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褧,字元素,是河南温县人。他曾祖父司马纯之,是晋朝的大司农,也是高密敬王。他祖父司马让之,做过员外常侍。他父亲司马燮,精通《三礼》,在齐朝做官做到国子博士。司马褧从小就继承家学,努力学习,非常专注,手不释卷,那些跟礼仪制度相关的书籍,几乎都看遍了。沛国人刘瓛是当时儒学大家,非常欣赏司马褧的学问,对他很器重。司马褧年轻的时候和乐安人任昉关系很好,任昉也很推崇他。他一开始是国子生,后来当了奉朝请,慢慢升迁到王府行参军。

天监初年,朝廷下令让通晓儒学的官员整理五礼,有关部门推荐司马褧负责嘉礼的整理工作,于是他被任命为尚书祠部郎中。当时朝廷正在制定礼乐制度,司马褧提出的很多意见都被采纳并实施了。后来他又升任步兵校尉,兼任中书通事舍人。司马褧尤其擅长算数,国家里那些吉凶相关的礼仪,当时有名望的儒学家明山宾、贺玚等人拿不准的,都得问他来决定。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正员郎、镇南谘议参军,兼任舍人。之后又升任尚书右丞。

后来他被外放,担任仁威长史、长沙内史。回朝后,被任命为云骑将军,兼任御史中丞,不久后正式上任。天监十六年,他又被外放,担任宣毅南康王长史,负责行府国以及石头戍的军事事务。虽然司马褧在外面做官,但是朝廷还是下令让他参与文德殿和武德殿的祭祀活动,而且没有时间限制。天监十七年,他升任明威将军、晋安王长史,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晋安王命令记室庾肩吾收集他的文章,编成十卷,他还撰写了《嘉礼仪注》一百一十二卷。

到溉,字茂灌,是彭城武原人。他曾祖父彦之,是宋朝的骠骑将军;祖父仲度,是骠骑江夏王手下的从事中郎;父亲坦,是齐朝的中书郎。到溉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和弟弟到洽都很聪明,很有才学,很早就得到了任昉的赏识,因此名声越来越大。他一开始当了王国的左常侍,后来升迁为后军法曹行参军,然后又做了殿中郎。之后外放担任建安内史,接着又升迁为中书郎,兼任吏部尚书和太子中庶子。后来湘东王萧绎当了会稽太守,任命到溉为轻车长史,负责处理府郡事务。高祖皇帝还特意跟湘东王说:“到溉不只是为你办事,他完全可以做你的老师,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一定要多向他请教。”到溉母亲去世后,他守丧期间非常尽心尽力,朝廷都对他很称赞。守丧期满后,好几年他都穿着粗布衣服,吃素食。后来,他被任命为通直散骑常侍、御史中丞、太府卿、都官尚书、郢州长史、江夏太守,还被加封为招远将军,最后又回到朝廷担任左民尚书。

到溉身高八尺,长得仪表堂堂,举止优雅,走到哪里都以清廉自守。他为人非常节俭,不追求声色享乐,住的是简陋的房子,睡的是简单的床,身边没有侍妾。他的车马服饰都很朴素,从不追求华丽,帽子和鞋子十年才换一次,朝服甚至经常是缝缝补补的,只是在朝堂上穿着,以示遵守朝仪而已。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降职为金紫光禄大夫,不久后又授予散骑常侍、侍中、国子祭酒的职务。

到溉为人谨慎厚道,深受高祖皇帝的赏识和亲近,经常和高祖皇帝一起下棋,从晚上一直下到天亮。到溉家里山池里有一些奇特的石头,高祖皇帝就和他开玩笑,拿这些石头和《礼记》一本赌博,结果到溉都输了。还没来得及把东西呈上去,高祖皇帝就问朱异:“你说到溉输的东西,可以送给他吗?”到溉赶紧放下棋盘回答说:“我既然侍奉君王,怎么敢失礼呢?”高祖皇帝哈哈大笑,可见他对到溉多么亲近和喜爱。后来,到溉因为生病双目失明,朝廷就授予他金紫光禄大夫、散骑常侍的职位,让他在家安心养病。

溉家兄弟感情特别好,关系特别融洽。一开始他和弟弟洽住在一个房间里,弟弟去世后,他把房间改成了寺庙,从此不吃肉,一辈子吃素,另在旁边盖了个小房子,每天早晚都跟着僧人一起念经诵佛。他爷爷每个月都会送来三份精美的素食,对他的恩情非常深厚。蒋山上的延贤寺是他家祖上创建的,所以他一辈子赚的俸禄都用来供奉寺庙,自己几乎没拿什么。他性格也不爱交际,只和朱异、刘之遴、张绾这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关系密切。后来他卧病在家,家里门可罗雀,这三位朋友每年都会坐着车马专程来看望他,一起喝酒叙旧,玩得很开心才离开。临终前,他托付张绾和刘之遴照顾他的子孙,并嘱咐他们用简单的葬礼下葬。他去世时七十二岁,朝廷追赠了他原来的官职。他留下了二十卷集子流传于世。当时人们把他和弟弟比作东晋的二陆(陆机、陆云),所以世祖皇帝还为此写诗一首:“魏世重双丁,晋朝称二陆,何如今两到,复似凌寒竹。”

他儿子镜,字圆照,做过安西、湘东王的法曹行参军和太子舍人,英年早逝。

他的另一个儿子荩,从小就聪明,一开始当著作佐郎,后来做过太子舍人、宣城王主簿、太子洗马、尚书殿中郎。有一次皇上到京口,登上北顾楼赋诗,皇上让荩当场作诗,皇上看完后拿给溉看,说:“荩肯定是个人才,我以前还担心你的文章都是他帮你写的呢!”于是皇上赐给溉一首《连珠诗》:“研磨墨以腾文,笔飞毫以书信。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必耄年其已及,可假之于少荩。”皇上对他的赏识可见一斑。后来他被任命为丹阳尹丞。太清年间发生动乱,他在逃往江陵的途中去世了。

刘显,字嗣芳,是沛国人。他爸爸刘鬷,当过晋安内史。刘显从小就聪明过人,当时大家都叫他神童。天监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考中了秀才,然后被任命为中军临川王行参军,没多久又调到法曹当差。

刘显特别爱学习,知识面广,涉猎广泛。有一次,任昉得到一篇残缺的古书,字迹零乱,他拿给很多人看,都没人认出来。刘显一看就说,这是《古文尚书》里删掉的部分。任昉查了《周书》,果然像刘显说的那样。任昉非常欣赏刘显的才华。他母亲去世后,刘显守丧三年,服丧期满后,尚书令沈约亲自登门拜访他。在沈约家里,沈约考问了刘显十道经史方面的题目,刘显答对了九道。沈约说:“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应该出题考你;不过,我随便问了几道题,你居然答对九道,这已经很不容易了。”然后刘显反过来考问了沈约五道题,沈约只答对了其中两道。陆倕听说这事后感叹道:“刘显真是个人才啊!就算是我家平原(陆机)去拜访张华(张华字元规,号壮武),王粲去拜访蔡邕(蔡邕字伯喈),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表现。”可见,当时名流们对刘显的推崇备至。后来,沈约当了太子少傅,就推荐刘显做了五官掾,不久又兼任廷尉正。

五兵尚书傅昭负责修撰国史,他请刘显当他的助手。天监九年,朝廷改革了尚书五都的选拔制度,刘显在原职的基础上,又兼任了吏部郎,之后又升任司空临川王外兵参军,后来又升迁为尚书仪曹郎。他曾经写过一首《上朝诗》,沈约看了非常喜欢,当时沈约郊外的宅子刚建好,就让工匠把这首诗刻在了墙上。之后,刘显被外放到临川王那里当记室参军。建康平定后,他又回到朝廷,担任尚书仪曹侍郎,兼任中书通事舍人。后来他又被外放到秣陵当县令,之后又升任骠骑鄱阳王记室,兼任中书舍人,一步步升迁,最后做到步兵校尉、中书侍郎,舍人这个职位一直保留着。

刘显在宫里当差的时候,跟河东的裴子野、南阳的刘之遴、吴郡的顾协都是同事,几个人互相学习,关系很好,当时的人都非常羡慕他们。刘显知识渊博,记忆力超群,比裴子野和顾协还要厉害。有一次,魏国人献上一些古代器物,上面刻着一些隐蔽的文字,谁也认不出来。刘显一看,就读了出来,而且一点都不卡壳,连器物上的年月日都能对得上,一个字都不差,高祖皇帝非常高兴。

后来,刘显升任尚书左丞,又当了国子博士。之后外放,担任宣远岳阳王的长史,负责处理府里的政务,还没等上任,他又被调到云麾邵陵王那里当长史,后来又做了寻阳太守。大同九年,邵陵王被调到郢州镇守,刘显也跟着去了,被任命为平西谘议参军,还加封了戎昭将军的官职。同年,刘显去世,享年六十三岁。

他的朋友刘之遴给太子写信说:“我听说过,古代的夷吾、叔向、柳下惠,如果没遇到孔子,那也只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人活着的时候,身体再高大,死了也只是一具棺材里的泥土。名垂青史的事,全靠留下一些作品来流传。有些人怀揣着宝贵的才能,却死后默默无闻,这真是令人惋惜啊!我的朋友沛国刘显,他博学多才,学问精深,聪明过人,才华出众,可惜英年早逝,死在了郢州。现在要给他安葬,我想为他刻写墓志铭。我已经写好了一份草稿,呈给您过目,希望您能赐予一些更精妙的文字,来表彰他的功德,慰藉他的亡灵。冒昧打扰,还请您见谅。”

太子就下令为刘显写墓志铭,铭文如下:

繁弱挺质,空桑吐声,分器见重,播乐传名。谁其均之?美有髦士。礼著幼年,业明壮齿。厌饫典坟,研精名理。一见弗忘,过目则记。若访贾逵,如问伯始。颖脱斯出,学优而仕。议狱既佐,芸兰乃握。抟凤池水,推羊太学。内参禁中,外相藩岳。斜光已道,殒彼西浮;百川到海,还逐东流。营营返魄,泛泛虚舟。白马向郊,丹旒背巩。野埃兴伏,山云轻重。吕掩书坟,扬归玄冢。尔其戒行,途穷土垄。弱葛方施,丛柯日拱。<土遂>柳荑春,禽寒敛氄。长空常暗,阴泉独涌。祔彼故茔,流芬相踵。

请提供需要翻译的内容。我没有看到你需要我翻译的内容。请您提供文本,我会尽力将其逐句翻译成现代汉语口语,并按照您的要求分段。

刘之遴,字思贞,是南阳涅阳人。他老爸刘虬是齐国子博士,死后被追封为文范先生。刘之遴从小就聪明,八岁就能写文章,十五岁参加考试就中了,沈约和任昉看到他的文章后都觉得他很厉害。一开始,他在宁朔当个小官儿。

后来吏部尚书王瞻去拜访任昉,正好刘之遴也在,任昉就对王瞻说:“这位是南阳的刘之遴,很有才华但还没当上大官,您应该把他提拔起来。”王瞻一听,立马就把他招到太学当博士。那时候张稷刚被任命为尚书仆射,想让任昉帮他写封辞谢的表章,任昉就让刘之遴代笔,刘之遴提笔就写好了。任昉看完后说:“荆州这地方果然人才辈出,这小子将来肯定能当上大官。” 刘之遴的舅舅是御史中丞乐蔼,那些弹劾奏章都是刘之遴帮他写的。后来,刘之遴升职当了平南行参军、尚书起部郎、延陵令、荆州治中。高祖皇帝去荆州的时候,又把他升为宣惠记室。刘之遴学习认真,知识渊博,广读群书。当时刘显和韦棱都以记忆力强著称,但每次跟刘之遴讨论问题,都比不过他。

刘之遴后来又当了通直散骑侍郎,兼中书通事舍人,然后又升职为正员郎、尚书右丞、荆州大中正。之后一路升迁,当上了中书侍郎、鸿胪卿,还兼任中书舍人。后来外放当了征西鄱阳王长史、南郡太守,高祖皇帝说:“你母亲年纪大了,德高望重,让你衣锦还乡尽孝。”之后他又调任西中郎湘东王长史,太守的职位还是保留着。早些年,刘之遴在荆州府的时候,曾经住在南郡的官署里,有一天晚上做梦,梦见以前的太守袁彖跟他说:“你将来会成为南郡太守,而且还会胳膊受伤。”后来刘之遴果然胳膊受伤了,还真的当上了南郡太守。他母亲去世后,服丧期满后,朝廷召他回京当秘书监,还兼领步兵校尉。后来又派他去郢州办事,刘之遴不想去,就推辞了,高祖皇帝还亲自写信说:“我听说,家里条件好了,孝心就会减少;当了大官,忠心也会减少。你家里条件不错,怎么就忘了为国家效力呢?”最后,他被免职了。过了很久,他又当上了太府卿、都官尚书、太常卿。

他还有三个儿子:莠、荏、臻。臻是最出名的。

之遴这个人啊,特别喜欢收藏稀奇古怪的古董,他在荆州就搜集了几百件古玩。其中有一件器物,长得像个大碗,能装一斛粮食,上面还刻着金错银的字,当时谁也认不出来是什么字。他还献了四件宝贝给太子。第一件,是两件镂空的铜制鸱夷(chī yí)榼(xiè),两个耳朵上还镶着银质的镂空装饰,上面刻着“建平二年造”几个字。第二件,是两件金银错镂空的古樽,上面有篆书铭文,写着“秦容成侯适楚之岁造”。第三件,是一只外国来的澡灌,铭文是“元封二年,龟兹国献”。第四件,是一只古式的澡盘,铭文是“初平二年造”。

鄱阳的嗣王范,得到班固亲笔所写的《汉书》真本,就献给了东宫。太子就让之遴跟张缵、到溉、陆襄他们一起校对一下,看看两个版本有什么不同。之遴仔细比对后,发现了十处差异,大概就是这些:首先,古本《汉书》上写着“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郎班固上”,而现在这个版本根本就没有上书的年月日。其次,古本《叙传》的标题是中篇,现在这个版本却叫《叙传》。再者,现在这个版本《叙传》里记载了班彪的事迹,而古本上写的是“稚生彪,自有传”。还有,现在这个版本的纪、表、志、列传的顺序乱七八糟的,古本的顺序却很合理,一共三十八卷。现在这个版本《外戚列传》在《西域传》后面,《外戚列传》应该放在《帝纪》后面。现在这个版本把《高五子传》、《文三王传》、《景十三王传》、《武五子传》、《宣元六王传》这些都杂乱地放在其他传记里,古本里这些诸王列传都放在《外戚列传》后面,《陈项传》前面。现在这个版本《韩彭英卢吴传》里写着“信惟饿隶,布实黥徒,越亦狗盗,芮尹江湖,云起龙骧,化为侯王”,古本里写的是“淮阴毅毅,杖剑周章,邦之杰子,实惟彭、英,化为侯王,云起龙骧”。最后,古本里还有第三十七卷,是解释字音和词义的,用来帮助理解古文,现在这个版本却没有这一卷。

之遴这个人特别喜欢写文章,而且很喜欢学习古代的文章体裁,经常和河东的裴子野、沛国的刘显一起讨论书籍,因为他们关系很好。那时候《周易》、《尚书》、《礼记》、《毛诗》都有高祖写的注释,就只有《左传》还没有。之遴就自己写了《春秋大意》十篇,《左传》十篇,《三传同异》十篇,总共写了三十多篇。高祖皇帝非常高兴,就下诏书回复他说:“我看过你写的《春秋》的注释,条理清晰,论述精辟,文字精炼,含义深远。编年体的历史著作,阐述道理很多,孔子的弟子们继承了鲁国孔子的学说,公羊学派继承了西河的学问,铎椒的解释没法追赶,瑕丘的观点没法采纳。你继承了胡母敬的学问,董仲舒的学说也盛行一时,你遵循《谷梁传》的解释,千年以来最值得推崇。张苍注释《左传》,贾谊继承荀子的思想,他们的源头不同,最终的结论也不一样,详略不一,这种情况由来已久。我年轻的时候也研究过这些,后来就搁置了,到现在已经五十年了。再加上最近冬天时间短,公务又多,晚上还要找衣服穿,根本没时间整理。等夏天的时候,我再好好研究研究,如果能找到答案,再给你答复吧。”

太清二年,侯景造反,之遴躲避战乱回家,还没到家,就死在了夏口,当时七十二岁。他之前写的文章集结成五十卷,流传于世。

之亨,字嘉会,是之遴的弟弟。他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名气。考中了秀才,被任命为太学博士,后来又升迁,担任中书通事舍人、步兵校尉、司农卿。他还代替他哥哥之遴担任安西湘东王的长史、南郡太守。他在南郡做官期间政绩显著。几年后,他在任上去世,当时五十岁。荆州的老百姓到现在还怀念他,舍不得忘记他的名字,还分别称他为“大南郡”、“小南郡”。

许懋,字昭哲,是河北高阳新城人,是魏国镇北将军许允的九世孙。他爷爷许珪,做过宋朝的给事中、著作郎和桂阳太守。他爸爸许勇惠,当过齐朝太子府的家令,还做过冗从仆射。许懋从小就没了爹妈,但他特别孝顺,守孝的时候,比规定的礼节还要严格。他特别爱学习,在当地很有名气。十四岁的时候就进了太学,学习《毛诗》,每天早上听老师讲课,晚上再复习,听他讲课的人经常有几十上百个。他还自己写了一本书叫《风雅比兴义》,一共十五卷,当时非常流行。他尤其精通历史典故,在仪注方面很有造诣。

他先是在豫章王手下当行参军,后来又当了法曹,被举荐为茂才,之后升迁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中记室。文惠太子听说过他的名声,就把他召来,在崇明殿给他当老师。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太子步兵校尉。永元年间,他升迁为散骑侍郎,同时兼任国子博士。他和司马褧关系很好,仆射江祏也很欣赏他,称赞他是“经史的宝库”。天监初年,吏部尚书范云推荐许懋参与修订五礼,他被任命为征西鄱阳王的长官,同时兼任著作郎,在文德省当值。当时有人建议在会稽的禅国山举行封禅大典,高祖皇帝也挺喜欢这个主意,于是就召集了很多儒学专家,起草封禅的仪式,准备实施。许懋觉得这事儿不行,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说啊,有人说舜帝去泰山,那是巡视,还搬出《孝经钩命决》来说,“封于泰山,考绩柴燎,禅乎梁甫,刻石纪号”。但这都是些野史笔记里的歪理邪说,根本不是正经的历史解释。按照《白虎通》的说法,“封”就是说势力范围扩大,“禅”就是说成功经验的传承。 要是按照“禅让”来理解,那禹怎么传到桀,中间隔了十七代?汤王又怎么传到商纣,中间隔了三十七代?这说不通啊!

再说,《礼记》里又说:“三皇禅奕奕,谓盛德也。五帝禅亭亭,特立独起于身也。三王禅梁甫,连延不绝,父没子继也。” 如果说“禅奕奕是盛德”的话,古书上说伏羲、神农、黄帝是三皇。伏羲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他们都没做到“禅奕奕”,却说他们有盛德,那这“禅奕奕”到底指的是啥? 如果说“五帝禅亭亭,特立独起于身”,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喾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他们也没做到“禅亭亭”,要是把黄帝算进五帝,少昊是黄帝的儿子,那也不符合“独立”的意思啊!

再说《礼记》里说的“三王禅梁甫,连延不绝,父没子继”,禹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这些都是古书上记载的,跟《礼记》的说法不一样,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根本没根据。就算三王都封泰山禅让于梁甫,那封泰山就有了传位的意思,禅让于梁甫就有了谦让的意思, 想禅位也好,想传儿子也罢,这意思都矛盾了,根本说不通!

哎,书上说有七十二个君主,夷吾记载的那些,其实也就二十多个吧,比如伏羲、神农、女娲、大庭、柏皇、中央、栗陆、骊连、赫胥、尊卢、混沌、昊英、有巢、朱襄、葛天、阴康、无怀、黄帝、少昊、颛顼、高辛、尧、舜、禹、汤、文王、武王,等等。中间还有个共工,这家伙霸占了九州,根本算不上正统皇帝,哪来的七十二个君主封禅的事儿啊?再说,从燧人氏到周朝,那会儿压根儿没君臣之分,大家人心淳朴,根本不会搞什么金泥玉检,刻石立碑那一套。燧人氏、伏羲、神农这三皇,都是用结绳记事,连文字都没有,哪来的什么镌刻文字来宣告成功?还有,无怀氏是伏羲之后第十六个君主,怎么会在伏羲之前就封禅泰山了呢?这账怎么算?

夷吾还说:“只有受命于天的君主才能封禅。”周成王可不是受命于天的君主啊,他怎么也封禅了泰山?神农和炎帝本来就是一个人,书里却说神农封禅了,炎帝也封禅了,硬生生掰成两个人,这也太离谱了吧!要真是圣明的君主,根本不需要搞封禅;要真是平庸的君主,更不应该封禅。我觉得啊,这应该是齐桓公想做这事儿,管仲知道不行,所以故意拿些怪异的事情来劝退他。

秦始皇爬泰山的时候,半路上遇到暴风雨,躲在松树底下,被封了个五大夫,结果也没成功。汉武帝迷信方士,还广召儒生,弄得衣冠楚楚的,杀牛祭祀,就他和霍嬗一起上山,结果子侯死了,他的脚还受了伤。到了魏明帝的时候,他让高堂隆制定封禅的礼仪,结果高堂隆死了,魏明帝叹息说:“老天爷都不想让我成功,高堂隆也抛下我走了。”晋武帝泰始年间也想封禅,讨论到太康年间还没定下来,最后也没做。孙皓还派司空董朝和太常周处去阳羡的国山封禅,这董朝和周处算什么君子?有什么功德?不学习古代的道理就想封禅,都是因为皇帝好面子,大臣们又一味逢迎拍马屁!

老话说,封禅这事儿,正经说法还真不多。《左传》里记载“禹王在涂山会见诸侯,拿着玉帛来朝拜的有万国”,但这也不能算封禅。郑玄那会儿,就喜欢搞些参、柴之类的仪式,但他没搞明白正经的封禅是怎么回事,光信那些奇奇怪怪的占卜书,这就错了。其实,《礼记》里说的很清楚:“顺应天意祭祀上天,顺应地利祭祀大地,选择名山高耸之处祭天,选择吉壤祭祀郊外。”在泰山上燔柴祭天,就是顺应山势祭祀的意思。《曲礼》里也说“天子祭祀天地”,就是这个道理。还有祈谷和报谷,虽然礼仪上没明说要祭祀大地,但从文字推断,也是有的。《乐记》里说:“盛大的音乐与天地和谐相应,盛大的祭祀与天地节律相应;和谐才能使万物不失其性,节律才能使祭祀天地有条不紊。”万物不失其性,是因为上天创造,大地滋养。所以说,祭祀大地也是有的,因此一年要三次在郊外祭天,三次祭地。《周官》里说的员丘方泽,总共是三件事,就是郊祭天地。《小宗伯》里说“在郊外祭祀五帝”,这就是《月令》里说的迎气祭祀。《舜典》里说“二月东巡狩,到达泰山”,夏天往南,秋天往西,冬天往北,五年一循环,如果这都算封禅,那封禅也太多了!这九次郊祭,都是正经的祭祀。至于在南郊举行盛大的祭祀,那可不是普通的祭祀。《大宗伯》里说“国家有大事,就要举行盛大的祭祀”,《月令》里说“仲春玄鸟来到,就在高禖祭祀”,这些都不是普通的祭祀。《诗经》里说“虔诚地祭祀,祈求子嗣”,也是非常祭。《礼记》里说“雩,是祈求雨水,以解除旱灾”,这也是非常祭。所以,合计起来,郊祭天地有三次,专门祭天有九次,非常祭祀也有三次。《孝经》里说:“祭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雩祭和明堂祭祀虽然都是祭天,但不在郊外,所以,祭天总共有十六次,祭地有三次,只是大禘祭祀不在这个数里。《大传》里说:“天子祭祀他祖先的起源地,并以他的祖先配享。”这与普通的祭祀不同,所以说比一般的祭祀更隆重。

《易经·系辞》里说:“《易经》这部书,内容广泛,无所不包。它包含天道、地道、人道,兼顾天地人三才,并将其两两组合,所以共有六种。这六种并非其他的东西,而是三才的道理。”《乾·彖》里说:“乾元多么伟大啊!万物从它开始,它统领着上天。云彩运行,雨露滋润,万物呈现出各种形态,光明照耀始终,六个方位按时完成。”这就对应着六年祭祀一次,坤元也是如此。诚敬之道,尽在于此。至于封禅,我不敢妄加评论。

皇帝很欣赏司马懋的建议,于是认真地讨论商议,并下旨回应,那些请求更改礼仪的人这才停止了。

十年后,司马懋升任太子家令。按照宋、齐两朝旧的礼仪,祭祀天地都要穿衮冕,直到天监七年,司马懋才请求制作大裘。到了这个时候,祭祀明堂的仪注上仍然写着“服衮冕”。司马懋反驳说:“《礼记》上说‘穿大裘戴冕,祭祀昊天上帝也是这样。’这是因为天神地位尊贵,距离遥远,所以需要以诚挚的态度来祭祀。现在是祭祀五帝,用不着那么华丽的服饰。”于是改穿大裘祭祀,从此开始。他又上奏章询问:“各种祭祀活动都应该按照各自的类别来进行,现在雩祭要焚烧柴草,用火来祈求降雨,我觉得有点奇怪。”司马懋回答说:“雩祭焚烧柴草,经书上没有记载,是因为以前的儒者没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根据周宣王时期的《云汉》诗说:‘上下奠瘗,靡神不宗。’毛传解释说:‘上面祭天,下面祭地,奠上祭品,埋下祭品。’以此来看,为干旱而祭祀天地,都有埋葬祭品的记载,没有焚烧柴草的说法。如果说祭祀五帝就一定要焚烧柴草的话,那么现在明堂的祭祀礼仪中也没有这个规定。《礼记》还说‘埋少牢来祭祀季节’,季节的功劳归于五帝,这也是不用柴草的证据。以前雩坛设在南方的正阳方位,与祈求神灵有所违背;现在已经移到东方了,但是焚烧柴草的礼仪还没有改变。请求停止使用柴草,祭祀用的牲畜等物品,都按照周宣王《云汉》诗中的说法,埋入地下。”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司马懋对各种礼仪都进行了很多修改和订正。

因为腿脚不好,司马懋被外放为始平太守,政绩显著,名声很好。后来被加封为散骑常侍,又升任天门太守。中大通三年,太子召集儒生参与校对《长春义记》。四年,司马懋被任命为中庶子。这一年,他去世了,享年六十九岁。他撰写了《述行记》四卷,文集十五卷。

吏部尚书姚察说:司马褧学识渊博,到溉文采敏捷,司马显、司马懋、司马之遴都勤奋好学,精通经义,处理事务繁多,应对左右,这都是像严、朱那样的大臣才能胜任的。而到溉、司马之遴后来都官至显贵,迅速获得高官厚禄;但是如果不是赶上了好时候,怎么能达到这样的仕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