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爽秋京卿,許竹筼侍郎,於七月初三日奉旨處斬於菜市口。考其被禍之由:一則因連上三疏,痛底執政諸臣,並力言拳匪宜剿除,使館宜保護,致犯端、剛等之忌。一則因某日當朝會時,皇上執其手而謂之曰:「今日之事當如何?」許言:「皇上宜乾綱獨斷,萬不可聽信妄言,致觸列強之怒。」時太后適出見之,即有不豫色;然又頑固之輩,謂許親於俄,甚至目許為俄黨。故其正法也,雖為李秉衡參奏言「許與袁違背廷意,擅改電諭,致南北異局,非斬之不足以震惕疆臣,盡其罪戾」等語,然已早伏於廷對之時,及平日「俄黨」兩字矣。  

是日,監斬官為徐蔭軒相國桐之公子徐承煜侍郎,因見二公尚是衣冠齊楚,比手下去之。許曰:「某等雖奉旨處斬,然尚未奉旨革職。況照例亦應穿戴衣冠,豈汝作官多年,此例尚未諳耶?」徐聞言,面為之赤,不語者久之。既而袁問曰:「吾二人死固無恨,況君要臣死,不死則不忠。然究竟所獲何罪,而受大辟?請即見告!」徐怒叱之曰:「此豈容爾分辯之地,尚敢哓哓耶!爾所獲罪,爾當自知,何煩吾言!」袁曰:「爾何必如此作態!吾二人雖死,留得清名於後世,他日自有公論。  

但洋兵不久必來,爾父子恐亦萬無生理,爾時候爾於地下可也。」於是二人遂從容就刑。  

許袁死後,端、剛等猶有餘怒,家人等均不敢收殮其屍。  

翌日,為徐尚書用儀所見,不覺潸然淚下,遂命以棺木殮之。  

而尚書之死,亦即肇端於此。未幾,即由端、剛等加以莫須有之事以中傷之。尚書因是伏法。時有聯京卿元者,亦因力奏自古無妖術能成大事之理,致伏上刑。嗚呼!以忠告而不保其首領,雖有敢言之士,其能不使之箝口結舌哉!  

至立尚書山,受禍尤奇。蓋尚書住宅與使署相離不遠,端、剛等以使署被圍多日,而曾未聞其粒食告匱,此必有人暗中接濟之者,因遂疑及尚書,謂其必穴地以私濟外人。於是令拳匪多人,馳往其宅搜查,雖查無實跡,而拳匪等以使署圍久無功,冀圖卸責,遂堅言尚書有通敵情事,擁之以去。端、剛等絕不加察,竟以尚書付獄吏,不數日即奉旨典刑。聯軍進京後,其家人始為治葬事。各公使憫其無辜遭戮,特派兵數小隊以護其喪。而尚書之令名亦於是乎隨四公而同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