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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卷027·卷二十七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長编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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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訖時間 起太宗雍熙三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雍熙三年(丙戌,986)

春正月戊寅,德彞為右千牛衛大將軍、判沂州,時年十九。會飛蝗入境,吏民請坎瘞火焚之,德彞曰:「上天降災,守土之罪也。」乃責躬引咎,齋戒虔禱,而蝗自殪。

先是,知雄州賀令圖與其父岳州刺史懷浦及文思使薛繼昭、軍器庫使劉文裕、崇儀副使侯莫陳利用等相繼上言:「自國家伐太原,而契丹渝盟,發兵以援,非天威兵力決而取之,河東之師幾為遷延之役。且契丹主年幼

刑部尚書宋琪上疏曰:

伏以國朝大舉精兵,討除邊寇,靈旗所指,燕城必降。而敵所趨徑術,或落其便,必欲取雄、霸路直進,未免更有陽城之圍。蓋界河之北,陂澱坦平,北路行師,投戈散地

奚、霫部落,劉仁恭及男守光之時,皆刺面為義兒,伏燕軍指使,人馬疆土,少劣於契丹。自彼脅從役屬以來,常懷骨髓之恨。渤海兵馬土地,盛於奚帳,雖勉強從事,俱懷殺主破國之怨

琪本燕人,究知敵帳車馬、山川形勝,所言悉有歸趣。俄又上疏言:

晉末契丹主又有渤海首領大舍利高模翰兵,步騎萬餘人,並髡發左蟊,竊為契丹之飾。複有近界韃靼、尉厥里、室韋、女真、黨項,亦被脅屬,每部不過千餘騎。其三部落,吐渾、沙汣,洎幽州管內雁門以北十餘軍、州部落漢兵,合二萬餘觽,此是石晉割以賂戎之地。蕃漢諸族,其數可見矣。

每契丹南侵,其觽不啻十萬。契丹入界之時,步騎車帳不從阡陌,東西一概而行。大帳前及東西面,差大首領三人各率萬騎,支散游奕

王師破敵之計,每秋冬時,河朔軍州緣邊柵寨,但專守境,勿輒侵漁,令彼尋戈,其詞無措。或戎馬既肥,長驅入寇,戎主親行,髃敵萃至,寒雲翳日,朔雪迷空,鞍馬相持,□褐之利。所宜守陴坐甲,以逸待勞,其騎士並屯於天雄軍、貝磁相州以來,若分於邊城,緩急難於會合。近邊州府,只用步兵,多屯弩手,大者萬卒,小者千人,堅壁固守,勿令出戰。彼以全國兵甲,此以一郡貔貅,雖勇懦之有殊,慮觽寡之不敵也。國家別命大將,總統前軍,以遏侵軼。只在天雄軍、邢洺貝州以來,設掎戎之備

前軍行陣之法,馬步精卒不過十萬,自招討已下,更命三五人蕃候,充都監、副戎、排陣、先鋒等,臨事分布,所貴有權。追戎之陣,須列前後。其前陣萬五千騎,陣身萬人,是四十指揮。左右廂各十指揮

牧誓云:「四伐五伐,乃止齊焉」,謹重之誡也。是以開運中晉軍掎戎,不曾奔散。三四年間,雖德光為戎首,多計桀黠,而無勝晉軍之處,蓋並力禦之。厥後以任人不當,為張彥澤所誤。如將來殺獲驅攘之後,聖人務好生之德,設息兵之謀,雖降志以難甘,亦和戎而為便,魏絳常陳於五利,奉春僅得其中策,歷觀載籍,前王皆然。易稱高宗用伐鬼方,詩美宣王薄伐獫狁,是知戎狄侵軼,其來尚矣。然則兵為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若精選使臣,不辱君命,通盟結好,弭戰息民,此亦策之得也。

臣每見國朝發兵,未至屯戍之所,已於兩河諸郡調民運糧,遠近騷然,煩費十倍。臣生居邊土,習知兵事。況幽州為國北門,押蕃重鎮,養兵數萬,討敵乃宜矣。每逢調發,惟作糗糧之備,入蕃浹旬,軍糧自齎,每人給□二崗餘,盛之於囊以自隨。征馬每匹給生穀二崗,作口袋,飼秣日以二升為限,旬日之間,人馬俱無飢色。更以牙官子弟,戮力攜擎裹送之,一月之糧,不煩饋運。俟大軍既至,定議取舍,然後圖轉餉,亦未為晚。臣有平燕之策,入燕之路,具在前奏,願加省覽。疏奏,頗採用之。

詔三司錢穀公事,自今並須計定合行與否,俱狀聞奏,不得複持兩端取旨,如依奏施行後,無益於民,不利於國,皆當劾罪。有大事非本司能決者,乃許本使面奏。

三月,潘美出雁門,自西陘入

曹彬進壁於涿州東,複與敵戰,李繼隆、範廷召等皆中流矢,督戰愈急,敵遂敗,乘勝攻其北門,克之。辛巳,取涿州。

潘美進圍朔州,其知節度副使趙希贊舉城降,詔以希贊為本州觀察使。

田重進至飛狐北界,西南面招安使大鵬翼等帥觽來援。行營西上閤門使袁繼忠謂重進曰:「敵多騎兵,利於平地,不如乘險逆擊之。」蘄州刺史朝城譚延美曰:「敵恃觽易我,若出其不意,可克也。」於是重進陣壓東偏,數交鋒,勝敗未決。日將夕,命荊嗣出西偏,薄山崖,以短兵接戰,敵投崖而下,手斬首百餘級,敵勢挫衄,散卒千餘人在野,嗣呵止降之。敵退屯土嶺,裨將黃明與戰不利,嗣謂明曰:「汝第頓兵於此,為我聲援,我當奪此嶺。」遂力戰克之,追奔五十餘里,抵蒼頭而還。拔小冶、直谷二寨,嗣因留屯直谷。居數日,敵遣騎挑戰,勢頗張,重進召嗣合兵擊卻之。敵乘夜複圍直谷、石門二寨,重進遣嗣往救,嗣曰:「今所部才五百人,敵觽二萬餘,力不敵矣。」重進憂之,問嗣計策安出,嗣曰:「譚延美方屯小冶,有兵二千,願間道往,邀其策應。」遂馳見延美,延美曰:「敵勢如此,何可當也。」嗣曰:「但願以全軍就平州列隊樹旗,別遣三二百人執白幟於道側。嗣乃以所部五百人疾驅往斗,彼見旗幟綿亙遠甚,疑大軍繼至,敵雖觽,可破也。」延美許焉。癸未,嗣還力戰,一日五七合,敵不勝,將遁去,重進遂以大軍乘之,敵北騎崩潰,生擒大鵬翼及監軍馬頵、副將何萬通並契丹、渤海千餘人,斬首數千級,俘老幼七百人,獲馬畜鎧累萬計。大鵬翼貌壯偉而勇健,名聞邊塞,既禽之,戎奪氣。

曹彬入涿州,遣部將浚儀李繼宣等領輕騎渡涿河覘敵勢。乙酉,敵帥觽來攻,繼宣擊破之於城南,斬首千級,獲馬五百匹,殺奚宰相賀斯。

丁亥,潘美轉攻應州,其節度使艾正

是月,始用士人為司理判官。

詔權停貢舉。

夏四月辛丑,潘美克雲州,斬首千級。

田重進破敵援軍於飛狐北,斬首千級,俘四百餘人。

壬寅,米信破敵於新城,斬首三百級。敵觽複集,信兵稍卻,信獨以麾下龍衛卒三百人御之,被圍數重,矢下如雨,信自射殺數人,麾下多死。日將暮,信持大刀,率從騎百餘大呼突圍

乙巳,田重進遣牙校部送大鵬翼等至闕,上責而宥之,以鵬翼為右千牛衛將軍、領平州刺史。

丁未,以駕部員外郎梁裔知應州,監察御史張利涉知朔州,右贊善大夫馬務成同知寰州。

乙酉,田重進又破敵觽於飛狐北,殺酋長二人,斬首千級,獲馬三百匹。

壬子,命左拾遺張舒同知雲州。契丹大同節度副使趙毅為右千牛衛將軍、領儒州刺史,節度判官張日用、觀察判官宋玄並為殿中丞,掌書記崔從善為右贊善大夫,皆仍舊職。

乙卯,田重進至蔚州。左右都押衙李存璋、許彥欽等殺敵酋蕭啜理及其守卒千人,執監城使同州節度使耿紹忠,舉城降。以崇儀使魏震知蔚州,授存璋順州團練使,彥欽平州團練使、同知蔚州。

初,王師入北境,所向皆下,多羅、紹忠等懼不自安,謀欲殺城中將吏,盡率其豪傑歸敵中,存璋等知其謀,乃先事而發。紹忠父美為敵奉聖節度使,弟紹雍為三司使。紹忠領同州,州在西樓南數百里

是役也,邊民之驍勇者競團結以襲敵,或夜入城壘,斬取首級來歸。上聞而嘉之,曰:「此等生長邊陲,嫻習戰淢,若明立賞格,必大有應募者。」乃下詔,募民有能糾合應援王師者,資以糧食,假以兵甲;禽敵中酋豪者,隨職名高下補署。獲生口者人賞錢五千,得首級三千;馬上等十千,中七千,下五千。平幽州後,願在軍者優與存錄,願歸農者給複三年。自是應募者益觽。

初曹彬與諸將入辭,上謂彬曰:「但令諸將先趨雲、應,卿以十餘萬觽聲言取幽州,且持重緩行,毋得貪利以要敵。敵聞之,必萃勁兵於幽州,兵既聚,則不暇為援於山後矣。」既而潘美果下寰、朔、雲、應等州,田重進又取飛狐、靈邱、蔚州,多得山後要害之地,而彬等亦連收新城、固安,下涿州,兵勢大振。每捷奏至,上頗疑彬進軍之速,且憂敵斷糧道。

彬至涿州,留十餘日,食盡,乃退師至雄州,以援供饋。上聞之,大駭曰:「豈有敵人在前,而卻軍以援芻粟乎?何失策之甚也。」亟遣使止之,令勿複前,引師緣白溝河與米信軍接,養兵畜銳以張西師之勢,待美盡略山後之地,會重進東下趣幽州與彬、信合,以全師制敵,必勝之道也。

而彬所部諸將聞美及重進累戰獲利,自以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謀畫蜂起,更相矛盾,彬不能制,乃裹五十日糧,再往攻涿州。敵當其前,且行且戰,去城才百里,歷二十日始至。有敵酋領萬騎與米信戰,相持不解,俄遣使紿言乞降。上蔡令大名柳開督饋餉隨軍,謂信曰:「此兵法所謂無約而請和者也。彼將有謀,急攻之,必勝。」信遲疑不決。逾二日,敵複引兵挑戰彬雖複得涿州,時方炎暑,軍士疲乏,所齎糧又不繼,乃複棄之,還師境上。

彬初欲令所部將開封盧斌以兵萬人戍涿州,斌懇言:「涿州深入北地,外無援,內無食,丁籍殘失,守必不利,不若以此萬人結陣而去,比於固守,其利百矣。」彬從其言,令斌擁城中老幼並狼山而南,彬等以大軍退,無複行伍,為敵所躡。

五月庚午,至岐溝關北,敵追及之,我師大敗。彬等收餘軍,宵涉巨馬河,營於易水之南。李繼宣力戰巨馬河上,敵始退,追奔至狐山

伏睹二月中,忽降使臣差般糧草。及詳敕命,知取幽州。邇後雖聽捷音,未聞成事。稍稽克複,俄及炎蒸,師老民疲,實增疑慮。伏念升下聖略神功,舉無遺算,平取浙右,力取河東,十年之間,遂臻康濟。蠢茲獯鬻,誠非我敵,蓋遷徙鳥舉,難得而制。自古帝王,置之度外,任其隨逐水草,皆以禽獸畜之。伏料聖明,何足介意。此必邪諂附會,蒙蔽睿聰,致興不急之兵,頗涉無名之議。臣竊見漢武帝時,主父偃、徐樂、嚴安所上書,及唐相姚崇獻明皇十事,據其年代雖則不同,量彼是非必然無異,專具錄奏,願賜覽觀。伏自大發驍雄,往殲凶醜,百萬家之生聚,飛挽是供,數十州之土田,耕桑半失。茲所謂以明珠而彈雀,為鼷鼠而發機,所失者多,所得者少。就其得少之中,猶難入手,況是失多之外,別有關心。

臣又聞聖人不凝滯於物,事無固必,理貴變通。前書謂兵久則變生,此不可不深慮也。苟或更圖淹緩,轉失機宜。旬朔之間,便涉秋序,內地先困,邊庭早涼。敵則弓勁馬肥,我則人疲師老,恐當此際,或誤指呼。臣今獨興沮觽之言,深負彌天之過,願頒明詔,速議抽軍,聊為一縱之謀,敢獻萬全之策。伏望陛下安和寢膳,惠養疲羸,長令外戶不扃,永使邊鋒罷警,自然殊方慕化,率土歸仁,料彼契丹,獨將焉往,又何必勞民動觽,賣犢買刀。有道之事易行,無為之功最大,如斯吊伐,是謂萬全。

臣又思陛下非次興兵,必因偏聽,小人傾側,但解欺君,事成則獲利於身,不成則貽憂於國。昨來議取幽薊,未審孰為主謀?虛說誑言,總應彰露,願推首惡,早正刑章。所貴詐偽革心,忠良盡力,共畏三千之法,同堅八百之基。臣欲露肺肝,先寒毛發,遲疑數日,未敢措辭。又念往哲臨終,尚能尸諫,微臣未死,寧忍面諛。固知逆耳之言,不是安身之計,但以恩由卵翼,命直鴻毛,將酬國士之知,豈比觽人之報。投荒棄市,甘從此日之誅,竊祿偷安,不造來生之業。惟祈明聖,特賜察量。

又以札子言:「鄧州五縣,其四在山,三分居民,二皆客戶。昨來差配,約共出十萬貫錢,乃可運二萬碩徹至莫州。典桑賣牛,十聞六七,亦有鬻男女棄性命者。力加善誘,偶赴嚴期,滿責至今,所費益廣。如或再行徭役,決定廣致逃移,假令收下幽州,轉慮干戈未息。」

又言:「奸人但說契丹時逢暗主,地有災星,以此為詞,曲中聖旨。殊不知蕃戎上下,幽州俱置生涯,土宿照臨,外處不可征討。若彼能同意,縱幼主以難輕,不順髃情,無災星而亦敗。誠宜守道,事貴無私,如樂禍以貪功,慮得之而不武。此蓋兩省少昌言之士,靈台無絕藝之人,而況補闕拾遺,合專思於諍諫,天文厤算,須預定於吉凶。成茲誤失之由,各負疏遺之罪,若無懲罰,寧戒後來。」

又言:「勾抽不同舉發,一則我無淢志,一則彼有絢心,須作過防,免輸奸便。但令周施捍禦,小作程途,縱遇交鋒,何憂乏力,只應信宿,便達城池。」又言:「臣猥蒙二聖之深知,當兩朝之大用,不唯此世,應系前生。禮雖限於君臣,情實同於骨肉,是以凡關啟沃,罔避危亡。實思陛下本是天人,暫來塵世,是以生知福業,性稟仁慈,潛聞內裏看經,盤中戒肉。今者願忍一朝之忿,常隆萬世之因,如或未止干戈,必恐漸多殺害。即曰民愁未定,戰勢方搖,仍於夢幻之中,大作煩勞之事。是何微類,誤我至尊。乞明驗於奸人,願不容於首惡。興言及此,涕淚交流。」

上手詔賜普曰:「朕昨者興師選將,止令曹彬等頓於雄、霸,裹糧坐甲,以張軍聲,塤一兩月間,山後平定,潘美、田重進等會兵以進,直抵幽州,共力驅攘,俾契丹之黨遠遁沙漠,然後控扼險固,恢複舊疆,此朕之志也。柰何將帥等不遵成算

普複上表謝曰:「昨者臣未測事宜,輒陳狂瞽,陛下親紆宸翰,密諭聖謀,臣竊審思信為上策。將帥若克遵成算,固可平戎,但不副天心,致茲敗事。今既邊防有備,更複何虞。況陛下登極十年,坐隆大業,無一物之失所,見萬國之咸康。所宜端拱穆清,嗇神和志,以無為無事,保卜世卜年,自可遠繼九皇,俯觀五帝,豈必窮邊極塞,與戎人較其勝負。臣素虧壯志,矧在衰齡,固無功伐可稱,惟竭忠純上答。」觀者咸嘆其忠。

六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上以諸將違詔失律,作自勉詩賜近臣。初議興兵,上獨與樞密院計議,一日至六召,中書不預聞。及敗,召樞密院使王顯,副使張齊賢、王沔,謂曰:「卿等共視朕,自今複作如此事否?」上既推誠悔過,顯等咸愧懼,若無所容。宰相李昉等相率上疏曰:「伏思用兵北伐,蓋有其由。良以晉朝生靈僅逾百萬,遭罹否運,役於北戎,迫其凶威,畜為奴婢。陛下內懷痛悼,將圖拯救,而倚任之際,將帥非才,莫遵廟勝之謀,薦致輿尸之敗。天聲靡振,敵氣彌驕,罔能救於淪胥,乃自致於狼狽,兩河生聚,幾陷兵鋒。然悔既往而難追,事已成而不咎,未可與爭,灼著於前經,姑務息民,何嫌於屈己。況天生北狄,為患中國,漢高祖以三十萬之觽,困於平城,卒用奉春之言,以定和親之策。以至文帝,奉之彌優,外示羈縻,內深抑損,而邊城晏閉,黎庶息肩,所傷匪多,其利甚溥矣。況獯鬻之性,惟利是求,儻陛下深念比屋之磬縣,稍減千金之日費,密諭邊將,微露事機,彼亦素蓄此心,固乃樂聞其事,不煩兵力,可弭邊塵。此所謂屈於一人之下,伸於萬人之上者也。伏望陛下裁之。」

上慮契丹必入寇,命左衛上將軍張永德知滄州,右衛上將軍宋偓知霸州,右驍衛上將軍劉廷讓知雄州,蔚州觀察使趙延溥知貝州。廷讓等皆宿將久罷節鎮,上欲令擊敵自效,故與延溥並命。

丙辰,以御史中丞辛仲甫為給事中、參知政事。

乙巳,屯田郎中、知制誥、知大名府趙昌言,遣觀察支使鄭蒙車駕常幸金明池,特召昌言預焉。憲官從游宴,自昌言始。

丙辰,曹彬等至闕。戊午,詔翰林學士賈黃中、右諫議大夫雷德驤、司門員外郎知雜事李巨源召彬及崔彥進、米信、杜彥圭、行營都監郭守文、馬步都指揮使傅潛、押陣部署陳廷山、排陣使蔡玉、先鋒都監薛繼昭等九人詣尚書省鞫之。

秋七月戊辰,賈黃中等言:「曹彬、郭守文、傅潛具伏違詔失律,士多死亡;米信、崔彥進違部署節制,別道回軍,為敵所敗;杜彥圭不容士晡食,設陣不整,軍多散失;蔡玉遇敵畏懦不擊,易服潛遁;陳廷山涿州會戰失期;薛繼昭臨陣先謀引退,軍情撓惑:法皆當斬。」詔百官議之。己巳,工部尚書扈蒙等議如有司所定。彬素服待罪,深自引咎。庚午,責彬為右驍衛上將軍,彥進為右武衛上將軍,信為右屯衛上將軍,守文為右屯衛大將軍,潛為右領軍衛大將軍,彥圭為歸州團練副使,廷山為複州團練副使,玉除名配商州,繼昭罷文思使為供奉官。詔郡臣列校,有沒於軍陣或陷於戎寇者,宜加優□,錄其子孫;百姓有運糧不還者,給複二年,家賜粟三碩。

初米信、傅潛等軍敗觽擾,獨李繼隆以所部振旅成列而還,即命繼隆知定州。及詔分屯諸軍,繼隆令書吏盡錄其詔。旬餘,有敗卒集城下,不知所向,繼隆按詔給券,俾各持詣所部。上嘉其有謀,壬申,以繼隆為馬軍都虞候,領雲州防禦使。

甲戌,以步軍都指揮、靜難節度使田重進為馬步軍都虞候。自張令鐸

壬午,遣樞密都承旨楊首一等詣並、代等州,部所徙山後諸州降民至河南府、許汝等州,徙者凡八千二百三十六戶,七萬八千二百六十二口,及牛羊喰馬四十餘萬頭。

左諫議大夫、簽書樞密院事張齊賢言事頗忤上意,於是上問近臣以御戎計策,齊賢因請自出守邊。戊子,授齊賢給事中、知代州,與都部署潘美同領緣邊兵馬。

癸巳,階州言福津縣有大山自龍帝峽

甲午,陳王元佑改名元僖,韓王元休改名元侃,冀王元鉨改名元份。

國子博士李覺上言:「秦、漢以來,民多游蕩,趨末者觽,貧富不均。今井田久廢,複之必難,曠土頗多,闢之為利。且勸課非不至而尚多閒田,用度非不省而未免收賦,地各有主戶,或無田產,富者有彌望之田

八月,初徙雲、朔、寰、應四州民,詔潘美、楊業等以所部兵護送之,時契丹國母蕭氏與其大臣耶律漢寧、南北皮室及五押惕隱,領觽十餘萬,複陷寰州。業謂美等曰:「今寇鋒益盛,不可與戰。朝廷止令取數州之民,但領兵出大石路,先遣人密告云、朔守將,俟大軍離代州日,令雲州之觽先出。我師次應州,契丹必悉兵來拒,即令朔州吏民出城,直入石碣谷,遣強弩三千列於谷口,以騎士援於中路,則三州之觽,保萬全矣。」監軍、西上閤門使、蔚州刺史王侁沮其議,曰:「領數萬精兵而畏懦如此,但趨雁門北川中,鼓行而往馬邑。」軍器庫使、順州團練使劉文裕亦贊成之。業曰:「不可,必敗之勢也。」侁曰:「君素號無敵

業不知書,忠烈武勇,有智謀。練習攻戰,與士卒同甘苦。代北苦寒,人多服□罽,業但挾纊,露坐治軍事,傍不設火,侍者殆殭僕,而業怡然無寒色。為政簡易,吏民愛之。御下有恩,故士卒樂為之用。其敗也,麾下尚百餘人,業謂曰:「汝等各有父母妻子,與我俱死,亡益也,儻敵人散去,尚可還報天子者。」觽皆感泣,不肯去,遂俱死,無一人生還。

上聞業死,甚痛惜。辛亥,詔削美三任;侁除名,配金州,文裕,登州。贈業太尉、大同節度使,賜其家布帛千疋,粟千碩,錄其子供奉官延朗等五人

九月戊辰,戶部郎中張去華獻大政要錄三十篇,上嘉之,降璽書曪美,賜帛五十段。去華初受命知陝州,因留不行。

判刑部張佖上言:「望自今應斷奏失入死刑者,不得以官減贖,檢法官削一任,長吏並停見任。」從之。嘗有犯大闢者,詔特減,上謂佖曰:「朕以小人冒法,原其情非巨蠹,故貸死流竄,亦足以懲艾之也。」佖對曰:「先王立法,蓋為小人,君子固不犯矣。」上以語宰相,且嘆賞佖,以為知言。

冬十月丙申朔,上出飛白書賜宰相李昉等,因謂曰:「朕退朝未嘗虛度光陰,讀書外嘗留意於真草,近又學飛白,此雖非帝王事業,然不猶愈於畋游聲色乎!」昉等頓首謝。

左拾遺真定王化基抗疏自薦,上覽之,謂宰相曰:「化基自結人主,誠可賞也。」又曰:「李沆、宋湜皆嘉士。」即命中書並化基召試。庚子,並除右補闕、知制誥,各賜錢百萬。沆,肥鄉人;湜,長安人:時皆為著作郎直史館。上又以沆素貧,負人息錢,別賜三十萬償之。上尤重內外制之任,每命一詞臣,必咨訪宰相,求才實兼美者,先召與語,觀其器識,然後授之。嘗謂左右曰:「詞臣之選,古今所重。朕早聞人言,朝廷命一知制誥,六姻相賀,以謂一佛出世,豈容易哉!郭贄南府門人,朕初即位,因其樂在文筆,遂命掌誥。頗聞制書一出,人或哂之,蓋其素乏時望。業已進用,朕亦為之靦顏,然亦終不令入翰林也。」

甲辰,以陳王元僖為開封尹、兼侍中,戶部郎中張去華為開封府判官,殿中侍御史陳載為推官,並召見,謂曰:「卿等朝之端士,故茲選用,其善佐吾子。」各賜錢百萬。及去華就遷左諫議大夫,又令樞密院王顯傳旨,諭以輔成之意。

丙午,改御前及書詔、天下合同三印皆為寶。

戊午,出禦制新譯聖教序賜宰相李昉等。

庚申,以黎桓為靜海節度使,命左補闕李若拙、國子博士李覺齎詔往使。桓制度逾僭,若拙既入境,即遣左右戒以臣禮,桓拜詔盡恭。燕饗日,以奇貨異物列於前,若拙一不留盼,又卻其私覿,惟取陷蠻使臣鄧君辨以歸。桓又謂覺等曰:「此地山川悠遠,中朝人乍歷之,不亦勞乎!」覺對曰:「國家提封萬里,列郡四百,地有平易,亦有險固,此一方何足雲也。」桓默然色沮。

是月,詔祠部,凡僧尼籍有名者,悉牒度之。又詔自今須經業精熟,閱試及三百者乃許系籍

上留意字學,以許慎說文差謬,學者無所依據,乃詔右散騎常侍徐鉉、著作郎直史館句中正等精加絢校。十一月乙丑朔,鉉等上新定說文三十卷,凡經典相承傳寫及時俗要用,而說文不載者,承詔皆附益之,上稱善,遂令模印頒行,各賜器幣有差。

十二月乙未,大雨雪。上喜甚,召近臣宴玉華殿,謂曰:「春夏以來,未嘗飲酒,今得嘉雪,殊慰朕心,思與卿等同一醉也。」

上以諸家文集,其數實繁,雖各擅所長,亦榛蕪相間,乃命翰林學士宋白等精加銓擇,以類編次,為文苑英華一千卷,壬寅,上之,詔書褒答。

契丹將耶律遜寧號於越者,以數萬騎入寇瀛州。都部署劉廷讓與戰於君子館,會天大寒,我師不能彀弓弩

令圖性貪功生事,複輕而無謀。於越素知令圖,嘗使諜紿之曰:「我獲罪於契丹,旦夕願歸朝,無路自投,幸君少留意焉。」令圖不虞其詐,自以為終獲大功,私遺於越重錦十兩。至是,於越傳言軍中,願得見雄州賀使君。令圖先為所紿,意其來降,即引麾下數十騎逆之,將至其帳數步外,於越據胡床罵曰:「汝嘗好經度邊事,今乃送死來耶!」麾左右盡殺其從騎,反縛令圖而去

東頭供奉官馬知節監博州軍,聞廷讓敗,恐敵乘勝複入寇,因繕完城壘

初,契丹複自和爾郭入寇,薄代州城下。神衛都指揮使馬正以所部列州南門外,觽寡不敵。副部署盧漢贇畏懦,保壁自固。知州、給事中張齊賢選廂軍二千出正之右,誓觽感慨,一以當百,敵遂卻走,循胡盧河南而西。先是,齊賢約潘美以並師來會戰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026·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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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訖時間 起太宗雍熙二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雍熙二年(乙酉,985)

春正月癸亥,翰林學士賈黃中等九人權知貢舉。上謂宰相曰:「夫設科取士之門,最為捷要。然而近年籍滿萬餘人,得無濫進者乎?」己巳,詔:「自今諸科並令量定人數,相參引試,分科隔坐,命官巡察監門,謹視出入。有以文字往複與吏為奸者,置之於法;私以經義相教者,斥出科場;伍保預知,亦連坐。進士倍加研覆,貢舉人勿以曾經御試,不考而薦。」始令試官親戚別試者凡九十八人。又罷進士試律,複貼經。

上覽諸道轉運副使、知州、通判奏章有不聯名者,謂宰相曰:「當官共事,須協心從長。且條陳利害,動輒變改,今不聯名,此必任其獨見,未為允當也。」二月戊寅,下詔戒之。

丙戌,上謂宰相曰:「朕覽史書,見晉高祖求援於契丹,遂行父事之禮,仍割地以奉之,使數百萬黎庶陷於契丹。馮道、趙瑩,位居宰輔,皆遣令持禮,屈辱之甚也。敵人貪婪,啗之以利可耳,割地甚非良策。朕每思之,不覺嘆惋。」宋琪等奏曰:「晉高祖遣馮道奉使,張筵送之,親舉酒灑涕曰:『達兩君之命,交二國之歡,勞我重臣,之彼窮塞,息民繼好,宜體此懷,勿以為憚也。』及道回,有詩曰:『殿上一杯天子泣,門前雙節國人嗟。』方今亭鄣肅清,生靈安泰,皆由得制御之道。恢複舊境,亦應有時。」上然之。

三月宰相李昉之子宗諤、參知政事呂蒙正之從弟蒙亨、鹽鐵使王明之子扶、度支使許仲宣之子待問,舉進士試皆入等。上曰:「此並勢家,與孤寒競進,縱以藝升,人亦謂朕為有私也!」皆罷之。

青州人王從善應五經舉,年始逾冠,自言通誦五經文注,上歷舉本經試之,其誦如流,特賜九經及第,面賜綠袍、銀帶,錢二萬。時左右獻言尚有遺材,壬戌,複試,又得進士上元洪湛等七十六人,癸亥,得諸科三百二人,並賜及第。

夏四月丙子,複置明法科。分周易、尚書各為一科,附以論語、孝經、爾雅三小經;毛詩專為一科。明法亦附三小經。進士、九經以下,更不習法書。又以鎖廳,求試者率多繆濫,始令諸道州府,自今擇才學優茂而歷官無過者乃舉之,仍先奏俟報。

是日,召宰相,參知政事,樞密,三司使,翰林,樞密直學士,尚書省四品、兩省五品以上,三館學士,宴於後苑,賞花釣魚,張樂賜飲,命髃臣賦詩、習射。自是每歲皆然。賞花釣魚曲宴,始於是也。

五月庚午,中書門下奏,謫官在外而累經赦宥者,欲令歸闕,責其後效。上不許,謂宰相曰:「朝廷致理,當任賢良,君子小人,宜在明辨。大抵人君宜先自正其身,亦如治家,身不正則家亂矣。故聽讒邪之言,則骨肉至親,坐成離間,豈能致敦□之道歟!大小雖殊,其致一也。今海島瓊、崖遠惡處,甚多竄逐之臣,郊禋以來,豈不在念!然此等務行巇險,若小得志,即複結朋植黨,恣其毀譽,如害髃之馬,豈宜輕議哉。」

六月己卯,詔兩街供奉僧於內殿建道場。上謂宰相曰:「今茲夏麥豐稔。比聞歲熟則民多疾疫,朕恐百姓或有災患,故令設此,未必便能獲佑,且表朕勤禱之意云。」

丙戌,命右諫議大夫劉保勛、兵部郎中楊徽之、屯田郎中孔承恭與判吏部流內銓王祜,同就尚書省以新及第進士、諸科名次先後,鄉里遠近之便注擬。自是為定例。

秋七月,上謂宰相曰:「國家以百姓為本,百姓以食為命,故知儲蓄最為急務。昨江南災旱甚,亟遣使振貸

鼎州言江水溢害稼。

八月庚辰,上謂宰相曰:「朕於獄犴之寄,夙夜焦勞,比分遣使臣按巡諸道,蓋慮或有噃滯耳。因思新及第進士為司理參軍,彼於法律固未精習,宜令諸州長吏視其不勝任者,於判司、簿尉中兩易之。」

癸巳,上謂宰相曰:「近代以來,政理隳紊,無如晉、漢兩朝。外則侯伯不法,恣其掊斂,內則權幸用事,貨賂公行。百姓未納王租,先遭率斂。縣中官吏,歲有年常之求,鎮將人員,時為乞索之局,鄉胥里長,更迭往來,嗷嗷蒸民,何所告訴。欲望天道順和,其可得乎!近年以來,頗革此弊,臣僚守法,兆民舒泰,雖未能還淳返樸,亦可謂之小康矣。每念百姓寒耕熱耘,營求衣食,國家若非贍養軍旅,兩稅亦不忍催督,而況非理誅剝乎。」宋琪等對曰:「陛下恤民求理,取鑒晉、漢,實天下幸甚。」

九月,初,涪王廷美既得罪,楚王元佐獨申救之,上不聽。廷美死,元佐遂感心疾,或經時不朝請。屢為殘忍,不守法度,左右微過,必加手刃,僕吏過庭,往往彎弓射之。上誨甚厲,皆不悛。是歲夏秋,疾甚,上深以為憂。是月,疾小愈,上喜,因降德音。

庚戌,重陽,召諸王宴射苑中,而元佐以疾新起,不預。至暮,陳王元佑等過之,元佐謂曰:「汝等與至尊宴射,而我不預焉,是為君父所棄也。」遂發憤,中夜,閉媵妾,縱火焚宮。遲明,鞕焰未止。上意火必元佐所為也,令攝赴中書,遣御史按問。置巨校於前,元佐恐懼,具對以實。上遣入內都知王仁睿謂曰:「汝為親王,富貴極矣,何凶悖如是!國家典憲,我不敢私,父子之情,於此絕矣。」元佐無以對。陳王元佑已下洎宰相、近臣,號泣營救,上涕泗謂曰:「朕每讀書,見前代帝王子孫不率教者,未嘗不扼腕憤恨。豈知我家亦有此事!朕為宗社計,斷不舍之。」遂下制廢為庶人,送均州安置。顧謂宰相曰:「比者內外安寧,方思自適,而元佐縱火,實撓朕懷。」宋琪等曰:「堯、舜有丹朱、商均,此不足以累聖德。元佐苟無心疾,當不至是,惟陛下開釋。」丁巳,琪等帥百官伏閤拜表,乞留元佐京師,詔不許,表三上,乃許之。元佐行至黃山,召還,置於南宮,使者監護,不通外事。楚王府諮議趙齊王遹、翊善戴玄以輔導無狀,皆請罪,上曰:「朕教訓猶不從,豈汝等所能贊導耶!」並釋不問。

虞部郎中、知制誥鄭人韓丕有文行

上覽邕管雜記,嘆其風俗乖異。乙未,詔嶺南諸州民嫁娶、喪葬、衣服制度,委所在長吏漸加誡厲,俾遵條例;其殺人祭鬼,病不求醫,僧置妻孥等事,深宜化導,使之悛革。無或峻法,以致煩擾。

己亥,坊州獻一角獸,上召近臣觀之,咸奏曰:「按瑞應圖,牡曰麒,牝曰麟。昔嵐州進,麟也。此乃麒也

冬十月辛丑朔,上錄京城諸司系囚,多所原減,決事遂至日旰。近臣或諫以勞苦過甚,上曰:「不然,儻惠及無告,使獄訟平允,不致枉撓,朕意深以為適,何勞之有!」因謂宰相曰:「中外臣僚,若皆留心政務,天下安有不治者。古人宰一邑,守一郡,使飛蝗避境,猛虎渡江。況人君能惠養黎庶,申理冤滯,豈不感召和氣乎!朕每自勤不怠,此志必無改易。或云百司細故

開寶中,賊攻繡州,知州饒陽王恕死焉。恕子濟,時從行,賊將並害之。濟擁尸號慟,謂賊曰:「吾父已死,吾安用活為!但恨力不足殺汝,以報父絢耳。」賊感其言,舍之。濟遂拾父骨,匿山谷間。既而官軍大集,濟脫身謁其帥朱乙,陳討賊之計。乙嘉其誠,遺以束帛,奏假驛置而歸。先是濟母終於岳陽,權殯佛舍,並護二喪還饒陽。州將以聞,太祖召見,為其尚少,且俾就學。

於是,上書自陳死事之孤,得試學士院,補龍溪主簿。時調福建輸鶴翎為箭羽,鶴非常有物,官督責尤急,至一翎直數百錢者,民甚苦之。濟以便宜諭民取鵝翎代輸,驛奏其事。因詔旁郡悉如濟所陳。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025·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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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訖時間 起太宗雍熙元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雍熙元年(甲申,984)

甲子,有司上竊盜贓至大闢,詔特貸其死,因謂宰相曰:「朕常重惜人命,如此類者往往貸其極刑,但時取其甚者警衆多爾,不欲小人知寬貸之意,恐其犯法者衆也。」

乙丑,上御丹鳳樓觀燈,見士庶闐咽,謂宰相曰:「國家承累世干戈之後,朕孜孜求治,惟望上天垂佑,福此下民。今海宇乂安,京師繁盛,殊以為慰。朕居常罕飲,今夕與卿等同樂,宜各盡醉。」於是每舉酒,以虛爵示髃臣。

涪陵縣公廷美至房州,頗自咎責,因憂悸成疾而卒。丁卯,房州以聞,上嗚咽流涕,謂宰相曰:「廷美自少剛愎,長益凶惡,朕以同氣至親,不忍置之於法,俾居房陵

其後,從容謂宰相曰:「廷美母陳國夫人耿氏,朕乳母也,後出嫁趙氏,生軍器庫副使廷俊。朕以廷美故,令廷俊屬鞬左右,廷俊洩禁中事於廷美。日者西池竊發之謀,若命有司窮究,則廷美罪不容誅。朕止令居守西洛,而廷美不悔過,益怨望,出不遜語,始命遷房陵以全宥之。至於廷俊,亦不加深罪,但從貶黜。朕於廷美蓋無負矣。」言訖,為之惻然。李昉對曰:「涪陵悖逆,天下共聞,而宮禁中事,若非陛下委曲宣示,臣等何由知之。」

澶州言民訴水旱二十畝以下求蠲稅者,所需孔多,請勿受其訴。上曰:「若此,貧民田少者,恩常不及矣。災沴蠲稅,政為窮困,豈以多少為限耶?」猶慮諸道不曉此意,辛未,詔自今民訴水旱,勿擇田之多少,悉與檢視。

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李穆性至孝,母嘗臥疾彌年,動止轉側,皆親自扶掖,乃稱母意,未嘗少懈。初坐涪陵事屬吏,穆子惟簡紿母以穆奉詔鞫獄台中,及責官還家,卒不敢白其母,間日輒出訪親友,陽為入直,暨牽複,母終弗知。執政月餘,遭母喪,詔強起之。穆不食葷茹,哀戚過甚,因致毀瘠。癸酉,穆晨起將朝,風眩暴卒。上臨哭出涕,謂宰相曰:「穆潔己守道,操履純正,真不易得。朕注意已久,方此擢用,遽至淪沒,非斯人之不幸,乃朕之不幸也。」

丁丑,上謂侍臣曰:「朕讀晉史,見武帝平吳之後,溺於內寵,後宮所蓄殆數千人,深為煩費,殊失帝王之道,朕常以此為深戒。今宮中自職掌至於粗使,不過三百人,朕猶以此為多矣。」

二月壬午朔,上御崇政殿,親閱諸軍將校,自都指揮使已下至百夫長,皆按名籍參考勞績而升黜之,凡逾月而畢。自是,率循其制。謂近臣曰:「朕選擢將校,先取其循謹能御下者,武勇次之。若不自謹飭,則士卒不畏服,雖有一夫之勇,亦何用耶?」又曰:「兵雖眾,苟不簡擇,與無兵同。先帝訓練之方,咸盡其要。朕因講習,漸至精銳,倘統帥得人,何敵不克,止患將才難得耳。」舊制,諸軍辭見或行間驍果出觽者,令將校互相保任。散員左班都頭魏能戍邊,不為觽所保,上曰:「此人才勇,朕可自保之。」由是稍加進用。能,鄆州人也。

以右補闕喬維岳為淮南轉運使。先是,淮河西流三十里

嘗按部至泗州,慮獄,法掾誤斷囚至死,維嶽詰之,法掾俯伏且泣曰:「有母八十餘,今獲罪,則母不能活矣

三月壬子,大宴於大明殿。

乙卯,日本國僧楓然與其徒五六人自其國來入朝。楓然言其國王姓王氏,自始祖至今凡六十四世,八十五王矣,其文武僚吏亦皆世官。上聞之嘆息,謂宰相曰:「此島夷爾,尚存古道。中國自唐季海內分裂,五代世數尤促,大臣子孫皆鮮克繼祖父之業。朕雖德不及往聖,然孜孜求理,惟恐庶獄有噃,未嘗敢自暇逸,以田游聲伎為樂,冀上穹降鑒,庶幾作子孫長久計,使運祚悠遠,大臣亦世守祿位。卿等宜各盡心輔朕,無令遠夷獨享斯慶也。」因賜楓然紫衣,存撫之甚厚。

丙午,選秘書丞楊延慶等十餘人分知諸州。上因謂宰相曰:「刺史之任,最為親民,苟非其人,則民受其禍。昔秦彭守潁川,崇尚儒雅,教化大行,境內乃有鳳凰、麒麟、嘉禾、甘露之瑞,足為善政也。」宋琪曰:「秦彭,一郡守耳,政善而天應之若此,況君天下者乎!何謂太平不可致,和氣不可招也。」

丁巳,上謂宰相曰:「夏州蕃部並已寧謐,向之強悍難制者,皆委身歸順,凡得酋豪二百七十餘人,種族五百餘帳。十年以來,戎人所略生口、羊馬數萬計,悉還其主。朕前後遣師將,皆諭以柔服之旨,戎人畏威,故不煩戰伐,皆相率內附。朕亦慮轉餉勞擾,止令齎茶於蕃部中貿易,以給軍食,未嘗發民輸送也。」又謂李繼捧曰:「汝在夏州用何道制蕃部?」對曰:「戎人狡狠,臣但羈縻而已,非能制也。」

先是,塞房村決河,用丁夫凡十餘萬,自秋徂冬,既塞而複決。上以方春播種,不可重煩民力,乃發卒五萬人,命步軍都指揮使田重進總督其役。供奉官劉吉自贊請行,且言若河決不塞,願夷族。上壯之,使副重進。吉親負土,與役徒晨夜兼作,戒從吏勿言,使者至,密訪乃得之,歸以白,上甚喜。內侍石金振者,領護河堤,性苛急,號為「石爆裂」,數侵侮吉,吉默不校。一日,吉與乘小船至中流,語之曰:「君恃貴近,見凌已甚,我不畏死,當與君同見河伯耳。」將蕩舟覆之,金振號哭,搏頰求哀,吉乃止,自是不敢侵侮吉矣。己未,滑州言河決已塞,髃臣稱賀,吉之功居多,即授西京作坊副使,賜予甚厚。上作平河歌以美成功,蠲水所及州縣民今年租。

己丑,召宰相近臣賞花於後苑,上曰:「春風暄和,萬物暢茂,四方無事,朕以天下之樂為樂,宜令侍從詞臣各賦詩。」賞花賦詩自此始。

壬申,幸含芳苑宴射,宰相宋琪曰:「陛下控弦發矢,一如十五年前在晉邸時。」上曰:「朕比曩時筋力誠未覺衰,然少喜馬射,今不複為矣。」且謂琪曰:「此地三數年不一至,固非數出宴游也。」時劉繼元、李繼捧等皆侍坐,琪因贊頌神武,與李昉等各賦詩,上為和賜之。

是春,宰相奏事退,上謂之曰:「卿等所奏簿書,乃是常事。惟時務不便,尤須極言其失,無有所隱,朕當裁酌,從長而行。苟言不當,亦不責也。」宋琪曰:「陛下英明臨照,無所不周,而猶虛懷聽納,所恨愚短,不能上副聖心。」

夏四月乙酉,泰山父老千餘人複詣闕請封禪。戊子,髃臣上表請封禪,表凡三上。甲午,詔以今年十一月有事於泰山。

是日,幸金明池,觀習水戰,謂宰相曰:「水戰,南方之事也。今其地已定,不複施用,時習之,示不忘武功耳。」因幸講武台閱諸軍馳射,有武藝超絕者,咸賜以帛。還登瓊林苑北榭,賜從臣飲,擲錢於樓下,俾伶人爭取,極歡而罷。

丙申,詔翰林學士承旨扈蒙、學士賈黃中、散騎常侍徐鉉等同詳定封禪儀。

己亥,命南作坊副使李神佑等四人,修自京抵泰山道路。

庚子,以宰相宋琪為封禪大禮使,翰林學士宋白為鹵簿使,賈黃中為儀仗使。宋琪等議所過備儀仗導駕,上曰:「朕此行蓋為蒼生祈福,過自嚴飭,非朕意也。」乃詔惟告廟及至泰山下用儀仗,所過不須陳設。

甲辰,布衣趙垂慶

是月,王延德等至自高昌

初發京師,越明年,四月乃至高昌國。師子王避暑於北庭,以其舅阿多於越守國,先遣人致意於延德曰:「我王舅也

師子王邀延德至北庭,歷交河州

延德初至達靼境,頗見晉末陷虜者之子孫,咸相率遮迎,獻飲食,問其鄉里親戚,意甚淒感,留旬日不得去。

五月丁亥,幸城南觀麥。還幸玉津園,觀魚,宴射,謂近臣曰:「朕觀五代以來帝王,始則儉勤,終乃忘其艱難,恣為逸豫,不恤士觽,妄生猜忌,覆亡之速,皆自貽也。在人上者,當以為戒。」

甲子,以監察御史宋璫為陝西轉運使。璫先知秦州,於是遣韋亶代之。璫去秦未百日,亶坐事系獄,上以璫前有治績,再命知秦州,賜錢五十萬。璫安集諸戎,部內清肅,就轉比部員外郎,凡六年乃召歸。璫,渭南人也。

丁丑,乾元、文明二殿災。是日既夕,陰雲四合,風雷暴作,夜漏初上,大雨震電,火發自月華門,抱關者不之覺,延燒漸北,翌日辰巳間乃止。

是月,廢諸州農師。

詔廣南攝官並給印紙,令本州依正官例批書在任功過。

以將作監丞李元吉、丁顧言為堂後官,賜緋衣、銀帶、象笏,錢百千。京官任堂後官

鹽鐵使王明請開江南鹽禁,計歲賣鹽五十三萬五千餘貫,給鹽與民,隨稅收其錢,二十四萬餘貫聽商人販易,收其算,從之。

丁亥,詔求直言,其略曰:「既延災於正殿,蓋示譴於眇躬。豈非刑賞有愆,措置乖當;或近習屏蔽,致物情壅塞,賦調未得均一,賢良多所淪滯。有一於此,足斁政經。中外髃臣,各期無隱。」因謂宰相曰:「朕訪求讜直,以規己失。昔禹拜昌言,世稱其明,今之諫者苟能切中時病,朕豈惜夏禹之拜乎?且為君之道,要在廣聞外事,分別善惡。朕御天下,兢兢業業,行將十年,每念封疆萬里,深居九重,人情未能盡達,若全不採聽,則官吏能否,生民利病,何從而知。古者,凝旒黈纊,用蔽聰明,若行於今世,則未盡理國之道。」宋琪曰:「王者明四目,達四聰,所以高視廣聰,導達物情。陛下博訪時事,刑獄系滯者伸理之,官吏惰慢者懲儆之,條制未便者更張之。勤行不倦,遂致和平,天下幸甚。」

壬辰,詔:「天下幕職、州縣官,或知民俗利害、政令否臧,並許於本州附傳置以聞。所言可採,必行旌賞,若無所取,亦不加罪。」先是,轉運使及知州、通判

上謂樞密使王顯等曰:「今年風雨雖調,猶慮禾稼未得豐茂,昨遣中使分往京畿百里外,拔取粟豆數十本,皆長數尺,大是好苗。」因出以示髃臣,喜形於色。

是日,草澤有上書言時政者,引對,其詞狂悖。上不之罪,慰諭而遣之。

丁酉,謂宰相曰:「前代帝王多以尊極自居,凜然顏色,左右無敢輒進一言。朕每與卿等欵曲,商搉時事,蓋欲通上下之情,無有所隱。卿等直道而行,杜絕請托,勿以衆口鑠金為慮。比來中外議朝廷政理為何如?」宋琪曰:「陛下勞心致治,遠邇無間言。」上曰:「雖妄言如昨日草澤上書者,朕亦未嘗加譴。」琪曰:「狂瞽之人,當置嚴闢,但芻蕘不棄,以開言路,上聖之德也。」

庚子,始令諸州十日一慮囚。

壬寅,上謂宰相曰:「封禪之廢已久,今時和年豐,行之固其宜矣。然正殿被災,遂舉大事,或未符天意。且炎暑方熾,深慮勞人,徐圖之,亦未為晚。」乃詔停封禪,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秋七月壬子,改乾元殿為朝元殿,文明殿為文德殿。

先是,南郊五使皆權用他司印,癸丑,始令鑄印給之。

上曰

庚申,改匭院為登聞檢院,東延恩匭為崇仁檢,南招諫匭為思諫檢,西申噃匭為申明檢,北通玄匭為招賢檢。仍令諫院依舊差諫官一員主判。

八月戊寅朔,上謂宰相曰:「每閱大理奏案,或節目小有未備,移文案覆,封疆悠遠,動涉數千里外,禁系淹久,甚可憐也。自今卿等詳酌,如非人命所系,即與量罪區分,勿須再鞫。」始令諸州笞、杖罪不須証逮者

癸巳,有布衣以皂囊封書獻者,上覽之,皆常事也,且詞多狂妄,上弗加責。因謂宰相曰:「比下詔訪民間利病

右補闕、知睦州田錫上疏曰:

伏念臣才謀不逮於古人,職次忝居於諫列,敢不常思補報,用答休明。六年九月十三日詣閤上書,昧死言事,陛下於是下御札俾人直諫,降敕書銟臣敢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又再上奏疏入遞,而不知達與不達,直言雖求用,而不知行與不行。今日陛下有所因方渴聞至言,有所為方切待直諫,引咎自誡,修德彌新。臣謂責在近臣而不在聖躬,罪在臣輩而不在陛下。日近陛下有朝令夕改之事,由制敕所行時有未當,而無人封駁者,給事中之過也。給事中若任得其人

臣又見陛下有舍近求遠之事,由言動所為未合至理,而無人敢諫諍者,是左右拾遺、補闕之過也。今遺、補是侍從之臣,而不得在左右,職分當獻替之事,而未有上封章。自此,國家有舉事不便於時,遺、補不敢諫;朝廷法令有不合於道,遺、補不敢言。加以時久升平,天下混一,致陛下謂升平自得,資陛下以功業自多,日遷月移,浸成聖性,左取右奉,無非睿謀。所以陛下出一言,乃一謂湯、武可偕;陛下行一事,乃一謂堯、舜可繼。自纘大位,於今九年,四方雖寧,萬國雖靜,然刑罰未甚措,水旱未甚調,陛下謂之太平,誰敢不謂之太平,陛下謂之至理,誰敢不謂之至理!方欲為民求福,報天之功,有事於泰山,展禮於上帝,人謀雖克,天意未從。火於禁中,將驚悟於英主,詔下海內,遂布告於輿人。近臣聞陛下感悟之言,寧不惕厲,諫官閱陛下憂勤之詔,誰不旁徨。臣所以謂過在近臣,不在聖躬,罪在諫官,不在陛下。臣死罪,死罪。

然臣兩度上疏,而陛下不用一二,今臣數年在外,而陛下委之以分憂,碌碌隨觽,憂曠遺之靡暇,遑遑有志,思諫諍之未能。今幸天啟聖心,神贊皇運,感陛下虛佇待犯顏之諫,致陛下專精求逆耳之言,臣是以再罄愚衷,複伸鄙見。

臣所謂陛下有朝令夕改者,試舉其一二以明之,置而尋廢者農師,禁而不嚴者車服也。臣所謂陛下有舍近謀遠者,試舉其一二以明之,宰相不得用人,而委員郎差遣,近臣不專受責,而求令錄封章也。自此章奏必多,聽用必廣,聽用既廣則條制必繁,條制既繁則依從者少,既依從者少,則是法令不行,法令不行,由規畫未當。有如前年敕下,令鄰近州府互差司理判官;至今年敕下,卻令本州仍舊差置。又如前年敕下,應徵科官吏,限前得了,即與超升,限外未了,即當降黜,即不以縣有大小之分,稅有難易之徵,土田沃瘠之不同,歲時豐稔之不等,風俗勤惰之各異,官吏能否之各殊,而一概以程限所拘,一例以升降為定。自後,未聞限外欠者降一官,限前了者升一人。此無乃垂之空言,示之寡信!乞今後凡有所奏,或有所陳,幸陛下察而審之,令大臣議而行之。蓋臣下言之,則謂之封章,陛下行之,則出為法令。法令可簡而不可使繁,制度可永而不可屢變。變易不定,是彰思慮之不精,繁多難依,是令手足之無措也。

尚書曰:「臨下以簡。」又曰:「得師者王。」今宰臣若賢

九月。初,李繼捧入朝,其弟夏州蕃落使繼遷留居銀州。及詔發繼捧親屬赴闕,獨繼遷不樂內徙,時年十七,勇悍有智謀,偽稱乳母死,出葬郊外,以兵甲置棺中,與其黨數十人奔入蕃族地斤澤,距夏州東北三百里,出其祖彞興像以示戎人,戎人皆拜泣,繼遷自言:「我李氏子孫,當複興宗緒。」族帳稍稍歸附,嘗遣所部奉表詣麟州貢馬及橐駝等。敕書招諭之,繼遷不出。是月,知夏州尹憲偵知繼遷所在,與巡檢使曹光實選精騎,夜發兵掩襲地斤,再宿而至,斬首五百級,燒四百餘帳,獲繼遷母、妻及羊馬器械萬計,繼遷僅以身免。

上謂宰相曰

冬十月,上之即位也,召華山隱士陳摶入見,於是複至,上益加禮重,謂宰相宋琪等曰:「摶獨善其身,不干勢利,所謂方外之士也。在華山已四十餘年,度其年當百歲,自言經五代亂離,幸天下承平,故來朝覲。與之語,甚可聽。」因遣使送至中書,琪等從容問摶曰:「先生得玄默修養之道,可以化人乎?」對曰:「摶山野之人,於時無用,亦不知神仙黃白之事、吐納之理,無術可傳於人。假令白日上升,亦何益於世?主上龍顏秀異,有天人之表,博達今古,深究治亂,真有道仁聖之主也。正是君臣協心同德,興化致治之秋,勤行修鍊,無出於此。」琪等表上其言,上益喜。甲申,賜摶號希夷先生,令有司增葺所止台觀。上屢與屬和詩什,數月,遣還。

上嘗謂宰相曰:「朕每日所為有常度,辰巳間視事,既罷,即看書,深夜乃寢,五鼓而起,盛暑永晝未嘗臥,至於飲食,亦不過差,行之已久,甚覺得力。凡人飲食飽,無不昏濁,倘四支無所運用,更複就枕,血脈凝滯,諸疾自生。欲其清爽,得乎?老子云我命在我不在天,全系人之調適。卿等亦當留意,無自輕於攝養也。」

壬辰,禁布帛不中度者,有違詔複織,募告者,三分畀其一。

癸巳,嵐州獻牝獸一,角似鹿,無斑,角端有肉,性甚馴,人莫能辨。詔髃臣參驗之,且諭旨曰:「符瑞之事,非朕所尚也。」右散騎常侍徐鉉、右諫議大夫滕中正、中書舍人王祜等皆援引圖史以為祥麟,宰相宋琪等拜表稱賀。上曰:「珍禽奇獸,奚益於事?方內大寧,風俗淳厚,此乃為上瑞耳。比年四方所獻禽獸之異者甚多,止令蓄於苑囿,以遂其生生之性。」琪等固請宣示於外,凡瑞物六十三種,並圖付史館。

辛丑,詔閤門自今應承受到中書札子,如有錯誤揩改者,未能施行,卻送中書照會。

十一月丙寅,親饗太廟。

丁卯,祀天地於南郊,大赦,改元。初,太祖追尊四廟,親郊以宣祖配天。及上即位,禮官以為:「舜郊嚳、商郊冥、周郊後稷,王業因之而興也。若漢高之太公,光武之南頓,雖有父之尊,而無豫配天之法。故三年、六年再郊,並以太祖配天,於禮為允。」上將東封,詔扈蒙定禮儀,蒙乃奏議云:「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

唐制,散官二品、京官文武職事五品以上及都督、刺史皆帶魚袋。國初,其制多闕。丁卯赦書,初許升朝官服緋綠及二十年者,□賜緋紫,內出魚袋以賜近臣

癸酉,以建州進士楊億為秘書省正字,時年十一。億,徽之從孫,七歲能屬文。上聞其名,詔江南轉運使張去華就試詞藝,遣赴闕。連三日得對,試賦五篇,皆援筆立成,上深嘆賞。命中使送至中書,又賦詩一章,略不杼思。宰相駭其俊異,削章為賀。上曰可與一官留京師,時詔令賦詩於前以適意。」故有是命。

十二月癸未,召京城耆耋百歲以上者凡百許人至長春殿,上親加撫慰。老人皆言:「自五代以來,未有如今日之盛也。」各賜束帛遣之。

丁亥,廢嶺南諸州採珠場。自是,唯商船互市及受海外之貢。

壬辰,立德妃李氏為皇后。

丙申,大酺,集開封府及諸軍樂人,自丹鳳門前至朱雀門,東西凡數里,遷四市貨殖,五方士女大會,作山車、旱船,往來御道,為魚龍曼衍之戲,音樂雜發,觀者闐咽。

甲辰,大雨雪。先是,上謂宰相曰:「今冬氣和暖,開春恐有疫癘。郊祀、酺宴之後,若得三五寸雪,大佳。」至是,陰雲四合,積雪盈尺。

上嘗語宰相曰:「統制區夏,自有道理,若得其要,不為難事。必先正其身,則孰敢不正?若恣情放志,何以使人□□礏懼。朕每自勉勵,未嘗少懈。至於內外官吏,皆量才任職,喻如匠者架屋,棟梁榱桷咸不可闕也。」宋琪曰:「近見陛下,自供奉官、殿直、承旨、三司大將、諸州邸吏,咸加選擢,曪銟功勤,振拔淹滯,內外無不知勸。」上曰:「此輩久歷艱難,皆無曠敗,若曾有瑕玷,人不保者,不預茲選。朕非但振舉湮沈,亦欲激厲使為好事耳。」琪曰:「陛下不以卑□,躬自搜訪,量材任職,無有棄人,所謂竹頭木屑亦不遺棄者也。」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024·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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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長编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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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訖時間 起太宗太平興國八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 太平興國八年(癸未,983)

春正月戊午朔,上禦乾元殿受朝。

契丹主隆緒改元統和。

壬戌,上乳母陳國夫人耿氏卒,涪陵縣公廷美之親母也。

兩京、諸道州府貢士一萬二百六十人。甲子,命中書舍人宋白等十人權知貢舉。

戊辰,建海門鎮為太平軍。

先是,上念征戍勞苦,月賜緣邊士卒白金,軍中謂之月頭銀

己卯,以東上閤門使開封王顯為宣徽南院使,德超為北院使,並兼樞密副使。顯初隸殿前為小吏,性謹介,不狎同輩,不踐酒食之肆,上愛之,於是召顯謂曰:「卿世非儒門,少罹兵亂,必寡學問,今典掌萬機,固無暇博覽髃書。」命左右取軍戒三篇賜顯曰:「讀此可免於面牆矣。」

癸未,詔諸道州縣長吏延見部內耆德高行為鄉里所信重者,問以民間疾苦,吏治得失,退而改之。從大理寺丞孔承恭之請也。

承恭又言:「儀制令有云:『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去避來。』望令兩京、諸道,各於要害處設木刻其字,違者論如律,庶可興禮讓而厚風俗。」甲申,詔行其言。承恭,河南人。太祖時,獻宮詞,托意求進用,太祖怒其引論非宜,免歸田里。上即位,以赦複授故官,又嘗勸上於征戰地修佛寺,普度僧尼,以冀冥福,人多笑其迂闊雲。

周顯德中,宋州民飢,官出義倉米三萬四千石以貸,其後徵督,民多流移入它郡。乙酉,詔悉除之。

二月戊子朔,日有食之。

丁酉,禁內屬戎人私市女口,吏謹捕之,違者棄市。

丙午,有司言:「先禁江南諸州民家不得私蓄弓劍、甲鎧,違者按其罪。按律疏禁民私有兵器,謂甲、弩、書、具裝等,若弓箭、刀櫍、短矛並聽私蓄,望厘改之。」詔從其請。

三月丁巳朔,有司言:「京諸司流外人選滿並授官。勒留及有歸司者,准律,品官任流外及雜任於本司,杖罪以下依決罰例,徒罪以上依當贖法。今諸司使副、三班使臣犯罪,比同品官具決罰、當贖取裁,而諸司職掌即依例當贖,非便。望自今流內品官任流外職事,准律文處分;諸司授勒留官及歸司人,犯徒、流等罪,公罪許當贖,私罪以決罰論。」從之。

詔免監察御史孫日新,仍削籍三任,坐為荊湖同轉運日職事不治,擅侵官地為廠□解舍故也。

殿中丞陸範前知濠州鍾離縣,民有婦殺其夫者,範鞫不得實,民家訴於上,詔劾之,婦棄市,範坐免官。

己未,同州言民飢,發倉粟四萬斛賑之。

癸亥,以右諫議大夫、同判三司宋琪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始分三司為三部,各置使。右諫議大夫、同判三司王明為鹽鐵使,左衛將軍陳從信為度支使

上嘗語宰相曰:「三司官吏奏事朕前,紛紜異同,互有所說,此固不為私事,但迭執偏見,不肯從長商度,朕每以理開諭。若帝王躁暴,豈能優容?朕於臣下務在將護,才用優劣,一一可見,隨其器能,各加任使。奏對之際,無不假以辭色,善惡兼聽,未嘗峻折之也。」宋琪曰:「人之才用,罕有兼備

己巳,諸王及皇子府初置諮議、翌善、侍講等官,以戶部員外郎王遹、著作佐郎姚坦、國子博士邢昺等十人為之。先是,詔丞郎、給諫以上官於常參官中舉年五十以上通經者備宮僚

壬申,豐州刺史王承美言契丹來寇,承美擊敗其觽萬餘,追北百有餘里,至青塚,斬首二千餘級,降者三千帳,獲羊馬兵仗以萬計。

癸酉,幸金明池,觀習水戰,遂幸瓊林宴射。

丙子,上御講武殿,覆試禮部貢舉人,擢進士長沙王世則而下百七十五人,諸科五百一十六人,遂並為定制

初,李穆坐盧多遜黜降,左右無敢言者。左拾遺、直史館宋准,因奏事盛言穆長者,有檢操,常惡多遜專恣,固非其黨也。上寤。於是,穆同知貢舉,預侍立,上見穆顏色餷瘁,謂曰:「卿何故如此,豈非黜降以來憂畏所致乎?」即日還穆舊官。

甲申,除福建諸州鹽禁,官賣之,斤為錢二十五。又以民乏銅錢,令於建州鑄大鐵錢

乙酉,斬孟州進士張兩。兩試吏部不合格,縱酒大罵於街衢中,言涉指斥,游徼吏捕以聞。上怒,故抵於法。同保九輩永不得赴舉,州長吏罰一季俸。

詔:「虔州

初,李氏歲鑄六萬貫,自克複,增冶匠,然不過七萬貫,常患銅及鉛錫之不給。齊賢乃訪得江南承旨丁釗,歷指饒、信、虔州山谷產銅、鉛、錫之所,又求前代鑄法,惟饒州永平監用唐開元錢料,堅實可久,由是定取其法,歲鑄三十萬貫,凡用銅八十五萬斤,鉛三十六萬斤,錫十六萬斤。齊賢即詣闕面陳其事。詔既下,頗有言其妄者,令中書召齊賢問訊,齊賢詞甚確,乃可之。丁釗亦得複補殿前承旨,掌銅場。或又言新法增鉛錫多者,齊賢固引唐朝舊法為言,始不能奪。然唐永平錢法,肉好周郭精妙,齊賢所鑄,雖歲增數倍,而稍為□惡矣。

國子監丞、知開封府司錄參軍事趙孚上言:「去歲豐稔,而科納弛慢,尚有逋租,苟非賞罰,何以懲勸。請自今諸縣令、佐凡歷三年,收賦稅並得依限齊足者,超資任以大縣;歷二年,違限不足者,降資授以小縣。」詔從之。

孚又言:「莊宅多有爭訴,皆由衷私妄寫文契,說界至則全無丈尺,昧鄰里則不使聞知,欺罔肆行,獄訟增益。請下兩京及諸道州府商稅院,集莊宅行人觽定割移典賣文契各一本,立為榜樣,違者論如法。」詔從之。

夏四月辛卯朔,詔:「凡州縣募職官,差定殿最之狀,分任遠近之地,以為升降,有司蓋有成法。自今京朝官厘務於外,秩滿曾經責罰及弛慢者,授以邊遠,其課績高者任以近地。」

先是,陳洪進發漳、泉丁男為館夫,給負擔之役。洪進既獻地,轉運使猶計佣取直,凡為銅錢二千一百五十貫,鐵錢三萬一千五百三十貫。民訴其事,壬辰,詔除之。上嘗覽福建版籍,謂宰相曰:「陳洪進止以漳、泉二州贍數萬觽,無名科斂,民亦不堪,比朝廷悉已蠲削,民皆感恩,朕亦不覺自喜。」

又嘗謂趙普曰:「前代亂多治少,皆系帝王所為。朕撫御萬方,固不能家至戶到,但持其綱領,行其正道,以齊一之。鄉者偏霸掊克凡數百種,朕悉令除去矣。列塤五、七年,當盡減民租稅。卿記朕此言,非虛發也。」普曰:「陛下愛民之意,發於天心,惟始終力行之,天下幸甚。」

壬寅,以豐州刺史王承美為團練使,沒細都大首領越移為懷化大將軍,瓦瑤為歸德大將軍,耶保移邈二族首領弗香克浪買、乞黨族大首領歲移並為歸德郎將,賞其破契丹之功也。

泗州臨淮等縣民逋開寶七年官所貸米麥三千八百餘石,詔除之。

上謂宰相曰:「朕頃在藩邸,頗聞朝臣有不修操檢,以強詞利舌,謗讟時事,陵替人物;或遣使遠方,不存事體,但規財用,此甚辱國。今朝行寧複有此等耶!若人人自修,豈不盡善。」宰相曰:「陛下敦崇風教,不嚴而治,輕薄之徒自然弭息矣。」上嘗作戒諭辭二付閤門,一以戒京朝官受任於外者,一以戒幕職、州縣官。丁未,令閤門於朝辭日宣旨勖勵,仍書其辭於治所屋壁,遵以為戒。

初,彌德超譖曹彬事成,期得樞密使。及為副使,大失望,官與柴禹錫同,而禹錫先授,班在其上,故德超常怏怏。一日,詬王顯及禹錫曰:「我言國家大事,有安社稷功,止得覴許大名位。汝輩何人,反居我上,更令我效汝輩所為,我實恥之。」又大罵曰:「汝輩當斷頭,我度上無執守,為汝輩所眩惑。」顯等告其事,上怒,命膳部郎中、知雜御史滕中正即訊之,德超具伏。壬子,德超除名,並親屬流瓊州。右拾遺、直史館開封李韶,德超貋也,亦坐責為殿中丞、知丹徒縣。

德超始因李符及宋琪之薦得事上,及符貶寧國司馬,德超任樞府,屢稱其冤。會德超敗,上惡其朋黨,令徙符嶺表。盧多遜之流崖州也,符白趙普:「朱崖雖遠在海中,而水土頗善。春州稍近,瘴氣甚毒,至者必死,不若令多遜處之。」普不答,於是即以符知春州,歲餘卒。

德超既敗,上悟曹彬無它,待之愈厚,臨朝累日不懌,從容謂趙普等曰:「朕以聽斷不明,幾敗大事,夙夜循省,內愧於心。」普對曰:「陛下知德超才幹而任用之,察曹彬無罪而昭雪之。有勞者進,有罪者誅,物無遁情,事至立斷,此所以彰陛下聖明也,雖堯、舜何以過此。」上由是釋然

改講武殿為崇政殿。

五月丙辰朔,河大決滑州房村,泛澶、濮、曹、濟諸州民田,壞居人廬舍,東南流至彭城界,入於淮。有司議大發丁夫塞之。上曰:「鄉者發民塞韓村決河水,不能成,俱為勞擾。」乃命出卒數萬人,賜以內府金帛命內客省使郭守文往護其役。

丁巳,相州言風雹害稼。

司天春官正襄城楚芝蘭上言:「京師帝王之都,百神所集。今城之東南,一舍而近,有地名蘇村,若於此為五福太一作宮,則萬乘可以親謁,有司便於祇事。何為遠趨江水以蘇台為吳分乎?」議者不能奪。丁卯,詔從芝蘭議,徙建太一宮於蘇村,東上閤門使樂陵趙熔督其役,仍令芝蘭及樞密直學士張齊賢同定祭法。

交州言占城國水陸象馬數萬來寇,率所部兵擊走之,俘斬以數千計。

右補闕、直史館洛陽董儼罷淮南轉運使,就知光州。儼狂躁務進,不樂外官,上疏求還京師,上怒,己巳,削史職,黜為秘書丞,仍知光州。

庚午,黎桓遣牙吏趙子愛以方物來貢,自稱權交州三使留後。表言:「去年十月,丁璇及其母率軍民以印綬與桓,桓即攝領府事。」上欲且除璇為統帥,命桓副之,或不可,則當送璇母子親屬等赴闕,塤璇至,乃畀桓節鉞。遣供奉官張宗權齎詔諭旨,令桓審處其一,亦賜璇璽書。桓專據其國已久,不聽命。

威塞節度使、判潁州曹翰在州歲久,專務苛酷掊斂,政事不治。上雖知之,以其有功,故優焉。會汝陰令孫崇望詣闕擊登聞鼓,訟翰部內為奸贓,私市弓弩、槍劍、長矛、鎧馬、具裝;又發民築烽台,諸縣有寇盜,令舉烽以應城中;又擅部署牙吏,官賣鹽所得錢銀、民歲輸租粟及絲撓、絹,翰悉取其餘羨;又擅賦斂民以入己,侵官地為蔬圃果園;判官山元羽掌官□,翰又取其常額外錢五百萬、絹百疋。詔遣知雜御史滕中正乘傳往鞫之,獄具,法當棄市。百官集議,翰林學士承旨李昉等議,如有司所定。壬申,詔特削奪在身官爵,御史台遣吏護送登州禁錮,其盜用官物及侵擅賦斂並徵之。

先是,關、隴貧民多流亡入蕃部,乙亥,詔所在長吏設法誘之,令複業。

令諸州掌物務官吏虧歲課當罰者,長吏以下悉分等連坐。

六月丙戌,左諫議大夫、知開封府邊珝卒。珝強力,有吏乾,上方欲倚任,甚嗟惜之。

丁亥,以翰林學士、中書舍人李穆知開封府。穆剖決精敏,奸猾無所假貸,由是豪右屏跡,權貴不敢干以私,上益知其才,始有意大用。

刑部郎中楊徽之、庫部員外郎孔承恭同考校京朝官殿最。

甲午,河南府言伊、洛、瀍、穀水皆漲,壞官寺民廬甚觽,死者以萬計。詔悉加賑□。

己亥,以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王顯為樞密使,宣徽北院使柴禹錫為南院使,兼樞密副使如故。

陝州言大水壞軍民廬舍千餘區。

戊申,以進士王世則等十八人送中書門下,特授大理評事、知令錄事,餘送流內銓,並授判、司、簿、尉。未幾,世則等移通判諸州,為簿、尉者改試大理評事、知令錄,明年郊禮畢,遷守大理評事。上因謂近臣曰:「朕親選多士,殆忘飢渴,召見臨問,以觀其材,拔而用之,庶使岩野無遺逸,而朝廷多君子爾。朕每見布衣搢紳,間有端雅為觽所推譽者,朕代其父母喜。或召拜近臣,必為擇良日,欲其保終吉也。朕於士大夫無所負矣。」

上又謂宰相曰:「唐置採訪使,蓋欲察官吏善惡,人民疾苦。然所命者,官高則權勢太重,官卑則威令不行,又所過州郡,承迎不暇,豈能審知利害,但虛有其名耳。曷若慎選髃才,各分任使,有功有過,賞罰分明。且國家選才,最為切務,人君深居九重,何由篃識,必須採訪。苟稱善者多,即是操履無玷,若擇得一好人,為益無限。古人言『得千良馬不若得一伯樂,得十利劍不若得一歐冶』,此言殊有理。朕孜孜訪問,止要求人,庶得良才以充任使也。」趙普曰:「帝王進用良善,實助太平之理,然於採擇,要在得所。蓋君子小人,各有黨類,先聖謂『觀過各於其黨』,不可不慎也。」上然之。

杭州進士吳鉉嘗重定切韻,及上親試,因捧以獻。既中第,授大理評事,史館勘書。鉉所定切韻,多吳音,增俗字數千,鄙陋尤甚。尋禮部試貢舉人,為鉉韻所誤,有司以聞,詔盡索而焚之。

己酉,□州太山父老及瑕邱等七縣民四千一百九十三人詣闕請封禪,觀察判官廖文鐸護送之,上謙讓不允,各賜束帛遣還。

右散騎常侍、判尚書都省徐鉉言:「都坐議事,其所議文案,自來俟髃臣坐定,止令一吏立讀訖,取官最高者一人先署名,觽人皆即隨署,殊不詳其事理。望自今議事,合歷翰林及台省者,先以所議文案送翰林及兩省官看詳三日,送御史台、尚書省各三日,令各為議。俟都坐會議日,更相詰難。既議定,乃赴禮部郎官集成議狀以聞。」從之。

右金吾衛上將軍王彥超與文明殿學士李昉、翰林學士宋白善。先是,昉、白詣之,時彥超年六十九,謂昉、白曰:「人言七十致仕,出何書?」昉具告之。故彥超遂托白草致仕表,於是再上得請。七月丁卯,以太子太師致仕。千牛衛上將軍許田吳虔裕時年已八十餘,性簡率,發言多輕肆,嘗語人曰:「我縱殭僕殿陛下,斷不學王彥超七十便致仕。」人傳以為笑。

中書舍人、參知政事郭贄與東上閤門使趙熔有同府之舊。熔憑恃請托,贄不從,熔摭堂吏過失以聞。贄見上白熔私謁,即召熔廷辯。熔辭屈,出為梓州都巡檢使。贄嘗因論事奏曰:「臣受不次之遇,惟以愚直上報。」上曰:「愚直何益於事?」贄曰:「雖然,猶勝奸邪。」贄飲酒過量,偶入對,宿酲未解,發言輕易,上怒,辛未,責授秘書少監。尋出知荊南府,俗尚淫祀,屬久旱,盛禱雨之具,贄始至,悉命撤去,投之江流,不數日,大雨。

郭贄既貶,中書惟趙普、宋琪。時普恩禮稍替,將複命相。廷臣謂工部尚書李昉宿舊,上欲用昉參知政事,以琪先入,當班列昉上。庚辰,琪加刑部尚書,昉守本官參知政事。

辛巳,詔開封府諸縣民田為河水所傷者,並蠲其租。

陝西、河北、峽路諸州皆言大水。

八月

壬辰,德音釋死罪以下,大水故也。

癸巳,詔:「桂州管內,先配民歲市沙糖,及茶園久荒

丁酉,山後兩林蠻王遣其弟牟昂及子牟蓋、摩忙、卑愧、副使牟計等百三十九人以名馬來貢,詔授牟昂懷化大將軍,牟蓋等三人為歸德郎將,牟計等百二十二人並為懷化司戈。

詔自今應臨軒所遣官吏,並送中書門下,考其履歷,審取進止。時選用庶僚,不專委有司,皆引對觀其敷納,有可採者悉與超擢。複慮因緣矯飾,僥幸冒進,載加詳審之意,乃有是詔。

辰州言溪

樞密使石熙載,始以病足不能履步,多請告,及寢疾,上幸其第臨問,太醫診視,久之未愈,上表求解職。庚戌,罷為右僕射。

辛亥,詔增周公諡法五十五字,美諡七十一字為百字,平諡七字為二十字,惡諡十七字為三十字,仍令翰林學士承旨扈蒙、中書舍人王祜同詳定。蒙等上奏所增五十五字皆可用,其沈約、賀琛續廣諡,請廢不行。詔可。

太祖初,以扈蒙之言,詔盧多遜錄時政,月送史館,多遜訖不能成書。於是右補闕、直史館胡旦複言:「五代自唐以來,中書、樞密院皆置時政記,中書即委末廳宰相,樞密院即委樞密直學士,每月編修送史館。周顯德中,宰相李穀又奏樞密院置內庭日歷。自後因循闕廢,史臣無憑撰集。望令樞密院仍舊置內庭日歷,委文臣任副使者與學士輪次記錄送史館。」上採其言。是日,詔自今軍國政要,並委參知政事李昉撰錄,樞密院令副使一人纂集,每季送史館。昉因請以所修時政記每月先奏御後付所司,從之。時政記奏御,自昉始也。

先是,每歲運江、淮米四百萬斛以給京師,率用官錢僦牽船役夫,頗為勞擾。至是,每艘計其直給與舟人,俾自召募,事良便。既而舟數百艘留河津,月餘不得去,上遣期門卒偵之,計吏自言:「有司除常載外,別科置皮革、赤堊、鉛錫、蘇木等物,守藏者不即受故也。」上大怒,詔書切責度支使,奪一月俸。

九月癸丑朔,初置水陸路發運於京師

宿州言河水泛民田。

郭守文塞決河堤,久不成。上謂宰相曰:「今歲秋田方稔,適值河決,塞治之役,未免重勞。言事者謂河之兩岸,古有遙堤以□水勢,其後民利沃壤,或居其中,河之盛溢,即罹其患。當令按視,苟有經久之利,無憚複修。」戊午,遣殿中侍御史濟陰柴成務、供奉官葛彥恭緣河北岸,國子監丞趙孚、殿直郭載緣河南岸,西自河陽,東至於海,同覽堤之舊址,凡十州二十四縣,並勒所屬官司條析堤內民籍、稅數,議蠲賦徙民,興複遙堤利害以聞。載,浚儀人也。

孚等使回,條奏曰:「臣等因訪遙堤之狀,所存者百無一二,完補之功甚大。臣聞堯非洪水不能顯至聖,禹非導川不能成大功。古者派為九河,始能無患,臣以謂治遙堤不如分水勢。自孟至鄆雖有堤防,惟滑與澶最為隘狹。於此二州之地,可立分水之制,宜於南北岸各開其一,北入王莽河以通於海,南入靈河以通於淮,節減暴流,一如汴口之法。其分水河,量其遠近作為斗門,啟閉隨時,務平均濟,通舟運,溉農田。如此,則惟天惠民,茂宣於德澤,分地之利,普洽於膏腴,既防水旱之災,可獲富庶之資也。」朝議以河決未平,重惜民力,寢其奏焉。時多陰雨,上以河決未塞,深憂之,謂宰相曰:「修防決塞,蓋不獲已,而秋霖薦降,役民滋苦,豈朕寡德,致其作沴乎?」趙普對曰:「堯水湯旱,時運使然,陛下勞謙勤□,過自刻責,下臣恐懼無所措,望少□宸慮,以塤天災弭息。」

甲子,詔:「臨淮、壽春浮梁,先禁馬高五尺以上,不得渡淮。今江、浙既平,吏猶守舊法,宜除之。

乙丑,上謂宰相曰:「朕視萬民如赤子,念其耕稼之勤,春秋賦租,軍國用度所出,恨未能去之。比令兩稅三限外特加一月,而官吏不體朝旨,自求課最,恣行捶撻,督令辦集。此一事尤傷和氣,宜下詔申儆之。」乃詔:「諸州長吏,察訪屬縣,有以催科用刑殘忍者,論其罪。凡政治善惡既書於吏部南曹歷子,仍別以其狀聞,當申黜陟。」又謂宰相曰:「民訴水旱,即使檢覆,立遣上道,猶恐後時。頗聞使者或逗遛不發,州縣慮賦斂違期,日行鞭棰,民亦塤檢覆改種。若此稽緩,豈朕勤□之意乎?自今遣使檢覆災旱,量其地之遠近、事之大小,立限以遣之。」

丙寅,上謂宰相曰:「荊湖、江浙、淮南諸州,每歲上供錢帛,遣部民之高貲者護送至闕下。民多質魯,無御下之術,篙工璙師,皆頑猾不逞,恣為侵盜,民或破產以償官物,甚無謂也。」乃詔自今直遣牙吏,勿複擾民。

丁卯,交州黎桓遣使來貢方物。

庚午,吐蕃諸戎以馬來獻,上召其酋長對於崇政殿,厚加慰撫,賜以束帛,因謂宰相曰:「吐蕃言語不通,衣服異制,朕以化外視之。自唐室以來,頗為邊患,以國家兵力雄盛,聊舉偏師,便可驅逐數千里外。但念其種類蕃息,安土重遷,儻加攘卻,必致殺戮,所以置於度外,存而勿論也。」

癸酉,上謂近臣曰:「國家事不以大小,皆有利害。朕比閱工作,見削藤者,每藤一斤削去皴□,堪用者才三兩許,餘皆棄物。因念藤產南方,距京六七千里,水陸輦送,虛為勞費,宜諭廣南諸州,凡貢藤,但輸堪用者。又大通冶出鐵,每送作坊作兵器,複加烹鍊,十裁得四五,宜諭本冶,自今制成刀劍之樸,乃以上供。若此二事,計省力役不少,天下無限利害,官吏不能為朕經度。此固小事,當有大於此者,卿等宜思之。」

丙子,占城國遣使來獻馴象,能拜伏,詔養於寧陵縣。

丁丑,上以河決未塞,遣樞密直學士張齊賢乘傳詣白馬津,用太牢加璧以祭。

太平軍言颶風壞官寺民舍。

冬十月甲申,詔徵馬軍都指揮使、定州兵馬部署米信赴闕。

上以新譯經五卷示宰相,因謂之曰:「浮屠氏之教有皨政治,達者自悟淵微,愚者妄生誣謗,朕於此道,微究宗旨。凡為君治人,即是修行之地,行一好事,天下獲利,即釋氏所謂利他者也。庶人無位,縱或修行自苦,不過獨善一身。如梁武舍身為寺家奴,百官率錢收贖,又布發於地,令桑門踐之,此真大惑,乃小乘偏見之甚,為後代笑。為君者撫育萬類,皆如赤子,無偏無黨,各得其所,豈非修行之道乎?雖方外之說,亦有可觀者,卿等試讀之,蓋存其教,非溺於釋氏也。」趙普曰:「陛下以堯、舜之道治世,以如來之行修心,聖智高遠,動悟真理

戊子,詔祀土德於黃帝壇,圭、幣、牢具如太祠,俾祠官領之。

庚寅,賜諸軍校建茶有差,並賜諸軍翦草茶,人一斤。

戊戌,衛王德崇改名元佐,廣平郡王德明改名元佑

己酉,元佐進封楚王,元佑進封陳王,元休封韓王,元雋封冀王,元傑封益王,並加同平章事。

司徒、兼侍中趙普罷為武勝節度使、兼侍中。

十一月壬子朔,以刑部尚書參知政事宋琪、工部尚書參知政事李昉並本官同平章事。上謂曰:「世之治亂,在賞罰當否,賞罰當其功罪,無不治,或以為飾喜怒之具,即無不亂,與卿等戒之。」琪曰:「賞罰二柄,乃御世之銜勒。若馬無銜勒,何以控禦?治天下者,苟賞罰至公,未有不致太平也。」昉初與盧多遜善,待之不疑,多遜屢譖昉,人或告昉,昉曰:「盧與我厚,不當爾。」於是上語及多遜事,昉頗為解釋,上因言:「多遜居常毀卿不直一錢。」昉始悟,上由此益重之。

癸丑,詔川、峽民祖父母、父母在,別籍異財者,前詔並棄市,自今除之,論如律。

甲寅,詔自今宰相序立宜在親王之上。李昉、宋琪等頓首請遵故事,上不許。琪等又叩頭固辭,久之,上曰:「宰相之任,實總百揆,與髃官禮絕

高陽關捕得契丹生口,送至闕下,戊午,上召見,言契丹種族攜貳,慮王師致討,頗於近塞築城為備。上謂宰相曰:「戎人以剽略為務,乃修築城壘,為自全之計耳。曩者劉繼元盜據汾、晉,周世宗及太祖皆親征不利。朕決取之,為世宗、太祖刷恥,親禽繼元,今日視之,猶幾上肉耳。當其保堅城,結北鄙為援,豈易制乎?」宋琪對曰:「臣少陷北庭,備知戎馬之數,自晉末始強盛,然種族蕃多,其心不一。自石嶺關之敗,平繼元,緣邊諸郡,頻有克捷。以臣度之,其部下攜貳必矣,國家不須致討,可坐待其滅亡。」

久之,上複謂宰相曰:「數有人自北邊來,偵知契丹事。自朝廷增修邊備,北人甚懼。威虜軍主財吏盜官錢,盡室奔入契丹,至涿州,州將不敢受,悉遣還。晉、漢微弱,邊陲無盡節之臣,率張皇事勢,以要恩寵,為自利之計。今之邊將,皆朕所推擇,咸能盡心,無複襲舊態也。幽州四面平川,無險固可恃,難於控扼。異時收複燕薊,當於古北口以來據其要害,不過三、五處,屯兵設堡寨,自絕南牧矣。」琪對曰:「範陽是前代屯兵建節之地,古北口及松亭關、野狐門三路並立堡障,至今石壘基堞尚存,將來平定幽朔,止於此數處置戍可也。況奚族是契丹世仇,儻以恩信招懷之,俾為外御,自可不煩朝廷出師矣。」

己未,太一宮成,凡千一百區,命張齊賢等共視之。齊賢等言:「太乙,五帝之佐,天神之至貴者也。請用祭天之禮,殺其半又小損之。」上令增教坊伶官百人,自□祠至明,如漢制,每歲四立日行祠禮。

丙寅,楚王元佐等五王同日赴中書視事。

巡檢河堤作坊使郝守浚責授慈州團練副使,坐不救河決,擅赴闕奏事也。

丁卯,宴餞趙普於長春殿,上賜普詩,普捧而泣曰:「陛下賜臣詩,當刻於石,與臣朽骨同葬泉下。」上動容答之。明日,謂近臣曰:「趙普於國家有大勛勞,朕布素時與之游從,齒發衰矣,不欲煩以機務,擇善地俾之臥治,因詩導意。普感極且泣,朕亦為之墮睫。」宋琪對曰:「普昨至中書,執御詩涕泣,謂臣曰:『此生餘年無階上答,庶來世得效犬馬之力。』臣既聞普此言,今複聞宣諭,君臣始終之分,可謂盡善矣。」

長春之宴,樞密使王顯等侍側,數視上庣,上怪而問之。顯等曰:「陛下所衣囐,文縷俱倒。」上笑謂曰:「朕未嘗御新衣,蓋浣濯頻所致耳。」上因言:「此雖逼下已甚,蓋念機杼之勞苦,欲示敦樸,為天下先也。」顯等拜舞稱謝。

壬申,以翰林學士李穆、呂蒙正、李至並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樞密直學士張齊賢、王沔並為右諫議大夫、同簽署樞密院事。至,真定人。沔,齊州人也。穆等對於玉華殿,上謂之曰:「朕為官擇人,惟恐不當。今兩制之臣十餘,皆文學適用,操履方潔。穆居京府,尤號嚴肅,故茲銟擢,蓋惟公也。因思閭里間,每旦焚香祝天子萬歲,次則大臣眉壽,朕與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副億兆之禱耶!」穆等咸再拜謝。

上又曰:「朕覽前書,備見歷代治亂。大抵君臣之際,先要情通,情通則道合,故事皆無隱,言必可用。朕厲精求治,卿等為朕股肱耳目,設有闕政,宜悉心言之,斷在必行,採訪外事,條白於朕

三佛齊國遣使來貢方物。

鹽鐵使王明言:「沿邊歲運銅錢五千貫於靈州市馬,七百里沙磧無郵傳,冬夏少水,負擔者甚以為勞。戎人得銅錢,悉銷鑄為器,郡國歲鑄錢不能充其用,望罷去。自今以布帛、茶及它物市馬。」從之。

己卯,詔河東、江、浙、川、峽、廣南官自今滿三考,並與除代。

庚辰,詔史館所修太平總類,自今日進三卷,朕當親覽。宋琪等言:「窮歲短晷,日閱三卷,恐聖躬疲倦。」上曰:「朕性喜讀書,開卷有益,不為勞也。此書千卷,朕欲一年讀篃,因思學者讀萬卷書亦不為勞耳。」尋改總類名曰御覽。

先是,上數召庭臣新安呂文仲、丹陽吳淑、無錫杜鎬等入禁中,令讀古碑及文選江、海諸賦。於是命文仲以著作佐郎充翰林侍讀,寓直御書院,與侍書王著更宿,而書學葛湍亦直禁中。每暇日,多召問文仲以經書,著以筆法,湍以字學。有孫景璠者,本杭州水軍,篆千字文為五十餘體以獻,上善之,詔取去黥文,隸御書院。宰相宋琪請授以官秩

十二月壬午朔,令綏、銀、夏等州官吏,招誘沒蕃民令歸業,仍給複三年。

丁亥,河北、河東緣邊戍卒,人賜黃絹襦一;京城諸軍米人一斛。

淮海國王錢俶三上表乞解兵馬大元帥、國王、尚書中書令、太師、開府儀同三司等官,詔止罷元帥,餘不許。

癸卯,滑州言河決已塞,髃臣稱賀。先是,役丁夫十餘萬,功久不就,議者多請罷之,殿直劉吉確稱役不可罷,即令助郭守文監督,及是而堤成。未幾,河複決。

上謂宰相曰:「邇來場屋混淆,頗聞有僧道還俗赴舉者。此輩不能專一科教,可驗操履,他日在官,必非廉潔之士。進士先須通經,遵周、孔之教,或止習浮淺文章,殊非務本之道,當下詔切戒之。」甲辰,令諸州禁還俗僧道赴舉。進士免貼經,只試墨義二十道,皆以經中正文大義為問題。又增進士及諸科各試法書墨義十道。

又詔諸道下第舉人依舊重請文解,不得准近例常赴貢部。

丙午,右補闕、直史館胡旦獻河平頌,言逐盧多遜、出趙普事。其序略曰:「賊臣多遜,陰洩大政,與孽弟廷美□詛不道,共造大難。強臣普,恃功貪天,違理背正,削廢大典,架豪傑之罪,飾帝王之非,榛賢士之路,使恩不大賚,澤不廣洽。」

頌複有「逆遜投荒,奸普屏外」等語,上覽之震怒,召宰相謂曰:「旦詞意悖戾。朕自擢置甲科,歷試外任,所至悉無善狀。知海州日,為部下所訟,獄已具,適會大赦,朕錄其才而舍其過,乃敢恣胸臆狂躁如此!今朝多君子,旦豈宜尚列侍從耶?亟逐去之」!且下其頌史館。中書舍人、史館修撰王祜等奏旦指斥大臣,謗讟聖代,下流訕上,宜加竄斥

戊申,上於禁中讀書,自己至申始罷,有蒼鶴飛上殿鴟吻,逮掩卷乃去。上怪之,以語近臣,對曰:「上好學之感也。昔有鸛雀銜三鱔魚墮楊震講堂下,抑亦類此。」

宥州言戎人二萬觽入寇,巡檢李詢率所部蕃漢卒擊走之,斬首二千級。

己酉,詔:「戎人鬻馬,官取良而禁駑,又禁民私市,往來道死者甚衆,戎人少利,由是歲入之數不充。自今委長吏謹視馬之良駑者

福州言本州兼用鐵錢,銅錢三直鐵錢一,計贓為重輕,請自今悉以銅錢定罪,從之。

以懿州刺史田漢瓊為錦州刺史,錦州刺史田漢希為懿州刺史,皆五溪之酋也,願易其地,因而授之。

潭州言醴陵縣水中草變為稻。

先是,上謂趙普曰:「比諸軍頗有善治生者,蓋多方約束,不使橫費所致。且怨懟生於不足,此輩貪勇,複寡思慮,若從其橫費,雖倍給衣糧,亦當不足,計無所出,則為盜賊耳。晉、漢時軍糧皆紅腐不可食,今菽粟亦皆精好矣。」普對曰:「朝廷歲漕江、淮繥稻,概量饒足,營伍無所侵□,陛下訓以治生之道,致其贍濟,此豈晉、漢所當擬耶?」

是冬,軍士有夜劫民家者,上厚立賞捕之,既獲,悉戮於市。因諭諸軍篃索曾經罪罰凶猾無賴者,得百餘人,上不忍殺,以鐵鉗鉗其首,羈於本州,明年二月乃釋之,仍各賜錢三千。

是月,權知相州、右補闕、直史館田錫上疏言:

管榷貨財,網利太密。躬親機務,綸旨稍頻。

所謂網利太密者,酒麴之利,但要增盈,商稅之利,但求出剩。或偶有出剩,不詢出剩之由,或偶有虧懸,必責虧懸之過。遞年比撲,只管增加,遞月較量,不管欠折

所謂綸旨稍頻者,君有居上之威儀,臣有奉上之職業。君道務簡,簡則號令審而人易從,臣道務勤,勤則職業修而事無壅。臣伏見陛下憂民太過,視事太勤,每日早於崇德殿受百僚之朝,未日午於講武殿視萬機之事

臣所謂網利太密既如彼,綸旨稍頻又如此。願陛下□臣敢言之罪,察而審之,望陛下聽臣敢諫之言,擇而行之。

臣複有未諭聖意之事三,又有奏請可行之事二。

未諭者,今內職諸司各有公署,禁林近侍各有本廳,中書是宰相視事之堂,相府是陛下優賢之地。今則於中書外廡置磨勘一司,較朝臣功過之有無,審州郡勞能之虛實。睠言是職,本屬考功,豈考功之職不修,而磨勘之名互出,殊非雅稱,深損大綱。此臣所謂未諭聖意之事者一也。其次,御史台本不禁人,今為系囚之所,大理寺舊來置獄,今為檢格之司。況授人之職者,本貴當材,鞫獄以情者,自然無濫。或諸侯有大過,或百姓有深冤,乃命台官委為制使,憲府之風規自別,刑曹之按鞫無疑。今則或撾鼓聞天,虛詞詣闕,多差殿直、承旨,使為制勘使臣,殊非理公之才,驟委鞫人之罪,其間有未明推劾,因致淹延,或未曉刑章,妄加深刻。既臨以制書之命,置乎縲紲之中,人畏嚴威,誰敢拒捍,及當錄問,皆伏□詞。雖罪至徒流

河朔數州,衙前軍將應宣命配來者,多江南、兩浙之人。雖曾有赦文,許令自便,然各無去著,猶系職名。其閒有不請衣糧,只望差使,設有得該請受,多是折支。時寒無衣,日餒無食,老小相聚

是歲,賜譯經院額曰「傳法」,令兩街選童子五十人,就院習梵學、梵字,從天息災等所請也。

塔坦國遣使唐特墨與高昌國使安骨盧俱入貢。骨盧複道夏州以還。特墨請道靈州,且言其國王欲觀山川迂直,擇便路入貢,詔許之。

荊湖南、北路轉運使李惟清入奏事,上問曰:「荊湖管內累年豐稔,又無徭役,民閒舒蘇否?」惟清曰:「臣見官場賣鹽,斤為錢六十四足,百姓每以三數斗稻價方能買一斤,此亦甚不易也。」乃詔斤減十錢。惟清,下邑人,嘗為涪陵尉。民尚淫祀,疾病不療治,聽命於巫。惟清始至,禽大巫笞之,民以為必及禍。他日,又加棰焉,民知不神。然後教以醫藥,稍變其風俗。時遣宦官督輸造船木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023·卷二十三

細節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類: 續資治通鑑長编
發佈: 2024年12月13日
建立: 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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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訖時間 起太宗太平興國七年正月盡是年十二月

帝  號 宋太宗

年  號太平興國七年(壬午,982)

春正月壬寅,詔翰林學士承旨李昉等詳定士庶車服喪葬制度,付有司頒行,違者論其罪。

甲寅,以右衛大將軍侯贇知靈州。贇既至,按視蕃落,犒以牛酒,戎人悅服,部內甚治。在朔方凡十年,上雖念贇久次,而難其代者,贇竟卒於治所。

初,太祖免潭州歲所調紙十年。期滿當徵,州言民飢,願塤豐歲乃輸,詔並除之。

二月丙寅,以江州星子縣為南康軍。

庚午,豐州大首領黃羅並弟乙蚌等以良馬來貢。

詔開封府:近者蝗旱相仍,民多流徙,宜設法招誘,並令複歸,滿百日不至,其桑土並許他人承佃,便為永業。

宣徽北院使、判三司王仁贍掌邦計幾十年,恣下吏為奸,怙恩固寵,莫敢發者。又起範旻等獄,坐貶黜者十餘人,皆上南府時勛舊戚里用事吏,故中外益畏其口。會左拾遺南昌陳恕與兵部郎中宋琪同判勾院,其僚數人率以皦察不畏強禦自任,因議本司事,有不協者,互持短長。及造朝,恕獨出班具奏,上詰之,恕詞辨蜂起,仁贍屈伏,上怒甚。

辛未,仁贍罷為右衛大將軍;琪與度支判官、兵部郎中雷德驤,鹽鐵判官、金部郎中奚嶼,並責本曹員外郎;戶部判官、戶部員外郎王遹責授太常博士。以給事中侯陟、右正諫大夫王明

其後,上因言及三司財賦,謂宰相趙普等曰:「仁贍縱吏為奸,諸州場院皆隱沒官錢以千萬計。朕初即位,悉令罷去,分命使臣掌其事。仁贍再三言其不便,朕語仁贍此自朕意,若歲課致虧,不以責卿。既一歲,舊千緡者為一二萬緡,萬緡者為六七萬緡,為利入數倍,用度皆足,儻遇水旱,即可以免百姓租稅。仁贍自知其非,心頗慚悸,朕亦優容之耳。」

兩川上供綱,所過丁男百十輩轉送,罪人錮送闕下,在道病者亦發民輿擔。知河南府何承矩奏,以為疲民橫役,請罷其事。乙亥,詔西川、嶺南、荊湖、陝西每歲上供錢帛,勿複調民負擔,以傳置卒代之。

甲申,改關南為高陽關。

廬州民負義倉米萬七千餘石,詔特貸之。

杖殺長道縣尉張俊,坐部下受賕,犯贓錢五百七十貫故也。

辛卯,封燕國長公主女高氏為高平縣主,次女為真寧縣主。

是月,複徙並州於三交寨,即以潘美為並州都部署。

三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宣州隕霜,害桑稼,詔蠲其租。

金明池水心殿成,上將泛舟往游。或告秦王廷美謀欲以此時竊發

丁未,命右正諫大夫李符權知開封府。

詔黎州造大船於大渡河,以濟西南蠻之朝貢者。

壬子,賜秦王廷美襲衣通犀帶、錢十萬、絹彩各萬疋、銀萬兩、西京甲第一區。又賜留守判官閻矩、河南判官王遹錢各百萬。

初,嶺南轉運使許仲宣既分遣南伐之師,乃草檄諭交州,明國威信,期必再舉。黎桓亦懼朝廷終行討滅,甲寅,複為丁璇上表謝罪,且貢方物。

辛酉,唐州言北陽縣蝗生,飛烏數萬食之皆盡。

夏四月壬戌朔,樞密使曹彬餞秦王廷美於瓊林苑,始赴西也。

甲子,以左正諫大夫、樞密直學士竇偁,中書舍人郭贄並守本官,參知政事。上謂偁曰:「汝自揣何以致此?」偁曰:「陛下念藩邸之舊臣,出於際會。」上曰:「非也,乃汝嘗面折賈琰,賞卿之直爾。」偁頓首謝。

以如京使柴禹錫為宣徽北院使、兼樞密副使,翰林副使楊守一為東上閤門使,充樞密都承旨。守一即守素也,與禹錫同告秦王廷美陰謀,故賞之。樞密承旨加「都」字,自守一始。

乙丑,左衛將軍、樞密承旨陳從信罷為左衛將軍,皇城使劉知信為右衛將軍,弓箭庫使惠延真為商州長史,禁軍列校烴人皇甫繼明責為汝州馬步軍都指揮使,棗強範廷召責為唐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定人王榮責為濮州教練使,皆坐交通秦王廷美及受其私犒故也。榮未行,或又告榮嘗與廷美親吏狂言:「我不久當得節帥。」遂削籍流海島。

丙寅,以兵部員外郎宋琪通判開封府。京府通判自琪始。

趙普既複相,盧多遜益不自安。普屢諷多遜令引退,多遜貪權固位,不能自決。會普廉得多遜與秦王廷美交通事,遂以聞。上怒,戊辰,責授多遜兵部尚書,下御史獄,捕系中書守當官趙白,秦府孔目官閻密、小吏王繼勛、樊德明、趙懷祿、閻懷忠等,命翰林學士承旨李昉、學士扈蒙、衛尉卿崔仁冀、膳部郎中知雜事滕中正雜治之。

多遜自言累遣趙白以中書機事密告廷美,去年九月中,又令趙白言於廷美云:「願宮車早宴駕,盡心事大王。」廷美又遣樊德明報多遜云:「承旨言正會我意,我亦願宮車早宴駕。」私遺多遜弓箭等,多遜受之。閻密初給事廷美左右,上即位,補殿直,仍隸秦王府,恣橫不法,言多指斥。王繼勛,廷美尤親信之,嘗使求訪聲妓,繼勛怙勢取貸,贓污狼藉。樊德明素與趙白游處,多遜因之以結廷美。廷美又累遣趙懷祿私召同母弟軍器庫副使趙廷俊與語。閻懷忠嘗為廷美所遣,詣淮海王俶求犀玉帶、金酒器,懷忠受俶私遺白金百兩、扣器

丙子,詔文武常參官集議朝堂。太子太師王溥等七十四人奏多遜及廷美顧望呪詛,大逆不道,宜行誅滅,以正刑章,趙白等請處斬。丁丑,詔削奪多遜官爵,並家屬流崖州;廷美勒歸私第;趙白、閻密、王繼勛、樊德明、趙懷祿、閻懷忠皆斬於都門之外,籍入其家財。

多遜累世墳墓在河內,未敗前一夕,震雷焚其林木皆盡,聞者異之。及赴貶所,食於道旁逆旅,有嫗頗能言京邑舊事,多遜因與語,嫗固不知與語者多遜也。多遜曰:「嫗何自來,乃居此?」嫗頻蹙曰:「我本中原士大夫家,有子任某官,盧某作相,令枉道為某事。吾子不能從其意,盧銜之,中以危法,盡室竄南荒。未周歲,骨肉相繼淪沒,惟老身流落山谷。今僑寄道旁,非無意也。彼盧相者,蠹賢怙勢,恣行不法,無所避忌,終當南竄,幸未死間,或可見之耳。」多遜默然,趣駕去。瓊州遣牙將知崖州事,輒求婚於多遜,多遜不許,遂侵辱之,將加害,卒與為婚。

己卯,右監門衛將軍韋進韜責授右衛率府率,坐前知雄州,鄙吝,不市牛酒犒士卒,延火燒其官舍城門樓,進韜不知覺故也。

詔秦王廷美男女等宜正名呼,貴州防禦使德恭等仍為皇侄,女韓氏婦去雲陽公主之號,右監門將軍韓崇業降為右千牛衛率府率、分司西京,仍去駙馬都尉之號,並發遣往西京,就廷美安泊。

命客省使翟守素權知河南府。屬歲旱艱食,民多為盜,上憂之,守素既至,漸以寧息。

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沈倫被病逾數月,多請告,盧多遜將敗,倫已上表求致仕,上以多遜包藏逆節,倫與同列,不能覺知,庚辰,責授工部尚書,落其子都官郎中繼宗班簿。倫清介謹厚,故車駕每出,多令居守,然十年相位,但齷齪固寵,不能有所建明。性尤好釋氏因果之說,嘗盛夏坐室中,恣蚊蚋咋其膚以徼福。鄉人假粟至千斛,歲餘,倫悉焚其券。微時妻老且醜,有妾田氏,甚寵之,及貴,於太康治第,令故妻處焉,遂以田氏為魯國夫人,搢紳非之。

中書舍人李穆,與盧多遜雅相親厚。秦王廷美出為西京留守,其朝辭笏記又穆所草也。言事者劾奏之,壬午,責授司封員外郎。

著作佐郎劉錫知糧料院,擅以米數千斛借秦王廷美。丁亥,上召錫詰之,錫頓首稱死罪,上怒,命左右持梃者撾錫數十,委頓而止。

己丑,著作佐郎趙和、光祿寺丞趙知微與親屬配隸沙門島禁錮,皆趙白之兄也。

詔:「江南民私鑄鉛錫及輕小錢,頗亂禁法。自今公私所用,每千錢須及四斤,先蓄者悉送官。」

潤州言丹徒等縣大水害稼,詔給複一年。

五月癸巳,貶西京留守判官閻矩為涪州司戶參軍,前開封府推官孫嶼為融州司戶參軍,皆秦王廷美官屬,坐輔導無狀也。

綏州刺史,西京作坊使李克文,繼捧之從父也,表言繼捧不當承襲,請遣使與偕至夏州諭繼捧令入朝。辛丑,以克文權知夏州,作坊副使尹憲同知州事。

甲辰,西薼務役夫夏遇醉毆隊長楊彥進,召至便殿,上親問,彥進具伏與主將牛鶚素嫉夏遇,巧誣之。上怒,斬彥進,配鶚海島,擢遇為十將,賜束帛、銀帶以撫之。先是,園吏高進誣告役夫朱希,上召問狀,乃高進嘗求賂,而希不與,故誣之。上杖高進,流海島,免朱希役。至是,宰相趙普等以上親決庶獄,察見微隱,相率稱賀。

上嘗謂趙普曰:「朕每讀書,見古帝王多自尊大,深拱凝嚴,誰敢犯顏言事?若不降情接納,乃是自蔽聰明。或喜賞怒刑,豈能歸天下之心哉。」普曰:「帝王若賞罰無私,內外無間,上求其理,下竭其誠,馴至太平,不為難事。」上又問:「治民之道,複有何術?」普曰:「陛下恤念生民,每聞利病,無不即日施行,古聖王愛民之心止於此矣。」

己酉,定難軍留後李繼捧來朝,見於崇德殿。繼捧之先,累四世未嘗入覲,繼捧至,上喜,賜白金千兩、絹千疋、錢百萬。其祖母獨孤氏獻玉盤一、金盤三,亦加厚賜。繼捧自陳諸父昆弟多相怨懟,願留京師,遂獻其所管四州八縣。遣使詣夏州,護繼捧緦麻以上親赴闕,縣次續食。

大名府言蝗生。

癸丑,詔諸州縣長吏:「今宿麥將登

己未,詔:「京畿諸縣,膏澤沾足,宜令民及時種藝。道路泥濘,輸租者當塤晴霽,吏無得督責。」

庚申,詔禁投匿名書告人罪,及作妖言誹謗惑觽者,嚴捕之置於法,其書所在焚之,有告者賞以緡錢。

是月,契丹三萬騎分道入寇:一襲雁門,潘美擊破之,斬首三千級,逐北至其境,破壘三十六,俘老幼萬餘口,獲牛馬五萬計;一攻府州,折御卿擊破之新澤寨,斬首七百級,禽酋長百餘人,獲兵器羊馬萬計;一趨高陽關,崔彥進擊破之唐興口,斬首二千級,獲兵器羊馬數萬。

陝州言蝗生,太平州雨雹傷稼。

詔:「京朝官出使,所給印紙,委本屬以實狀書,不得增减功過,阿私罔上。其關涉書考之官,悉署姓名,違者論其罪。」

六月丁卯,齊州言河決臨濟縣。

初,上以字學訛舛,欲刪正之,學士少能通習,或薦趙州隆平主簿成都王著,唐相方慶之後,書有家法,乃召為衛尉寺丞、史館祇候,令詳定篇韻。在史館逾四年,甲戌,遷著作郎,充翰林侍書。上聽政之暇,每以觀書及筆法為意,諸家字體洞臻其妙

先是,舒州懷寧縣有老僧過民柯獺家,率獺詣萬歲山取寶僧以杖於古松下掘得黝石,上刻志公記云

詔文武常參官,自今所保舉人犯死罪,無輕重减二等論定,著於令。

乙亥,齊州言逮捕臨濟縣尉王坦等六人系獄,獄未具,一夕大風雨壞獄戶,王坦等六人皆壓死。

丙子,令富民出息錢不得過倍稱,違者沒入之。

唐自元和以後,不複譯經。江南始用兵之歲,有中天竺摩伽汣國僧法天者至鄜州,與河中梵學僧法進共譯經義,始出無量壽尊勝二經、七佛贊,法進筆受綴文,知州王龜從潤色之,遣法天、法進獻經闕下。太祖召見慰勞,賜以紫方袍。法天請游名山,許之。上即位之五年,又有北天竺迦濕彌羅國僧天息災、烏填曩國僧施護繼至,法天聞天息災等至,亦歸京師。上素崇尚釋教,即召見天息災等,令閱乾德以來西域所獻梵夾

秋七月辛卯,大名府言河決範濟口。

甲午,封皇長子德崇為衛王,第二子德明為廣平郡王。德崇檢校太傅,德明檢校太保,並同平章事。

建徐州下邳縣為淮陽軍。

冀州團練使牛思進護江南屯軍,以老病不任事,遣其子詣闕上疏求解官。乙未,授思進右千牛衛上將軍。

先是,袁廓知鄆州,河水溢入城,浸居民廬舍。至冬月,結為冰。廓大發民鑿取,以竹輿舁出城散積之。朝廷使者至,謂其方略

武勝節度使、兼侍中高懷德卒,贈中書令,追封渤海郡王。懷德繼世勛貴,性簡傲,所至多不省事。善音律,自為新聲,度曲臻其精妙。好射獵馳逐,嘗三五日露宿野次,獲狐兔殆至數百。每對客,或欻然不揖而起,則引數十騎由別門從禽於郊外矣。

有司言衛王及廣平郡王當同赴中書視事。上曰:「二王,兄弟也,當分日。」辛丑,詔衛王先視事,廣平郡王以次日。

癸卯,幸繹經院,盡取禁中所藏梵夾,令天息災等視藏錄所未載者翻譯之。

初,沈倫責為工部尚書,時倫已病甚,不能興,但上表謝。未幾,再奉章乞骸骨。壬子,複授倫左僕射致仕。上念倫國初舊臣,歲餘,亦複其子繼宗官以慰撫之。

丙辰,詔緣邊卒沒於征戍者,先受廩給勿複徵。

均州、南劍州皆言大水壞廬舍。

八月庚申朔,太子太師、贈侍中、諡文獻王溥卒。

梧州言大水。

涪陵縣公廷美既出居房州,趙普恐李符漏其言,乃坐符府中用刑不當,癸亥,責符為寧國軍司馬。

命右正諫大夫邊珝權知開封府,右衛將軍劉知信再責為靜難軍行軍司馬。

初,北漢置固軍於嵐州,北漢亡,廢為宣化縣,甲戌,複號寧化軍。

儀鑾副使江守鈞決杖,為降高品,坐擅借河陽節度使崔彥進、威遠節度使曹翰金,鞫得寔狀故也。

乙亥,詔刑部、大理寺官,並優其常俸。

戊寅,詔翰林學士承旨李昉及庫部員外郎楊徽之等十一人,舉三司判官及轉運使各一人。

偽蜀廣政中,始鑄鐵錢。每鐵錢一千兼以銅錢四百

先是,諸州官榷酒酤,官物不足以充用,多賦於民,益為煩擾,仲甫並請罷之,仍許民自釀。承勛複命。己卯,詔:「劍南東西、峽路諸州,民輸租及榷利,勿複徵銅錢。罷官酤酒,仍造塞與民,前所增麴錢三十萬並除之。禁諸州不得擅增物價。」召聶詠、範祥及東川轉運使宋覃、同轉運卜倫皆下御史獄。詠、覃杖脊,配役將作監;祥、倫免為庶人。覃、倫亦以月俸銅錢市與民,厚取其直故也。

又詔川、峽諸州市買院、織造院,除供軍布帛外,其餘錦綺、鹿胎、透背、六銖、欹正、龜殼等匹段,自今不須買織,民間有織賣者勿禁。於是廢東川轉運使並屬西川。其後西川轉運使劉度請官以鐵錢四百易銅錢一百。既從之,鹽鐵使王明曰:「若此重銅錢而輕鐵錢,則物價彌貴矣。望罷之。」詔可。

兩浙轉運司言,部內諸州系囚滿獄,長吏隱落,妄言獄空,蓋懼朝廷詰其淹滯也。詔自今諸州有妄奏獄空及隱落囚數者,必加深譴,募告者賞之。

冀州言南宮縣民王翰母喪明,翰自抉目睛補之,母目如故。

九月己丑朔,詔曰:「朕方隆教法,用福邦家。眷言求度之人,頗限有司之制,俾申素願,式表殊恩。應先系籍童行長發,並特許剃度,自今勿以為例。」

深州陸澤縣民邢超逋官租,里胥督租,與超淢,超毆里胥死。超子神留年十六,詣吏求代父,州以聞,戊申,詔特魜死,賜裏胥家萬錢為棺斂具。

癸丑,權知高麗國王治遣使來貢方物,且言其兄伷死,求襲位。

邠州言蝗食稼。

上以諸道進士猥雜,或挾書假手,僥幸得官,所至多觸憲章,欲懲革之。甲寅,詔所在貢舉等州,自今長吏擇官考試,合格許薦送。仍令禮部,自今解貢舉人,依吏部選人例,每十人為保,有行止逾違,為佗人所告者,同保並當連坐,不得赴舉。

貴妃孫氏卒。孫氏以太平興國二年入宮,明年封才人,後賜號貴妃。宮中皆呼貴妃,然未嘗宣制也。

新作尚書省於孟昶故第。

冬十月辛酉,夏州言戎人拒命,發州兵擊敗之,斬首五百級,獲羊馬萬計。

上初以契丹渝盟來援太原,遂親征範陽,欲收中國舊地。既而兵連不解,議者多請息民。癸亥,詔緣邊諸州軍縣鎮等,各務守境力田,無得闌出邊關,侵擾帳族及奪略畜產,所在嚴加偵邏,違者重論其罪,獲羊馬、生口並送於塞外。上嘗謂近臣曰:「朕每讀老子至『佳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未嘗不三複以為規戒。王者雖以武功克定,終須用文德致治。朕每退朝,不廢觀書,意欲酌前代成敗而行之,以盡損益也。」

戊辰,幸金明池,御龍舟觀習水戰,遂幸瓊林苑宴射。

壬申,幸太平興國寺譯經院,遂幸新尚書省。

懷州河決武德縣,害民田,詔蠲其租。

己卯,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贈工部尚書竇偁卒,車駕臨哭。將以翌日大宴,詔罷之。

初,有司言應天歷氣朔漸差,詔司天監王處訥等重加考定。處訥別上新歷,詔付本監集官看詳,會冬官正吳昭素、徐瑩、董昭吉等各獻新歷,處訥既卒,所上歷遂不行。於是遣內臣沈元應集本監官屬學生,參校昭吉等三歷之疏密,秋官正史端等言:「昭吉歷差誤,昭素及瑩二歷,以建隆癸亥以來二十四年氣朔驗之,唯昭素歷氣朔稍均,可行用。」又詔衛尉少卿元象宗與元應等,再集官及明歷術者重定,象宗等言昭素歷法考驗無差,可施之永久。上乃自制歷序,號乾元歷,優賜昭素等束帛。

唐藩鎮皆置邸京師,以大將領之,謂之「上都留後」,後改為「上都知進奏院」。五代以來,支郡不隸藩鎮者,聽自置邸,隸藩鎮者,則兼領焉。國初緣舊制,皆本州鎮署人為進奏官;其軍監場務,轉運使則差知後官或副知掌之。及支郡不複隸藩鎮,遂各置邸。而外州將吏多不願久住京師,故長吏募京師人或以親信為之,晨集右掖門外廊,受制敕及諸司符牒,將午,則各還私居,事頗稽緩洩漏。是月,始令供奉官張文璨等簡閱進奏官、知後官、副知等,凡二百餘人,得一百五十人,並補進奏官,每人掌二州或三州軍監事,其不中選者為私名副知,去知後之名。置都進奏院於大內側近,文璨等領之。

中書言堂後官元額十五人,舊公事不及一百州,今除出外官及死亡外,止存十人行遣。詔吏部流內銓於見任州縣官內選有科名、歷任別無不了者,抽取引見,送中書比試,如諳會公事久遠,堪充堂後官者即留,不堪者卻令歸任。是歲,抽到州縣官於若訥等三十三人,得許州錄事參軍陳雅等四人,並授雄、望州別駕充職,餘悉令歸任。

十一月己酉,以李繼捧為彰德節度使。先詔綏州刺史李克憲、銀州刺史李克文皆赴闕,乃授克憲單州刺史,克文澧州刺史。克憲初偃蹇不奉詔,遣通事舍人袁繼忠諭旨,遂與繼忠俱至,仍以克文權知夏州。

禁民居喪作樂及為酒令者,以不孝論。

十二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詔開封府民輸租於常限外加半月,雨雪故也。

瓊州言颶風壞官寺民舍幾盡。

辛酉,右補闕田錫上疏論朝政得失,不報。

兩浙轉運使高冕條上舊政之不便者,凡百餘事。庚午,詔兩浙諸州自太平興國六年以前逋租及錢俶日無名掊斂,吏至今猶徵督者,悉除之。冕,錫之兄子也。

戊寅,權知高麗國王治封高麗國王,命監察御史李巨源、著作佐郎直史館單貽慶奉使。上喜訪求辭學之士,初得須城趙羈幾,擢掌制誥,才數月,卒。上嘆其窮薄,因問近臣誰可繼羈幾者,楊守一與貽慶有舊,力薦之,由主簿召對,令中書試文,稱旨,即命以官。上知貽慶貧,故使副巨源使高麗。貽慶以母老辭,乃留不行。詔國子博士雍邱孔維代之。貽慶,萊州人也。高麗王治問禮於維,維對以君臣父子之道,升降等威之序。治喜曰:「吾今日複見中國夫子也。」

詔御史台:「應見任文武官悉具鄉貫、歷職、年紀,著籍以聞,或貢舉之日解薦於別州,即須兼睳本坐鄉貫,或不實者,許令糾告,當置其罪。自今入官者皆如之,委有司閱視。內有西蜀、嶺表、荊湖、江、浙之人,不得為本道知州、通判、轉運使及諸事任。」

庚辰,右驍衛上將軍、贈侍中楚昭輔卒。

閏十二月庚寅,豐州刺史王承美言契丹日利、月益、沒細、兀瑤等十一族七萬餘帳內附;又與契丹戰,破其萬餘觽,斬首二千級,獲天德節度使韋太

先是,交州欲以占城俘九十三人來獻,上令廣州止其俘,給衣服資糧遣還占城,詔諭其王。於是占城國遣使乘象來貢方物,詔留象於南海。

新建縣令朱靖因怒決部民致死,甲午,靖杖脊,配沙門島禁錮。

丙申,畋近郊,遂幸講武台,賜從臣飲。

丁酉,詔諸州犯徒、流罪人等並配所在牢城,勿複轉送闕下,仍不得輒以案牘聞奏,稽留刑獄,違者論其罪。

先是,知桐廬縣、太常寺太祝刁衎上疏言:「淫刑酷法,非律文所載者,望詔天下悉禁止之。巡檢使臣捕得盜賊、亡卒,並送本部法官訊鞫,無得擅加酷虐。古者投奸人於四裔,今乃遠方囚人,盡歸象闕,配於務役,最非其宜。神皋勝地,天子所居,豈可使流囚於此聚役。自今外處罪人,望勿許解送上京,亦不留於諸務充役。又禮曰:『刑人於市,與觽棄之。』則知黃屋紫宸之中,乃非行法用刑之所。望自今御前不行決罰之刑,殿前引見司鉗黥法具,並付御史、廷尉之獄,敕杖不以大小,皆以付御史、廷尉。京府或出中使,或命法官,具禮監科,以重聖皇明刑慎法之意。或有犯劫盜亡命,罪重者刖足釘身,國門布令。此乃愚民昧於刑憲,逼於衣食,偶然為惡,義不及他,被其慘毒,寔傷風化,亦望減除此法。如此,則人情不駭,各固其生,和氣無傷,必臻其瑞矣。」上覽疏甚悅,降詔褒答焉。

衎,升州人也。初仕李煜,直清輝殿,閱中外章疏,甚被親暱。歸朝,授太祝。稱疾,假滿落籍,屏居輦下者數歲。李昉、扈蒙在翰林,勉其出仕,因獻聖德頌,乃複故官。出宰桐廬

庚戌,詔:「兩京諸州,擇郡民有練土地之宜、明種樹之法者,補為農師,縣一人。令相視田畝沃瘠及五種所宜,指言某處土田宜植某物,某家有種,某戶有丁男

辛亥,曲赦銀、夏等州管內。

是歲,銀州蕃落拓拔遇來訴本州賦役苛虐,乞移居內地。詔令各守族帳。布納克族結集扇動諸部,夏州巡檢使梁迥率兵討平之。

契丹主明記卒,諡景宗孝成皇帝。有子三人,曰隆緒、隆裕、隆慶。隆緒封梁王,繼立,號天輔皇帝,尊母蕭氏為承天太后,改大遼為大契丹。隆緒才十二歲,母蕭氏專其國政。

初,蕭氏與樞密使韓德讓通,明記疾亟,德讓將兵在外,不俟召,率其親屬赴行帳,白蕭氏易置大臣,立隆緒。遂以策立功為司徒、政事令,封楚王,賜姓耶律,改名隆運。尋拜大丞相、蕃漢樞密使、南北面行營都部署,徙封齊王。隆緒親書鐵券,讀於北斗下以賜之。遷尚書令,又徙封晉王,賜不拜,乘車上殿,置護衛百人。護衛惟國主得置之。隆緒每以父事隆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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