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慎,吴欣之,韩系伯,孙淡,华宝,韩灵敏,封延伯,吴达之,王文殊,朱谦之,萧睿明,乐颐,江泌,杜栖,陆绛……这些人啊,孔子说过:“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 人啊,孝顺和讲义气是天生的,只是程度深浅因人而异,这可不是后天学来的。要是晚点儿遇到能施展才能的机会,也不要怪当初没有早点儿出人头地;要是因为骄傲自满而丢了机会,那也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尽心尽力地侍奉父母,为义气而付出一切,甘心过着田园生活,不求名利,这就是孟子说的三种快乐,也是子路背米的故事里体现的精神啊! 跟上天沟通,靠的是感召,要是人情冷漠世道薄凉,才能体现出孝顺和慈爱。所以说,只有内心有德行的人才能寄托自己的情怀,只有怀有仁爱之心的人才能有所作为。 很多默默无闻的人,他们的品德和行为很少被世人知道,所以我们要把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崔怀慎是清河东武城人。他父亲崔邪利,做过鲁郡太守,宋元嘉年间被北魏俘虏了。崔怀慎和他妻子房氏感情非常好,听说父亲被俘虏后,当天就送走了妻子,自己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粗茶淡饭,就像守丧一样。后来,崔邪利在北魏做了中书官,劝崔怀慎不要这样,崔怀慎收到信后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崔怀慎的叔父崔模做过荥阳太守,也被北魏俘虏了,虽然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婚姻和仕途。大明年间,崔怀慎的族兄,冀州刺史元孙出使北魏,北魏人问他:“崔邪利和崔模都投降了,他们家子侄后代的做法却不一样,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呢?” 元孙回答说:“就像驾驭千里马,就像王阳回车一样,是想让忠孝都能发扬光大,臣子都能尽到两方面的责任。”

泰始初年,淮北地区沦陷,边境地区很多人逃亡,很多人都在选择去留,崔怀慎因此去了北方。到了桑乾,这时他父亲崔邪利已经去世了,崔怀慎悲痛欲绝,后来才恢复过来。他带着父亲的灵柩回到青州,光着脚丫走在冰天雪地里,天气寒冷刺骨,但他的手脚却没有冻伤,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孝心感动了上天。丧事办完后,因为他的弟弟在南方,建元初年,他又逃回南方,但这时他的弟弟也已经去世了。崔怀慎孤身一人,非常贫困,他的宗族亲戚都很同情他,每天都给他送米。永明年间,崔怀慎去世了。

公孙僧远是会稽剡县人。他侍奉父亲去世后非常孝顺,对母亲和伯父也特别恭敬。那年闹饥荒,粮食价格飞涨,僧远就省吃俭用,把省下来的粮食都供奉母亲和伯父。弟弟去世了,家里没钱办丧事,他就自己出去做买卖,四处筹钱,凑齐了弟弟的丧葬费用。他还亲自挑土,亲手种下松柏树。哥哥姐姐还没结婚,他又把自己卖身为奴,筹钱给他们操办婚礼。他的孝行名扬郡县。太祖皇帝登基后,派散骑常侍虞炎等十二位使者到全国各地考察,建元三年,上奏朝廷表彰了包括僧远在内的二十三人,朝廷下令在他们家门口树立贞节牌坊,并且免除他们的赋税。

吴欣之是晋陵利城人。宋元嘉年间后期,他弟弟吴尉之在武进县服兵役,后来跟着王诞造反。太初年间,朝廷派军主华钦讨伐叛军,官兵百姓都逃散了,只有吴尉之一个人留了下来,被抓住了,眼看就要被处死了。吴欣之就跑去求华钦,请求用自己的命换弟弟的命,他哭诉哀求,说得非常伤心。最后兄弟俩都被赦免了。建元三年,朝廷下令免除他们的赋税,并为他们树立贞节牌坊。

永明初年,广陵有个叫章起的人,他的两个儿子犯了罪,兄弟俩互相推卸责任,都争着去死。太守刘悛把这件事上报朝廷。

韩系伯是襄阳人,侍奉父母非常孝顺。襄阳有个风俗,邻居会在田地界线上种桑树做标记。韩系伯家的桑树枝叶遮挡了邻居的地,他就把界线往自家这边挪了几尺,可是邻居又侵占过来,韩系伯就一次又一次地调整界线。时间久了,邻居被他的行为感动了,羞愧地把侵占的土地还给了他,并亲自登门道歉。建元三年,朝廷免除了他的赋税,还在他家门口树立了贞节牌坊。他后来寿终正寝。

孙淡是太原人,住在长沙,非常孝顺母亲。母亲生病了,他日夜守护,不吃不睡,以至于身体都瘦弱了。母亲很心疼他,后来自己又生病了,却没让他知道。豫章王担任湘州刺史时,聘请孙淡担任骠骑行参军。建元三年,朝廷免除了他的赋税,还在他家门口树立了贞节牌坊。他最终在家中去世。

华宝是晋陵无锡人。他父亲华豪,义熙年间末期在长安服兵役,华宝当时才八岁。临行前,父亲对华宝说:“等我回来,一定给你找个好媳妇。”后来长安城被敌人攻破,华豪战死了。华宝活到七十岁,仍然没有结婚,有人问他原因,他就哭喊一天一夜,伤心欲绝,说不出话来。

同郡的薛天生,他母亲生活困苦,只能吃野菜,薛天生也跟着吃野菜,结果他母亲还没去世就饿死了,薛天生从此以后再也不吃鱼肉。他和弟弟感情非常好,兄弟情深。

话说,同郡的刘怀胤和弟弟刘怀则,才十岁就遭遇了父亲去世的悲痛,他们竟然不穿棉衣绸缎,也不吃精细的饭菜,真是孝心可嘉!建元三年,他们兄弟俩都被朝廷表彰,刻了名字在乡里的门上。

韩灵敏,是会稽剡县人。他从小就没了父亲,他和哥哥韩灵珍都很孝顺。后来母亲又去世了,家里穷得连办丧事都困难。兄弟俩就一起种了半亩瓜地,每天早上摘瓜子,晚上瓜子又长出来了,真是神奇!靠着卖瓜子,他们终于把母亲的后事办妥了。后来哥哥韩灵珍去世了,没有留下儿子,嫂子卓氏守节不改嫁。她担心家人会影响她守节的决心,所以从不回家,韩灵敏就如同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侍奉她。

晋陵的吴康他媳妇赵氏,她父亲去世了,弟弟还小,又赶上闹饥荒,她母亲又年老体弱,病得很重。赵氏就跑到乡里去卖自己,她说话说得又哀又切,乡里人都很同情她,每家每户都拿出一些米来救济她,这才让她渡过了难关。后来她嫁给了吴康,没过多久,丈夫就去世了,家里想把她再嫁出去,但她誓死不从。

义兴的蒋俊他媳妇黄氏,她丈夫去世后也不改嫁,有人逼她,她想跳水自杀,后来才作罢。建元三年,朝廷下令免除赋税,她也得到了表彰,名字被刻在了乡里的门上。

永明元年,会稽永兴的吴翼他母亲丁氏,年轻时就失去了丈夫,但她为人善良仁爱。遇到荒年,她就分自己的衣食给村里挨饿的人吃。邻居们向她借东西,她从来不拒绝。同村的陈穰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丁氏就收养了他,等他长大后,还为他操办了婚事。还有同村的王礼妻子徐氏,在荒年客死山阴,丁氏就为她买了棺材,亲自去把她安葬了。元徽年间将要结束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商旅都无法通行,村里家家户户都饿肚子,丁氏就拿出自己的盐和米,按人口分给大家。同村的左侨家里接连死了四个人,没钱办丧事,丁氏就帮他们置办了墓地和棺椁。还有三个服徭役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去服役,丁氏还帮他们顶替了。丁氏的大儿媳王氏守寡,也坚决不再嫁人。州郡上报朝廷后,朝廷下令把丁氏的名字刻在乡里的门上,并免除了她的赋税。

最后,广陵的徐灵礼的妻子为了救孩子,被大火烧死了,她和孩子一起葬身火海。太守刘悛把这件事上报朝廷。

话说,会稽有个陈家,有三姐妹,没有兄弟。爷爷奶奶都八九十岁了,年纪大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爸爸还得了严重的瘫痪,妈妈也整天不安生。那年闹饥荒,三个姐妹就一起到西湖去采菱角和莼菜,每天都拿到集市上去卖,从没偷懒过。乡里乡亲都夸她们是义门之后,好多人家都想娶她们做媳妇,可大女儿觉得家里就她们姐妹几个,孤苦伶仃的,发誓不嫁人。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三个姐妹自己操办了丧事,并在墓地旁边盖了间小庵堂守着。

接着说,永兴概中里有个王家的姑娘,五岁的时候得了毒病,眼睛都瞎了。她特别孝顺,二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她对着父母的尸体哭喊了一声,眼睛里就流出了血,她妹妹娥舔了舔她的血,她左眼竟然就睁开了!当时的人都说这是孝感动天。县令何昙秀也没把这事儿上报。

再说,诸暨东洿里有个屠家的姑娘,她爸爸眼睛瞎了,妈妈有慢性病,亲戚都躲得远远的,乡里也不待见她们。姑娘就带着父母搬到苎罗去住,白天上山砍柴采野菜,晚上纺线织布,供养父母。父母去世后,她亲自操办了丧事,还自己背土垒坟。有一天,她突然听到空中有声音说:“你心地善良,山神想让你为他做事,你可以给人治病,一定会发大财。”姑娘觉得这是妖魔鬼怪,不敢答应,结果自己也病倒了。过了些日子,邻居有人中了溪蜮的毒,姑娘试着给他治,结果自己病就好了,于是她就用巫医的方法给人治病,治一个好一个,家里的钱也越来越多。乡里很多人想娶她,但她因为没有兄弟,发誓要守着父母的坟墓不嫁人,结果被山贼给抢杀了。县令于琳之把这事儿报告给了郡里,太守王敬则也没上报。

建武三年,吴兴有个乘公济,他老婆姚氏生了两个儿子,可公济和他哥哥公愿、乾伯都死了,每个哥哥都留下一个儿子,一个叫欣之,一个叫天保,姚氏把他们抚养长大,卖掉田地房屋给他们娶媳妇,自己和两个儿子寄住在邻居家。后来明帝下旨,给两个孩子办婚礼,还给他们家恢复了门第和徭役。

吴郡的范法恂他老婆褚氏啊,那也是个勤劳持家的人。宋朝昇明年间,孙昙瓘造反失败逃跑了,褚氏就跟儿子僧简说:“孙越州是咱先奶奶的姐姐的儿子,和你爹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这关系比古人讲的义气还重呢!他这会儿逃亡,肯定逃不掉,你应该把他藏起来。”后来孙昙瓘被抓,褚氏就让僧简去把他安葬了。褚氏七十多岁的时候,在永明年间去世了。僧简当时在京城,听说母亲病了,赶紧赶回家,结果还没到家,褚氏就去世了。正准备办丧事呢,抬着褚氏的尸体怎么也抬不起来,这时僧简才赶到。

封延伯,字仲琏,是渤海人。他很有学问,品德也好,但是不怎么跟人交往,只专心侍奉寡嫂,非常孝顺。州里想让他当主簿,又推荐他当秀才,他都没答应。后来他才出来做官。垣崇祖当了豫州刺史,就向太祖皇帝推荐封延伯当长史,兼任梁郡太守。后来封延伯因为生病辞官了,搬到东海居住,再也没去过京城。他们家祖孙三代同住一个院子,共享家产,在北方地区很受人敬仰。豫章王想让他当自己的中兵,他也没答应,后来就去世了。

建元三年,朝廷派大使巡查全国,发现义兴的陈玄子一家四代一百七十口人住在一起;武陵郡的邵荣兴和文献叔两家,八代同堂;东海的徐生之、武陵的范安祖、李圣伯、范道根四家,五代同堂;零陵的谭弘宝、衡阳的何弘、华阳的阳黑头疏三家,四代同居,他们都一起生活,共同吃穿。皇上就下令表彰他们的家门,免除他们的赋税。还有蜀郡的王续祖和华阳的郝道福两家,也是几代同住一个锅灶吃饭。建武三年,明帝又下令表彰他们的家门,免除他们的徭役。

吴达之,是义兴人。他嫂子去世了,没钱办丧事,他就把自己卖身为奴,挣钱来为嫂子置办棺材和墓地。他从祖的弟弟敬伯夫妇,在荒年被抓去卖到江北了,吴达之家里有十亩地,他就把地卖了,把弟弟一家赎回来,还跟他们一起生活,共享家产。郡里要他当主簿,他坚决推辞,把官职让给了哥哥。他又把祖传的家产田地让给了族弟,族弟也不接受,地就一直荒着。建元三年,皇上也下令表彰他的家门。

河南人辛普明,在会稽住了一段时间。从小和哥哥睡在一个帐篷里,哥哥去世后,他把这个帐篷用来做哥哥灵位的遮盖物。夏天蚊子多,辛普明宁愿露宿也不肯挪动帐篷。哥哥要下葬了,邻居们都很赞赏他的孝心,送来了很多钱财。辛普明一开始收下了,后来又都还给了人家。送钱的人很奇怪,辛普明说:“我本来觉得哥哥的墓地布置得不够好,所以没拒绝大家的善意。现在怎么能忍心把死者的剩余财物当成自己的家产呢?”后来辛普明又遭遇了母亲去世的打击,几乎家破人亡。扬州刺史豫章王看重他的品德,任命他做议曹从事。他五十岁的时候去世了。

还有何伯玙兄弟,他和弟弟何幼玙,都非常有节操。何伯玙抚养哥哥的儿子,等孩子长大后给他娶了媳妇,并且把家里的产业都给了他。自己则安贫乐道,生活清苦,还热心教导乡里人,乡里人都尊称他为老师。郡守到任,没有一个不来拜访他的。永明十一年,何伯玙去世了。何幼玙从小就喜欢佛教,经常吃素念经,修行非常刻苦。梁朝初年去世。兄弟俩都活了八十多岁。

王文殊是吴兴故鄣人。他父亲被胡人杀害了,王文殊思念父亲,哭得死去活来,三十多年吃的是野菜和山中的果蔬。太守谢某邀请他做功曹,被他拒绝了。永明十一年,太守孔琇上表推荐他,说:“王文殊品性端正,符合五常之德,他的心性符合儒释道三教的教义。因为父亲死于胡人手中,他怀抱着终生的悲痛,长年坐在父亲灵前,表达着无尽的哀思。他穿戴粗布麻衣一年多,吃的是野菜和豆类,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婚姻大事对他来说早已不存在,官职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希望朝廷能够恩赐他一些特别的荣誉,在他的家乡立碑表彰他。”朝廷下诏在王文殊家门口立碑,并把他的居住地改名为“孝行里”。

朱谦之,字处光,是浙江杭州人。他爹朱昭之,在老家挺有名,因为学问好。朱谦之小时候,亲妈就去世了,他爹把遗体暂时埋在田边。结果被同族人朱幼方放的火烧了。朱谦之的亲姐姐偷偷告诉了他这事儿,虽然年纪小,但他表现得特别悲伤,跟办丧事似的。长大后,他一直没结婚。

永明年间,朱谦之亲手杀了朱幼方,然后自己去衙门自首。县令申灵勖把这事儿上报,别驾孔稚珪、兼记室刘琎、司徒左西掾张融一起给刺史豫章王写信说:“虽然法律规定不能私下报仇,但孝义也要讲究。朱谦之杀仇人,是尽孝道;自首服罪,是遵守法律。现在杀了他,朝廷就成了不讲理的坏家伙;要是饶了他,那就是个大大的孝子。杀一个罪犯,对朝廷威信帮助不大;饶一个孝子,才能更好地树立好风气。张绪和陆澄是他们老家的熟人,可以证明情况。我们几个跟朱谦之压根不认识,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如有冒犯,请见谅。”

豫章王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萧道成。同时,吴郡太守王慈、太常张绪、尚书陆澄也上书为朱谦之求情。皇帝觉得朱谦之孝义可嘉,但又怕引发报复,就派他跟着曹虎去西边。临走的时候,朱幼方的儿子朱恽在津阳门埋伏,想杀朱谦之。结果,朱谦之的哥哥朱选之又把朱恽给杀了,这事儿也报到了皇帝那儿。皇帝说:“这些都是正义之举,不用追究责任。”于是把他们都赦免了。

吴兴人沈顗听说后感叹道:“弟弟为孝而死,哥哥为义而亡。这兄弟俩的孝悌之情,真是令人敬佩啊!”朱选之,字处林,也是个有志气有节操的人,还写过《辩相论》。他小时候,顾欢一眼就看中了他,把女儿嫁给了他。后来,朱选之当上了江夏王参军。

萧睿明,是南兰陵人,和领军将军谌是堂兄弟。他父亲萧孝孙是左军将军。萧睿明一开始当的是员外殿中将军,从小就特别孝顺,对父母非常恭敬。他母亲生病的时候,他整夜祈祷,都没合眼。母亲去世后,他悲伤过度,竟然也跟着去世了。永明五年,皇帝下诏说:“龙骧将军、安西中兵参军、松滋令萧睿明,孝顺父母,尽心尽力地侍奉,母亲去世后,他悲伤过度,竟然因此去世了。虽然他还没达到圣人的境界,但这份孝心实在令人感动。应该给他加官晋爵,表彰他的孝行。追赠他为中书郎。”

乐颐,字文德,是南阳涅阳人,世代居住在南郡。他从小就言行举止端庄稳重,后来当上了京府参军。他父亲在郢州生病去世了,乐颐一听消息,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赶紧请假回家奔丧。在半路上,果然得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乐颐光着脚,哭喊着跑,跑到陶家后渚,遇到商船西上,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喝水。有一次他生病了,和母亲住隔壁,他忍着痛一声不吭,把被子都咬破了,就怕母亲担心他。湘州刺史王僧虔把他招为幕僚,因为看不惯同事们为人处世,他就辞官走了。吏部郎庾杲之曾经去探望他,乐颐设宴款待,菜只有几道简单的腌菜和干鱼。庾杲之说:“我吃不下这些。”乐颐的母亲听到后,亲自端出了平时舍不得吃的鱼羹等好几道菜。庾杲之说:“你比茅季伟还孝顺,我可比不上郭林宗啊!”乐颐后来做到郢州治中,最终去世。

他弟弟乐预也很孝顺,他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把他托付给了郢州行事王奂。乐预悲痛欲绝,昏了过去,吐了好几升血,后来就病倒了。他后来做到骠骑录事。隆昌年间,乐预对丹阳尹徐孝嗣说:“外面流言蜚语很多,好像要发生伊尹、周公那样的辅政之事,您蒙受武帝特别的恩宠,承担着重大的责任,恐怕不能和大家一起参与这件事。人们至今还笑话褚公当年的行为呢!”徐孝嗣心里很认同他的话。建武年间,乐预担任永世令,百姓都很怀念他的恩德。他最终在任上去世了。有个老妇人挑着担子,准备去卖菜叶,听说乐预死了,放下担子就哭了起来。

雁门人解仲恭,也搬到南郡住。他家里和睦相处,要是得到一点点钱财,就和兄弟们平分。他母亲生病很久都不好,他就进山采药,遇到一位老人家告诉他说:“找到丁公藤,病就能立刻好。这种藤就在前面山边高树上垂下来。”说完老人家就突然不见了。解仲恭按照老人家说的找到了丁公藤,治好了他母亲的病,他母亲的病就好了。直到现在,江陵人还认识这种藤。

江泌,字士清,是济阳考城人。他父亲江亮之,是员外郎。江泌小时候很穷,白天做草鞋,晚上读书,跟着月光拿着书本爬上屋顶读。他为人仁义,衣服破了,担心虱子饿死,就又把虱子放回衣服里。过了几天,一辈子都没再长虱子。他母亲去世后,他用自己的俸禄供养母亲,遇到鲑鱼都不忍心吃。吃菜的时候不吃菜心,因为他觉得菜心有生命。他后来当上了南中郎行参军,手下招募来的士兵有人生病了,别人都不管,士兵拄着拐杖去找江泌,江泌亲自照顾他,士兵死了,江泌还给他买了棺材。家里没有仆人,兄弟们一起抬着棺材把他埋了。后来他当了国子助教。一次他坐车去染乌头,看见一位老翁步行,他就下车让老翁上车,自己步行。后来世祖让他当南康王子琳的侍读。建武年间,明帝害死了很多诸王,江泌担心王子琳,就去问志公道人祸福。志公把香炉里的灰给他看说:“都烧尽了,什么都没剩下。”等到王子琳被害后,江泌去哭他,哭干了眼泪,又哭出血来。亲自料理了后事才离开。当时广汉王侍读严桓之也为王子琳痛哭。江泌不久就去世了。江泌的族人,兖州治中江泌,是黄门郎江悆的儿子,和江泌同名,所以后世称江泌为“孝江泌”来区分他们。

杜栖,字孟山,是浙江杭州人,是名士京产的儿子。他同乡张融和京产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谈论学问,杜栖也总在旁边听着。张融指着杜栖说:“从前陈太丘召见元方,元方回答得不好。现在拿他比古人,古人到底有什么高贵之处呢?” 杜栖离开京城,跟随儒士刘瓛学习。他擅长清谈,还会弹琴喝酒,很多有名的儒士和达官贵人都很尊敬他。中书郎周颙给京产写信说:“您贤明的儿子学业清高,是后起之秀。我对他的喜爱之情,难以言表。他那种英才之气,就像是我自己拥有的一样。” 豫章王听说他的名声,就把他招来做议曹从事,后来又升迁为西曹佐。竟陵王子良多次对他表示敬意。国子祭酒何胤精通礼仪,也很看重杜栖,让他当了学士,负责掌管婚冠典礼。后来因为父亲年老,杜栖就回家侍奉父母,过起了田园生活。杜栖本来长得又胖又白,身材高大。可是京产生病后,几天之内就瘦得皮包骨头了。京产去世后,杜栖七天不吃不喝,日夜哭泣不止,不吃盐菜。每次去买祭祀用品,他都亲自查看,哭得无法自已。每逢朔望和节庆,他的悲伤一会儿停止一会儿又开始,甚至吐了好几升血。当时何胤和谢朏都隐居在东山,他们写信劝慰杜栖,告诫他要节哀自重。直到祭祀完毕,杜栖晚上梦见了他父亲,哭喊着晕了过去。早些时候,何胤的哥哥何点见到杜栖,感叹道:“你风度如此翩翩,虽然获得了很高的荣誉,却不会长寿啊!”杜栖去世时,只有三十六岁。当时的人都为他惋惜不已。

建武二年,剡县有个八岁的小孩,他和母亲都得了麻疹。母亲去世了,家人怕小孩伤心,没告诉他。小孩觉得不对劲,就问:“母亲以前经常问我病情,昨天我觉得她声音很虚弱,现在听不见她的声音了,这是怎么回事?”说完,他就自己从床上滚下来,爬到母亲的尸体旁边,就晕了过去,死了。乡邻把这件事告诉了县令宗善才,请求为他母亲立个墓碑,但最终没有办成。

陆绛,字魏卿,是苏州人。他爸爸陆闲,字遐业,很有气度,跟人交往,从不随便敷衍。年轻的时候,陆闲被同郡的张绪赏识,后来做到扬州别驾这么高的官位。明帝去世了,陆闲跟自己亲近的人说:“皇帝驾崩了,百官都要听从宰相的安排。现在太子年纪轻轻,能力又弱,肯定治理不好国家,天下要乱了!” 说完,他忧心忡忡,得了重病,不再过问州里的事情。

后来,刺史始安王遥光造反,事情败露了,陆闲因为是州里的高官,被叫到杜姥的家里。尚书令徐孝嗣本来想为陆闲说情,证明他没参与谋反,还没来得及上奏,徐世檦就下令杀了他。当时陆绛跟着他爸爸,抱着他爸爸的脖子求着要代替他死,结果父子俩都被杀了。

史学家评论说:世风日下,人伦道德败坏,即使有好的教化,也很难见效,像玉那样纯洁的人才太少了。如果让事情发展下去,忠义之士或许会采取行动,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就像姜和桂一样,辛辣苦涩,难以改变本性。而朝廷表彰忠义之士,救济贫苦百姓,也不过是表彰一些孤寡老人和鼓励一些勤劳耕作的人而已,对提倡和维护社会道德风尚,作用实在有限。

赞曰:孝悌是所有品德之首,义气发自内心。陆闲父子就像洁白的花朵,挺拔而正直,如同寒冬里并肩的树木,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