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拳匪,既經中丞嚴加剿辦,勢難立足,因群聚於直隸各處,呼朋引類愈聚愈眾,壇場在在皆有,日惟向教民村莊及教堂等處尋釁為事,殺其人而焚其居,幾視為事所應有,無足重輕。時直隸總督裕祿,系深信拳匪為忠義者,因此更覺明目張膽,肆無忌憚,以鐵路電竿等堅指為洋人之物,屢欲焚毀之。
至四月二十九日夜,而禍乃作。
先是豐台站長等以是日自保定開來之車至晚未到,疑必有變,正惶急間,忽又接到停售保定車票之電,更為駭異,惟不知究因何故。至初一日晨,始探悉蘆溝橋、琉璃河、長辛店等處車路,已被拳民於廿九夜一齊縱火焚燒,電竿半被拔去,各處煙焰迷天,火猶未息。於是西人站長及電報學生等,一律逃避至津,除銀錢要物帶去外,餘皆棄於屋中,反扃其門而去。
其時為初一日之九點鐘,鄉民等見之,深為詫異,即有黠者糾眾破門而入,名為查看,其實乘間搶取物件,繼即付之一炬。
除賣票房、機器房、電報房被焚外,且有龍車一座,蓋即戊戌年預備皇上至津閱兵之用者,其價約值六萬金。
其馬家堡車站火車,本擬於是日午後直放天津,奈豐台等處站長已逃避一空,無從接開。故京津一路,是日僅開早車一次,後即不繼。其由津開往北京之火車,是早行至楊村,見有車頭掛花車一輛飛駛而來,示以口號,明知有變,亦即停車不行,並聞所有各車站西人及華人之穿戴西式衣帽而不及逃避者,均經被害,洋房被焚,更不必言。致一時人心惶惶,謠言四起,其說無非鋪張義和拳之神奇,種種怪誕,不可枚舉。直督裕制軍聞警後,即檄調武衛前軍統領聶功亭軍門,撥調部下二營,於是夜特開兵車駛往豐台,同時並調武衛前軍二營,由蘆台開赴天津以資防禦。
是日惟電氣車始終未停,至初二日晨,方開過兩次,忽有武衛軍多人擁至售票房、機器房滋擾,聲言拿捉洋人,電氣車因是亦停。旋為營官查知,立將一兵插以耳箭示眾,始略安靜。
是日武衛軍、神機營,均有兵數隊駐紥鐵路之旁。督辦許竹筼尚書,亦坐兵車駛抵馬家堡,並帶有站長數人到來,諭令開車直抵天津。沿途蔡村、黃村等處,各派兵一隊駐紥,以防再有不虞。會辦唐觀察,亦自津乘坐火車趕至豐台察驗一切。知除保定鐵路被拆一百五十里外,餘尚完好未損。並捉獲搶物者八人,帶至馬家堡候究。其豐台站長等,因聞警先逃,致車站被焚,實屬咎有應得,即著天津縣先行收禁,候再嚴辦。此五月初二日之詳細情形也。
闕後,聶功亭軍門以已有保護鐵路之責,豈容拳匪擅毀?
遂於某日率兵沿路巡輯。行至落垡,見有拳匪多人各執軍械阻路,軍門諭令速退。不聽,乃令各兵衝突而前以恐嚇之。並又諭之曰:「鐵路乃國家產業,並非洋人之物,何得任意作踐!」
匪等仍然不聽,反破口大罵,謂必得有洋人賄賂,故此仇視華民云云。並將磚石亂擲,復又開放槍彈,竟被擊斃軍士二名,哨弁一人。軍門及大怒,知非可以理論,立命部下開槍,斃匪十餘人。匪等非但不懼,反分四路來攻,致又被斃兵士六七人。
軍門忿極,乃命開放機器快炮,其後兵士復又被斃數人,於是各兵等忿不可遏,奮力將各匪擊散,斃匪甚多,並又追趕入村,將房屋盡行焚燒。是役,計焚村莊四座,斃匪四百八十餘人。
兵士雖有死者,為數尚微。另有守備一人,因貪功窮追,為匪所戕。自是之後,鐵路始安。乃不數日而即奉申斥之諭,責其不應擅自攻剿,著令退駐蘆台,致拳匪之勢,因以愈益加盛,而此後亦遂無人攻剿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