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绰,字令绰,是武功人,是魏朝侍中苏则的九世孙,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高官。他爸爸苏协,还是武功郡守呢!苏绰从小就爱学习,读了很多书,尤其擅长算术。他哥哥苏让当上了汾州刺史,当时太祖在东都城门外给他饯行。临走前,太祖问苏让:“你家有什么人可以重用?”苏让就推荐了苏绰。于是太祖就召见苏绰,让他当了行台郎中。
在官场上待了一年多,太祖还没怎么了解他。但是,各部门遇到拿不准的事情,都去问苏绰,然后才决定怎么做。那些正式文件,也是苏绰帮忙拟定格式的。整个中枢部门都夸他能力强。后来,太祖跟仆射周惠达讨论事情,周惠达答不上来,就请求出去商量一下。太祖就召见苏绰,把事情告诉他,苏绰立刻就给出了解决方案。周惠达回去后把方案呈给太祖,太祖很满意,问周惠达:“这事儿是谁帮你出的主意?”周惠达说是苏绰,还说苏绰有辅佐帝王的才能。太祖说:“我也听说了很久了。”很快就把苏绰提拔为著作佐郎。
有一次,太祖跟大臣们去昆明池看捕鱼,走到城西汉朝旧粮仓的池子边,问左右的人,都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人说:“苏绰知识渊博,可以问问他。”太祖就叫来了苏绰,苏绰把情况详细地解释清楚了。太祖非常高兴,就问苏绰天地是怎么形成的,历朝历代兴衰的原因。苏绰口才很好,对答如流,太祖更高兴了。于是,太祖和苏绰并排骑马慢慢地走到池边,最后连网都没下就回去了。太祖把苏绰留到晚上,问他治国之道,太祖躺着听,苏绰就给他讲解帝王的治国之道,还讲了申不害、韩非子的思想。太祖就坐起来,整理衣服端正地坐着,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席子边缘。他们一直聊到天亮,太祖都听不够。第二天早上,太祖对周惠达说:“苏绰真是个奇才啊,我要让他参与政事。”于是马上任命苏绰为大行台左丞,参与机密政事。从那时起,苏绰就越来越受宠信。苏绰还制定了文案格式,规定了朱笔批改,墨笔书写,以及账目、户籍管理的方法。
公元540年,北齐神武帝三次带兵入侵,好多将领都想分兵抵御,只有高绰的想法跟高祖(高欢)一样。于是他们合力抵抗窦泰,在潼关把他抓住了。541年,高绰升任卫将军、右光禄大夫,被封为美阳县子,食邑三百户。后来他又升任通直散骑常侍,爵位升为伯,食邑增加到五百户。550年,他被任命为大行台度支尚书,主管著作,兼任司农卿。
高祖正想改革政治,致力于发展国家、富裕百姓,所以高绰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协助他完成这些事情。他们减少了官员数量,设立了两个长官,还设置了屯田制来充实军国实力。高绰还起草了六条诏书,奏请高祖施行。
第一条诏书,是关于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内心,原文如下:
“凡今之方伯守令,皆受命天朝,出临下国,论其尊贵,并古之诸侯也。是以前世帝王,每称共治天下者,唯良宰守耳。明知百僚卿尹,虽各有所司,然其治民之本,莫若宰守之最重也。凡治民之礼,先当治心。心者,一身之主,百行之本。心不清净,则思虑妄生。思虑妄生,则见理不明。见理不明,则是非谬乱。是非谬乱,则一身不能自治,安能治民也!是以治民之要,在清心而已。夫所谓清心者,非不贪货财之谓也,乃欲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心和志静,则邪僻之虑,无因而作。邪僻不作,则凡所思念,无不皆得至公之理。率至公之理以临其民,则彼下民孰不从化。是以称治民之本,先在治心。”
简单来说,就是说现在的州郡长官,都是朝廷委任的,地位尊贵,跟古代的诸侯差不多。所以历代皇帝都说,治理天下的关键在于地方官。虽然朝廷官员各有分工,但治理百姓最重要的是地方官。治理百姓,首先要治理好自己的内心。心是人的根本,是所有行为的根本。如果心不干净,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就会看不清道理;看不清道理,就会是非不分;是非不分,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怎么管百姓呢?所以治理百姓的关键在于清心寡欲。所谓的清心寡欲,并不是说不要贪财,而是要保持心境平和,意志坚定。心平气和,意志坚定,就不会有邪念,所有想法都会符合公正的道理。用公正的道理去治理百姓,百姓自然会服从。所以说,治理百姓的根本,在于先治理好自己的内心。
首先,要做好自身修养。君王是百姓的表率,是国家的目标。就像影子不正,是因为物体不正;射不中靶心,是因为靶子不明确。如果君王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想治理百姓,这就像用弯曲的物体去求影子笔直一样;君王自己都不修身养性,却想让百姓都修身养性,这就像没有明确的目标却要求射中靶心一样。所以,当君王的人,内心必须像清水一样纯净,行为必须像白玉一样洁白。要亲身实践仁义、孝悌、忠信、礼让、廉洁、节俭,然后坚持不懈,并加以明察秋毫。做到这八点,用来教化百姓。这样百姓就会敬畏他、爱戴他,并效仿他,不用刻意教导,良好的风俗自然就会兴起了。
接下来,要重视教化。天地万物,唯人最为尊贵。人之所以尊贵,是因为人有中庸平和的心态,有仁爱宽恕的行为,这与草木石头不同,也与禽兽不同。然而人的本性并非一成不变,会随着环境而改变。受到淳朴教化的,就会质朴正直;受到虚伪教化的,就会浮夸轻薄。轻薄浮夸,就会导致社会风气败坏;质朴正直,就会形成淳厚和睦的社会风气。社会风气败坏就会导致祸乱四起,淳厚和睦则天下自然太平。治乱兴亡,都取决于教化的结果。
可是现在世道衰败,已经几百年了。大乱持续了二十年,百姓没有看到好的德政,只听到战争的消息;朝廷没有教化,只知道用刑罚。现在虽然开始中兴,但大难未平,又加上战争和饥荒,百业待兴,很多事情都只能权宜处理。导致礼让之风没有兴起,风俗也没有改变。最近几年稍微丰收一些,赋税也减轻了一些,百姓的温饱问题基本解决了,所以可以开始进行教化了。所有地方官吏,都应该洗心革面,认真贯彻朝廷旨意,向下宣扬教化。
化人嘛,最重要的是用淳朴的风气去感染他们,用和谐的氛围去浸润他们,用道德去感化他们,用质朴的生活方式去引导他们。让老百姓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地向善,那些邪恶的想法、贪婪的欲望,自然而然地就消失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就是所谓的“化”。 然后,再教他们孝悌,让他们慈爱;教他们仁义顺从,让他们和睦;教他们礼义,让他们互相尊重谦让。有了慈爱,就不会遗弃父母;有了和睦,就不会与人结怨;有了谦让,就不会互相争夺。这三点都做到了,王道就实现了。这就是所谓的“教”。古代圣明的君王之所以能够改变风俗习惯,恢复淳朴的社会风气,什么都不做就能治理天下,最终达到太平盛世,都是因为遵循了这个道理。这就是治国安邦的关键啊!
接下来说说怎么充分利用土地资源。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衣食住行是根本。吃不饱就饿肚子,穿不暖就受冻。肚子饿、身上冷,还指望老百姓去讲究礼仪、谦让,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古代的圣明君主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首先要保证老百姓吃饱穿暖,然后才能进行教化。要保证老百姓吃饱穿暖,关键在于充分利用土地资源。要充分利用土地资源,就要有合理的引导和鼓励措施。而这个引导和鼓励的任务,就落在地方官吏的身上了。老百姓嘛,大多比较愚昧,见识有限,需要有人引导和教育,才能发挥他们的全部力量。所以各州郡县每年年初,都要告诫老百姓,不管老少,只要能拿得动农具的,都要下地耕种,按时耕种,不能耽误农时。等到播种完毕,秧苗需要管理;麦子成熟要收割,蚕丝要收茧,这些时候,老老少少都要全力以赴,男女都要一起出力,就像救火、救人、抵抗盗贼一样紧急。这样才能保证农民不耽误农活,养蚕的妇女也能完成自己的工作。如果有人偷懒耍滑,早出晚归,好吃懒做,不认真干活的,乡里长官就要把他们的名字报到郡县,由地方官吏根据情况进行处罚,杀一儆百。这就是明智的统治者所采取的教育方法。
一百亩地,必须春天耕地,夏天播种,秋天收割,然后冬天才能吃上粮食。这三个季节,是农业最重要的环节。要是错过其中一个季节,粮食就吃不上了。所以古代圣明的君王告诫说:“一个男人不耕地,天下就一定有人挨饿;一个女人不织布,天下就一定有人受冻。”如果这三个季节都不抓紧时间做事,反而让老百姓不去务农,那就是断绝了老百姓的生路,逼着他们去死啊!那些家境贫寒的,还有没有牛耕地的,要鼓励他们互相帮助,资源共享。农闲的时候,阴雨天有空的时候,还要教老百姓种桑树、种果树,种菜,修整菜园,养鸡养猪,准备生活必需品,养老用的东西也要准备好。
治理国家,不能事事都管得太细,太细了老百姓就烦;但是鼓励生产也不能太简单,太简单了老百姓就懒散。好的治理方法,一定要根据时间和情况来调整,做到恰到好处,不烦不简。《诗经》里说:“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求。”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一定会走向严刑峻法的局面。
第四点,就是选拔贤能的人才,这叫做:老天爷生下老百姓,老百姓自己管不了自己,所以必须立君主来治理他们。君主自己一个人也管不了,所以必须任命大臣来辅助他。从皇帝到郡县,任命大臣,选对了贤能的人就能治理好,选错了庸才就会天下大乱,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历代帝王都改变不了。
现在那些刺史和县令,手下都有很多僚吏,都是辅助他们管理地方的人。刺史府里的官员都是朝廷任命的,州里的官吏以下,都是由刺史自己挑选的。
从前啊,州郡里的大官,只看重他们的门第和资历,很少会选择真正贤良的人;那些小官小吏,就只看他们写文章的水平,根本不管他们的品德怎么样。说白了,所谓的“门资”,就是祖上留下的爵位和俸禄,这玩意儿可不管你后代是聪明还是愚笨;所谓的“刀笔”,就是指个人写文章的能力,这和一个人的品行好坏根本没关系。
要是那些有门第背景的人,正好又贤良,那就像驾驭千里马一样,能跑得很快;但要是那些有门第背景的人,偏偏又愚笨无能,那就跟泥做的牛马木头做的马一样,看着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却没啥用,根本不能指望他们做事。要是那些文章写得好的人,正好品德高尚,那就像金玉一样,里里外外都完美,是真正的宝贝;但要是那些文章写得好的人,品德却很坏,那就跟用颜料装饰朽木一样,看着好看一阵子,实际上根本没用,不能用来做房梁柱子。
所以现在选拔官员,不应该只看出身和资历,最重要的是要选对人。只要选对了人,即使是从最低等的养马人也能提拔成宰相,伊尹和傅说就是最好的例子,更何况是州郡的官职呢?要是选错了人,就算像丹朱和商均那样是帝王的儿子,也守不住百里封地,更何况是那些出身高贵的子弟呢?
从这些例子可以看出,选拔官员的道理就在这里了。
要选拔人才,目的都是为了治理国家。要是这个人有才能,又正直,那他肯定能把事情办好;但要是这个人有才能,却奸诈虚伪,那他当了官就会搞乱局面,还怎么治理国家呢?所以,选拔人才,首先得看人品。人品好的就提拔,人品不好的就淘汰。现在很多人选人时都说:“国家没贤才,不知道该选谁。” 这根本没好好想,根本不是正确的道理。
为什么这么说呢?古人说过:明君兴起,不需要上天降下人才;大人建立基业,也不需要从地里拔出人才。通常都是用这个时代的人,来治理这个时代的事情。所以,殷商、周朝不需要等稷、契这样的臣子;魏晋时期也不需要借助萧何、曹参这样的辅佐。孔子说过:“十户人家的小村庄里,一定会有像我这样忠诚老实的人。” 怎么可能一个大城市,就说没有人才呢?只是大家找得不勤快,考察得不仔细,或者用人不当,发挥不出他们的才能,所以才说没有人才的。
古人说:“一千个人里杰出的人叫英才,一万人里杰出的人叫俊才。”现在那些才能在一个官职上发挥作用,名声传遍一个地方的人,难道不是接近英才俊才的人吗?只要我们认真仔细地考察,去除虚假,选择实在的人才,每个州郡都选拔最优秀的人来使用,那么不管百姓多少,都能治理好。谁还敢说没有贤才呢!
话说啊,好玉没打磨之前,看着跟普通石头差不多;好马没跑之前,也跟普通马混在一起,你看不出来。等磨光了玉,试跑了马,好玉好马立马就显出来了,这还用说吗?那些有才能的人没被重用的时候,也跟普通人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只有给他们安排事情做,要求他们完成任务,才能看出他们跟那些庸才不一样。
想想看,姜太公钓鱼,百里奚喂牛,宁戚敲牛角,管仲三次被抓,那时候,那些庸俗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人才呢?后来他们当了大官,建立了功业,几十年后,功成名就了,人们才认出他们是奇才。所以后世的人们提起他们,赞不绝口。那些杰出的人才,旷世奇才,在没被重用的时候,都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更何况那些不如他们的人呢?
要是非得等到姜太公才用人,那几千年来哪来的姜太公啊;要是非得等到管仲才任用人才,那几百年来哪来的管仲啊?所以说啊,人才都是从默默无闻到功成名就的,功劳都是从小事积累起来的,哪有不用就成功,不用就出名的道理呢?明白了这个道理,就能找到人才,就能选拔人才。找到了人才就重用他们,找到了能干的人就让他们做事,那天下太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治理好官场,首先要精简机构。机构精简了,好官就好找,好官好找,事情就好办;机构臃肿,就一定会混杂着坏人,混杂着坏人,政事就一定会有失误。古话说得好:“官署精简则政务精简,政务精简则百姓安宁;官署臃肿则政务繁杂,政务繁杂则百姓困苦。”百姓安宁还是困苦,全在于官署是否精简。现在官吏的数量不少,以前百姓多,事情多,都能应付过来,何况现在人口减少了,按编制设置官吏,还觉得不够。听说在下面州郡,还有兼职的情况,扰乱老百姓,这太不合理了!这些人都应该罢免,别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
不光州郡的官吏要选好人,就连乡里里正的职位,都要仔细挑选,每个乡里都选出最好的人来互相监督。里正啊,是治理百姓的基础,基础稳固了,上面才能安定。
寻找人才的路子,可不是只有一条。但是要选拔人才,一定要通过委以重任和考察来检验,从家庭到乡里,调查他的为人,观察他的经历,这样就能了解他的为人,就能区分贤人和不肖之人。按照这个方法去寻找人才,就不会有错误和后悔了。
第五条,关于处理诉讼案件,是这样的:
人都是阴阳之气结合而生的,都有情感和本性。本性倾向于善良,情感则容易走向邪恶。善恶分明之后,赏罚也就随之而来。赏罚公正适度,那么邪恶就会停止,善良就会得到鼓励;赏罚不公,老百姓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百姓无所适从,就会产生怨恨和叛逆之心。所以古代明君对此非常重视,特别告诫要谨慎小心。这种谨慎,是为了让负责审理案件的官员,用心用力,彻底查明事情的真相。首先要运用五种感官仔细观察,然后结合证据进行验证,敏锐地洞察案情,深入地探究隐藏的真相,让奸邪之徒无处遁形,罪犯必将受到惩罚。然后根据案情轻重判刑,该赦免的赦免,该怜悯愚昧的怜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也不要高兴过头。并且能够灵活运用情理,仔细斟酌法律条文,做到完全符合人心,弘扬教化,让获罪的人感觉像回家一样。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但是地方官吏不止一个,不可能每个人都具备通晓事理、推理判断的能力,有时候很难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就只能做到以至公之心为准则,摒弃偏袒歪曲的念头,务必追求公平公正,力求做到判决结果公平合理。审理案件的道理,一定要穷尽所有看到的证据,然后才能依法审讯,不能苛刻暴虐,有疑问就从轻处理,案件未审结前不能妄下判决,根据案情及时断案,让案件不至于积压。这也是比较好的方法。
如果官员不讲仁爱宽恕,反而肆意残暴,把老百姓当作木头石头一样对待,只知道动用刑具。那些狡猾的人即使罪行败露也能逃脱惩罚,而那些老实巴交的人即使无罪也会受到惩罚。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最差的处理方式了,这样的官员根本不配担当治理一方的重任。现在的官吏,应该努力达到中等水平,并且要以最好的处理方式为目标。如果像下面一条说的那样,那将是死罪难逃。
哎,咱们得好好想想,治理国家要以德为先啊。古时候的圣王说过,与其错杀无辜,不如放过有罪的;与其伤害好人,不如纵容一些坏事。实在难以判断,宁可错放有罪的人,也不能冤枉好人。可现在当官的可不是这样,他们玩弄文字,陷害好人,宁可把好人送进监狱,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犯罪的人。为啥这样呢?也不是他们都喜欢杀人,而是觉得当官就得狠一点,才能避免以后的麻烦。这完全是为自己打算,根本没想着公平公正,这样执法,都是坏官!人啊,是天地间最宝贵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回不来了。可是,在严刑拷打下,好人被逼无奈承认罪行,得不到公正的审理,最后被处死,这种情况恐怕经常发生。所以,从古到今,都设立了宽大处理的制度,强调审案要谨慎小心,这都是因为爱护百姓啊!砍树伐草,打猎都要讲究季节,违反了天时,就会损害天道;更何况是刑罚不公,滥杀好人,那更会伤天害理!伤了天心,损了和气,还想要阴阳调和,四季有序,万物太平,百姓安乐?那是不可能的!古话说的好,“一个人哭喊,王道就会倾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所有当官的,难道不该谨慎小心吗?
当然,要是遇到那些特别坏,败坏社会风气,违背人伦道德,不忠不孝,故意作恶的人,杀一个能造福百万人,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严惩他们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分清这两种情况,刑法政策就完善了。
接下来说说均摊赋税的事儿:
圣人说,最大的宝贝是位置,怎么保住位置呢?靠仁义;怎么聚集人才呢?靠钱财。古代圣王都是用钱财聚集人才,用仁义来保住自己的位置。国家没钱,位置就保不住。所以,从三皇五帝时代开始,就有了税收制度。虽然税收的轻重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现在外敌还没平定,军费开支很大,虽然暂时还不能减轻税收,减轻百姓的负担,但一定要平均征收,不能让老百姓太穷。什么叫平均呢?就是不能只向富人和强势群体征税,而放过穷人和弱势群体;不能纵容奸诈狡猾的人,而为难老实巴交的人。这就是平均的含义。圣人说:“普遍平均,就不会有贫穷。”
话说这钱财的积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你看织布纺线这些活计,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哪能几天就搞定?所以啊,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好好规划。像那些产丝的地方,就得提前织好布;产麻的地方,就得提前纺好线。这样提前准备,到时候就能按时上交赋税,国库充盈,老百姓也不用受苦。要是没提前做好准备,临时抱佛脚,那就麻烦大了,肯定耽误事儿,到时候挨打受罚都是轻的,还得赶紧想办法把东西弄出来。那些奸商,就趁火打劫,有的高价收购,有的放高利贷,纳税的百姓,可就苦不堪言了。
收税的时候,虽然朝廷有规章制度,但具体怎么根据贫富情况来安排税收的多少和先后顺序,全看地方官的执行情况。要是地方官能公平公正地执行,那政事就能顺利进行,老百姓也高兴;要是地方官胡乱操作,那就会导致贪污腐败,老百姓就怨声载道了。还有徭役的安排,也经常不合理。穷人可能被派去远方服苦役,富人却只在附近做些轻松活儿。地方官要是这样,不为百姓着想,那都是朝廷的罪人。
太祖皇帝非常重视这个问题,经常把这些话放在身边提醒自己。他还命令百官都要学习背诵。那些地方官,要是没弄明白这六条(指上文内容),不会算账,就别想当官。
从晋朝末年开始,文章都讲究华丽辞藻,搞得风气不正。太祖皇帝想改变这种风气,就趁着魏帝祭祀祖庙,百官都到齐的时候,让绰撰写了一篇大诰,颁布施行。这篇文章里写道:
“惟中兴十有一年,仲夏,庶邦百辟,咸会于王庭。柱国泰洎群公列将,罔不来朝。” (中兴十一年仲夏,各地的官员都聚集在朝廷。柱国泰以及众位公卿将领,无一缺席。)
“时乃大稽百宪,敷于庶邦,用绥我王度。”(这时候,朝廷正全面检查百官的政务,推行到各地,以此来巩固国家的法度。)
“皇帝曰:“昔尧命羲和,允厘百工。舜命九官,庶绩咸熙。武丁命说,克号高宗。时惟休哉,朕其钦若。格尔有位,胥暨我太祖之庭,朕将丕命女以厥官。””(皇帝说:“古代尧帝任命羲和管理历法和百工,舜帝任命九官,政绩显著。武丁任命说,成就了高宗的盛名。这些都是值得效仿的典范啊!各位在座的官员,都在我太祖的面前,我将要委以你们重任!”)
“六月丁巳,皇帝朝格于太庙,凡厥具僚,罔不在位。”(六月丁巳日,皇帝在太庙祭祀,所有官员都到齐了。)
皇帝说:“各位大臣、将军、官员、卿士、地方长官、侍从们,朕奉祖宗的遗命,遵循先王的教诲,向你们宣布:想当年,太祖皇帝受命于天,创建了我们的王朝。烈祖景宗皇帝开拓疆土,巩固了武功。到了文祖皇帝,施行了仁政,武考皇帝也继承了先祖的遗志。可是后来,国家逐渐衰败,在东边发生了大乱,百姓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朕一人承担重任,日夜忧心忡忡,如同渡过大河,不知该如何渡过。所以朕遵循了古代典章制度,参考了历代王朝的经验,来拯救百姓的疾苦。那些贤明的君王教导我们说:老天爷创造了百姓,百姓却不能自己治理好自己,上天就降下英明的君主来治理他们。然而,即使是君主,也不能独自治理好天下,所以要广纳贤才,任命百官来辅佐他。上天任命君主,君主任命官员,都是为了体恤百姓,而不是贪图享乐。君主是国家的元首,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大臣是君主的助手。上下同心,各尽其责,才能达到太平盛世。古训说得好:‘君主能吃苦,臣子也能吃苦,国家才能安定。’现在朕承蒙上天眷顾,继位为帝。各位大臣也忠于职守,没有辜负国家的期望。唉,如果君主不努力,臣子也不努力,国家怎么能治理好呢?真是艰难啊!各位在位的官员,都要认真听从朕的命令!”
皇帝又说:“柱国,国家经历了两个朝代的动荡,四海还不太平。上天没有断绝太祖列祖的香火,所以让我有了你这么一位贤臣辅佐。国家将要崩溃,你就是国家的栋梁;国家政事混乱,你就是国家的丞相;百官失职,你就是国家的大法官。你一定要文武双全,明智地治理国家,弘扬七德,完成九功,平定叛乱,安抚百姓,使国家安定。就像商朝的伊尹,周朝的吕尚,以及丁说辅佐他们的君主一样,来保全我们国家无疆的江山。”
皇上说:“各位大臣,太宰、太尉、司徒、司空,你们都是朕的鼎足,辅助朕治理国家。太宰主管财政,要协调好六种职能;太尉主管军事,军事在于止戈为武;司徒主管教化百姓,要认真推行五种教化;司空主管土地和工程建设,要善加利用,造福百姓。你们这三公四辅,就像天上的三垣四象,一年四季一样,是国家运转的根本,上天把治理国家的大任托付给你们了。”
皇上又说:“各位将军,你们要像雄鹰一样勇猛,成为朕的爪牙。遇到叛贼、强盗、蛮夷入侵,你们就要出兵征讨,用恩德抚慰他们,用威严震慑他们。做到刑法不用而天下太平,让四海之内,没有一个地方违抗朕的命令,这才算完成你们的使命。”
皇上接着说:“各位诸侯,你们要好好治理自己的领地,做百姓的父母官。百姓最怕挨饿受冻,所以先王重视农业生产;百姓也怕冷,所以先王重视纺织。如果百姓不孝顺、不慈爱,那么骨肉亲情就会淡薄;如果不讲礼让,就会发生争夺。这六种根本,是你们施政的根本。唉,当领导要宽厚,太宽厚了百姓就会懈怠;要用礼仪规范他们,既不能太严厉,也不能太软弱,要符合天道。”
最后,皇上说:“各位卿士、庶尹以及所有官吏,朕负责一年的大计,卿士负责一个月的大计,庶尹负责一天的大计,你们负责每时每刻的大计。一年、一月、一日、一时,都要按部就班,各项法令都要遵守,各项工作都要认真完成。唉,你们这些王官,要平衡治理天下,就像天上的北斗星一样,调和元气,调节阴阳,保持平衡,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如果违背了这个顺序,万物都会受到损害。这责任重大啊!”
皇上说:“天地之道,阴阳相生;礼俗的变化,文质相兼。从三皇五帝到如今,变革并非为了变革本身,而是为了解决弊端;传承并非墨守成规,而是为了长久稳定。我们魏朝,承继周朝的余绪,解决秦汉遗留下来的弊病,继承魏晋的辉煌,但五代的奢靡之风尚未改变,朕要以温和的教化来兴盛社会风气,这能做到吗?唉,我的各位辅臣、官员、列侯们,朕知道自己德行不足,希望你们都能一心一意,谨慎小心地完成这艰难的任务,继承前代帝王的功业,千万不能懈怠。你们在位的各位,也要与朕同心同德,修养品德,以德治国,这是最难做到的。要抛弃虚华,务求实际,摒弃虚伪,崇尚真诚。不要忘记,要遵循三代的典章制度,回归到道德仁义的正道,以此来保全祖宗留下的基业,承蒙上天的庇佑,安定天下百姓,让黎民百姓永远安康。记住啊!记住啊!朕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柱国泰以及其他百官都拜倒在地,叩头说:“《诗经》说:‘聪明睿智,成为国家的元首,元首是百姓的父母。’三皇五帝的帝王,都是遵循这个道理,从而达到了刑罚不用施行的太平盛世。从那时以后,千年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盛世。皇上您念及功业,想要恢复上古的盛世,并将这盛世的光辉传播到四方。皇上您将这崇高的使命交付给我们这些臣子。皇上的话真是博大精深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万事开头易,善始善终难。《尚书》说:‘始终如一,德行才能日新月异。’皇上您能重视开端,谨慎结尾,从而达到日新月异的境界,那么我们这些臣子,又怎敢不日夜努力,来响应皇上的号召呢?这伟大的目标,还没有遍及天下,我们要继续努力,让九域之内,远近各地,都明白并遵守皇上这明智的教诲,从而遵循正道,永远享受无穷的福祉。”
皇上说:“很好!”
从那以后,所有的奏章都按照这种风格来写。
苏绰这个人啊,生活非常节俭,不置办产业,家里一点儿多余的钱都没有。因为当时天下还没完全平定,他总是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他广泛寻找有才能的人,一起治理国家,他推荐的人,都当上了大官。太祖皇帝对他非常信任,从来没说过他的坏话。
太祖皇帝有时候出外巡视,经常会给他留一些空白的文书,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苏绰就根据情况处理,等皇帝回来再汇报就行了。苏绰曾经说过,治理国家应该像慈父一样爱护百姓,像严师一样教育百姓。他和大臣们讨论政事,常常从白天聊到晚上,事无巨细,都考虑得很周全。他总是这样操劳,最后得了重病。十二年后,他在任上去世了,那年四十九岁。太祖皇帝非常悲痛,身边的人都跟着伤心。
要下葬的时候,太祖皇帝对大臣们说:“苏尚书生前为人谦虚谨慎,崇尚节俭。我想按照他的遗愿办丧事,但怕有些人理解不了;如果给他加赠谥号,又违背了我们多年相知相处的原则。这进退两难,我心里很犹豫啊。”尚书令史麻瑶主动出来说:“古代晏子,齐国的大臣,一件狐皮袍子穿了三十年。他死的时候,只留下了一辆车。齐侯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愿。苏绰为人清廉,谦虚谨慎,我认为应该从简办丧事,以此来彰显他的高尚品德。”太祖皇帝很赞同,于是推荐麻瑶做官。后来苏绰葬在武功,只用一辆布车运送灵柩。太祖皇帝和众大臣都步行送葬,一直送到同州城外。太祖皇帝在灵车后面洒酒祭奠,说:“尚书生前做的事情,他的妻子兄弟都不知道,我却都知道。只有你了解我的心意,我也了解你的想法。我们正要一起平定天下,你却不幸先走了,这叫我怎么办啊!”说着,太祖皇帝放声大哭,手里的酒杯都掉了。到了下葬那天,他又派人用太牢祭祀,祭文还是他自己写的。
苏绰还写了《佛性论》和《七经论》,流传于世。明帝二年,苏绰被配享太祖庙庭。他的儿子苏威继承了他的爵位。
苏威从小就继承了他父亲的品德,继承了美阳伯的爵位。他娶了晋公的女儿新兴公主,被任命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后来晋爵为怀道县公。建德初年,他升任御伯下大夫。大象末年,他官至开府仪同大将军。
隋朝开皇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苏绰的名声早就很响亮了,于是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说:“以前汉高祖刘邦敬重周勃的忠义,曹操敬佩郭嘉的才干,历代的名臣贤相,后来的帝王都非常重视。魏朝的度支尚书、美阳伯苏绰,在文治和政事方面都很有成就,留下的功绩值得称赞。他为前朝皇帝尽心竭力,名声和功绩都流传了下来。现在应该开拓疆土,来表彰这位好人。” 所以,皇帝追封苏绰为邳国公,食邑二千户。
苏绰的弟弟苏椿,字令钦,为人正直谨慎,沉稳勇敢,而且很有决断力。北魏正光年间,关中地区发生叛乱,苏椿主动报名参加平叛,被授予荡寇将军的职位。他屡立战功,先后升迁为奉朝请、厉威将军、中散大夫,被赐爵美阳子,又加封都督、持节、平西将军、太中大夫。北魏大统年间初期,他被任命为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还赐姓贺兰氏。四年后,他被外派担任武都郡守。后来又改任西夏州长史,被任命为帅都督,负责管理弘农郡的事务。
苏椿在做官期间,能力很强,并且很受北魏太祖皇帝的赏识。大统十四年,朝廷设立当州乡帅的职位,这个职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任的,必须德高望重,深得民心才行。于是朝廷派人快马加鞭地追上苏椿,让他担任乡兵的统领。那一年,苏椿在攻打盘头氐族叛军时立下大功,被授予散骑常侍的职位,并加封大都督。大统十六年,他被征调到随郡作战,战事结束后,被任命为武功郡守。苏椿回到家乡做官后,生活非常简朴节俭,无论大小事务,他都尽心尽力,以忠厚仁慈为准则。不久,他又被授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的官职,并被晋升为侯爵。武成二年,他又被晋升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直到保定三年,苏椿去世,他的儿子苏植继承了他的爵位。
史书上说,《尚书》里写着:“只有贤德的皇后才能治理好国家,贤德的人当不上皇后,国家就会没有好日子过。”所以说,懂得识别人才,是治国安邦的首要条件;任用人才,则是下属的职责所在。
那些负责后勤、苦役、农业、以及小官小吏,很少被世人所知;而那些被贬黜的鲁国人、被驱逐的楚国人,以及那些守城门的卫兵、执戟的武士,却比比皆是。这正是《尚书》中的典章制度用来昭示规范,《诗经》中的风雅颂用来讽刺和劝诫的原因。
如果能够认真吸取历史的经验教训,虚心谨慎地对待一切事务,那么必定能够发现并任用贤才,并且在授予爵位的时候毫不犹豫,这样的话,就能追赶上舜、禹、汤、武的盛世功德,与稷、契、伊、吕这些贤臣比肩而立了。
太祖皇帝当初起兵的时候,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他在竞争激烈的时候推行简易的法令,在天下鼎立的时候修明礼制。最终能够去除繁琐,崇尚节俭,社会风气因此而改变,上下关系和谐;虽然边境屡受侵扰,但国内却团结一心,内外都归附了大明。这都是苏先生的功劳啊!他的名声冠绝一时,功德泽被后世,真是应该受到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