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褒,字子渊,是琅琊临沂人。他曾祖父王俭,做过齐国的侍中、太尉,还被追封为南昌文宪公;他祖父王骞,做过梁国的侍中、金紫光禄大夫,也被追封为南昌安侯;他父亲王规,做过梁国的侍中、左民尚书,也被追封为南昌章侯。他们一家子在江左地区都非常有名。

王褒知识渊博,胸怀沉稳,长得也很好看,很会说话,而且博览群书,尤其擅长写作。梁国的国子祭酒萧子云,是王褒的姑父,特别擅长草书和隶书。王褒年轻的时候,因为和萧家是亲戚,经常出入萧家,于是向萧子云学习书法。没多久,王褒的书法就和萧子云不相上下,两个人都得到了世人的高度评价。梁武帝很欣赏王褒的才华,就把自己的弟弟鄱阳王恢的女儿嫁给了他。王褒一开始当的是秘书郎,后来升迁为太子舍人,还继承了南昌县侯的爵位,之后又升任秘书丞。宣成王是梁简文帝的嫡长子,也是王褒的表侄。当时朝廷正在大规模选拔官员,就让王褒担任了文学。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安成内史。

侯景攻打建康的时候,建业城一片混乱,王褒却能很好地安抚自己管辖的地区,因此受到了大家的称赞。梁元帝继位后,提升王褒为智武将军、南平内史。等到梁元帝在江陵继位后,想要破格提拔王褒。当时王褒还在外地任职,元帝就派王僧辩用隆重的礼仪把他接来。王褒于是带着家人往西去了江陵。梁元帝和王褒以前就认识,两人关系很好,见面后非常高兴。元帝任命王褒为侍中,之后又多次升迁,最终做到吏部尚书、左仆射的高位。王褒出身名门望族,文采又好,当时的人都非常敬重他,所以短短一个月内,他的官位就升到了朝廷的要职。虽然受到皇帝的宠信,但他一直很谦虚,从不仗势欺人,因此得到了世人的好评。

话说梁元帝平定了侯景之乱,抓住了武陵王纪后,发现建业城破败不堪,急需重建。而江陵却繁华富庶,元帝便动了迁都的念头。再加上他原来的很多官员都是楚地人,也都希望迁都到荆州或郢州。于是元帝召集大臣们商议此事。

领军将军胡僧祐、吏部尚书宗懔、太府卿黄罗汉、御史中丞刘瑴等人纷纷进言说:“建业虽然是旧都,但王气已尽,而且紧邻北方的入侵者,只隔着一条江。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后悔都来不及了。我们听说荆南之地有天子之气,陛下您现在继承大统,这岂不是应验了天命?天时地利人和,各种祥瑞都指向迁都。我们认为迁都才是上策。”元帝对此深以为然。当时,褒和尚书周弘正也在场侍奉。元帝便问褒和周弘正:“你们怎么看?”褒为人谨慎,知道元帝多疑,不敢公开反对。当时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付着。后来,他趁着私下闲聊的机会,向元帝力谏,言语恳切。元帝也比较听进去了。但是,元帝心里已经倾向于迁都荆楚,已经接受了胡僧祐等人的建议。第二天,元帝在众人面前对褒说:“你昨天劝我回建业,并非没有道理。”褒心想,在宣室殿说的密谏,怎么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呢?他知道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纳了,于是便不再言语。

等到大军攻打江陵时,元帝任命褒为城西诸军事都督。褒本来以文采出名,突然被委以重任,他深感责任重大,尽心尽力地工作。江陵城被围后,城内上下人心惶惶,元帝唯独对褒深信不疑。朱买臣率领军队从宣阳西门出击,结果被王师打败了。褒督战却没能阻止败局,于是被贬为护军将军。王师攻破了外围的营垒,城墙失守,褒跟随元帝进入内城,还想坚守。不久,元帝投降,褒也跟着众人一起出城。他见到了柱国大将军于谨,于谨对他非常礼遇。褒曾经写过一首《燕歌行》,精彩地描写了边塞的寒冷和艰苦,元帝和许多文人都为此作诗和答,都写得悲凉凄惨,如今看来,真是应验了诗中所写的情景啊!

话说谢眺带着王克、刘瑴、宗懔、殷不害等一大帮人,一起到了长安。高祖皇帝特别高兴,说:“当年平定吴国,只有陆逊和陆抗父子俩出众。现在平定楚国,这么多人才都来了,那可真是比以前更厉害了!”他又对谢眺和王克说:“我是王氏的外甥,你们都是我的舅父家的人。咱们就应该以亲戚关系为重,别因为离开家乡而有什么顾虑。” 于是,他马上给谢眺、王克、殷不害等人授予了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的官职。经常让他们坐在上席,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谢眺他们也都很感激皇恩,把旅途的疲惫都忘了。

孝闵帝登基后,封谢眺为石泉县子,食邑三百户。后来世宗皇帝即位,他非常喜欢文学。当时谢眺和庾信的名气最高,世宗皇帝特别器重他们。皇帝每次宴饮游玩,都让谢眺他们赋诗谈论,总是让他们陪在身边。没多久,谢眺就升任了开府仪同三司。到了保定年间,又升任内史中大夫。高祖皇帝写了《象经》,让谢眺作注。谢眺的注释引经据典,非常准确,得到了很高的赞赏。谢眺很有才能,也很懂治国之道。他家几代都在江东做高官,高祖皇帝因此更加看重他。从建德年间开始,谢眺经常参与朝政的讨论,凡是重要的诏书和册封文书,都由谢眺起草。东宫建成后,谢眺被任命为太子少保,后来又升任小司空,仍然负责起草诏书。皇帝出巡,谢眺总是跟随侍奉。

一开始,谢眺和梁朝的隐士汝南周弘让关系很好。后来周弘让的哥哥周弘正从陈国来长安拜访,高祖皇帝允许谢眺他们互相联络,了解彼此的情况。谢眺还写诗送给周弘让,并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写道:

嗣宗穷途,杨朱歧路。征蓬长逝,流水不归。舒惨殊方,炎凉异节,木皮春厚,桂树冬荣。想摄卫惟宜,动静多豫。贤兄入关,敬承款曲。犹依杜陵之水,尚保池阳之田,铲迹幽蹊,销声穹谷。何期愉乐,幸甚!幸甚!

我弟弟以前身体不好,经常翻看《九仙图》里的养生方法;后来走上仕途,却一直想着能像古代名士一样游历五岳名山。他跟关令(指关羽后代,此处指一位官员)一起,四处寻找有才能的人;就像古代那些客卿一样,很欣赏那些品德高尚的人。他经常研读道家经典,反复聆听关于“玄牝”的论述;他还用中药来调养身心,经常学习炼丹的知识。最近几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头发都白了,人也老了,感觉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回想自己的一生,各种烦忧都涌上心头。看着一天天过去,感觉时间就像赵孟俯晚年的光景一样飞逝;拄着拐杖吟诗,又像刘琨那样饱经忧患。望着北面的河阳,心里想着巩县;望着南面的霸陵,又想起长安。他只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够回到故土,即使变成鬼魂,也不要留下遗憾。天上的白云啊,我们就要永远分别了,以后再相见的日期,遥遥无期啊!他颤抖着拿起笔,写下这些话。

弘让回信说:

唉,太悲痛了!这就是离别的景象啊!就像云飞散、泥土沉淀、黄金消融、兰花凋谢一样,美好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美好的事物也再也看不到了。哥哥从镐京回来,给我写了这封信。你的字迹仿佛就在我眼前,我一边读信一边写回信,眼泪都流到膝盖上了。江南温暖潮湿,橘子柚子常绿;渭北寒冷干燥,杨树榆树叶子都落了。南北方风土人情和气候条件都不一样,各自都有各自的好处,只要饮食起居适时,就能健康长寿。很好!很好!

我跟弟弟分别在陕西方言,说好要一起回东部地区。虽然保住了周陵,但还是依循着蒋径回乡。三姜家族离散,二仲兄弟也不回来了,家道败落,心里更添悲凉。虽然我手里掌握着丹经,但贫病交加,难以调和;虽然可以采摘灵芝仙草,却总是忙于采药。想当年我壮年,弟弟也正值富贵年华,我们兄弟俩都赶上了太平盛世,一起在衡山、泌阳游玩。南风里吟诵雅致的诗歌,清商乐曲妙曼动听,我们一起抚琴对坐,日日如此,从早到晚。我们都渴望服用玉液金华,希望能延年益寿,没想到一夜之间,就遭遇了巨大的变故。我已经年老体衰,弟弟也已不再年轻。我们兄弟俩就像禽兽一样,各在天涯一方,永远怀念着我们一起走过的岁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现在只能看着日历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排解愁绪,擦干眼泪。人生在世,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要为忧愁烦恼呢?怎么能因为弟弟去世而过度悲伤,让他魂魄不得安宁呢?我远隔千里,为金彦的去世而悲痛,他的遗体也无处安放。我只希望弟弟你好好保重身体,像珍藏金玉一样珍重自己,活到期颐之年,享尽天伦之乐。我还盼望着能收到你寄来的信,就像鸿雁传书,鲤鱼寄信一样,清风朗月也寄托着我的思念。子渊,子渊,我们从此永别了!我握着笔写信,泪如雨下,声音哽咽。

我后来被任命为宜州刺史,最终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四岁。我的儿子鼒继承了我的爵位。

庾信,字子山,是南阳新野人。他的祖父庾易,是齐朝的征士;父亲庾肩吾,是梁朝的散骑常侍、中书令。庾信从小就聪明过人,才华出众,博览群书,尤其擅长《春秋左氏传》。他身高八尺,腰围十围,仪态潇洒,气质非凡。他最初担任湘东国常侍,后来升任安南府参军。当时,他父亲庾肩吾在东宫担任太子中庶子,掌管记录;东海人徐摛担任左卫率。徐摛的儿子徐陵和庾信一起担任东宫的抄撰学士。父子俩在东宫出入禁地,受到的恩宠无人能及。庾信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文笔华丽,所以世人称他们的文风为“徐庾体”。当时的后起之秀,都争相模仿他的文风。他每写出一篇文章,京都都会广为流传。他后来升迁为尚书度支郎中、通直正员郎,之后外放担任郢州别驾。不久又兼任通直散骑常侍,被聘请到东魏。他的文章和辞令,在邺城广受赞誉。回国后,他又担任东宫学士,并兼任建康令。

侯景造反的时候,梁简文帝派信带着宫里一千多文武官员,在朱雀航驻扎。等侯景打过来,信就带着人先撤了。台城失守后,信逃到了江陵。梁元帝临朝听政,任命他做御史中丞。等梁元帝登基后,又提拔他做了右卫将军,封他为武康县侯,还加了个散骑常侍的官职,然后派他来我们这儿联姻。正好赶上朝廷大军南征,他就留在了长安。江陵城被攻下后,他被任命为使持节、抚军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大都督,不久又升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孝闵帝即位后,封他为临清县子,食邑五百户,还让他担任司水下大夫。后来他又被外放到弘农郡做郡守,接着升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宪中大夫,爵位也升为义城县侯。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洛州刺史。信很懂以前的典章制度,做官清廉简朴,百姓都很拥护他。当时陈朝和朝廷关系不错,南北流亡的士人都可以回各自的国家。陈朝就请求把王褒和信他们十多个人送回去。高祖皇帝只放了王克、殷不害等人,信和王褒都被留下了,没放他们走。后来又征召他做了司宗中大夫。

世宗皇帝和高祖皇帝都很喜欢文学,信特别受他们恩宠。就连赵王、滕王这些王爷,都和他交往密切,就像跟普通朋友一样。很多大臣的碑文墓志铭,都请他帮忙撰写。只有王褒能和他相比,其他的文人,都比不上他们俩。

虽然信官位显赫,但他心里一直想着家乡。于是他写了一篇《哀江南赋》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赋文如下:

1878年(戊辰年)十月(亥月),大盗攻占了国家,金陵城也彻底垮了。我只好逃到荒郊野地里躲藏,国家和个人都遭受了巨大的灾难。我奔波在华阳(地名,指四川一带),四处逃亡,却找不到容身之处,中兴的希望也破灭了,一直穷困潦倒到1884年(甲戌年)。我在都亭哭了三天,又在别馆被囚禁了三年。天道循环,事物发展到极点就会反转。我想到傅燮只为个人命运悲叹,无所求生;又想到袁安每每思念王室,不禁泪流满面。以前桓宽、杜预都写过自传,记述自己的生平。潘岳的文章华美,开头就叙述了家风;陆机的辞赋,多半讲述了世家美德。我年方二十,就遭遇了战乱,颠沛流离,直到老年。想起《燕歌行》里远别的情景,悲痛得无法自已;又想到楚国老臣重逢的场景,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悲痛。我曾经害怕南山之雨,却意外地踏上了秦国的土地;我曾经在东海之滨避难,最后却在周朝的土地上吃着粗粮。我在下亭漂泊,在皋桥寄宿,楚地的歌谣并不能让我快乐,鲁地的酒也无法让我忘却忧愁。我写下这篇文章,只是为了记录我的经历,其中充满了艰辛和苦难,而悲伤的情绪贯穿始终。

日暮途远,这世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时代啊!将军一去不复返,就像大树被风吹倒;壮士也再也没有回来,寒风瑟瑟,令人悲凉。荆轲在柱子上磨砺剑刃,却受到了连累而被欺骗;我抱着书卷在台阶上徘徊,拿着珍贵的玉盘却无法安定。钟仪这样正直的君子,最后却成了囚犯;季孙氏的使者,被困在西河的馆舍里。申包胥为了国家,竟然头撞在地,直到头破血流;蔡威公哭干了眼泪,最后竟然流出了血。我看着钓台上的柳树,却无法望见玉关;我听着华亭的鹤鸣,却听不到河桥的声响。

孙策带着一批人马,就敢称霸天下,项羽也只不过率领八千江东子弟,就敢分崩离析,瓜分天下。哪里需要百万大军,一瞬间就能攻城略地,把敌人杀得像砍草除木一样容易啊!长江、淮河之间,没有险要的江岸阻挡,城池也没有坚固的防御。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互相结盟;那些平民百姓,就各自为政,见机行事。难道江东的王气,真的能延续三百年吗?所以说,即使统一全国,也避免不了像轵道那样被灭亡的灾难;即使天下文化统一,也避免不了像平阳那样被攻陷的祸事。唉!山河崩塌,已经走到了灭亡的边缘;朝代更迭,必然会有失去旧有的悲伤。天意和人事,真是让人悲痛欲绝啊!更何况,水路不通,难以到达天上;陆路也充满危险,根本无法到达蓬莱仙境。穷困的人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劳累的人想歌唱自己的经历。陆机听了我的话会拍手叫好,张衡听了我的话会觉得我见识浅薄,这都是很正常的。

我掌管着庾承周的家族,凭借祖上的功劳,世代为官;辅佐朝廷,用自己的学识和才能为官。我们家族拥有嵩山、华山的玉石,滋润着黄河、洛水的波澜。我们祖上居住在洛阳,世代显赫,在河边安居乐业。直到永嘉年间的战乱,中原地区才失去了主人。百姓依偎在墙壁旁,道路上横行着豺狼虎豹。我们经历了五马山南逃的混乱,又碰上了三星堆东迁的景象。他们渡过长江建立国家,我们祖先则四处迁徙。朝廷分给我们在南阳的田地,又把东岳的土地赐给我们。我们家族曾诛杀过宋玉家里的茅草,也曾开辟过临江府邸的道路。水木的运行,山川的崩塌,我们家族一直保持着正直的品行,家族中的人也大多都保持着高尚的节操。教育子孙要纯洁正直,侍奉君主也要忠义为先。新野有我的生祠庙宇,河南有我的碑刻。更何况我是少微真人,天山隐士的后代。家里的庭院空旷幽静,门前车马稀少。我常在树下讲学,在竹简上写字。我生来就具有世家名门的气质,注定要成为忠贞的臣子。我的文章超过了甲观,我的书法也超过了漳滨。可惜的是,有道义却没有人赏识,感叹时运不济,却出现了麒麟。奸邪小人躲藏起来,最终不会得到仁人的喜爱。

话说王子洛滨那年,兰成射策那年,他开始在建礼宫殿学习,又到崇贤学宫深造。他经常出入雷池的讲学场所,也参加明离家族的宴会。他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又善于观察思考,试图洞悉天机。他居住的地方,塘水清澈,池塘圆润,风景优美。他既在军营学习兵法,又在文人雅集上欣赏音乐。他通过考试进入仕途,文武双全。他身居要职,掌管兵权,又负责朝廷的典礼事务。他曾向江汉地区的君主论述兵法,也曾为西河地区的君主献上宝贵的建议。

那时候,朝廷上下一片祥和欢乐,到处是华丽的宫殿和欢庆的场景。王子的府邸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宛如邹鲁圣地。他的府邸连接着海陵苑,跨越横塘,直抵江浦。东门用石头修建了桥梁,南极则铸造了铜柱。园中种植了上万株树木,竹林绵延千户人家。西边收到来自西域的珍宝,南边收到来自南方的奇珍异兽。吴地的歌声,越地的吟唱,荆地的艳丽,楚地的舞蹈,处处洋溢着生机。草木沐浴着春阳,鱼龙嬉戏在风雨之中。五十年间,江表地区一片太平,王歙作为和亲的使臣,班超作为定远将军,都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马武没有参与战争,冯唐也没有担任将帅,都安享太平盛世。

谁能想到,看似平静的山河之下,暗流涌动,危机四伏。渔阳地区驻扎着闾左戍卒,离石地区驻扎着将兵都尉,边境动荡不安的迹象已经显现。天子正忙于整理诗书,制定礼乐制度,设立重云讲堂,开办士林书院,讨论历史教训,辩论天象变化。然而,国家却危机四伏,如同鱼的牙齿般细密,城墙岌岌可危,如同兽的角一般危险。朝廷重臣将战争视为儿戏,士大夫们沉迷于清谈,却忽视了国家安危。他们用破旧的船只渡过积水,用腐朽的绳索驾驭奔腾的骏马,国家如同危在旦夕。小人即将面临水火之灾,君子却沉浸在逍遥自在之中。国家的弊端无法挽救盐池的咸涩,阿胶也无法阻止黄河的浑浊。

最终,灾难还是发生了,边境告急,到处都是敌军营垒。皇宫里出现了江鸥,宫殿里响起了野雉的鸣叫,象征着国家衰败。名剑湛卢离宫而去,象征着国家失去了力量。当人们看到有人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伊川,就知道战争已经爆发了。

话说那些坏人势力越来越大,早就放飞了自我,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大的像鲸鱼和鲵鱼那样凶残,小的也像枭鸟和獍狗那样狠毒。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凶狠残暴,根本无法管教。就算用最好的方法去治理,也难以纠正他们的行为。即使天下太平,他们仍然想方设法地作乱。他们喝着最好的美酒,穿着最好的虎豹皮衣,到处搜刮民脂民膏,甚至跑到遥远的西域去掠夺。他们的凶狠狡诈,就像豺狼的牙齿和毒蛇的毒液一样,让人防不胜防。他们胆敢轻视国家重器,窥探国家的秘密。

起初,是王子勾结蛮夷,奸臣们也穿着盔甲,耀武扬威。他们把持朝政,离间君臣,四处散播谣言,泄露国家机密。他们竟然还妄想赦免朝廷的逃犯,帮助淮南的叛军。就像苍鹰飞过狄泉,困兽挣扎着横渡长江一样,他们四处作乱。地动山摇,天上也出现异象,北宫龙吟,东陵麒麟相斗,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那些奸邪狡猾的人,互相勾结,煽动叛乱,攻打京城附近。他们像狼一样凶狠地进攻,把整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叛军穿着青色的衣服,骑着白色的战马,气势汹汹。天子被迫停止朝会,单于则在高处设宴庆祝。皇宫内外,箭如雨下,危机四伏。白虹贯日,苍鹰击殿,种种异象预示着灾难的降临。

他们最终都遭受了灭顶之灾,如同夏台之祸和尧城之变一样。朝廷官员们无人问津,军队也无力平叛。陶侃只能装装样子运送粮食,顾荣只能虚张声势地摇着羽扇。将军战死沙场,道路被敌人重重包围,烽火像流星一样坠落,军情紧急的文书像老鹰一样飞翔。结果,国家分裂,军队溃败,战马散落,战车混乱不堪。勇士们坚守城池,谋士们束手无策。昆阳之战,敌军像森林里的象群一样溃逃,常山之战,敌军像洞穴里的蛇群一样逃窜。五郡之内,兄弟互相悲痛,三州之内,父子离散,生灵涂炭。

护军那家伙,真是个慷慨激昂、忠心耿耿的主儿,能为国家赴汤蹈火,死了也值!他家三代都是武将,最后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济阳的忠义之士,他只是个小兵,却也奋勇杀敌。他兄弟三个,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义士。宁可主辱臣死,名节比性命还重要,最终都战死了。狄人投降了,三军将士都悲痛欲绝。尚书大人算无遗策,防守策略那是相当厉害。云梯?地道?统统都能抵挡!咱们有齐国大将坚守城池的本事,可不像燕国军队那样窝囊地躲在墙后。大事已去,英雄已逝,真是令人惋惜啊!

申子奋起直追,勇气爆棚!他统领大军,总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他曾在鱼门关外盔甲落地,战马填满马厩,多次深入敌营,多次被敌人砍伤,还得刮骨疗毒。可惜啊,他的功业还没来得及展现,就英年早逝,名声也埋没了。有人说他像隼鸟一样迅猛,又像小麻雀一样弱小,也有人说他借着老虎的威风,狐假虎威。他浑身沾满了血污,尸骨遍布原野。兵力弱,敌人强,城池孤立,士气低落。听到鹤叫声都吓得魂飞魄散,听到胡笳声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在神亭丢了兵器,在横江丢了战马。最后,他死在了钜鹿的沙场上,死在了长平的瓦砾堆里。

于是,桂林被攻破,长洲成了荒凉之地,到处都是溃逃的士兵,一片混乱惨烈的景象。天地都好像被撕裂了,人神都感到无比的怨恨。晋国和郑国互相猜忌,鲁国和卫国也不和睦,都争着去攻打天关,争着去夺回地轴。他们贪婪地争夺,却像雏鸟探寻鸟巢一样还没吃饱,又像等待熊掌熟透一样,永远也等不到结果。最后,城门被攻破,庙宇的梁柱都被敌人扯断了。就像曹社的鬼魂在作祟一样,秦国宫廷里到处都是哭声。

我呢,就假装刻印蜜蜡,冒充使者的回信,一路走来,在鄂坂被人家怀疑,在关卡又遇到收税的。骑着白马却不敢往前走,换了青骡子也走得磕磕绊绊。我乘着小船,顺风飘流,船上帆篷高高扬起。那些河盗,一个个都像锯齿般尖锐,爪子般狠毒,他们巡逻江面,熟悉水流,开着青龙般威风的战舰,船楼上飞燕般轻盈地来回穿梭。就像当年张辽在赤壁,王浚在巴丘一样,战况激烈。一会儿大风惊起,箭矢像火一样飞射,一会儿箭矢太重,船只差点翻了。还没搞清楚黄盖那边是什么情况,杜侯的船就已经沉了。我只好收起船帆,躲在黄鹤矶的港湾,藏身于鹦鹉洲的水草之中。湘江和汉江已经分道扬镳,我抬头仰望,北斗七星还在天空中闪烁。后来,我在阴陵迷了路,又沿着钓台旁的小路走,走到赤岸,衣服都湿透了,到了乌江边,却不敢渡江。雷池、栅浦,鹊陵的营垒都被烧毁了,旅馆里没有炊烟,鸟巢里的鸟儿都飞走了。我曾经以为荆州、衡阳的人才像上好的木材一样可靠,江汉地区的人也能信赖,没想到……淮海、扬州,三千多里路,我沿途在漂浮的沙洲上讨饭吃,靠着芦苇荡度过一条条河流。到了七泽,几乎九死一生。唉,我本以为老天爷会保佑我,没想到灾难才刚刚开始。我本来就不擅长冒险,又对官场没有兴趣,却偏偏被安排在中军当卫士,又虚报身份做了御史丞。

我的出生就像龙门跃龙,辞别亲人如同告别河洛。我遵从先辈的教诲,肩负着家族的重托。以前祖上三代都没什么过错,到了我这第七代,却落魄至此。我在《梁山泊》的歌声中哭泣,像条干涸的鱼一样挣扎求生。我走进了崎岖的小路,推开了杂草丛生的荒芜院门,在水边的汀洲采摘杜若,等待着芦苇编织的简陋衣衫。

话说当时西楚霸王项羽的军队已经打到了繁阳,在金匮激战,在玉堂厮杀。战场上,苍鹰盘旋,赤雀飞舞,铁船林立,战旗飘扬。项羽沉痛地将白马杀掉以激励士气,又率领大军渡过长江。海潮涌动迎接战舰,江萍随波逐流送别霸王。项羽的军队驻扎在石城,战船布满了淮河和泗水。诸侯中郑国的国君率先出兵,盟主荀罃却直到傍晚才赶到。项羽的军队四处征战,攻城略地,势如破竹。他们在驹门埋葬了长狄部落的战士,在中冀斩杀了蚩尤的部下。项羽甚至以敌人的肚子做灯,用敌人的头颅做酒器,如此勇猛。战场上,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一颗颗流星坠落大地。过去那些依仗着地利,凭借着黄旗紫气称王称霸的人,如今都像狐狸兔子一样躲藏起来,最终都灰飞烟灭了。

西边眺望博望,北边远眺玄圃。那里有月光照耀的楼台,有风吹拂的亭榭,池水清澈,古树参天。项羽曾倚弓在玉女窗前,系马在凤凰楼下。然而,仁寿宝镜只是徒然悬挂,茂陵的书籍也只不过是空聚一堆。项羽虽然有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名声远播,道义高尚,但他却没能遇到像浮丘公那样能指点迷津的老师,也没能得到像师旷那样能让他倾诉心声的知己。他只能把爱子托付给别人,而自己只能望着西陵,黯然神伤。项羽并非没有北阙的兵力,也并非没有云台的将士,他身边也不乏像司徒那样有才能的谋士,像狐偃那样忠心耿耿的臣子,他曾挥舞着戈矛与霸主对峙,曾击鼓问罪于叛逆的臣子。他平定吴国的功绩,甚至超过了杜元凯;他对王室的贡献,也胜过了温太真。项羽起初凭借地名来标榜自己的节操,最终却以山名来称呼这个枉死的英雄。南阳校书,早已离他远去;上蔡狩猎,又显得太迟了。他镇守北方,虽然名声显赫,但最终却落得个悲惨的下场,风声萧瑟,令人不寒而栗。水神被他的箭射中,山灵也被他的鞭子抽打。因此,冬眠的熊伤了马,水中的蛟龙也沉没了战船。最终,这些才子英雄都未能逃脱命运的安排,都未能活过百年。

中宗那时候,天下不太平,到处都是乱子,冤屈的事情堆积如山。他后来继承了皇位,主持祭祀祖先。 他恢复了一些旧制度,想让天下回到太平盛世。可是,他疑心重,爱耍脾气,身体不好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国家大事被他耽误了,各地诸侯心里都开始不安分了。

结果,跟齐国的友好关系断了,秦国那边又出了乱子。更糟糕的是,他一边想着跟楚国搞好关系,一边又暗中支持吴国那些造反的人。他不得不带兵去平定绿林起义军,又去对付骊山那些叛乱的家伙。 他带兵跑到梁州和巴蜀一带去打仗,到处求神问卜,找巫师算命。荆州的官员被杀,夏州的官员也被杀。他根本没好好教导百姓,也没想过要跟大家和睦相处。他根本没考虑国家大事,也没认真学习治理国家的道理。他还没想清楚五种可能发生的危险,就先做了两件错事。

他躲在阳城里避难,躲在柱子底下求平安。他说话刻薄,做事狠毒。他只是看着形势变化,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他的地盘就那么一点点大,城池也小得像弹丸一样。百姓怨声载道,盟约也变得毫无意义。 怎么可能用怨气填满大海呢?怎么可能用愚人的力量移走大山呢?更何况,当时天象也不好,灾害频发。 出现了不祥的赤鸟,天空乌云密布。吴国灭亡的日子快到了,攻占郢都的时机也快到了。

周含郑国,怒火中烧;楚国与秦国结怨,冤仇难解。南风无力,西邻又来指责,真是雪上加霜。没多久,战争就爆发了,梯子冲撞,兵器乱舞,冀州的战马像云一样聚集。秦国的战车在畅毂(地名)奔驰,汉军的战鼓在雷门(地名)震天响。秦军攻下陈仓,连弩齐发;渡过临晋,战船横渡。虽然楚国有七个大湖,人口也号称只有三户人家那么少,但楚军的箭矢射不中六只麋鹿,雷声也吓不倒九只老虎,最终还是败了。楚军从洞庭湖畔撤退,一路逃到涔阳的尽头,战火烧毁了军旗,凛冽的寒风也消散了瘟疫。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玉制的车轴被烧成灰烬,龙纹的柱子被砍断。江边只剩下残破的城池,树林里是废弃的营地。士兵们只能想着如何喂饱战马,却看不到烧杀敌军的军队。章曼支战败逃跑,宫之奇被杀害。黄河没结冰,战马却能渡过;关隘还没亮,鸡鸣声却已响起。忠臣们肝脑涂地,君子们只能默默承受。章华台成了祭祀亡灵的地方,云梦泽成了虚假的游乐之地。莫敖在荒谷上吊自杀,冶父被敌军将领囚禁。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鹰隼在空中盘旋。冤屈像冬夏的霜雪一样无情地落下,愤怒像秋天的泉水一样奔涌。城墙崩塌,如同杞国妇人的哭泣;竹子染上颜色,如同湘妃的泪水。

秦国的泾水水质恶劣,赵国的陉山高耸入云。十里长亭,五里短亭,逃难的人们饥肠辘辘,像蛰伏的燕子一样,又像追逐萤火虫一样,默默地逃亡。秦地水黑,关上泥泞。这时,战乱像冰雪融化一样瓦解,像风卷残云一样迅速结束。千里之内,淄水、渑水流域一片混乱。大雪纷飞,像沙子一样暗淡;冰层横亘,像岸边一样坚硬。碰到了去洛阳的陆机,见到了离开家乡的王粲。没有人不听到陇水的声音而掩面哭泣,没有人不面对关山而长叹。更何况,君王在交河,爱妾在清波,石像盼望丈夫,山峦盼望儿子,思念之情更加深厚。才子们思念代郡,公主们离开清河。栩阳亭留下了离别的诗篇,临江王创作了忧伤的歌曲。还有飘摇不定的武威,羁旅的金微。班超出生就渴望报效国家,温序死前还想着回家。李陵的双凫永远飞走了,苏武的一只雁孤零零地飞翔。

江陵出事,就成了金陵的祸根。虽然表面上是借用外力,实际上祸乱是从内部引起的。平定叛乱的君主突然去世,中兴的宗室也没能保全。叔父伯父,都在那个逆子手里丧命了。荆山上的喜鹊飞走了,玉器碎了;随州岸边的蛇产下了蛋,珍珠却死了。平林里到处是鬼火,新市里到处是亡魂的哭声。梁国因此衰败迁徙,楚国最终被秦国灭亡。如果不有所取舍,怎么能兴盛呢?有妫氏的后代,最终在姜姓人家繁衍生息。他们把神器让给了我,我做了让位给他们的君王。天地最大的德行是生育万物,圣人最大的财富是地位。却用一个不肖子孙的后代,把整个江东都放弃了。可惜天下只有一个家族,却遭到东南地区的叛乱之气。用一只鹑鸟的头颅去讨好秦国,老天爷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吗?!

天道循环往复,百姓的命运也随之变化。我的祖先在西晋时期,开始迁徙到四川。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七代了,又因为战乱而北迁。带着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在关河之间漂泊多年。生死离别,难以诉说。更何况现在家族凋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但我的精神却依然高昂。一年又一年过去,岁月即将重新开始。我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和担忧,忧虑着自己年老体衰。我来到长乐的郊野,眺望宣平的富贵之地。渭水从天门山流过,骊山环绕着市集。我是幕府大将军的座上宾,也是丞相平津侯器重的宾客。我见过金张家族的钟鼎之器,也听过许史家族的弦歌之声。谁能想到,在灞陵夜猎的,还是从前的将军;而身在咸阳的布衣百姓,并不仅仅只是思念着归国的王子。

我刚开始做官的时候,因为生病辞去了官职,最终去世了。隋文帝很悲痛,追赠了我原来的官职,又加封我为荆州和淮州刺史。我的儿子继承了我的爵位。

史官说:阴阳二气各有其位,日月交替运行,天象昭然若揭;八卦用来阐述道理,文字记载着历史,人文发展清晰可见。至于那些古代的典籍记载,我们无法一一详述,《典谟》以下的文献,却能让我们了解古代遗风。所以曲阜人才辈出,多才多艺,能够鉴别夏商两代的历史,从而确立自己的根本;阙里之地,人与天道相通,他们修订了《六经》,从而维护了礼乐文化的传承。所以他们能够包罗天地万物,规范人伦道德。他们通晓神明变化,被后世尊崇;他们治理国家,教化百姓,他们的功绩流传至今。真是了不起啊!这确实是圣人的著作啊!

话说到了周朝衰败之后,礼乐崩坏,道德沦丧,天下大乱。那个时候,齐国的稷下学宫和漆园,各种学说都冒出来了,像儒家、墨家等等,大家都在争论不休,各种宏大的言论满天飞。虽然这些学说有些地方可能不够完善,但仔细想想,它们都是后来那些贤达人物思想的源头啊。

后来,楚国被流放的屈原,写下了《离骚》来表达自己的抱负,他的才华横溢,作品充满了悲悯的情怀。还有宋玉,这位南国的词人,也紧随屈原的脚步,继承并发扬了他的风格。大儒荀况,用礼义智信来阐述自己的思想,他的文章含蓄蕴藉,又富有讽刺意味。贾谊,这位洛阳的才子,更是继承并发扬了屈原、宋玉的清丽风格,光辉灿烂。他们都善于表达自己的性情,创作出优雅的诗文,他们的辞赋作品,可以说是那个时代最顶尖的了。

从那时起,各种著作就越来越多,风格也多种多样。到了汉武帝之后,朝廷提倡文风,很多文人墨客都纷纷涌现,其中司马相如、司马迁、王褒、杨雄最为杰出;到了东汉,这种风气更加盛行,写文章的人更是多如牛毛,班固、傅毅、张衡、蔡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当时的皇帝也特别喜欢篆刻,金石学也因此兴盛起来,继承并发扬了前人的优秀传统。曹植、王粲、陈琳、阮籍,他们都有着深邃的思想,像栋梁之材一样矗立在文坛;潘岳、陆机、张协、左思,他们则擅长华丽的辞藻,他们的作品如同凤凰的羽毛一样光彩夺目。这些人,都高视阔步,自视甚高,与孔子的门徒们比肩而立。

虽然时代在变迁,文章的风格也在不断变化,但这就像六朝时期虽然政权更迭,但都延续了之前的文化传统一样;各种学派虽然互相竞争,但最终都殊途同归。我们回顾历史,挑选出那些优秀的文人,可以看出,汉代的文学成就达到了一个巅峰。

话说后来中原地区战乱不断,戎狄入侵,假冒的帝王一个接一个出现,老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好的文章就很少出现了。不过,即使在战争期间,在刀光剑影之下,也还是有一些文章偶尔出现。比如鲁徽、杜广、徐光、尹弼这些人,在赵国(指后赵)很有名气;宋谚、封奕、朱彤、梁谠这些人,在燕国和秦国也很受重视。但是他们写的文章,都因为时间仓促,受战争影响,只能说是应付差事。像奏章、公文之类的,写得还算不错;但要是写一些抒发情感、描写景物的文章,就显得平平无奇了。这并不是说他们的才能高低有区别,而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啊!

即使在边远的北方地区,那些小小的蛮族部落里,胡义周写的歌颂都城的文章,也称得上宏伟华丽;小小的河西走廊地区,竟然也有不少学者能和中原地区相比,刘延明写的《酒泉铭》,可以说是典雅精炼。“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孔子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啊!

等到魏国建立,在北方地区站稳脚跟,南边控制着淮河、长江流域,西边占据着关中、陇西地区。当时的文人,像许谦、崔宏、崔浩、高允、高闾、游雅等等,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名声和实际才能都很好,文章词句典雅规范,继承了永嘉时期(西晋永嘉年间)的优秀文风。到了太和年间(魏太和年间),虽然朝廷又开始重视文风雅致,但真正的好文章却不多,像驾着车并排走,却很少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样,想要找到好的文章,就像大海捞针,登高寻宝一样困难。后来袁翻的文章风格清雅淡泊,常景的文章风格深沉凝重,他们两个人,都是当时难得的人才啊!

周家起家的时候,运气不太好,家道中落了。想继承祖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才,真是让人着急啊。所以,苏亮、苏绰、卢柔、唐瑾、元伟、李昶这些人,都努力工作,最后都当上了高官。不过苏绰建议要重视朴实,结果就抛弃了魏晋时期那种华丽浮夸的风格,效仿虞夏时期的朴实典雅。虽然他的文章很符合古文的风范,但是这种做法并不适合当时的时代,所以也没能一直流行下去。

后来,局势变化很快,宫殿也都被拆除了。那些来自荆州、衡山、杞县、梓州,还有东南地区的能工巧匠,很多都为朝廷效力。但是只有王褒和庾信这两个人的才华特别突出,在那个时代独领风骚。那时候,世宗皇帝也很喜欢写诗词,滕王、赵王也擅长写文章,他们都建了很多华丽的宫殿,好像朋友之间互相攀比一样。因此,朝廷官员和普通百姓,都沉迷于这些华丽的辞藻和浮夸的文风,就像山丘都仰望着嵩山和泰山,河流都奔向大海一样。

子山(指庾信)的文风,发源于宋朝末年,在梁朝末年达到鼎盛。他的文章以放荡不羁为特点,以华丽险峻为风格。所以他的文章能让人眼前一亮,也让人感到浮躁轻佻,像郑卫之音一样。杨子云说过:“诗人的作品,华丽而合乎规范;词人的作品,华丽而放荡。”如果用这句话来评价庾信,那他就是词赋的罪人了。

文章的创作,根本在于作者的情感和性情。深入思考,就能变化无穷,表达出来,就能条理清晰,内容丰富。虽然诗赋、奏议、铭文、书信、论说文各有不同,但是总的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文章的气势,以及用文字来表达思想。要成为优秀的作家,就要广泛阅读《六经》和诸子百家的优秀作品,学习屈原、宋玉、司马相如、扬雄等人的写作技巧。文章的格调要高远,内容要深刻,道理要通顺,辞藻要精美。这样才能像精美的金玉一样闪耀,像芬芳的兰草一样沁人心脾,文章的风格要恰如其分,长短要合乎情理,要权衡轻重,斟酌古今,既要气势磅礴,又要典雅精炼,像五彩缤纷的锦缎,像八音齐奏的乐曲一样。做到这样,就能达到魏文帝所说的“通才足以备体”,士衡所说的“难能足以逮意”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