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收,字伯起,小字佛助,是河北巨鹿下曲阳人。他曾祖是魏缉,祖父是魏韶。他父亲魏建,字敬忠,死后被追赠为仪同、定州刺史。魏收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写出不错的文章了。后来跟着父亲去边关,迷上了骑马射箭,想靠武功出人头地。结果荥阳郑伯调侃他:“魏公子,你玩弄戟法多少年了?”魏收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就放弃了习武,专心读书。夏天就坐在板凳床上,跟着树荫移动位置读书背诵,几年下来,板凳都被磨薄了,但他却一直坚持不懈。最终,他凭借出色的文采声名鹊起。一开始被任命为太学博士。
后来尔朱荣在河阴残杀朝臣,魏收也被围困其中,因为天黑才侥幸逃过一劫。吏部尚书李神俊很欣赏魏收的才华,奏请皇帝任命他为司徒记室参军。永安三年,他被任命为北主客郎中。高欢立孝武帝为帝后,看重魏收的才能,让他起草《封禅书》。魏收提笔就写,不用打草稿,写了将近一千字,改动的地方很少。当时黄门郎贾思同在一旁侍候,非常惊讶,就对皇帝说:“就算是有七步成诗的才华,也比不上他啊!” 魏收后来升迁为散骑侍郎,接着又奉命负责起居注的撰写,同时参与修撰国史,还兼任中书侍郎,那年他才二十六岁。
孝武帝刚即位不久,又下诏书让崔收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奏章,崔收都处理得让皇帝很满意。当时黄门郎崔昂跟着齐神武一起进京,在朝中很受宠信,但一开始却没去拜访崔收。崔昂因为皇帝登基大赦天下,说“朕效法孝文帝”,崔收觉得他这话太直白了,有点傻气。正员郎李慎把这事告诉了崔昂,崔昂心里很生气,很忌恨崔收。
后来,节闵帝去世了,皇帝下令让崔收起草诏书。崔昂就到处宣扬说:崔收在普泰年间就出入皇帝的卧室,一天就能写好几篇诏书,文笔优美,词藻华丽。然而,那些参与起义的人都被他定为叛逆。而且,崔收的父亲年老,他辞官回家侍奉父亲,南台要弹劾他,幸亏尚书辛雄在中尉綦俊面前为他说了好话,才得以脱罪。崔收有个弟弟崔仲同,以前没被录用为官,因此崔收很害怕,赶紧上报家里的情况,请求辞官回家侍奉父母。
孝武帝曾经大规模调动军队,在嵩山少室山以南打猎,一连打了十六天。当时天气寒冷,朝野上下都怨声载道。皇帝和随行的官员、妃嫔,以及各种奇技淫巧、奇装异服,都超出了礼仪的规范。崔收想劝谏,又害怕;想沉默,又憋不住,于是就写了一篇《南狩赋》来讽刺皇帝,那时他才二十七岁。虽然文章华丽,略显铺张,但最终还是表达了正直的观点。皇帝亲笔回信褒奖了他。郑伯说:“你要是没遇到我这个老头子,也该像追逐兔子一样被追杀。”
起初,齐神武坚决推辞天柱大将军的职位,魏帝就让崔收起草诏书,让他接受这个职位。皇帝想加封齐神武为相国,就问崔收相国的品级,崔收如实回答了,皇帝于是作罢。崔收因为还没摸清皇帝和齐神武之间的想法,又考虑到以前的事情不太安稳,就请求辞官,皇帝准许了。过了很久,皇帝任命皇帝的兄子广平王赞为开府从事中郎,崔收不敢推辞,于是写了篇《庭竹赋》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不久,崔收又兼任中书舍人,与济阴的温子升、河间的邢子才齐名,世人称他们为“三才”。当时孝武帝猜忌齐神武,两人之间关系紧张,崔收就借口生病,坚决辞官。他的舅舅崔孝芬很奇怪,问他原因,崔收说:“我怕发生像晋阳那样的事情。”不久,齐神武就南下起兵,皇帝西入关中。
魏收,官至散骑常侍,被派去梁朝做副使,跟王昕一起。王昕文采出众,口才极佳,魏收辞藻华丽,文风飘逸,梁武帝和他的大臣们都很敬重他们俩。之前南北朝刚和好,李谐和卢元明作为使者率先互通往来,这俩人的才能和品德都受到邻国的重视。这次梁武帝感慨地说:“卢、李是当世之才,王、魏是中兴之臣,不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样的人才啊!”魏收在梁国馆舍里,就买了个吴地来的婢女,他手下的人也跟着买婢女,魏收还把她们都叫来,干尽了坏事,梁朝的馆舍官员都因此受牵连被治罪。人们虽然称赞他的才华,却鄙视他的行为。他在路上写了一篇《聘游赋》,辞藻华丽,非常出色。
使节回国后,尚书右仆射高隆之想从王昕和魏收那里弄些南方特产,但没成功,于是就暗示御史中尉高仲密在御史台阻挠王昕和魏收,过了很久他们才被释放。
孙搴死后,司马子如推荐了魏收,把他召到晋阳,任命他为中外府主簿。因为魏收执行命令时常常违抗,多次受到责备,甚至还挨了板子,很久都没能得到重用。后来司马子如奉命出使北齐,魏收沾了司马子如的光。司马子如在宴会上跟高洋开玩笑说:“魏收是魏国的天子中书郎,是国家的大才,希望大王能给他个面子。” 所以魏收才调到府里做事,但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
魏收的叔父魏季景,很有才华,官位也比较显赫,而且还在魏收之前就做了官,但是魏收总是轻慢他。魏季景和魏收刚到并州的时候,遇到顿丘人李庶,他是前大司农李谐的儿子,以口才出众而闻名,曾经对魏收说:“北齐朝堂上有两个魏国人啊!”魏收随口就说:“拿我跟我叔父相比,那不就像把耶输比作卿一样吗?” 这个耶输是前尚书令陈留公陈庆之的儿子,出了名的愚笨,喜欢自己跑到市场上,花高价买东西,商人们都笑话他。魏收轻慢魏季景,所以拿他来作比,类似的不逊行为还有很多。
我靠写文章吃饭,当然希望我的才华能被赏识,可是官位一直没啥进展,我就想着去修国史。崔暹就跑去跟文襄王说:“修国史这事儿太重要了,咱们皇家祖祖辈辈的功绩,都得好好记录下来,非得让魏收来不可!” 文襄王就让魏收兼任散骑常侍,负责修国史。到了武定二年,魏收又升了正散骑常侍,还兼任中书侍郎,继续修史。
有一次,魏帝宴请群臣,问大家正月初几是什么日子,谁也答不上来。魏收立马说:“晋朝议郎董勋在《答问礼俗》里写着:‘正月初一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 ” 当时邢邵也在旁边,脸都红了。 自从魏国和梁国友好往来后,梁国往魏国送来的信里,总是写着“想彼境内宁静,此率土安和”。后来梁国派使者来,信里就去了“彼”字,只写“此”,想表示天下都是梁国的意思。魏收给梁国回信的时候,就写了“想境内清晏,今万国安和”。梁国收到信后,也跟着这么写了。
后来高欢入朝,孝静帝想封他为相国,高欢推辞了,让魏收起草奏章。奏章写好呈上去后,文襄王当时就在高欢旁边,高欢指着魏收说:“这个人将来会成为第二个崔光!” 过了四年,高欢在西门豹祠祭祀宴请宾客,对司马子如说:“魏收现在是史官,记录着咱们的功过是非,我听说北伐的时候,各位大臣都给史官送吃送喝的,司马仆射你送过吗?”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高欢又对魏收说:“别看你看到元康他们在我面前忙前忙后,就以为我很看重他们的勤劳,我以后的名声全在你手里,别以为我不知道。” 没多久,魏收又加了个著作郎的职务。
话说魏收年轻的时候在洛阳,特别轻浮,大家都叫他“魏收惊蛱蝶”。有一次,文襄公去东山游玩,让给事黄门侍郎元颢等人一起宴饮。文襄公说:“魏收这个人恃才傲物,不怎么合群,咱们得好好揭揭他的短。”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试探着魏收,魏收突然大声说:“杨遵彦理屈词穷,已经败下阵来了!” 元颢不慌不忙地说:“我还有大把时间,稳如泰山,要是遇到像魏收这种轻浮的人,恐怕就顾不上我了。” 这“当涂”指的是魏收,“翩翩”指的是像蝴蝶一样轻浮,暗指魏收。文襄公早就预料到了,哈哈大笑,夸元颢说得妙。
文襄公又说:“刚才说的还比较含蓄,应该更直接一些指责他。” 元颢立刻接话道:“魏收曾经在并州写了一篇诗,念给大家听后说:‘就算叔季景送来六百斛米,也分不清这个道理。’这可是远近皆知的事,可不是我胡说的。” 文襄公高兴地说:“我也早就听说了。” 大家都笑了。魏收虽然自己解释了一番,但再也不敢顶撞元颢了,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侯景叛乱攻入梁朝,侵扰南方边境。文襄公当时在晋阳,命令魏收起草檄文,五十多篇,没几天就完成了。他又让魏收起草给梁朝的檄文,要求他们送回侯景。魏收当晚就开始动笔,三更天就写完了,一共七篇多。文襄公非常赞赏他的才华。 魏帝曾经在秋季举行大射礼,让大家作诗,魏收的诗最后两句是:“尺书征建邺,折简召长安。” 文襄公非常欣赏,对大家说:“现在朝廷有魏收这样的人才,真是国家的荣耀啊!他文笔精妙,通晓各种文体,即使是我让子才、子升写文章,在气势和文采上也比不上他。我心里有时有些想法,忘了不说,说了又说不全,有些意思还没表达出来,魏收一看草稿就能完全领会我的意思,这也很不容易。” 后来,文襄公又任命魏收兼任主客郎,接待梁朝使者谢珽、徐陵。侯景攻陷梁朝后,梁朝的鄱阳王范缜担任合州刺史,文襄公让魏收写信劝说他。范缜收到信后,就率领军队西上归顺,刺史崔圣念也占据了他的城池。文襄公对魏收说:“现在平定了一州,你出了大力,只是可惜‘尺书征建邺’那句话还没能实现啊!”
文襄王去世了,文宣王当时在晋阳,就让黄门郎崔季舒、高德正和吏部郎中尉瑾在北第处理机密事务。
后来,他升任秘书监,同时兼任著作郎,接着又调任定州大中正。那时候,北齐要禅让皇位了,杨愔建议把文宣王安置在别馆,让他负责起草禅让诏书和各种相关的文件,还派徐之才看守大门,不准他出去。
天保元年,文宣王被任命为中书令,还继续兼任著作郎,并且被封为富平县子。
两年后,皇帝下令让我写魏国的历史。四年后,我又被任命为魏郡太守,但皇帝优待我,让我专心写史书,郡里的事情就不用我管了。一开始,皇帝让大臣们都说说自己的愿望,我当时就说:“我希望能够用正直的笔杆子,在东观完成《魏书》。”所以皇帝就让我全权负责这件事。他还让平原王高隆之来监督,不过也就是挂个名而已。皇帝还特意嘱咐我:“好好写,用正直的笔杆子写,朕绝对不会重蹈魏太武帝杀害史官的覆辙。” 魏朝初期,邓彦海写了十多卷的《代记》,后来崔浩掌管史书,游雅、高允、程骏、李彪、崔光、李琰这些人也都陆续参与修撰。崔浩采用的是编年体,李彪才开始把史书分成纪、表、志、传这种形式,但书还没完成呢。
宣武帝时期,皇帝又让邢峦继续撰写《孝文帝起居注》,写到太和十四年,又让崔鸿和王遵业继续补充完善。一直写到孝明帝时期,内容非常详尽。济阴王晖业还撰写了三十卷的《辨宗室录》。 然后,我就和通直常侍房延祐、司空司马辛元植、国子博士刁柔、裴昂之、尚书郎高孝干一起,负责对这些史料进行整理和斟酌,最终完成了《魏书》。我们仔细辨别人物名称,一条条地筛选资料,还搜集了很多散失的史料,补充了后来的事情,最终完成了这部全面反映魏朝历史的史书,然后呈报给了皇帝。
这本巨著终于完成了!总共包含十二纪、九十二列传,合计一百一十卷,真是不容易啊!五年三月,我将它呈献给了皇帝。秋天,我又被任命为梁州刺史。但我心里惦记着《魏书》还没完全完成,就请求皇帝让我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皇帝批准了我的请求。十一月,我又上奏了十卷的志:分别是《天象》四卷、《地形》三卷、《律历》二卷、《礼乐》四卷、《食货》一卷、《刑罚》一卷、《灵徵》二卷、《官氏》二卷、《释老》一卷,共二十卷。这些志书加到纪传之后,全书就变成了130卷,分成了十二帙。此外,还有三十五篇例、二十五篇序、九十四篇论,以及前后两表和一篇启事。
当时找来写史书的人,魏收怕他们太嚣张跋扈,就只选那些跟他关系好的。房延祐、辛元植、眭仲让虽然以前在朝中当过官,但其实根本没啥写史书的本事。刁柔、裴昂之虽然靠着儒学被重用,但也没那个能力编撰史书。高孝干则是靠些旁门左道才混上来的。那些参与修史的人,只要是跟皇室有点关系的,都被写进史书里,而且还被夸得天花乱坠。魏收的脾气比较急躁,处理事情不太公平,那些以前得罪过他的人,好的方面都被他给抹掉了。他经常说:“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跟我魏收摆脸色?想捧谁就捧上天,想贬谁就贬入地!”
一开始,魏收在神武帝时期当太常少卿,负责修撰国史,得到了阳休之的帮助。所以魏收就感谢阳休之说:“实在不知道怎么报答您的恩情,我一定会为您写一篇精彩的传记。” 阳休之的父亲阳固,在魏朝的时候做过北平太守,因为贪污残暴被中尉李平弹劾而获罪,这事儿都记录在《魏起居注》里。可是魏收在写史书的时候却说:“阳固在北平当官,做了很多好事,只是因为公事被免职。”他还写道:“李平对他非常敬重。” 尔朱荣在魏朝的时候是叛贼,但魏收因为高氏家族跟尔朱荣有关系,而且还收了尔朱荣儿子的钱,所以就轻描淡写了尔朱荣的罪恶,反而夸大了他的功劳,书里还写道:“要说修养品德,像韦、彭、伊、霍这样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人说魏收写的《魏书》记载不公正,文宣帝就下令把《魏书》交给尚书省,让魏收和各家的子孙一起讨论修改。前后有上百人上书投诉,有的说魏收漏掉了他们家的世系和官职,有的说他们家根本没被记载,有的说魏收故意诽谤他们。魏收都一一根据他们的申诉作了答复。
范阳的卢斐和顿丘的李庶,他们都拿出祖先的族谱,李庶家的族谱上写着他们祖上是梁国蒙地人。卢斐和李庶批评魏收说:“你的史书不客观!”魏收脾气急,受不了这种指责,就诬陷他们想害自己。皇帝大怒,亲自质问魏收。卢斐说:“我父亲在魏朝做官,官至仪同三司,功劳显著,名扬天下,我和魏收又不认识,为什么不给他立传?博陵的崔绰,官职只做到本郡功曹,也没什么特别的功绩,但他却是魏收的外亲,你却给他写了传记!”魏收说:“崔绰虽然官职不高,但名声很好,所以应该给他写传。”皇帝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好人?”魏收说:“高允曾经为崔绰写过赞文,说他很有道德。”皇帝说:“司空这样的大才子,为别人写赞文,当然会夸奖对方。就像你写文章一样,说别人好的话,难道都能是真的吗?”魏收答不上来,吓得直哆嗦。不过皇帝本来很看重魏收的才华,不想惩罚他。
那时候,太原王松年也批评《魏书》,他和卢斐、李庶一起获罪,都被鞭打后流放到甲坊,有的因此而死,就连卢思道也受到了牵连。因为批评《魏书》的人太多了,皇帝下令暂时不要施行《魏书》,让群臣广泛讨论,允许有家事纠纷的人到尚书省申诉,不实之处可以上书陈述。于是,大家纷纷议论,把《魏书》称为“秽史”,上书投诉的人一个接一个,魏收应付不过来。当时左仆射杨愔和右仆射高德正权势熏天,和魏收关系又很好,魏收就为他们家也写了传记。这两个人不想让人说《魏书》不实,就压制了那些申诉,所以到文宣帝死后,这件事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尚书陆操曾经对杨愔说:“魏收的《魏书》,可以说是博学多才,对魏朝有大功劳。”杨愔对魏收说:“这可以称得上是不朽之作,流传万古。只是可惜的是,你写到各家支系亲属关系的时候,过于繁琐,和以前的史书体例不一样。”魏收说:“因为中原以前战乱,很多人的家谱都丢失了,所以才详细地记载了他们的支系。希望您能体谅我的难处,不要责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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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魏收,在八年夏天的时候,升职了,当上了太子少傅和监国史,还参与修订律令。后来,三台宫殿建成,文宣帝说:“宫殿建成,得写篇赋庆祝一下啊!”魏收就先告诉了杨愔一声,然后杨愔就上交了一篇《皇居新殿台赋》,写得那叫一个气势磅礴,当时那些文人,从邢邵以下,都没他写得好。杨愔是在交赋的前几天才告诉邢邵的,邢邵后来跟别人说:“魏收这人真坏,早点告诉我多好。”
有一次,文宣帝去东山游玩,就让魏收起草一道圣旨,宣扬一下自己的功德,还把关西地区比作什么什么的,魏收一会儿就写好了,文辞宏伟,逻辑清晰。文宣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加赞赏。之后,魏收又兼任了太子詹事。魏收娶了他舅舅崔昂的妹妹为妻,生了个女儿,没儿子。后来,魏太常刘芳的孙女和中书郎崔肇师的女儿,因为她们夫家犯了事,文宣帝就把她们赏赐给了魏收做妾。当时的人们都拿他和贾充比,说贾充有左右夫人,魏收也一样。不过,魏收也没儿子。
后来魏收病得很重,担心自己死了以后,正妻和妾室的地位不平等,就放走了那两个妾室。病好了之后,他又想念她们,于是写了一篇《怀离赋》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文宣帝经常在酒宴上说:“太子性格懦弱,社稷大事重大,最终还是要把皇位传给常山王(文宣帝的弟弟)。”魏收就对杨愔说:“古人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不能随便动摇。皇上已经三次在酒宴上说要传位给常山王了,这让臣下们心里都很疑惑。如果皇上真的想这么做,就应该马上行动。皇上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我魏收既然是太子的老师,就应该誓死守护太子,只是恐怕国家会因此不安啊!”杨愔把魏收的话告诉了文宣帝,从此以后,文宣帝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文宣帝经常设宴款待大臣,魏收总是陪在身边。有一次,太子纳郑氏为良娣,有关部门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文宣帝喝醉了,竟然站起来把那些酒菜都给掀翻了。然后,他问魏收:“你知道我的意思吗?”魏收说:“臣愚钝,认为良娣既然是东宫的妾室,就不需要那么丰盛的酒菜,臣揣测圣上的心思,所以才把它们毁掉了。”文宣帝哈哈大笑,握着魏收的手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安德王延宗娶了赵郡李祖收的女儿为妃子。后来,文宣帝去李家赴宴,李妃的母亲宋氏献上了两个石榴给文宣帝。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文宣帝就把石榴扔给了魏收。魏收说:“石榴籽很多,王爷新婚,妃母是想祝愿他们多子多孙。”文宣帝非常高兴,对魏收说:“你以后再送些来!”还赏赐给魏收两匹精美锦缎。
到了十年的时候,魏收被任命为仪同三司。一次,文宣帝在宴席上,口头下令让魏收担任中书监,并让中书郎李愔在树下起草诏书。李愔觉得魏收是当代的大才,不能草率行事,所以写了很久还没写完。等诏书写好时,文宣帝已经酒醒,也就没再提这事了,李愔也没上奏,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话说北魏皇帝驾崩于晋阳,朝廷紧急召回中山太守阳休之,让他参与商议丧葬礼仪,并负责起草诏书。之后,阳休之又升任侍中,后来又升迁为太常卿。皇帝的谥号、庙号、陵墓名称,都是由他参与商议决定的。
后来孝昭帝掌权,命令阳休之负责起草各种诏书文件,积压了好几天都没发出去。 随后,阳休之又升任中书监。皇建元年,他被任命兼任侍中、右光禄大夫,还兼任仪同三司和监察史。早先,阳休之曾协助王昕出使梁国,两人关系不太融洽。而王昕的弟弟王晞跟孝昭帝关系密切。孝昭帝另派阳休之兼任中书令,在晋阳负责起草诏书,而把阳休之留在邺城的诏书起草工作给搁置了。这明显是王晞在从中作梗,阳休之对此非常不满,跟太子舍人卢询祖说:“要是让你来写诏书,我也不会说什么。” 他还提拔祖珽当著作郎,想用祖珽来取代自己。司空主簿李翥,是个文采出众的人,听说这事后就对别人说:“诏书的起草权都落到阳子烈(阳休之的字)手里了,著作郎的职位又让祖孝徵(祖珽)担任,国家文史工作要完蛋了,恐怕魏公(指孝文帝)的英名也要被毁了。” 当时朝廷正在商议“二王三恪”的礼仪,阳休之坚持王肃、杜预的观点,主张以元氏、司马氏为“二王”,以曹魏为“三恪”。朝廷命令所有礼学官员都必须遵循郑玄五代的礼仪。因为孝昭帝姓元,所以不想把“三恪”的范围扩大,因此采纳了阳休之的意见。之后,阳休之又兼任太子少傅,辞去了侍中一职。
皇帝觉得魏国的史书还没修好,又下令让阳休之仔细审查修改。阳休之遵照圣旨,对史书做了不少修改。等魏史修订完成之后,阳休之认为应该把它放在秘阁里,不让外人看到,于是他命人抄送一本给中央政府,一本给邺城,让大家都能看到。
大宁元年,阳休之升任开府仪同三司。河清二年,他又兼任右仆射。当时武成帝整天沉迷酒色,朝政大事都交给侍中高元海处理。高元海能力平庸,担当不起重任,而阳休之名声在外,都官尚书毕义云善于决断,所以高元海虚心依靠他们两人。阳休之因为害怕得罪人,不敢直言劝谏,因此受到了人们的批评。皇帝在华林园另建玄洲苑,建造了华丽的亭台楼阁,还在阁楼上画了阳休之的画像,可见皇帝对他的器重。
魏收开始崭露头角的时间,比温子升和邢邵稍微晚一些。温子升因为犯了罪被幽禁致死,邢邵也被朝廷疏远,魏收却因此得到了重用,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当时文坛上,大家互相批评指责,结党营私。魏收经常贬低邢邵的文采,邢邵也反击说:“江南的任昉,文章风格本来就比较粗疏,魏收可不是单纯地模仿,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剽窃!”魏收听到后就说:“任昉自己都在沈约的文集中抄袭,他有什么资格说我偷任昉的?”任昉和沈约都是当时有名的大文豪,邢邵和魏收也都各有拥护者。在武平年间,黄门郎颜之推向仆射祖珽打听两位大人的看法,祖珽回答说:“看看邢邵和魏收的优劣,就能看出任昉和沈约的高下。”魏收认为温子升完全不会作赋,邢邵虽然也写过一两首,但也不是他的强项,所以经常说:“要想成为真正的大才子,必须会作赋。只满足于写些奏章、碑文之类的文章,其他的都不过是儿戏。”
从武定二年以后,国家的大事诏令、军国要务相关的文书,几乎都是魏收撰写的。每当遇到紧急情况,接到诏令后就能立刻完成,有时甚至宫中使者催促着,魏收也能像在家里一样迅速地完成,其写作速度之快,是邢邵和温子升所无法比拟的。他在典礼方面的参议工作,也和邢邵不相上下。后来,赵郡公增年获罪被免职,魏收知道这件事却装作不知道,事情败露后,魏收被罢官除名。同年,他又因为托付给陈使封孝琰一些事情,让封孝琰的门客帮忙办事,恰好遇到昆仑国的船只到达,得到许多珍奇宝物,比如珍贵的褥表、尺余长的美玉等等,总共几十件,按罪当流放,最后用钱赎罪。三年后,魏收被重新任命为清都尹。不久,黄门郎元文遥奉皇帝之命告诉魏收说:“卿是朕的旧臣,为我家效力最久,之前的罪过,情有可原。现在让你担任尹,并非赏赐你什么好官职,只是先让你复出,权且如此安排。朕岂能因为你的过失而忘记你的才能?等到十月,就让你恢复开府之职。”天统元年,魏收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二年,他出任齐州刺史,不久后正式上任。
魏收把自己的子侄们都教导得很严厉,还写了《枕中篇》这本书,书中写道:
……
我以前看过管子的书,里面写着:“责任中最重的莫过于自身,道路中最可怕的莫过于言行,目标中最长远的莫过于时间。能担负重任,走过危险的道路,达到长远的目标,只有君子才能做到。” 我反复琢磨这句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像泰山那样高耸,却能承受巨大的压力而不会倾倒;山脉那样坚固,即使负载沉重也能稳如泰山;吕梁山那样险峻,却能悠然自得地行走其间而毫无畏惧;焦作那样险峻的山路,也能攀登而毫不惊慌;九层高台,也是一层层建起来的,最终能快速地建成;五年计划,一步步制定,最终也能顺利完成。只要能把握住责任的限度,那么责任就越担越稳;只要掌握了应对危机的技巧,那么就能应对自如,毫不担忧。那些目标远大的人,最终都能实现目标,而且是必然的。这难道只是某种神奇的道理吗?其实人世间的事也是一样的。
唉!我们生活在这个天地之间,为生计而奔波劳碌,被私欲所驱使,被名利所牵绊,荣华富贵不期而至,珍宝财物源源不断;于是就变得骄奢淫逸,最终导致祸患临头。所以那些圣贤明智之人,他们或显达或隐退,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平衡。他们施展抱负时能造福社稷,完成大业;他们隐退时,也能做到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玉帛珍宝、子女后代、香草美酒、音乐盛典,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他们察言观色,巧言令色,怨恨之声也随之而来。功勋名望能与山河同在,志向抱负能与金石一样坚硬。这就好比坚固的栋梁不会弯折,锋利的刀刃能轻松地切割。但是,如果德行不长久,就会失去本来的纯洁。在人世间奔波,迎合世俗,却依然感到寒冷,即使拥有再多也感到不足。因为源头不清,所以水流浑浊;因为外表不正,所以影子扭曲。
唉!胶水和漆虽然粘性很强,但寒暑变化很快。最终会从有利变成有害,从荣耀变成耻辱。喜怒哀乐不断交替,得失成败也接踵而至。甚至有人会被妖魔鬼怪所迷惑,最终身陷囹圄。这难道不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迷失在眼前的境况中吗?谁能做到在危险来临之前就有所戒备,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有所觉察呢? “管子曰:‘任之重者莫如身,途之畏者莫如口,期之远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途,至远期,惟君子为能及矣。’”
我听说各位都是很有学问、品德高尚的人,平时喜欢游历各地,钻研经史子集,对各种典籍都非常熟悉,文笔犀利,谈吐有理有据。你们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做到极致,简直是通达神明啊!你们能明辨是非,遵循正道而行,懂得量力而行,适可而止。无论待人接物,还是处理自身事务,都能够做到先人后己,克己奉公。荣华富贵不能动摇你们的意志,忧愁愤怒也不能影响你们的心情。你们不追求隐居山林的清高,也不渴望在城市里获得高官厚禄。“言行相顾,慎终犹始”,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谨慎小心,始终如一。做到这些,就能成为德才兼备的模范人物。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尽心尽力,无所不为。无论处在什么位置,都能成为社会栋梁;因为你们从不后悔,也不吝啬付出,所以才能高尚而不危险。
这和那些只顾勇往直前,不考虑后果,一心追求功名利禄的人大不一样。他们为了得到千金的财富,万钟的俸禄,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甚至不顾生命危险去追求,结果往往是摔得粉身碎骨,丢掉性命,或者失去贞操和好运。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难道不应该时刻警惕吗? “言行相顾,慎终犹始”这句古训,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
话说啊,家门就像容易招来祸患的地方,所以做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泄露任何秘密;墙外也可能潜藏着坏人,所以说话更要谨慎,千万不能说错话。 咱们得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行,说话要好听,做事要正直。要是说话不好听,做事不正派,那可就麻烦了,轻则被鬼神作弄,重则被官府抓捕。甚至会丢了性命,活不长久。所以啊,千万不能做违法的事,走歪门邪道。 要像古代的青铜鼎一样,正直无私,做人要诚实守信,那些个私人的珍宝,算不得什么真正的财富。 要像靛蓝染成深蓝色,青蓝染成更青一样,不断提升自己。做事要像用绳子量直,用水看平一样,要公平公正。 做事要把握时机,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欲望,知足常乐,这样才能避免很多麻烦。所以说,一定要细察事情的苗头,做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从细微之处着手。 这样才能避免灾祸。 只要能做到谨慎细致,福气和官运自然就来了。 你看古人蘧瑗能辨别出四十九种不正当的行为,颜回更是能几个月都不违背礼义。 你看,一步一步地走,就能走到千里之外;一点点地积累,就能堆积成万仞高山的土堆。所以说,远行是从近处开始的,登高是从低处开始的,只要能坚持,就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但是,任何事物都有盛衰兴亡,月亮圆了就会缺,木槿花开了也会枯萎。 凡事有利必有弊,有损必有坏,所以啊,好处不要贪多,利益不要贪大。 只有那些有德行的人才会害怕自己的德行不够,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才会害怕自己的才能不够大。 道义高尚的人,往往会招来许多诽谤;责任重大的人,往往会招致许多怨恨。 你看孔子周游列国,四处奔波;周公辅佐成王,也常常劳累奔波。 不要说别人对我不好,关键在于自己是否做得对;也不要说别人对我好,关键在于自己是否做得对。 大山再大,也有空隙;山谷再深,也能容纳万物;人要刚柔并济,才能承担重任;人要诚实守信,才能化险为夷;人要聪明睿智,才能长久立身。 周朝的庙祝,都三缄其口,谨慎言行。 所以啊,要像漏卮(破损的酒器)一样警惕,像欹器(不倒翁)一样保持平衡,把这些道理告诉后代子孙,作为座右铭。
第二段:
后来,很多大臣都说魏书上记载的不准确,武成帝又下令重新审查,结果又改了回来。 于是,就为卢同写了传记,又把崔绰的传记重新修改补充。 杨愔家里的族谱原本记载着“自魏朝以来,都是一门”,后来因为这事儿,把这八个字改了; 原本写着“弘农华阴人”,后来改成了“自云弘农”,是为了和王慧龙“自云太原人”相对应。 这就是他们的错误之处。
魏收先是被任命为开府、中书监。武成帝去世后,还没发丧,朝中大臣们因为新皇帝继位时间还不长,对赦免令的事情拿不定主意。大臣们就问魏收的意见,魏收坚持认为应该大赦天下,表示这是一种恩泽,大家就同意了。后来,魏收掌管诏书诰令,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负责总管五礼事务,官位特进。魏收奏请赵彦深、和士开、徐之才三人共同监督五礼的制定。他先去告诉和士开,和士开吃惊地推辞说自己学识浅薄,担当不起。魏收说:“天下大事都由皇帝决定,五礼这种事情,没有皇帝的决断不行。”和士开这才谢过魏收,答应了。魏收还招募了很多文人来执笔,儒者马敬德、熊安生、权会实等人负责主导这项工作。武平三年,魏收去世,追赠司空、尚书左仆射,谥号文贞,留下七十卷文集。
魏收学问渊博,才华横溢,但是性格狭隘,不能通达事理,体察大道。他见到当权的达官贵人,总是用言语和表情讨好他们。然而,他对提拔后辈却很看重名声和品行,那些浮夸轻浮、投机取巧的人,即使很有才能,他也不会重视。当初,河间邢子才和季景与魏收齐名,以文章闻名于世,世人称他们为“大邢小魏”,他们的文章都非常出色。魏收的儿子才十岁,邢子才经常说:“佛祖保佑魏收这个人能成就一番伟业。”后来,魏收和邢子才开始竞争名声,文宣帝贬低邢子才说:“你的才能比不上魏收。”魏收因此得意洋洋。魏收自己写的序言里说:“以前人们称赞温、邢,后来就说邢、魏。”其实,魏收内心看不起邢子才,心里根本不认可他。魏收晚年身体不好,喜欢听音乐,擅长胡舞。文宣帝晚年的时候,魏收经常在东山和戏子们一起玩耍,像猴子和狗一样打闹,皇帝很宠爱他,和他很亲近。魏收的外甥博陵崔岩曾经用双关语嘲笑魏收说:“愚蠢的魏收,衰败的魏收。”魏收回答说:“颜岩(崔岩)瘦弱腥臭,不知道是谁生的,羊一样的下巴,狗一样的脸颊,脑袋圆圆的,鼻子扁平,饭桶一样的身材,穿着破烂的衣服,还敢来嘲笑我!”他的辩才如此敏捷,不拘泥于形式。
魏收因为写史书,得罪了不少人。齐朝灭亡的那一年,魏收的坟墓被掘开,尸骨被抛弃在外。他生前收养的弟子仁表为他继承香火,后来官至尚书膳部郎中。隋朝开皇年间,仁表死在温县县令的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