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篇文章讲的是一群高人隐士的故事。你看,古书《易经》里就说了,“君子之道,有四种境界:语默之间就体现出来了。” 所以啊,有些人进了朝廷,却最终又退了出来;有些人混迹江湖,最后隐居山林,远离尘世的喧嚣,他们的情操和事迹千变万化。

要是他们内心道义充足,名利都看淡了,躲在深山老林,隐姓埋名,摆脱了世俗的束缚,展现出他们纯真自然的本性,那他们就超越了世俗的道德规范,自成一体了。所以啊,尧帝都曾封赏过并非圣人的人,孔子的门下也收留过一些平凡之辈。 接下来,这些人就展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节操,看轻功名利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与众不同。

有些人担心事情做不好会有后悔,所以干脆就选择明哲保身;有些人觉得自己的道义无法施展,就只能在山林间吟诗抒怀了。他们都能够运用宇宙的道理来修养身心,借鉴自然界的变化来警示自己。 追求自己的志向,达到人生的境界,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他们都保持着纯洁的品德,用自己的才能和学识来修身养性。 不然的话,跟那些在山里砍柴的樵夫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啊,樊英从军打仗,达不到李固那种名望;冯恢的节操低下,比不上张华那种高尚。这些人啊,都追求一种远离尘世喧嚣的生活,希望能够弘扬高尚的品德。 就像现在这十多个年轻人,做官不求名利,退隐也不批评世俗,保持自己的品格,遵循道家和儒家的思想,这就是隐士的风范,所以我把他们的故事写成《高逸篇》啦。

褚伯玉,字元璩,是浙江杭州人。他爷爷褚含,做过始平太守;他爸爸褚逷,做过征虏参军。褚伯玉从小就很有隐士风范,欲望很少。十八岁那年,他爹给他定了婚,新娘子从前门进来了,他却从后门溜走了。然后他就去了剡县,住在瀑布山上。他特别能耐寒暑,当地人都拿他跟王仲都相比。他在山上住了三十多年,跟外界完全隔绝了。

后来,王僧达当了吴郡太守,特别隆重地邀请他。褚伯玉没办法,才在郡里住了一夜,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宁朔将军丘珍给王僧达写信说:“听说褚先生被请到您府上做客了,这可是个隐居山林,不侍奉王侯,过着简朴生活的人啊,已经很多年了。如果不是您真心敬重贤才,怎么会请动他呢?以前文举隐居冶城,安道隐居昌门,这都是类似的例子。像这种不慕荣华,隐居山林的人,可以暂时请来,但不能长期拘留。您应该让他继续保持高洁的品格,让他自由自在的生活。希望他回去的时候,您能再跟他聊聊,也请您帮我劝劝他。”王僧达回信说:“褚先生早就习惯了隐居山林的生活了。古代的隐士,有的还会为儿女操心,有的还会在华阴建个小市场。而这位褚先生呢,就只喜欢跟松树石头做伴,在孤峰绝岭之间住了几十年了。我最近请他来,是想慰藉一下他。我们聊聊仙草灵芝,谈谈采摘野果,感觉他已经看破红尘,如同在仙境一般了。我知道您也想见他,我会再劝劝他的。”

宋孝建二年,散骑常侍乐询在考察民风的时候,上表推荐了褚伯玉,任命他为本州议曹从事,但他没接受。宋太祖即位后,亲自下诏书给吴郡和会稽郡,用最隆重的礼节去迎接他,但他还是以生病为由推辞了。皇帝不想违背他的意愿,就下令在剡县白石山为他建造了太平馆让他居住。建元元年,褚伯玉去世,享年八十六岁。他平时住在楼上,死后也葬在楼下。孔稚珪曾经向他学习道法,并在太平馆旁边为他立了碑。

明僧绍,字承烈,是平原鬲县人。他爷爷当过州治中,他爸爸当过给事中,家世挺不错。僧绍在宋元嘉年间考了两次秀才,精通经书,还有儒家学问。永光年间,镇北府请他当功曹,他都没去。他就隐居在长广郡的崂山,收徒办学,自己过起了清静日子。后来淮北被北方少数民族占领了,他就南渡长江。明帝泰始六年,朝廷征召他当通直郎,他又没去。

昇明年间,宋太祖当了太傅,派人用很隆重的礼仪请僧绍、顾欢、臧荣绪这些人当记室参军,僧绍还是没去。他弟弟僧庆符当了青州刺史,僧绍因为缺粮食,就跟着弟弟去了郁洲,住在弇榆山上的栖云精舍,欣赏山水,乐在其中,连州城都没进过一次。建元元年冬天,皇帝下诏说:“朕一直想找像您这样的贤才,您隐居山林,一心向学,高洁的品格实在令人敬佩,应该好好表彰您!” 要封他做正员外郎,僧绍还是以生病为由推辞了。后来他给崔祖思写信说:“隐居士人的志向值得敬佩,我之前的意思你们到底有没有明白?我想在小凉州讲学,你能不能过去,把我的意思转告我弟弟,让他也一起回来。”他又说:“不吃周朝的俸禄而吃周朝的野菜,古人尚且能议论,现在难道就不能谈论了吗?权当一笑而过吧。”

僧庆符卸任后,僧绍就跟着他弟弟回去了,住在江乘的摄山。宋太祖对僧庆符说:“你哥哥为人高洁,是像尧舜时代那样不求功名的大臣。虽然我俩没见过面,但我有时会梦到他。” 还送了僧绍一根竹根如意和一个笋箨做的帽子。僧绍听说沙门释僧远德行高尚,就去看望他,去了定林寺。宋太祖想出寺见见僧绍。僧远问僧绍:“如果天子来了,您打算怎么应对?”僧绍说:“像我们这些山野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实在推辞不了,那就只能效仿戴公(戴逵)的做法了。”永明元年,宋世祖下诏征召僧绍,僧绍还是称病不见。朝廷又征召他当国子博士,他还是没去,最后去世了。他的儿子元琳,字仲璋,也继承了他的家业。

僧绍的哥哥僧胤,很擅长玄学理论。宋朝的时候做过冀州刺史。他弟弟僧暠,也很喜欢学习,宋孝武帝见到他,还亲自夸赞他的名字,当时的人都觉得这是很荣耀的事。泰始年间初期,僧暠当上了青州刺史。

庆符年间和建元年间,他当上了黄门侍郎。(官职名称直接引用)

僧胤的儿子惠照,元徽年间,当了太祖的平南主簿,跟着太祖一起抵抗桂阳的叛乱,后来官职一步步升迁,做到骠骑中兵,和荀伯玉轮流值班。建元元年,他做了巴州刺史,成功安抚了蛮夷地区,朝廷还准许他升迁到益州,但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顾欢,字景怡,是吴郡盐官人。他爷爷顾赳,在晋朝隆安年间末期,为了躲避战乱搬家了。顾欢六七岁的时候就能写甲子,还写了三篇简短的文章,他还能分析计算,所以很快就懂得了六甲(古代一种记日方法)。他家很穷,他爸爸让他去田里赶麻雀,顾欢就写了一篇《黄雀赋》回来,结果麻雀都吃了一半了,他爸爸很生气,想打他,看到赋之后才停手。乡里有个学舍,顾欢因为穷交不起学费,只能躲在学舍的墙后偷听,却一点也没落下。八岁的时候,他已经能背诵《孝经》、《诗经》和《论语》了。长大后,他更加努力学习。他母亲年纪大了,他就亲自耕田读书,晚上就点燃稻草杆照明学习。同郡的顾顗之到他所在的县里来,看到他很惊奇,就让他儿子们和他一起玩,还有孙宪之,他们都向顾欢学习经书。顾欢二十多岁的时候,又去豫章向雷次宗学习玄学和儒家经典的义理。他母亲去世后,好几天不吃不喝,住在母亲坟墓旁边,之后就隐居不当官了。他在剡县的天台山开办学堂收学生,经常有近百人来学习。顾欢很小就没了父亲,每次读到《诗经》里“哀哀父母”的句子,总是抱着书痛哭,因为这样,他的学生们都不再讲诵《蓼莪篇》了。(诗句直接引用)

老朱当政的时候,挺喜欢张煌言的,就派人把他请到扬州当个小官儿,当主簿。后来老朱当了皇帝,张煌言就去了京城。

张煌言见了皇帝,自称是“山谷里的臣子”,然后就上了一份奏折。奏折里说:“我听说,治理国家就像撒网捕鱼,得先抓住网的纲,就像整理皮袍子,得先抓住领子。纲领理顺了,其他的细节自然就安排好了。那么,道德就是纲,各种情况就是细节。上面理顺道德这个纲,国家大事就能井然有序;下面把各种情况这个细节安排好,各部门就不会出现空缺。所以,商汤和周武王因为重视道德,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而秦始皇和项羽因为不重视道德,只顾着权力和形势,最后都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天道的变化,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四季更替,衣着也跟着换。现在天下大势变化,一切都改头换面了,老天爷要展现他的德行,顺应时势培养万物,让那些隐没的人才都显露出来,天下再也没有隐瞒不报的事情了。所以,我这个山沟沟里的粗人,也敢冒昧地献上自己的拙见,我整理了一本《老子》的注释,还写了一本关于治国方略的书,叫做《治纲》。希望您能像古代贤明的君王那样,仔细研究我的这些东西,不要因为我说的东西粗浅就扔掉,也不要因为我地位低微就忽视我的意见。如果这样,那天下太平就是您的功劳,我也算是有幸了。

您只要批复一下我的奏折,就能让上下一心,百姓自然就会拥戴您,老天爷也会保佑您。得到老天爷的保佑,得到百姓的爱戴,您的皇位才能稳固啊!我的志向很远大,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我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什么俸禄。您既然看得起我,肯听我说话,我当然要把我心里想的都说出来。现在我已经把话都说完了,请允许我告退。”

话说当时,员外郎刘思效上书给皇帝,直言不讳地说:“自从宋朝大明时期以来,国家渐渐衰败,赋税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国库也比以前穷困得多。再加上不断地发动战争,百姓伤亡惨重,那些当过兵的残兵败将,家里连半斗粮食都没有,老百姓唉声叹气,哪里还有活下去的乐趣?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个个争着穿戴华丽的衣服,演奏靡靡之音,建造豪华的亭台楼阁,房屋也越盖越高越漂亮,甚至连山里、水边的老百姓都不敢去采摘水草了。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社会风气败坏。陛下应该下诏书,展现您的仁德,施恩惠于百姓,禁止那些邪恶虚伪的行为,减轻赋税,减少徭役,杜绝奢侈浪费,禁止那些不正经的歌舞,改变国家目前的状况,让国家恢复到正常的秩序,这不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吗?!另外,彭城、汴梁等地,到处都是像鸱枭一样的恶霸,青丘山里也全是狐兔一样的奸诈之徒,他们的罪恶行为已经超过了任何界限,残暴日益加剧。老百姓都在哭泣,孩子们看到那些披头散发的人就感到羞耻,老年人看到那些不穿中原服装的人就感到丢脸。陛下应该回应天下的期望,体恤百姓的疾苦,任命像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将军,效仿萧何、张良那样的谋士,齐心协力,扫荡山谷中的敌人。这样一来,即使恒山也不够填满,渤海也不够喝干,又岂止是消灭残寇那么简单呢!”

皇帝下诏说:“朕每天早起晚睡,一心想着治理好国家,日夜操劳,非常勤奋。吴郡的顾欢和散骑郎刘思效,一个从隐居的地方来,一个从繁忙的官职中来,都能够向我进献奏章,直言进谏,他们的意见都符合我的心意。现在把他们的奏章拿出来,仔细考虑一下,看看哪些建议可以采纳,再慢慢地施行。顾欢我已经提升官职了,刘思效也可以让他进入选拔官员的序列,以表彰他的直言进谏。”顾欢回到家乡,皇帝赏赐给他麈尾和素琴。

永明元年,皇帝下诏征召顾欢担任太学博士,又征召同郡的顾黯担任散骑郎。顾黯字长孺,为人清高,他和顾欢一样,都没有接受朝廷的征召。

过年的时候,他吃吃喝喝,也不跟别人来往。每天早上出门,山里的鸟儿都飞到他手上啄食。他信奉黄老之学,懂阴阳五行,算命很准。大概在元嘉末年的时候,他离开京城,寄住在东府,突然在柱子上写了“三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几个字,然后就回老家去了。后来太初皇帝造反,果然就是那年月。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就写诗表达自己的心愿,诗里写道:“精气因天行,游魂随物化。” 他死的那天,是在剡山去世的,身体软软的,享年六十四岁。 人们把他葬回了原来的墓地,墓地旁边竟然长出了连理枝,县令江山还专门写了报告上报朝廷。 后来皇帝还下令让他的儿子们,编纂了他的文章,一共三十卷,叫做《文议》。

佛教和道教,教义不一样,信徒们互相攻击。他写了一篇《夷夏论》,里面说:

要分辨对错,应该依据经典。我研究了一下佛教和道教的起源,所以引用了两家的经文。道教的经书上说:“老子出关到了天竺维卫国,国王的夫人叫净妙,老子趁她睡觉的时候,借助太阳精气进入净妙的口中,第二年四月初八半夜,老子从净妙的左腋下出生,落地就会走七步,于是佛道就兴起了。” 这段话出自《玄妙内篇》。佛教的经书上说:“释迦牟尼成佛,经历了无数劫数。” 这段话出自《法华无量寿经》。 还有一种说法是“他是国家的道士,儒学大师”,出自《瑞应本起》。

嗨,咱们来聊聊这个事儿啊,古往今来,五帝三皇,哪个不是有老师呢?要说国师道士,那老庄两位就数一数二了,儒家鼻祖,还不是周公和孔子?要是说孔子和老子都不是佛,那还有谁算得上呢?但是,老庄和佛经说的,其实都差不多,道就是佛,佛就是道。他们的圣旨相符,但做法却相反。有的用温和的光芒来接近大众,有的用耀眼的光辉来显示自己。道能济世救民,所以没有地方它进不去;智慧遍及万物,所以没有事情它做不成。他们入世的方式不同,做事的方法也必然不同。每个人都保持自己的本性,不变更自己的行为。所以,你看,衣冠楚楚,那是中原人的打扮;披头散发,那是蛮夷的装束。规规矩矩地行礼,那是中原的礼仪;蹲坐随意,那是蛮夷的习俗。棺材下葬,那是中原的制度;火化水葬,那是西戎的习俗。保持形体遵守礼仪,这是继承善道的教诲;毁坏容貌改变本性,这是断绝恶习的学问。这不仅体现在人身上,也体现在其他生物身上。鸟王兽首,很多都是佛,无穷无尽的世界里,圣人一代代兴起。有的宣扬五典,有的传播三乘佛法。在鸟类中,就用鸟语;在兽类中,就用兽吼;教化中原人,就用中原话;教化蛮夷,就用蛮夷话。虽然舟车都能远行,但各有水陆之分;佛道都能教化人,但也有夷夏之别。要是说他们的目的都一样,方法可以互换,那马车能下水,船能上陆吗?

现在,要是用中原人的本性,去效仿西戎人的做法,既不完全相同,也不完全不同。家里抛弃妻儿老小,国家废除宗庙祭祀。那些贪图享乐的事儿,都用礼节来推行;孝敬父母的典章,却偏偏用法律来压制。违背礼法,违反常理,竟然毫无察觉。变得软弱无能,忘记了本来的样子,谁还记得原来的规矩?再说,最宝贵的是道理,最卑贱的是世俗。抛弃中原的礼仪去效仿蛮夷,这道理在哪里?要是说这是符合道理的,那道理确实能说得通;要是说这是世俗的做法,那这世俗就太离谱了。

哎,你看那些和尚道士,整天吵吵闹闹,互相攻击,真是没完没了。有的人非要把佛教和道教分成两码事,有的人又觉得它们其实是一回事。其实啊,这都是把不同的说成相同的,把相同的又说成不同的,所以才导致了这么多争论和混乱。

虽然圣人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但具体的修行方法却各有不同。它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像涅槃和仙化,都是不同的修行方法。佛教说“佛号正真”,道教说“道称正一”,一个追求不死,一个追求无生。从名字上看好像相反,但实际上是殊途同归的。只不过,追求无生的道教教义比较深奥,追求不死的佛教教义比较直接实用。直接实用的方法适合谦虚谨慎的人学习,深奥的方法适合骄傲自大的人学习。佛教教义丰富多彩,道教教义精炼深刻;深刻的教义不是粗俗的人能理解的,丰富的教义也不是精通的人能完全掌握的。佛教的教义华丽而引人入胜,道教的教义朴实而含蓄;含蓄的教义能让聪明人独自领悟,华丽的教义能让愚笨的人争先恐后地学习。佛教的经典多而显明,道教的经典少而深奥;深奥的教义让妙门难以发现,显明的教义让正路容易遵循。这就是佛教和道教的区别。

圣人做事不求功名,但方圆有度,器物各有用途,教义也有不同的运用方法。佛教是破除邪恶的方法,道教是兴善的途径。兴善自然崇高,破除邪恶自然勇猛。佛教影响广泛,适合普度众生;道教清静隐秘,适合个人修行。佛教和道教的优劣,大概就在这里了。

那些蹲夷之仪、娄罗之辩,都是各自民族的习俗,互相理解就好啦,就像虫鸣鸟叫一样,没啥好说的。

虽然大家都在讨论佛教和道教,但我更倾向于道教。宋朝的司徒袁粲就曾以道士的身份驳斥佛教,大意如下:

白日停光,恒星隐照,诞降之应,事在老先,似非入关,方炳斯瑞。

他又说,老庄周孔的思想,有些地方值得借鉴,但佛教却像日落余晖,依靠佛法的残余,偷窃别人的优点,最终却成为害人的蛀虫。仔细研究它们的源头,最终还是和我们道教不一样。

西域那边,佛经里说,当地人习惯跪着行礼,不觉得蹲着坐着就恭敬;道家讲究绕三圈表示虔诚,不认为挺直身子站着就肃穆了。这可不是西域独有的习俗,咱们这儿也有类似的情况。襄童拜见皇帝,是跪着前进的;赵王拜见周天子,也是绕着周天子转了三圈才停。现在佛教传到中国,信佛的人生活都很安稳;遵守戒律做好事,践行佛法的人总是很顺利。周文王建立周朝,太伯建立吴国,改变了戎狄的习俗,也没照搬旧的规矩。就像坐船坐车一样,哪有非得用一种交通工具的道理呢?佛教的传播,有时因地制宜,有时也会革新旧俗。虔诚的信徒,穿着打扮可能不会改变;但内心真正皈依的人,举止仪态一定会发生变化。改变是基于佛法的道理,而不是盲目遵从旧俗,所以佛教的教风自成一体,不用担心会乱。

孔子的儒家、老子的道家和释迦牟尼的佛教,虽然人物可能有些共通之处,但针对不同的地域环境而设定的教化方法,其道理必然不同。儒家和道家以治理现世为根本,佛教则以超脱现世为宗旨。出发点不同,最终的目的也必然不同。那些互相争论的人,都是自己凭空臆想罢了。

再说,道家崇尚通过改变外形来修仙,佛教则注重通过陶冶心灵来达到涅槃。改变外形的人,可能白发变黑发,但终究还是会死;陶冶心灵的人,能逐渐减少尘世的迷惑,保持心灵的清净,长存不灭。佛教的涅槃之道,是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两者如此不同,怎么能说它们相同呢?

欢答道:

看看道家经典的创作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而佛经传入中国,则始于东汉,中间相隔八百多年,中间换了数十个朝代。如果说黄老之学虽然古老,但比佛教出现得早,这就好像吕尚夺取了陈恒在齐国的基业,刘邦窃取了王莽在汉朝的统治一样荒谬。

经书上说,戎狄人性格强悍粗犷,难道还用刮人脸颊、砍人车轮这种野蛮手段吗?还有,夷狄的习俗是长时间跪坐,跟我们中原的礼仪不一样,一会儿翘起左脚,一会儿翘起右脚,全是蹲踞的姿势。所以周公以前就禁止这种行为,孔子后来也告诫过。再说了,坐船渡河,坐车陆行,佛教起源于戎狄地区,难道是因为戎狄的旧俗不好吗?道家起源于中原,难道是因为中原的风俗本来就好吗?现在中原的风俗已经变了,变得跟戎狄一样粗俗,佛教来改变这种风俗,是有道理的。佛教的教义非常宝贵,所以它的戒律值得遵守;戎狄的习俗很粗鄙,所以它的礼仪可以摒弃。现在很多中原的士人和女子,民族观念没有改变,还露着头,歪着身子坐着,滥用夷狄的礼仪。那些说剪掉头发的人都是胡人,国家有自己的传统风俗,法律不可能随意改变。

你看啊,要是研究一下道教和佛教,就会发现它们的路子完全不一样。佛教不是道教那一套,道教也不是佛教那一套,就像鱼和鸟,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永远不会有交集,怎么可能让道教和佛教在全世界通行呢?现在佛教传到东方来了,道教也传到西方去了,所以说,世界上有高下之分,各种教派也有好坏之别。道教呢,是抓住了根本,然后再去发展枝叶;佛教呢,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回到根本上去。那它们到底有什么不同呢?这不同点到底在哪儿呢?如果说剪头发剃度是不同点,那很多人都剪头发剃度啊;如果说立像造像不一样,那民间巫师也立像啊。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常住”。“常住”的象征,和道教的根本有什么区别呢?

说神仙长生不死,那只是权宜之计的说法。神仙是自然变化的总称,不是什么非常精妙的名称。“至名无名”,那些有名号的神仙,一共分二十七个等级,从仙人变成真仙,真仙变成神仙,有的也叫圣人,每个等级又分九品,到了最高等级就达到空寂的境界,没有作为,没有名号了。要是靠吃药草来延年益寿,活个几万亿年,寿终正寝还是得死,药草用尽了也会枯萎,这些人只是追求长寿的普通人,根本算不上神仙。

明朝僧人绍隆在《正二教论》里说:“佛教阐明了自己的宗旨,道教注重养生。注重养生的人目光短浅,阐明宗旨的人眼光长远。现在道家宣扬长生不死,说自己能补天,这跟老子的《道德经》和庄子的思想根本背道而驰啊!”

文惠太子和竟陵王子良都挺喜欢佛学。吴兴有个叫孟景翼的道士,太子把他请到了玄圃园。当时好多和尚都在那儿开会,王子良让景翼拜佛,景翼不愿意。王子良就送了他一本《十地经》。景翼后来写了一篇《正一论》,大意是这么说的:“《宝积经》上说‘佛以一音广说法’。老子说‘圣人抱一以为天下式’。这个‘一’妙就妙在这儿,它空虚玄妙,超脱于具体的境界,神妙莫测,变化无穷,它为万物而无为,看似只有一个,却包含无数,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能勉强称之为‘一’。在佛教里,它叫实相,在道教里,它叫玄牝。道的本源,就是佛的法身。用不执著的态度守护法身,用不执著的态度把握道的本源。但是世间万物有八万四千种现象,说法也有八万四千种,法和现象都多到数不清。各种等级的现象,都要引导回归到‘一’。回归‘一’叫做回向,向正则没有邪念。邪念消除,善行日新月异。三五四六,随需而用。独立不改,学问精深,没有忧虑。旷劫以来,无数圣人都遵循这个‘一’。老子的道和佛的理,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迷糊的人把它们分开了。积累善行,遍修诸法,最终成圣,即使有千千万万种说法,也无法穷尽。既然无法穷尽,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司徒从事中郎张融写了一篇《门律》,里面说:“道和佛,到了极致,其实是一样的。我看到道士和道人互相攻击儒家和墨家,道人和道士又互相争论是非对错。就像以前有只大雁飞到天上,飞得很高很远,看不清是什么。越国人以为是野鸭,楚国人以为是某种鸟,人各有说法,但那始终只是一只大雁。”张融把这篇文章拿给太子仆周颙看。周颙反驳说:“虚无的法性,虽然寂静相同,但寂静的境界和意义却不同。你说的‘逗极无二’,是指到了虚无的极致,就和法性没有区别了吗?你所坚持的本源,不过是一只大雁而已。你一会儿谈佛,一会儿谈道,总是在两种末流之间徘徊。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能认清本源,轻率地就信奉它,这其中有什么道理吗?” 他们俩来来回回辩论了很多,这里就不一一记录了。

欢口才不好,但写文章很厉害。他写了一篇《三名论》,写得非常好,和钟会《四本》一个水平。他还注释了王弼的《易经》两篇系辞,后世学者都学习他的注释。

话说有个始兴人叫卢度,是个有道术的人。年轻的时候,他跟着张永将军去北方打仗。结果张永战败了,敌军穷追不舍,卢度被堵在了淮河边上,过不去河。卢度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我能逃过这一劫,从今以后再也不杀生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两块大木盾漂浮过来,他抓住木盾,顺利渡过了淮河。后来,他隐居在西昌的三顾山,鸟兽都跟着他。晚上,有只鹿撞坏了他的屋子,卢度就说:“你弄坏了我的墙!”那鹿一听,就赶紧跑了。他屋前有个池塘养着鱼,他都能叫出每条鱼的名字,叫了名字,鱼儿就游过来吃食,吃完就走了。他预知了自己的死期,然后就跟亲朋好友告别。永明末年,他寿终正寝。

接下来说另一位隐士,永明三年的时候,朝廷征召骠骑参军顾惠胤担任司徒主簿。这个顾惠胤是宋朝镇军将军顾觊的儿子。他平时喜欢清静,专心致志地修养身心,根本就不理睬朝廷的征召。

再来说说臧荣绪,他是东莞莒县人。他爷爷臧奉先做过建陵县令,他父亲臧庸民做过国子助教。臧荣绪从小就成了孤儿,靠自己辛勤耕种菜园来供奉祭祀。母亲去世后,他写了一篇《嫡寝论》,每天都打扫庭院,摆上祭品,每逢初一十五都去祭拜,自己从不先吃祭品中的好东西。他为人纯朴,非常喜欢学习,把东西晋的历史合写成一本书,包括纪传、志、录等,一共有一百一十卷。后来他隐居在京口,教书育人。南徐州刺史曾征召他担任西曹属官,还举荐他为秀才,但他都没接受。

后来,太祖在扬州做官的时候,征召臧荣绪担任主簿,臧荣绪也没去。司徒褚渊年轻的时候曾经亲自登门拜访过他,建元年间,褚渊向太祖推荐说:“臧荣绪是朱方山上的隐士。以前臧质在宋朝做官,因为是皇亲国戚被任命为彭岱太守,曾想让臧荣绪做他的副手,但臧荣绪不喜欢,就以生病为由辞官了。他住在简陋的茅屋里,漏雨潮湿也觉得安乐,靠种菜为生,一直到老。他和朋友关康一起潜心研究典籍,追溯古代史实,著书立说,写成了十卷本的《晋史》。虽然他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但也足以补全一代史事。我每年都去京口,很早就认识他了。最近听说他完成了书稿,才刚刚送出来,希望能收入皇家藏书阁,以供采撷甄别。” 太祖回答说:“你说的这个臧荣绪,我很欣赏他。他的史书如果能收入天禄阁,那就太好了!”

荣绪特别喜欢《五经》,经常跟别人说:“从前吕尚得到丹书,武王斋戒降位,李斯、释之都教导过人,并且都有恭敬的仪式。” 因为他认为找到了至理名分,所以就写了《拜五经序论》这篇文章。他每年都按照孔子的生日庚子日,摆上《五经》来祭拜。他自己号称“被褐先生”。他还经常告诫自己,要戒掉酗酒的坏毛病。永明六年,荣绪去世,享年七十四岁。

荣绪和关康之当初一起隐居在京口,世人都称他们为“二隐”。康之,字伯愉,是河东人,世代居住在丹徒。他把研究典籍作为自己的事业,四十年不出门,也不接受州府的征召。宋太始年间,朝廷征召他做通直郎,他也没接受。后来因为母亲年老,家里贫穷,他才请求到岭南的一个小县做官。他为人清廉俭朴,独自住在一个房间里,很少和妻子见面,也不接待宾客。他的学生们通过师承的方式学习他的学问,他尤其擅长《左氏春秋》。宋太祖当领军时,本来就爱好这方面的学问,于是送给他《春秋五经》,康之亲自校对订正,并且还写了十几条关于《礼记》的评论。太祖非常高兴,非常珍爱这些东西,临终遗诏把这些经书都送进了玄宫。宋朝末年,关康之去世了。

何求,字子有,是庐江灊县人。他的祖先是宋朝的司空尚之,父亲是宜都太守铄。何求在宋文帝元嘉年间做过挽郎,后来又当过著作郎、中军卫军行佐、太子舍人、平南参军、抚军主簿、太子洗马、丹阳、吴郡丞。他为人清廉,没有私欲。他还做过征北参军事、司徒主簿、太子中舍人。泰始年间,他的妻子去世了,他就回到吴地,把妻子葬在了旧墓地。朝廷任命他做中书郎,他没接受。他依然住在吴地,住在波若寺,足不出户,人们都见不到他的面。明帝去世的时候,他出来奔丧,朝廷任命他做司空从事中郎,他也没接受。于是朝廷又任命他做永嘉太守。当时何求住在南涧寺,他不肯去州府上任,请求在寺里接受任命,朝廷也答应了。可是有一天晚上,他突然乘着小船逃回了吴地,隐居在虎丘山。朝廷又任命他做黄门郎,他还是没接受。永明四年,世祖皇帝想让他做太中大夫,他仍然不接受。永明七年,何求去世,享年五十六岁。

何求的母亲王氏是被他父亲害死的,所以何求兄弟俩因此对做官没有兴趣。

我弟弟谢朓,年轻时就不想做官。宋朝的时候,朝廷征召他做太子洗马,他没去。他就隐居在东离门卞望之墓旁边。他性格比较率真,很少跟达官贵人交往。建元年间,褚渊和王俭当宰相,谢朓跟别人说:“我已经写完了《齐书》,里面对褚渊和王俭的评价是:‘渊既世族,俭亦国华。不赖舅氏,遑恤外家。’”王俭想见见他,知道见不到,就作罢了。永明元年,朝廷征召他做中书郎。豫章王亲自登门拜访,谢朓从后门逃跑了。竟陵王子良听说后说:“连豫章王都留不住他,那可不是我所能办到的。”于是送给他嵇叔夜的酒杯和徐景山的酒壶,表达敬意。谢朓平时很洒脱,一喝酒就醉,跟朋友们聚会饮酒从不间断。永元年间,京城经常发生兵乱,谢朓曾经把衣服改成裤子穿,和崔慧景一起讨论佛理,他就是这样不拘小节的人。

我弟弟谢朓的弟弟谢胤,很有学问,也向往隐居的生活。他住的地方叫小山。隆昌年间,他做了中书令,因为是皇后的堂叔,所以很受宠。明帝即位后,谢胤卖掉了园子房子,准备过隐居生活。建武四年,他做了散骑常侍、巴陵王师,听说吴兴太守谢朏辞职了,他担心以后会受到牵连,于是上表请求辞职,不等朝廷回复就走了,隐居在会稽山。皇帝很生气,下令有关部门弹劾他,但后来又下了一道宽容的诏书。永元二年,朝廷又征召他做散骑常侍、太常卿。

刘虬,字灵预,是南阳涅阳人。出身名门望族,后来搬到江陵居住。刘虬年轻时就很有节操,好学,只要能得到官职,他就隐居起来。宋朝泰始年间,他做到晋平王骠骑记室、当阳令。辞官回家后,就安静地隐居起来,吃一些草药和芝麻。建元初年,豫章王担任荆州刺史,邀请刘虬做别驾,还和同郡的宗测、新野的庾易一起给他写信邀请,刘虬他们都写信回绝了。永明三年,庐陵王萧子卿上表推荐刘虬、同郡的宗测、宗尚之、庾易、刘昭五个人,请求朝廷赐予他们车马和丝绸。朝廷下诏征召刘虬做通直郎,但他没去。

竟陵王子良给他写信表达了某种意思。虬的回复是:“我卧病在床,已经很久了,整天都在接受治疗,享受着山泽间的清幽,寄托着暮年的情怀于鱼鸟之间,这难道不是唐尧虞舜的厚恩,周文王邵雍的宏大施泽吗?我才能不高,不能深入玄妙的道理;我性情淡泊,也不追求功名利禄。既然已经远离尘世,仁义的准则早已铭刻于心,我谨守本分,不贪图富贵。”

虬笃信佛教,穿着粗布衣服,经常礼佛斋戒。他还注解《法华经》,自己讲解佛理。因为江陵西沙洲人烟稀少,他就搬到那里居住。建武二年,朝廷征召他为国子博士,他没有接受。那年冬天,虬生病了,正午时分,屋檐下有白云盘旋,还有香气和磬声传来,当天他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

刘昭跟虬是同族,州里征召他做祭酒从事,他也没接受,隐居在山中。

庾易,字幼简,是新野人,后来搬到江陵。他的祖父庾玫是巴郡太守,父亲庾道骥是安西参军。庾易志向恬淡,隐居避世,不与外界交往。建元元年,刺史豫章王征召他做骠骑参军,他没接受。临川王映在当地做官,很器重庾易,上表推荐了他,还送给他一百斛麦子。庾易对使者说:“我就像那些砍柴打猎的人一样,穿着粗布衣服;他们驾驭着日月星辰般飞驰的战车,却能保住自耕自食的生计。对于大王您的恩情,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于是辞谢了这份赏赐。永明三年,朝廷征召他做太子舍人,他也没接受。他以文义为乐。安西长史袁彖敬佩他的品格,给他写信送礼物。庾易用连理的竹子做成书架回赠给他。建武二年,朝廷再次征召他做司徒主簿,他还是没接受。后来他就去世了。

宗测,字敬微,南阳人,是宋代征士宗炳的孙子。他们家世代居住在江陵。宗测从小就安静退让,不喜欢尘世间的喧嚣。他感叹道:“家里贫穷,父母年迈,我不应该为了养家糊口而做官,古人把这看作美谈,但我却很疑惑。我确实不能像传说中那样,得到地里的黄金,江里的鲤鱼,只能顺应天道,利用地理优势。谁又能承受朝廷的厚禄,为朝廷担忧重大事务呢?”

他考中了秀才,又当上了主簿,但他都没去就任。豫章王征召他当参军,他回信说:“为什么要冤枉伤害海鸟,砍伐山上的树木呢?”他母亲去世后,他亲自背土栽种松柏。豫章王又给他写信请他去,任命他为参军。他回答说:“我的性情就像鱼鸟一样,喜爱山林,眷恋松竹,看轻尘世的路途。我放荡地在山间溪流之间,好像个疯子一样,不知不觉就老了。如今头发都白了,怎么能再让我去承担虚假的责任,强迫我去做不喜欢的事呢?”永明三年,朝廷征召他当太子舍人,他也没去。

他想游览名山,就在墙上临摹了祖炳画的《尚子平图》。他的长子宦在京城做官,知道父亲的意图,就请求辞官回来,当了南郡丞,料理家务。刺史安陆王子敬、长史刘寅等等都送给他礼物,但他一样都没收。他只带着《老子》和《庄子》两本书就走了。子孙们告别时哭哭啼啼,他长啸一声,不看他们,就去了庐山,住在祖炳旧宅。

鱼复侯子响当了江州刺史,送给他很多礼物。他说:“我年轻时就有点疯癫,喜欢寻山采药,这才远道来到这里。我吃饱了就吃松树上的果实,穿够了就穿薜萝做的衣服,这样已经足够了,怎么能接受你的厚礼呢!”子响派人去请他,他躲着不见。后来子响不打招呼就来了,突然到了他住的地方,他没办法,只好穿着粗布衣服去见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子响很不高兴就走了。尚书令王俭送给他蒲草做的褥子。不久,他送弟弟的灵柩回老家,又回到庐山永业寺旧宅居住,与世隔绝,只和庾易、刘虬、宗人尚之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来往谈论学问。刺史随王子隆来到镇上,派别驾宗哲来慰问他,他笑着说:“贵贱地位不同,何必如此?”最终没有回应。建武二年,朝廷征召他当司徒主簿,他还是没去,最终去世了。

他擅长绘画,自己画了阮籍在苏门山遇到的图画在屏风上,坐卧时都对着它看。他还画了永业寺的佛影台,都是非常精妙的作品。他还喜欢音律,精通《易经》和《老子》,续写了皇甫谧的《高士传》三卷。他还曾经游览过衡山七岭,著有《衡山记》和《庐山记》。

尚之这个人,字叫敬文,也喜欢山山水水。他和刘虬一起被任命为骠骑记室,但都没做官。宋朝末年,武陵王请他去做赞府,豫章王也请他去做别驾,但他都没答应。永明年间,他和刘虬一起被征召为通直郎,和帝中兴初期,他又被征召为谘议,还是没去。最后寿终正寝了。

杜京产,字景齐,是吴郡钱塘人,是杜子恭的玄孙。他爷爷杜运做过刘毅的卫军参军;他爸爸杜道鞠做过州从事,擅长下棋,据说他们家世代信奉五斗米道,一直到杜京产和他的儿子杜栖。杜京产从小就性格平和安静,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他涉猎广泛,尤其精通黄老之学。会稽有个叫孔觊的人,为人清廉刚正,杜京产一见到他就成了好朋友。郡里请他做主簿,州里请他做从事,他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了。朝廷授予他奉朝请的官职,他也没接受。他和同郡的顾欢关系很好,一起在东山开辟了住所,教授学生。建元年间,武陵王晔担任会稽太守,皇上派儒学家刘瓛去会稽给武陵王讲学,杜京产就邀请刘瓛到他的山舍讲学,还倾尽家财款待他,他的儿子杜栖更是亲自打扫卫生,给刘瓛的学生们送饭,可见他多么敬重贤才啊!孔稚珪、周颙、谢朓都写信给他表示敬意。

永明十年,孔稚珪、光禄大夫陆澄、祠部尚书虞悰、太子右率沈约、司徒右长史张融一起上表推荐杜京产,表文中说:“我们私下认为吴郡的杜京产,心地纯洁,为人谦虚,他的和蔼可亲是天生的,他的聪明才智是自然流露的。他通晓儒家和道家的学说,博览史书和诸子百家著作,喜爱文学艺术,精通深奥的道理。泰始年间,他就辞官隐退,放弃了家业,隐居在太平山里。他在山里盖了房子,采摘山间的药草,自己耕种自给自足,还能唱歌自娱。他为人独特,淡泊名利,穿着粗布麻衣,吃着粗茶淡饭,这样过了二十多年。即使是古代的志士仁人,也难以超越他。如果让他出来做官,那山谷都会欢欣鼓舞,树木都会手舞足蹈了!”但是皇上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建武初年,朝廷征召他做员外散骑侍郎,杜京产说:“庄子钓鱼,怎么会因为珍贵的玉璧而改变主意呢?”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他六十四岁的时候,永元元年去世了。

孔道征这个人,在会稽当官,但他志向高洁,不愿意做官,跟京产是好朋友。

永明年间,会稽钟山上住着个姓蔡的人,具体名字不知道。这人养了几十只老鼠,叫它们来就来,叫它们走就走,说话疯疯癫癫的,当时人们都叫他“谪仙”。后来他怎么样了,就没人知道了。

沈驎士,字云祯,是吴兴武康人。他爷爷沈膺期,曾做过晋朝的太中大夫。沈驎士从小好学,家里穷,一边织帘子一边读书,一刻不停。宋元嘉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文帝让尚书仆射何尚之编撰《五经》,并四处寻找有学问的人才,当地就推荐了沈驎士。何尚之跟他的儿子何偃说:“山东那边果然有奇才啊!” 沈驎士年轻的时候,就称病回家了,从此不再跟外界的人来往。他还抚养孤苦的兄长之子,在乡里很有名望。有人劝他做官,他回答说:“做官就像鱼被关在鱼篓里,兽被关在笼子里,天下都是一个样。圣人能够看破红尘,所以每走一步都先考虑好吉凶。我虽然做不到像圣人那样淡泊名利,但又怎么会不渴望每天都能有所进步呢?” 然后他就写了一篇《玄散赋》来表达自己隐居的决心。太守孔山士想请他做官,他也没答应。他的族人,徐州刺史沈昙庆、侍中沈怀文、左率沈勃都来拜访他,他都没理。

他隐居在吴兴的差山,讲经授课,跟着他学习的人有几百个,大家都在他旁边盖房子住下。沈驎士很推崇陆机的《连珠》,经常给学生们讲解。

征北将军张永在吴兴做官,想请沈驎士到郡里工作。沈驎士听说郡里后堂风景秀丽,就去住了几个月。张永想请他做功曹,派人去表达了这个意思。沈驎士说:“您德行高尚,清廉简朴,一心扑在治理山林田野上,老百姓因此才能穿着粗布衣服,拄着拐杖,忘记了疲劳和疾病。您要是想用华丽的装饰来掩盖自然的淳朴,用文官的服饰来装扮隐士,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我愿意追随您的高尚品德,宁愿像蹈海而死!” 张永只好作罢。

话说宋朝昇明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太守王奂给朝廷上奏章推荐沈驎士,皇上就下诏让他当个奉朝请的官,但他没去。到了永明六年,吏部郎沈渊和中书郎沈约又上奏章推荐沈驎士,说他品德高尚,简直是天生就有的,而且博学多才,都是长期刻苦学习的结果。他家境贫寒,常常吃不饱饭,一边读书一边耕田,年纪大了还坚持不懈,一边砍柴一边唱歌,从没停止过。他哥哥早逝,留下了好几个侄子,他一个人承担起抚养他们的责任,自己吃苦受累,把好的都留给侄子们。七十多岁了,他的操守一点都没变,从元嘉年间开始,朝廷就多次征召他,但他都拒绝了。他就像玉一样纯洁,像霜一样严正。要是让他在朝廷做官,一定能把朝廷的规章制度传达到边远地区,把皇上的恩泽传播到偏远的地方。皇上又下诏让他当太学博士,建武二年又让他当著作郎;永元二年,又让他当太子舍人;但他都没接受。

沈驎士每天砍柴挑水,自己种地吃饭,一直保持着高尚的品德直到老去。他特别爱学习,从不懈怠,有一次家里失火,烧掉了好几千卷书,他八十多岁了,眼睛耳朵还很灵敏,就用手抄写那些烧剩下的书稿,在火光下仔细地抄写,又抄出了两三千卷,装满了好多箱子。当时的人都觉得这是因为他平时养生修身,保持身心平静的结果。他写了《周易两系》、《庄子内篇训》,还注释了《易经》、《礼记》、《春秋》、《尚书》、《论语》、《孝经》、《丧服》、《老子要略》等几十卷书。他认为像杨王孙、皇甫谧那样精通生死之道,却最终被世俗礼法所束缚,矫揉造作,所以他给自己制定了独特的丧葬仪式。他八十六岁去世了。

他同郡的沈俨之,字士恭,是徐州刺史昙庆的儿子,也不做官。朝廷征召他当太子洗马,永明元年又征召他当中书郎。三年后,朝廷又下诏征召前南郡国常侍沈顗当著作郎。建武二年,又征召他当太子舍人。永元二年,又征召他当通直郎。沈顗字处默,是宋朝领军将军沈寅的哥哥的孙子。

吴苞,字天盖,是濮阳鄄城人。他精通儒学,尤其擅长《三礼》以及《老子》、《庄子》。宋朝泰始年间,他渡过长江,聚集学生讲学。他戴着黄葛巾,拿着竹麈尾,吃素食,坚持了二十多年。隆昌元年,皇上下了道圣旨:“处士濮阳吴苞,隐居山谷,品格高洁坚定,沉醉于古代典籍,年老了还更加努力。特此征召他为太学博士。”但他没接受。当时始安王遥光和右卫将军江祏在蒋山南面为他建立了讲学馆,自从刘瓛去世后,很多学者都来这里学习。后来吴苞寿终正寝。

鲁国人孔嗣之,字敬伯。宋朝时期,他和宋太祖同时担任中书舍人,但他并不喜欢这个官职,就从庐陵郡辞职,隐居在钟山,朝廷后来又任命他为太中大夫。建武三年,他去世了。

徐伯珍,字文楚,是东阳太末人。他祖父和父亲都是郡里的官吏。伯珍从小孤贫,在竹叶上写字,在地上学习。一次山洪暴发,家里房子都被冲了,邻居们都四处逃命,但他把床叠高一点,继续读书,一点也没停。他叔父璠和颜延之关系很好,在祛蒙山建了个精舍讲学,伯珍就去那里学习,学了十年,对经史典籍研究得很透彻,很多来学习的人都依附他。太守琅邪王昙生和吴郡太守张淹都礼貌地征召他做官,但他都谢绝了,这样一共拒绝了十二次。名士沈俨还登门拜访,和他促膝长谈,表示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吴郡人顾欢对《尚书》中一些难懂的地方提出疑问,伯珍解释得条理清晰,令人信服,很多儒生都尊崇他。

这位伯珍啊,对佛教、道家思想都很精通,还懂一些道家的方术。那年闹旱灾,他占卜了一下,结果还真就按他算的那天下了大雨。他为人很有礼貌,路过弯曲的树木下面,都会快步绕过去。他早年丧妻,后来一直没再娶,自己拿曾参来比。他家南边九里处有一座高山,班固称之为九岩山,东汉时期龙丘苌就隐居在那儿。山上长着很多龙须柽柏,远远望去五彩缤纷,所以当地人都叫它“妇人岩”。过了两年,伯珍搬到那里去了。他家门前长出一棵梓树,一年就长到合抱那么粗了。有一天晚上,他家东边石壁上突然出现红光,照得亮堂堂的,一会儿又消失了;还有两只白雀停在他家门窗上;大家觉得这是他品德高尚的感召。永明二年,刺史豫章王想让他当议曹从事,他没答应。他家很穷,兄弟四人,都头发花白了,互相扶持着生活,当时人们称他们为“四皓”。建武四年,他去世了,享年八十四岁。他一生教的学生有一千多人呢。

他同郡的楼幼瑜,也是个儒学大家,写了三十卷的《礼捃遗》。后来当上了给事中,官位也不低。

还有他同郡的楼惠明,也懂道术。他住在金华山,山里的飞禽走兽,有毒的虫子都躲着他。宋明帝听说后,下令让他住进华林园,还给他封了奉朝请的官职,但他坚决不肯接受,一定要回老家。永明三年,他突然乘着小船去了临安县,大家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没多久,唐宇之的叛军就攻破了郡城。文惠太子把他请到蒋山居住,他又请求回去,皇帝也答应了。皇帝还下令为他修建馆舍。

史书上说:顾欢评价各种学说,偏袒老庄,贬低佛教。佛教啊,它的道理寂静无声,贯穿万古,它的迹象却在世间显现,渊源浩瀚,无始无终,宇宙万物都无法穷尽它的广博,数量也无法计算它的无尽,真是太厉害了!这是真正的大师才能说出来的话啊!它能探究事物的根本,洞察寂静的真理,只要你有所感悟,它就能有所回应,它能包容一切大的事物,也容纳一切细微的事物。

儒家的教义,讲仁义礼乐,提倡仁爱、正义、礼仪和和谐而已;而佛教呢,以慈悲为本,以常乐为宗旨,施舍要讲究方法,即使是小小的举动也能体现敬意。儒家教义,遵循祖先的章法,用古代的事例来证明现代,学习起来很容易理解;佛教则讲因果报应,今生的行为决定来世的果报,业力和行为互相影响,彼此关联。阴阳家的教义,是占卜天象,观察日月星辰,教导人们遵循时令,了解其中的利弊;佛教则认为人的耳聪目明,心智通达,自身就如同星宿一般,又何必等待甘石之类的占卜呢?

法家的教义,源于刑法和治理,禁止奸邪,明确奖惩;佛教则说十种恶行会导致堕落,五种重罪会遭受无间地狱的痛苦,刀山火海,油锅烈火,都是自己造的孽,没有丝毫偏差。墨家的教义,提倡节俭朴素,即使磨损脚跟,头破血流,也依然吝啬;佛教则说,为了信仰,可以像切断葫芦一样舍弃自己的肌肤,像井里的星星一样舍弃自己的眼睛,为了信仰,可以舍弃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像老鹰庇护鸽子一样。纵横家的教义,看重权谋策略,巧舌如簧,最终目的是适应变化;佛教则说,一句佛法可以有多种解释,不需要上门求教,各种辩论和集会都能从中获得智慧。杂家的教义,融合了儒家和墨家的思想;佛教则说,它阐述了宇宙运行的规律,还有什么不能包含呢?

农家的教义,是播种耕耘,熟习五种农事,种植九种谷物;佛教则说,它种植的稻米已经不同于凡间的稻米,能获得天上的果报,自然而然地获得食物。道家的教义,追求虚无,获得本性,摒弃情感,凝神静气;佛教则说,就像波若波罗蜜多经里说的那样,一切都是空的,哪有什么道可以命名呢?哪有什么可以获得的呢?道家和佛教相比,真假对照,高下立判。佛教的道理奥妙深藏,无所不在。善于运用它,就能从俗世中解脱。九流学说,都是用来教化世人的,刑名法家、道家、墨家,他们的思想方法都不一样,儒家不学习这些,也不会影响成为一个合格的儒家;而佛教的道理玄妙深奥,充满智慧,如果对世间万物一无所知,就无法成为圆满的圣人。

至于神道教那些神灵显现的力量,以及不可思议的变化,难以用语言和图像来形容。而那些张角、米秀之流,符水之类的法术,相传师承于古代的伯阳子。世人追逐名利,选择这两种学说,僧侣和道士之间互相攻击。他们不仅看重道义,也追求利益。仔细研究两种学说,道理最终殊途同归。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所以教义的兴起有先后之分,广略不同,自然就有了优劣之分。道家本性虚无,不是通过学习就能达到的,他们摒弃圣人智慧,却做了许多事。这种有为之无,终究不是道家的根本。如果本末都虚无,那还有什么等级之分呢?

佛教则不然,它以凡夫俗子为基础,转迷为悟,引导愚昧之人走向圣道。虽然路途遥远,但可以践行;虽然目标宏大,但有期限可循。佛教劝人向善,没有物我之隔。但是,那些浅薄之人,很少能够领悟。世间的荣辱得失,都取决于因果两门。鸡鸣而善,未必有好报;残害生灵,未必有灾祸。才能高超,却郁郁不得志;资质平庸,却富贵终身。忠诚的人反而被遗弃,奸诈的人反而得到重用。由此看来,世间没有绝对的罪福,因果报应也不一定,这从佛经中就能看出来,三世因果的道理,由此便能明白。史官崇尚佛教,深信因果报应,认为佛教是最高贵的教义。

话说这个人啊,真是个品德高尚、学识渊博的人。 这句“赞曰:含贞抱朴,履道敦学”说的就是他。他一直潜心修养,不慕名利,就像龙一样,放弃了华丽的外表,专心修炼内在。

你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地学习,提升自己。 这跟那些整天张牙舞爪,到处炫耀的人完全不一样。他就像那句诗里说的那样, (诗词原文不翻译)。 他深知,真正的强大,不是表面的光鲜,而是内在的修养。

他这种淡泊名利,潜心修行的态度,让人敬佩。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脚踏实地,不断学习,提升自己。 这跟现在那些急功近利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为外界的诱惑所动摇。 他就像一块璞玉,静静地等待着被发现,被雕琢。

所以啊,他最终获得了成功,这都是他平时积累的结果。 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含贞抱朴,履道敦学”。 他的人生经历,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他的人生,就像一首无声的诗,一首充满哲理的诗。 “惟兹潜隐,弃鳞养角”, 这八个字,完美地概括了他的人生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