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瓛,字子珪,是沛国相县人,是晋朝丹阳尹谢朓的第六代孙。他爷爷刘弘之做过给事中,他爸爸刘惠做过治书御史。刘瓛一开始在州里被辟为祭酒主簿。宋大明四年,他考中了秀才;他哥哥刘璲也很有名,之前就考中了州举。这时候,东海王元曾的别驾给刘瓛他爸刘惠写信说:“这几年你们家出了不少优秀的孩子,真是州里乡里的骄傲啊!” 刘瓛后来被任命为奉朝请,但他没去上任。

刘瓛从小就特别爱学习,对《五经》都非常精通。他还经常聚集学生们一起学习,学生人数常常有几十个。后来丹阳尹袁粲在后堂晚上聚会,刘瓛也在座。袁粲指着院子里的柳树对刘瓛说:“人们都说这是刘尹(指谢朓)在世时种的树,每次看到它都想起他的高尚品格;现在又看到你的高洁品德,真是后继有人啊!”袁粲推荐刘瓛做秘书郎,但没被采纳。后来,他又被任命为邵陵王郡主簿、安陆王国常侍、安成王抚军行参军,但因为公务繁忙,他都辞掉了。刘瓛本来就没有什么当官的心思,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当官了。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车骑行参军、南彭城郡丞、尚书祠部郎,但他一个都没去就任。

袁粲被杀后,刘瓛穿着便服去给他哭丧,还送去了祭奠的钱财。

朱元璋当上皇帝后,把张璪叫到华林园聊天,问他:“我这是改朝换代,大家对这事儿怎么看啊?”张璪回答说:“陛下您要是能吸取前朝的教训,再施行仁政,即使现在局势危险,也能稳定下来;但如果重蹈覆辙,就算现在看起来很太平,将来也一定会出乱子。”张璪出来后,朱元璋转头对司徒褚渊说:“这小子真够耿直的!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皇帝经常召见张璪,但张璪除非是皇帝下旨召见,否则连宫门都不进。

皇帝想让张璪当个中书郎,就让吏部尚书何戢去传达旨意。何戢对张璪说:“皇上想让你在凤池(中书省)共事,只是觉得你资历还轻,先给你个别的职位,过段时间再升你当国子博士,之后再让你当中书郎。”张璪说:“我一辈子都没想过要升官发财,现在听说要让我当中书郎,这可不是我心里想的啊!”后来因为母亲年纪大了需要照顾,张璪又接受了彭城郡丞的职位,他对司徒褚渊说:“我自认为没有辅佐皇帝的才能,我只想安安心心做个彭城郡丞就够了。”

皇帝又想让张璪兼任总明观祭酒,还让他当豫章王萧晔的骠骑记室参军,彭城郡丞的职位照旧,但张璪始终不肯接受。武陵王萧晔当了会稽太守,皇帝想让张璪去给萧晔讲学,就让他当会稽郡丞,结果跟着他学习的人越来越多。

永明初年,竟陵王萧子良邀请我担任征北司徒的记室。我给张融、王思远写信说:“承蒙您的教诲,让我恭敬地接受了征召,本来应该放下手头的事情去赴任。但是,我仔细想想自己平素的抱负和为人,实在辜负了您的好意。我天性愚笨,不善于在官场上混迹,以前当过行佐,因为无法胜任公务而被免职,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我衡量自己的能力和分寸,不敢奢望荣华富贵。从小就贫困,而且又懒散,衣着打扮和仪容举止,都很糟糕,令人咋舌。中间因为父母年老需要供养,我常常步行,穿着简陋的衣服,就这样一直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两代人,十多年了。

先朝曾经让我努力改进,在官职上有所提升,还曾赐给我衣物,袁、褚等诸位大人也劝诫我,但我最终还是没能改变自己。既然以前做不好,现在又怎么能做好呢?古人说,帽子戴上一次摘下来就不再戴了,我认为这正是进退有度的准则。古代以贤能来授予爵位,有些人官职做满就辞官归隐;以功劳来授予俸禄,有些人因身体有病就请求退休。我瞻仰前人的高尚品德,自己又该如何呢?况且我现在年纪大了,更不愿意在官场上奔波,耽误了侍奉父母的晨昏定省。先朝体谅我的情况,特许我多年不接受官职的任命,只领一份微薄的俸禄。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多年,而且年纪大了,疾病缠身,哪里还适合担任河间那样重要的官职,与东平的官员为伍呢?我并非有什么超凡脱俗的志向,也不是故意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这些都是诸位贤达应该仔细体察的。

最近接到您的邀请,我本想寄情于山水之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却坚决辞谢了高官厚禄,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古代那些王侯大臣,往往以此来延揽四方贤士,那些非常优秀的人才,纷纷前往燕地,仰慕君王的仁义,前往魏国的都城,追随高公子的仁德,接着又有追随申、白而入楚,羡慕邹衍、枚乘而游梁的人。我不敢与那些古代贤人相比,只是想效仿他们归隐田园的生活。既然我能够在泮宫学习圣贤之道,又没有官职的束缚,就可以侍奉父母,处理家务,我的志向就在于此。” 最后被任命为步兵校尉,但我并没有接受这个职位。

这位先生,名叫颜之推,长得身材瘦小,可是在当时儒学造诣却非常高超,京城里的读书人和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不来他这里求学问的。他的性格谦虚随和,又非常善良,从不因为自己名气大而摆架子。去拜访老朋友的时候,只带一个学生拿着胡床跟着,主人还没出来迎接,他就直接坐在那里谈论学问。他住在檀桥,几间瓦房,屋顶都漏雨了。学生们都很敬重他,不敢直言不讳地指出这些缺点,都尊称他为“青溪先生”。就连竟陵王子良都亲自登门拜访他。过了七年,皇帝下诏书,为颜之推建造讲学馆,还把扬烈桥故主第给他居住,学生们都纷纷祝贺。颜之推却说:“好房子会带来灾祸,这华丽的住宅怎么能是我的住处呢?就算让我把它改成讲堂,我还怕会招来祸患呢!”还没来得及搬家,他就生病了,竟陵王子良就派颜之推的学生彭城刘绘和顺阳范缜到颜之推家里为他张罗斋饭。颜之推去世后,他的学生和受教于他的人都穿着丧服为他送葬,那年他五十六岁。

颜之推为人至孝,他祖母得了痈疽,病了好几年,他亲手为祖母涂抹膏药,手指都浸泡烂了。他的母亲孔氏为人非常严厉,对亲戚说:“阿称(颜之推的小名)就是当今时代的曾子啊!”颜之推四十多岁了,还没有成亲。建元年间,太祖皇帝和司徒褚渊为他娶了王氏的女儿为妻。王氏不小心把墙壁上的鞋子弄掉,土落在了孔氏的床上,孔氏很不高兴,颜之推就把妻子休了。等到父亲去世,他守孝三年不出门,双腿都因此弯曲了,拄着拐杖都站不起来。到了梁武帝天监元年,皇帝下诏为颜之推立碑,谥号为“贞简先生”。他写的文章汇集成集,都是关于《礼》的义理,流传于世。

最初,颜之推讲完《月令》后,对学生严植说:“自从江左以来,阴阳律数的学问就衰落了,我现在讲这些,也未能完全领会其精髓。”当时济阳的蔡仲熊,礼学知识渊博,他说:“凡是钟律到了南方,都不能调得平整。古代的五音金石,本来都在中原地区,现在到了南方,土质不一样,音律就失调了。”颜之推也认为他的说法是对的。蔡仲熊后来做过安西记室和尚书左丞。颜之推的弟弟叫颜琎。

这位琎字子璥,为人方正正直。宋泰豫年间,他给明帝当过挽郎。后来考中了秀才,被建平王景素征召,担任北主簿,受到了很高的礼遇。之后,他又被邵陵王征召,担任征虏安南行参军;建元初年,又担任武陵王晔的冠军征虏参军。有一次,武陵王晔和僚属们喝酒,自己动手割烤鹅肉吃。子琥见状说:“殿下您亲自拿着刀切肉,这可是厨师才干的活儿,我哪敢安心坐着啊!”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他和朋友孔澈一起坐船往东走,孔澈一直盯着岸上的女子看,子璥就挪动座位和孔澈隔开,不再和他在一块儿坐了。后来,他又担任了豫章王太尉府的佐官。他哥哥瓛有一次晚上隔着墙喊他说话,子璥没理他,而是先下床穿衣站好,这才回应。他哥哥问他为什么这么久,子璥说:“我刚才系带子还没系好呢。” 可见他平时做事多么严谨认真!后来,文惠太子召他入东宫侍奉,每次呈递奏章,他都会先起草好。不久,他被任命为中兵,兼任记室参军、大司马军事,还担任过射声校尉,最后在任上去世。

陆澄,字彦渊,是吴郡吴县人。他祖父陆邵做过临海太守,父亲陆瑗做过州从事。陆澄从小就喜欢学习,博览群书,无所不知,无论坐着、站着、睡觉还是吃饭,手不释卷。他先是在太学当博士,后来又当过中军卫军府行佐、太宰参军、太常丞、郡主簿和北中郎行参军。

宋泰始初年,他担任尚书殿中郎,参与讨论皇后称谓的问题,建议沿用旧例,称皇后姓氏。当时左丞徐爰引用司马孚的观点,认为皇后不应该称姓,并以《春秋》里记载齐国逆王后为例子。陆澄没有引用典籍来论证,而是凭自己的想法发表意见,结果因此被免官,只能穿着白衣领职。 当时郎官虽然有杖责的处罚规定,但实际上很少执行。陆澄在任期间累积的罚责,有一天竟然一起受了上千杖的刑罚! 后来他升任通直郎,兼任中书郎,不久又升任兼任左丞。

公元270年,皇上下了道旨,让太子穿戴着九章衮冕去朝拜。 澄和仪曹郎丘仲一起讨论说:“穿戴衮冕朝拜,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典章制度啊!秦朝取消了六种冕冠,汉明帝又恢复了这些礼仪。魏晋以来,都不让臣子穿衮冕,所以地位高的官员就只加个侍官的称呼。现在太子地位尊贵,超过了其他的后代,应该遵循圣王时期盛大的典礼,改变近来的这种做法。” 没多久,他就升职了,当上了著作郎,其他的官职还和以前一样。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安成太守,接着又调到刘韫手下当抚军长史,还被加封为绥远将军、襄阳太守,不过这些官职他都没就任。 之后他又调到刘秉手下当后军长史,然后又当了东海太守。最后,他升任御史中丞。

公元276年,骠骑将军的幕僚沈宪等人,因为家里的奴仆和客人犯了抢劫罪,他们的子弟也被牵连弹劾,可沈宪他们却一点都不慌。 左丞任遐就告状说澄没有认真处理这件事,请求免去澄的官职。 澄就上表为自己辩解说:“周朝沿袭旧的章法,汉朝沿袭旧的典故,从黄河洛阳到淮河大海,朝廷的规章制度,行动都应该先参考以前的标准。 要是任性地违背古制,随意地创造新规,怎么能说是参考了以前的典故,选择了优秀的典章制度呢?”

哎,这事儿说起来就让人头疼。沈宪、沈旷兄弟俩,一个骠骑大将军军事参议,一个太子庶子,都被派去建康了。沈宪是正式被派去的,沈旷是请假去的,俩人啥事儿都没有,一点儿问题都没查出来。我觉得,我不去查他们的问题,这本身就是个失职啊!

我仔细查了查晋朝和宋朝左丞的案子,发现弹劾的例子不少,但直接弹劾中丞的,还真没几个。王献之,那可是个懂规矩的老前辈了,他当左丞的时候,弹劾司徒王濛,王濛自己吓坏了,主动请辞还生病到处跑,但王献之也没去弹劾中丞。桓秘那事儿,没跑去山陵祭奠,左丞郑袭也没弹劾桓秘,只弹劾了中丞孔欣,还说孔欣兼任兰台检校,这是直接弹劾中丞的意思。只有左丞庾登之弹劾了镇北将军檀道济,说他北伐不力,导致虎牢失守,结果朝中大臣都引咎辞职,可就是没弹劾檀道济,只要求处罚檀道济,免了中丞何万岁的职务。你想啊,山陵祭奠那是大事,北伐更是关系国家大事,桓秘地位尊贵,檀道济更是功勋卓著,所以把责任推到中丞身上,这事情本身就不太合规矩,但即使这样,桓秘的事儿也没弹劾到中丞。现在要是拿这些例子来比,那可就麻烦了,人的身份地位不同,事情的轻重缓急也不一样,这规矩得讲清楚,不能混为一谈啊。

再看看其他的例子,左丞江奥弹劾了段景文和裴方明;左丞甄法崇弹劾了萧珍、杜骥、段国和范文伯;左丞羊玄保弹劾了萧汪;左丞殷景熙弹劾了张仲仁;还有兼任左丞的何承天弹劾了吕万龄。这些弹劾,都没有牵扯到中丞,但都是很严重的指控。这十几个例子,跟沈宪、沈旷的情况差不多,都没涉及到中丞。左丞荀万秋、刘藏、江谧弹劾了王僧朗、王云之、陶宝度,也没弹劾中丞,这可是最近的例子,非常清楚明白。江谧弹劾的那件事,皇上都知道了。我远查十个奏章,近查两个案子,都应该按照这些例子来办,怎么能不遵守呢?

我感觉自己能力不足,却承担了国家法令的执行。现在我上报的这些事情,虽然只是暂时发生的,但如果我不说出来,就会成为以后的坏榜样,以后的人再犯类似错误,也会被追究责任,我就会成为吃空饷、贻害后世的罪人。所以,我必须把这些案例都列举出来,以此来弘扬国家的法典,虽然我这样做很愚笨,但也是为了尽我所能。请把我的奏表拿出去,让大家仔细讨论。如果我说的没错,就请上天来鉴证。

皇上把奏表交给相关部门讨论。尚书令褚渊上奏说:“宋朝的时候,左丞荀伯子弹劾彭城令张道欣等人,因为他们处理劫案时,没能抓到罪犯,所以张道欣等人被免职;中丞王准没有纠正荀伯弹劾的错误,也被免职。左丞羊玄保弹劾豫州刺史管义之,因为管义之没能抓到谯梁一带的盗贼,所以管义之被免职;中丞傅隆没有纠正羊玄保弹劾的错误,也被免职。左丞羊玄保还弹劾兖州刺史郑从之,因为郑从之滥收布匹,加收租税和棉花,所以郑从之被免职;中丞傅隆没有纠正羊玄保弹劾的错误,也被免职。左丞陆展弹劾建康令丘珍孙、丹阳尹孔山士,因为他们处理劫案时,没能抓到罪犯,所以丘珍孙、孔山士被免职;中丞何勖没有纠正陆展弹劾的错误,也被免职。左丞刘矇弹劾青州刺史刘道隆,因为刘道隆失火烧毁了府库,所以刘道隆被免职;中丞萧惠开没有纠正刘矇弹劾的错误,也被免职。左丞徐爰弹劾右卫将军薛安都,因为薛安都生病了,却没能尽到职责,所以薛安都被免职;中丞张永结也因此被免职。这些事情都因为处理不当而留下坏的影响,误导后代,蒙蔽了皇上的圣明,也混淆了朝臣们的认知,所以,我认为应该把澄所担任的官职免除。”皇上说:“澄的奏表有很多错误,不足以进行严厉的处罚,就让他辞官回家吧。”

第二年,他升任给事中,秘书监,然后又升任吏部。四年后,再次担任秘书监,兼任国子博士。之后又升任都官尚书。后来外放担任辅国将军、镇北镇军二府长史、廷尉,兼任骁骑将军。永明元年,升任度支尚书。不久又兼任国子博士。当时国子学里教授郑玄的《易经》、杜预的《春秋》、何休的《公羊传》、麋竺的《谷梁传》、郑玄的《孝经》。澄对尚书令王俭说:“《孝经》属于小学的范畴,不应该列入帝典(国家典籍)。”于是,他和王俭写信讨论这件事,说:

《易经》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从自身出发,再从外界万物去理解它,贯通天地之道,明白万物的情理。从商瞿到田何,中间传了五代,时间不算太长,没啥错误和遗漏;秦始皇焚书坑儒都没烧着它,也没啥损坏。虽然有很多不同的学派,但都以象数为根本。过了几百年,才出了个王弼。王济说王弼的理解很深,没必要一下子就全否定以前的儒家学者。要是说《易经》的道理王弼就解释清楚了,那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说不定只是大家看法不同而已。再说,《易经》的道理没有固定的形式,不能用一种形式去寻求,它不断变化,也不能只抓住一种变化不放。

晋朝太兴四年,太常荀崧提议设立《周易》郑玄注的博士,沿用前朝的制度。当时掌权的是王导和庾亮,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能说些玄妙深奥的东西,他们却放弃了王弼而用郑玄,这可不是随便决定的。太元时期又推崇王肃的《易经》注本,这应该介于郑玄和王弼之间吧。元嘉年间刚开始办学的时候,郑玄和王弼的注本都并用。等到颜延之当了祭酒,就取消了郑玄的,用了王弼的,是想重视王弼的玄学思想,结果导致儒家学说受挫。现在要是还不大力弘扬儒家学风,那也没法办学了。其他经书都是儒家的,就只有《易经》是玄学的,玄学不能丢,儒学也不能少,所以最好是两者都保留,这样才能符合《易经》无固定形式的道理。再说,王弼在注经书的时候已经解释了《系辞》,所以不用再单独注《系辞》了。如果只用王弼的《易经》注本,那《系辞》就没人注了。

《左传》太元时期采用服虔的注本,同时还用贾逵的经文,是因为服虔的注本里没有经文,虽然在注本里提到了经文,但《左传》注本里也有没有经文的情况。现在如果只留服虔的而不用贾逵的,那经文就缺失了。杜预注《左传》,王弼注《易经》,都是比较晚的注本,都推崇后起之秀。杜预的注本与古本不同,但还没到王弼那样推翻前人的地步,王弼虽然尊崇前人,但他却违背了前人的说法。《释例》这本书,推崇的都是深奥的学问。

《谷梁传》太元时期原来用麋信的注本,颜延之又用了范宁的注本,麋信的注本还是沿用的。颜延之评论闰分的范宁注本,认为和自己观点一致的才亲近。他一直认为《谷梁传》不如《公羊传》,而《公羊传》的注本也不够好,最终也没有达到何休的水平,恐怕两者不能同时并存。如果说范宁的注本好,那就应该去掉麋信的。

现在有一本《孝经》,说是郑玄注的,但看它的用词,和郑玄其他的注书不一样。查阅郑玄自己写的序言,他注的书里也没有《孝经》。

俭说:“《易经》博大精深,贯穿所有典籍,施、孟的观点不同,周、韩的见解也各有差异,怎么能只根据小王的意见就全盘否定呢?还是保留郑玄的注释吧,高诱的注释也一样保留。元凯对《春秋传》的注释,超越了前代儒家,如果不列入学官,那真是太可惜了。贾逵对《易经》的注释,世人很少学习,《谷梁传》篇幅较小,不需要两种注释,保留麋竺和范宁的注释,沿用旧的模式就行了。这些意见,都跟大家的看法一致。我认为《孝经》并非郑玄所注,但我认为这本书阐述了为人处世的根本,是人伦之首,《七略》《艺文志》都把它列入六艺,和《苍颉篇》、《凡将篇》这类书不一样。郑玄的注释,前代都没觉得有问题,我觉得也可以保留,继续沿用。”

俭自认为学识渊博,读书超过了王澄。王澄说:“我从小就没什么事,就只读书。而且我的年纪是你的两倍,你年轻时就忙于王室事务,即使你一目十行,见过的书卷也不一定比我多。”俭召集何宪等学士一起商议,澄等到俭说完后,才说出俭遗漏的几百几千条内容,都是俭没见过的,俭这才叹服。俭在尚书省的时候,把箱子、书桌、杂物和衣服都拿出来,分给帮忙的学士们,事情多的人分得多,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两件东西;澄后来,又拿出其他人不知道的内容,每人又给了好几条,还把东西都收了回去。

他后来升迁为散骑常侍、秘书监、吴郡中正、光禄大夫。又加封给事中,中正的职位不变。不久后担任国子祭酒。因为竟陵王子良得到一件古器物,器口小、肚子大、底部平,能装七八升,就拿去问澄,澄说:“这在北方叫‘服匿’,单于曾把它送给苏武。”子良后来仔细查看器物底部,发现上面有字迹,依稀可辨,跟澄说的完全一样。隆昌元年,由于年老体弱,改任光禄大夫,加封散骑常侍,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享年七十岁,谥号靖子。

王澄当时被誉为大学者,他读《易经》三年都没弄懂意思,想写《宋书》最终也没完成。王俭开玩笑说:“陆公啊,你就是个书橱!”他家里藏书很多,是别人很少见到的。他撰写的地理书和杂记,在他死后才被发现。

澄弟鲜,因为犯了罪,要被宋朝处死。澄在路上碰到了舍人王道隆,就跪在地上磕头,磕到头破血流,请求王道隆帮忙说情,希望能免他弟弟一死。扬州主簿顾测,用两个奴仆抵押给鲜,换取赎金,结果鲜还是死了。鲜的儿子晫,就诬告顾测卖了他的欠条。后来澄当上了中丞,他和顾测就通过书信来往,互相指责。之后,澄又写信给太守萧缅说:“澄想包庇他弟弟的罪行,这与义理和教化相违背,连普通的商贩都不会这样做,更何况是像我们这样身居要职、学识渊博的人呢?” 顾测最终因为澄的打压而仕途受阻,世人都因此看轻他。

当时东海王摛,也是个饱读诗书、知识渊博的人,曾经担任尚书左丞。有一次,竟陵王子良考问各位学士,只有摛答对了所有问题。永明年间,天上突然出现黄色的光芒照射大地,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摛说这是祥瑞的象征,是荣光的兆头。皇帝世祖非常高兴,就把他任命为永阳郡太守。

史书上说:儒家思想在世间流传,是为人确立正确人生道路的;圣贤的精妙言论,是历代相通的教诲。孔子的洙泗学派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但其义理却与七十子(孔子的弟子)的学说有所不同;稷下学宫的各种学说虽然互相争论,但最终都服从于孔子的思想。此后,专门研究经学的儒家学派兴起,出现了许多以经学为业的儒者,石渠阁的朋党之争,白虎观关于经义的辩论,对《六经》和《五典》的解释,都各自信奉自己的老师的言论,死守章句,只求不犯错误。西汉的儒生,没有谁能够独领风骚;东汉的学术,则以郑玄和贾逵为首。

康成(郑玄)生于东汉末年,他的经学解释精妙通达,当时整个儒家学派都以他为标准,老一辈儒者认为他是前贤,后辈儒者也不敢有什么异议。而王肃则凭借经学辩论,与大儒郑玄意见相左,于是兴起《圣证》一书,并引用《家语》作为论据,当时外戚势力强大,很多都追随王肃的学说。江左(东晋)的儒家学派,学说彼此差异很大,虽然没有完全断绝,但也鲜有精通经学的专家出现。晋朝崇尚玄学清谈,宋朝则把文章视为闲暇的爱好,虽然尊崇典章制度和礼乐,但这种风气并不纯正,因此两代以后,儒学就衰落了。

建元(北魏孝文帝年号)年间,国家刚开始统一,战乱尚未平息,皇帝年轻时就学习儒家经典,一心想振兴儒学,等到平定战乱后,便下令兴办学校。永明(南朝齐武帝年号)年间,朝廷大力发展教育,王俭担任辅政大臣,精通经学和礼仪,朝廷都敬仰他的学问,士子们都以他为榜样,因此家家户户都学习孔子的教诲,人人诵读儒家经典,人们兴致勃勃地研读书籍,儒学因此更加兴盛。建武(南朝梁武帝年号)年间,虽然沿袭了以前的做法,但是当时不重视文风,辅佐皇帝的大臣也没有什么才能,虽然学校还在设立,但很难追上以前的辉煌。刘瓛继承了马融和郑玄的学说,当时的学子都把他当作老师。虎门(梁武帝的别宫)刚建成时,皇帝亲自前往,对待前来提问的人没有五更天就起床的礼节,宫殿里充满了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声音,刘瓛死后官位很低,他的学说却流传下来,这说明提拔贤才的重要性啊!其余的儒学之士,大多官位卑微,或者隐居山林不愿出仕,这些情况,另见其他篇章记载。

赞曰:儒家宗师的义理精深,纷繁复杂如同丝线般缠绕。他们进入学堂接受教育,其事迹遍布关西地区。他们即使身处黑暗的屋子,也坚持自己的操守,毫不动摇。彦渊(孔子的弟子冉雍字彦渊)等儒家学者,对经史典籍中的疑问,都穷究其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