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使臣克林德之被戕也,為五月二十三日。
先是總理衙門飭人賫照會至各使館,略謂津京業經宣戰,大沽炮台已為各國水師所奪,現因中外戰釁已開,各使臣例應下旂歸國,限於二十四點鐘內一律離京云云。各使以駐津各領事無此宣戰之權,何得忽有此舉?深為疑異,特聯名繕就公函,送呈總署,請見王大臣面議此事。王大臣辭之。各公使無奈,乃復請展限於四十八點鐘內起程,一面整束行裝,作出京計。
乃德使素性急躁,定欲一見王大臣以辯是非,遂於是日帶同翻譯官某君乘轎前往,復恐途中或有不虞,特置手槍於轎內以圖自保。詎行至東單牌樓時,不知如何,誤將槍上機括觸動,致忽「砰」訇作聲。該處為比國使署,署中守兵聞有槍聲,疑官兵來攻,即蜂擁趕出,開門放槍。時適有官兵在彼,亦疑其擊己也,頓即還槍轟擊。槍彈橫飛之際,轎中人已中其一,蓋即德使克林德也。其翻譯官某見之,恐甚,急即舍轎而奔,入附近某教堂暫避。所有隨帶護兵,因見華兵及旁觀者愈聚愈多,遂亦不敢前進,退回使館,告之各隨員,分告各國使署。此為決裂之始。
各使臣得信後,疑朝廷有意遣兵戕害,故亦決計預備守禦,不願出京,以免亦遭鋒鏑。時京中上自官吏,下至黎庶,已半成義和拳匪世界。端王剛毅,董福祥等,以釁端已啟,況大沽炮台被奪,戰禍料難倖免,與其束手坐待,何如拘各使臣以為質?縱或洋兵北犯,尚可有恃無恐。因是遂有攻圍使館之事。
而或者謂華官預伏兵於路,俟德使至而殺之,此則猜度之詞,未足為信,且亦必無之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