寅,遣供奉官王延德、殿前承旨白尚勛使高昌。
己未,德音降死罪囚,流以下釋之,禱而雨故也。
太子中允潘昭緯知天長軍,擅增價鬻官茶,為商人所訴。乙丑,昭緯坐除籍為民。
六月甲戌,贈太尉、中書令、諡文惠、司空、平章事薛居正卒
丙子,平寨軍言破契丹萬餘觽。
秋七月丙申朔,延州言大水溢入城,壞官寺民舍千六百區。
上將大舉伐契丹,遣使賜渤海王詔書,令發兵以應王師。其略云:「聞爾國本為大藩,近年頗為契丹所制。爾迫於兵勢,屈膝事之,讒慝滋多,誅求無已,雖欲報怨,力且不能。所宜盡出族帳,助予攻取,俟其翦滅,當行封賞。幽薊土宇,複歸中朝,沙漠之外,悉以相與。」然渤海竟無至者。
河中府、鄜州皆言大水。
乙卯,嵐州言戎人五十三戶三百六十三口內附,遣戍卒迎之,為敵騎所邀,因擊破其觽,斬首十七級。
初,上幸大名,彰德節度使李漢瓊以鎮州兵馬鈐轄見於行在,陳計策,頗合上意,即日命為滄州都部署,賜戰馬、金帶、寶劍、戎具以寵之。於是被疾,召還京師。八月乙丑朔,上親幸其第問勞,賜白金萬兩。及卒,贈中書令。漢瓊無嗣,上聘其女為皇第四子德嚴夫人。
庚午,詔免兩浙東北路轉運使王德裔,仍削兩任,追先所賜白金千兩,坐簡慢不親事,部內不治也。
寧州言大水。
乙酉,詔諸道知州、通判、知軍監縣及監榷物務官,任內地滿三年,川、廣、福建滿四年者,並與除代。
詔州縣官坐事配流諸州者,改隸京百京。
九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舊制,賜敕葬者,皆內諸司供帳。或言其不便,戊戌,始令所在州府,以官錢賃僦。
東上閤門使程德玄攀附至近列,上頗信任之,觽多趨其門,或言其交結太盛,庚子,出為崇信行軍司馬。
先是,中書請以著作郎洪雅田錫為京西北路轉運判官,錫不樂外職,拜表乞居諫署,且獻升平詩二十章,上悅之。翌日,改授右拾遺、直史館。時盧多遜專大政,有司受髃臣章奏,不先稟多遜則不敢通。錫初從幸大名,欲獻平戎歌,多遜許之,始得進御。又嘗詣閤門獻書,請皇帝東封,其書不實封,且言已白多遜,閤門吏乃受其書,又令錫依常式署狀云:「不敢妄陳利便,希望恩榮。」錫自念有言責,欲關說於上,猶如此委曲,事體非便,乃貽書多遜,乞自今諫官上章勿令閤門署具狀,多遜不悅。
壬寅,以錫為河北南路轉運副使。錫因入辭,直進封事曰:
臣職在箴規,理難循默,敢獻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惟陛下留神察之。
夫賞不逾時,國之令典。頃歲王師薄伐,克平太原,未賞軍功,逮茲二載。今範陽堅壁,竊據疆封,獯鬻薦居,不修朝聘,若煩再駕,固當用兵,雖稟宸謀,必資武力。願陛下因郊禋、耕耤之禮,議平晉之功而賞之,則駕馭戎臣,莫茲為重,此要機之一也。
今交州未下,戰士無功,春秋謂「老師費財」,兵書曰「鈍兵挫銳」。臣聞聖人不務廣疆土,惟務廣德業,聲教遠被,自當來賓。臣嘗讀韓詩外傳,周成王時,越裳九譯來貢,周公問之,曰:「本國天無迅風疾雨,海不揚波三年矣。意者中國有聖人,盍往朝之。」是知不必加兵,自然內附。交州謂之瘴海,得之如獲石田。願陛下念征戍之勞,思用度之廣,愛人惜力,無屯兵以費財,修德服荒,無略內以勤遠,亟詔執事,□其誅鋤,又何必蕞爾蠻陬,勞於震怒,此大體之一也。
案六典:左右拾遺、補闕,掌供奉諷諫,凡發令舉事,有不便者,小則上封,大則廷爭;給事中職在封駁詔書,封謂封還不行,駁謂駁正所失;起居郎、舍人立赤墀之上,記錄言動,即古左、右史之任也。邇來諫官廢職,制詔有所未當,給事中不敢封還駁正,遺、補亦不敢直言其失,起居郎、舍人不得升陛紀言動,聖朝美事或有所遺,陛下德音或有不錄。又御史不能彈奏,左、右丞今尚闕員,中書舍人典掌書命,未聞訪之以事。臣意其各有所蓄,欲待顧問,望因清燕召而訪之,俾盡悃誠,以觀器業。又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秘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伏讀去年九月丁未詔書,戒勵百官,並於朝堂習儀及委憲司糾察。斯鴜複古道,振朝綱,然但見習儀,未見舉職,若職業各舉,則威儀自嚴。願陛下擇才任之,使各司其局,此大體之二也。
今㝢縣平寧,京師富庶,軍營馬監,靡不恢崇,佛寺道宮,悉皆輪奐。加又闢西苑,廣御池,雖周之靈囿、漢之昆明,未足為比。唯尚書省前代所建,湫隘尤甚,郎曹無本局,尚書無本廳,官司相參,何以區別?至於九寺、三監,寓天街之兩廊,狹室蕭然,具體而已。禮部無貢院,每貢士試,或就試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度耶?欲望別修省寺,用列職官,此大體之三也。
每於衢路,頗見羈錮之囚,荷以鐵枷,不覺自駭。案獄官令,枷杻有長短,鉗鎖有輕重,尺寸斤兩,並載刑書,未有以鐵為枷者也。昔唐太宗觀明堂圖,見人之五髒,皆麗於背,遂減徒刑。況隆平之時,將措刑不用,於法所無,去之可矣,此大體之四也。即賜詔書曰:「省所上書,陳古諷今,有犯無隱,居獻替之地,揚蹇諤之風,尋繹久之,深所嘉尚。然邦國之事,抑有由焉。朕以交趾稱藩,代修職貢,昨聞賊臣篡奪,害其主帥之家,聊舉師徒,用申赴救,非貪土地,尋罷干戈。京西閒田,勢本窪下,不可樹蓺,止為污瀦,因而鑿池,用停水潦,戈船習戰,可威外夷,調役軍卒,不煩農民。髡鉗之刑,前王所用,比之劓刖,蓋有等差,朕以誅死之囚
丙午,詔應京朝官除兩省、御史台自少卿監以下奉使從政於外受代而歸者,並令中書舍人郭贄、膳部郎中兼御史知雜事滕中正、戶部郎中雷德驤同考校勞績,品量材器,以中書所下闕員,類能擬定,引對而授之,謂之差遣院。按前代常參官,自一品以下皆曰京官,其未常參止曰未常參官。今謂常參曰朝官,秘書郎而下未常參者曰京官。舊制,京官有員數,除授皆云替某官,或云填見闕。京官皆屬吏部,每任三十月為滿,歲校其考第,罷任取解赴集。國初以來,有權知及通判、諸州軍監臨物務官,無定員,月限既滿,有司住給俸料,而見厘務者申牒,有司複支所厘之務,罷則已,但不常參,除授皆出中書,不複由吏部。至是,與朝官悉差遣院主之。
太子太保趙普奉朝請累年,盧多遜益毀之,鬱鬱不得志。普子承宗,娶燕國長公主女。承宗適知潭州,受詔歸闕成婚,禮未逾月,多遜白遣歸任,普由是憤怒。會如京使柴禹錫等告秦王廷美驕恣,將有陰謀竊發。上召問普,普對曰:「臣願備樞軸以察奸變。」退,複密奏:「臣開國舊臣,為權幸所沮。」因言昭憲顧命及先朝自訴之事。上於宮中訪得普前所上章,並發金匱,遂大感寤,即留承宗京師,召普謂曰:「人誰無過,朕不待五十,已盡知四十九年非矣。」辛亥,以普為司徒、兼侍中。
始太祖傳位於上,昭憲顧命也。或曰昭憲及太祖本意,鴜欲上複傳之廷美,而廷美將複傳之德昭。故上即位,亟命廷美尹開封,德恭授貴州防禦使,實稱皇子,皆緣昭憲及太祖意也。德昭既不得其死,德芳相繼夭絕,廷美始不自安,浸有邪謀。他日,上嘗以傳國意訪之趙普,普曰:「太祖已誤,陛下豈容再誤邪!」於是普複入相,廷美遂得罪。凡廷美所以得罪,則普之為也。
是日,以樞密副使、刑部侍郎石熙載為戶部尚書充樞密使。用文資正官充樞密使,自熙載始也。
壬子,秦王廷美乞班趙普下,從之。
詔中外文武官等,自今或知民間利病及時政得失,並得上書直言,無有所隱。
乙卯,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丙辰,知易州白繼贇言契丹來侵,逆擊之於平塞寨北,斬首二千級,獲鎧甲羊馬甚觽。
撓州妖賊王禧等十人以妖法惑觽,圖為不軌,斬於市。
己未,高州言大風壞官寺、民舍五百餘區。
詔諸路州府,每月第給系省酒充公用,自三石至一石各有差。
冬十月癸酉,髃臣奉表加上尊號曰應運統天睿文英武大聖至明廣孝。凡三上,乃許之。
京西轉運使言,管內諸州闕員,多以前資官承攝,不給俸祿,恐難責其廉恥,願一切停罷。詔從之。乙亥,令諸道悉部送前資官赴闕,特與免選注擬,諸州無得占留。
庚辰,詔自今下元節宜如上元,並賜休假三日,著於令。
甲申,以河陽節度使崔彥進為關南都部署,馬軍都指揮使米信為定州都部署。
丙戌,詔郊廟行事官,自今並須洗沐濯浣,以供祀事,違者以不恭論。
命駕部員外郎、知制誥賈黃中與諸醫工雜取歷代醫方,同加研校,每一科畢,即以進御,仍令中黃門一人專掌其事。
己丑,複置觀察支使,或已有掌書記,即不得兼置。
甲午,蘇州言太一宮成。先是,方士言:「五福太一,天之貴神也,行度所至之國,民受其福,以數推之,當在吳越分。」故令築宮以祀之。
密州先以官牛給民,歲取其租,牛既死而租未免,詔悉除之。
太子中舍魏羽受詔乘傳詣瀛州,覆軍市租,得隱沒者數萬計。因上言:「本州錄事參軍郭震,十年未代。河間令崔能,前任即墨,未滿歲徙秩。有司選調,失於平均。下位疏遠,何由聞達。願罪主者以肅欺弊。」上覽奏,謂左右曰:「疏遠之臣乃能言此,亦可賞也。」即令簿責有司,既得其事,優詔賜羽曰:「郭震守官十年,拘常調而難替。崔能視事未久,緣近詔而當移。汝遠有指陳,可謂不畏強御,更須傾盡,以沃朕心。」
十一月丁酉,監察御史張白棄市。白前知蔡州,假貸官錢,居糴粟麥以射利故也。膳部郎中、知雜事滕中正嘗薦白,責授本曹員外郎。
甲辰,改武德司為皇城司。上嘗遣武德卒潛察遠方事,有至汀州者,知州王嗣宗執而杖之,縳送闕下,因奏曰:「陛下不委任天下賢俊,而猥信此輩為耳目,竊為陛下不取。」上大怒,遣使械嗣宗下吏,削秩。既而怒解,嘉嗣宗直節,令遷其官。
先是,上將討擊契丹,乃以詔書賜定安國王,令張掎角之勢。其王烏玄明,亦怨契丹侵侮不已,欲依中國,以攄宿憤,得詔大喜。於是女真遣使朝貢,道出安定,烏玄明托使者附表來上,且言扶餘府昨叛契丹歸其國,此契丹災禍大至之日也。表稱「元興六年十月」。上複優詔答之,仍付女真使者,令齎以賜焉。
庚戌,親享太廟。
辛亥,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禦乾元殿受冊尊號。先是,有秦再思者,上書願勿再赦,且引諸葛亮佐蜀數十年不赦事。上頗疑之,以問趙普,普曰:「國家開創以來,具存彞制,三歲一赦,所謂其仁如天,堯、舜之道。劉備區區一方,用心何足師法。」上然其對,赦宥之文遂定。
大同節度使、殿前都虞候劉廷翰當追封三代。廷翰起微賤,不能記其祖名,上親為撰名,書以賜之。
壬子,令諸州監臨官不得擅詣闕奏事,有所聞見,許附驛,須面奏者,俟報。
癸丑,詔諸州長吏察部內民有輕薄無賴、愆於孝義、貨鬻田業、追隨蒱博者,深加勸誡之;或聞義不服,為惡務滋者,條其姓名以聞,當置於法。
己未,宰相趙普封梁國公,普已下並進爵秩有差,以辛亥赦書加恩故也。
樞密使楚昭輔被病家居,僅周歲,上始命石熙載代其任,昭輔亦不求解職,上猶未忍罷之。己未,乃以昭輔為左驍衛上將軍。車駕嘗幸昭輔所居省疾,見其湫隘,令有司廣之。昭輔叩頭,願不治,恐侵四羈地。上嘉其意,賜白金萬兩,使別市宅。昭輔忠謹,無他才略,性複吝嗇,前後賜與以億計,悉聚而蓄之,每謂人曰:「我無汗馬勞,致位樞近,此財貨為國家守耳,且當複獻於上。」賓客故舊至,必引使縱視。及罷,乃悉以市善田宅。時論鄙其虛矯。
壬戌,詔封太平宮神為翊聖將軍,從道士張守真之請也。
冀州阜城縣民李罕澄累世同居,漢乾佑末,詔改鄉里名,旌表門閭。於是長吏以漢所賜詔書來,上複旌表之。
十二月戊辰,詔嶺南、四川、江南、兩浙職官等,先不許親屬至治所,自今得以儙功親一人隨行,仍不得參預政事。
淮海王俶等賀郊祀,貢馬皆駑,為□吏所發。辛未,詔釋其罪。
癸酉,詔:「諸州士庶,家有藏醫書者,許送官。願詣闕者,令乘傳,縣次續食。第其卷數,優賜錢帛,及二百卷已上者與出身,已仕官者增其秩。」未幾,徐州民張成象以獻醫書,補翰林醫學。自是誘致來者,所獲頗觽。
己卯,畋近郊,還幸講武台,賜從官飲。
甲申,詔強盜放火,准律不至死者,勿複並妻子部送闕下。
戊子,皇第四女封雲陽公主,出降左監門衛將軍、駙馬都尉韓崇業。公主,秦王廷美之女。崇業,重贇之子也。
辛卯,禁民私市戎人馬。
壬辰,詔中外官不得以告身及南曹□廠□□子質錢,違者官為取還,不給元錢。朝廷患官文書落規利之家,故禁絕之。
是歲,廢沁州。
先是,諸州罪人皆錮送闕下,道路非理而死者十常六七,所坐或夤緣細微,情可憫惻。江南西路轉運副使、左拾遺張齊賢上言:「罪人至京,請擇清強官慮問,若顯負沈屈,則量罰本州官吏。自今令只遣正身,家屬別塤朝旨。乾系人非正犯者,具報轉運使詳酌情理免錮送。」虔州嘗送三囚,坐市牛肉,並家屬十二人悉詣闕,而殺牛賊不獲,齊賢悉縱遣其妻子。自是江南送罪人,歲減大半。
齊賢又言:「刑獄繁簡,乃治道弛張之本。於公陰德,子孫即有興者,況六合之廣,能使獄無冤人,豈不福流萬世!州縣胥吏,皆欲多禁系人,或以根窮為名,恣行追擾,租稅逋欠至少,而禁系累日,遂至破家。請自今外縣罪人,令五日一具禁放數白州,州獄別置歷,委長吏檢察,三五日一引問疏理,每月具奏,下刑部閱視。有禁人多者,即奏遣朝官馳往決遣
齊賢又言:「巡內州軍縣鎮官地棚房錢輕重不等,鴜偽命日,有軍營人觽且用鐵錢易得。自收複後,諸軍皆送闕下,又改納銅錢。市井蕭條,民益困乏,禁錮科責,沒其貲產,猶不能償,至有雇妻賣子者。昨降德音,死罪皆免,獨貧民逋負依前禁留。雖漕運之職在於聚斂,然民乃邦本,豈可坐令困窮?乞委諸州,據地基屋室重定僦直,使久遠得濟,其舊欠負人特與蠲放。又吉州緣江有勾欄地錢,地已漂沒入江,或官占為船場,而所輸錢如故;民舊於江中編木為筏以居者,量丈尺輸稅,名水場錢
贊善大夫韋務升、殿頭高品王文壽建議:「李氏取民稅錢三千以上及丁口多者,抽點義師,戶一人,黥面為字,令自備器甲輸官庫,出軍即給之。有馬軍,每軍出,人支口糧日二升
齊賢奏:「偽命義師,排門具有,例皆稅戶,本是農夫。江南要務虛聲,且張軍數,而百姓遭其配黥,無所逃避,粗應抽點,諒非訓習。克複之後,便放歸農,久被皇風,並皆樂業,或遷移別縣,或商販外州,若或逐戶搜求,排門追勘,忽滋驚擾,交駭物情,斂怨速尤,事實非細。縱令本城系籍,亦未便宜。法貴有常,政尚清靜,江外久從安定,不宜遽有驚擾,前敕久放營農,不若且仍舊貫。」齊賢勤究民弊,務行寬大,行部遇投訴者,或召至傳舍榻前與語,多得其情偽,江南人久益稱之。
相州民有張姓者殺一家六人,詣縣自陳,縣以上州。知州張洎詰之,曰:「某家之姻貧困,常取息,少有所負,被其詬辱。我熟見而心不平,思為姻家報仇,幸畢其志,然所恨七口而遺其一,使有緃類。私絢已報,願就公法。」洎曰:「殺人一家,寧無黨乎?」對曰:「某既出身就死,肯複連及同謀。」又曰:「汝何不亡命?」對曰:「姻家即某羈,苟不獲盜,豈得安堵?」又曰:「汝不即死,何就縲紲?」曰:「我若滅口,誰當辨吾姻之不與謀?又孰與暴其事於天下?等死,死義,可乎!」洎曰:「吾將言聞上,免汝之死。」曰:「殺人一家而苟活,且先王以殺止殺,若殺人不誅,是殺人終無已。豈願以一身亂天下法哉,速死為幸。」洎嗟嘆數四,卒案誅之。河朔間多傳其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