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妖怪火光闪闪地跑在前面,咱们的大圣孙悟空则驾着彩霞紧紧跟随。正走着呢,突然看到一座高山,那妖怪把红光一聚,现出了真身,冲进了洞里,拿出一柄九齿钉钯准备开战。悟空大喊:“泼妖怪!你是哪儿来的邪魔?怎么知道我老孙的大名?有什么本事,快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那妖怪回答:“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呢!站稳了,我给你讲讲:我从小就笨手笨脚,爱偷懒,过得浑浑噩噩。有一天,遇见了真仙,他劝我回头是岸,别再造孽。我听了心动,开始修行,有幸拜了师,学了不少本事。炼成了九转大还丹,上通天门,下达地阙,功夫了得。后来,我飞升成仙,被玉皇大帝封为天河元帅。可是,有一次王母娘娘开蟠桃会,我喝多了酒,醉醺醺地闯进广寒宫,看见仙子嫦娥,心里旧念难消,拉着她不放。结果被众神拿住,押到玉皇大帝面前,多亏太白金星求情,才免一死,被贬下凡间,投胎成了猪刚鬣。”
悟空听了,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天蓬元帅下凡,怪不得认识我老孙。”妖怪冷笑:“哼,你这弼马温,当年闯祸连累了我们,今天还来欺负我!看招!”说完就抡起钉钯打来。悟空当然不甘示弱,举起金箍棒迎战。
他们俩就在半山腰的黑夜里打了起来。悟空的金睛闪电般明亮,那妖怪的环眼则像银花一样耀眼。一个口喷彩雾,一个气吐红霞,打得难解难分。两人从二更一直斗到天亮,那妖怪渐渐力不从心,最后败下阵来,化作一阵狂风逃回洞里,把门紧闭,再也不出来。
悟空见妖怪不出,心想师父可能在等他,于是决定先回去看看,再来对付这妖怪。他踩着云,一会儿就回到了高老庄。
这边三藏法师和几位老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一夜没睡。正担心悟空怎么还不回来呢,忽然就见悟空从天井里落下。悟空收起铁棒,整理衣服,上厅喊道:“师父,我回来了。”诸位老人赶紧行礼道:“多谢!多谢!”
三藏问:“悟空,你这一夜去哪儿了?抓到妖怪了吗?”悟空回答:“师父,那妖怪不是普通的邪祟,也不是山间的怪兽。他原本是天蓬元帅,因为投错胎,长得像个野猪,但还保留着一些灵性。他说他叫猪刚鬣。我跟他斗了一夜,最后他怯战而逃,躲进洞里。我本想再去会会他,但怕师父担心,所以先回来报个信。”
说完,高老头赶紧跪下:“长老,您辛苦了!虽然您赶走了妖怪,但他会不会再来?求您帮我们除掉他,免得后患无穷。我愿意把家产田地分给您,只求您帮我们剪草除根,不再受他的骚扰。”悟空笑道:“你这老头儿真不知好歹。那妖怪说,他吃了你家的东西,但也帮你做了不少好事,挣了不少家产。他没白吃你的东西,怎么还要赶他走?其实他是个天神下凡,做了你家的女婿也不算丢脸。”高老头说:“长老,虽然他没干坏事,但名声不好听啊。”
好啦,接着说这个故事。高家那边可是愁得不行,老担心别人说他们招了个妖怪女婿,这可让人怎么活啊!三藏法师就对悟空说:“悟空,你既然已经和他打了一场,那就干脆彻底解决了他,才算有始有终。”悟空拍拍胸脯说:“我刚才只是跟他玩玩,这次一定把他抓来给你们看,别担心。”然后他又提醒老高:“你得好好照顾我师父,我这就去!”
悟空说走就走,瞬间就到了妖怪的山上,来到了洞口。他用铁棍把大门砸得稀巴烂,嘴里还骂道:“喂,那馕糠的夯货,快出来跟老孙过招!”妖怪正在洞里喘着气睡觉,听到门被砸得震天响,又听到骂声,气得火冒三丈,只好拖着钉钯,精神抖擞地冲出来,骂道:“你这个弼马温,真懒得很!我跟你有什么仇,你把我大门砸了?你去看看法律条文,打破大门可是死罪!”悟空笑道:“你这呆子!我就算打了大门,还有得辩。你强占人家姑娘,又没媒人,又没彩礼,该问个死罪呢!”妖怪气得不行:“别废话,看我这钯!”悟空用棒子挡住:“你这钯是用来给高老家种菜的吗?有什么好怕的!”妖怪说:“你可错了!这钯可不是凡间的东西,听我给你讲讲:这可是用神冰铁锻造的,老君亲自打造,荧惑星君添了炭。五方五帝费尽心思,六丁六甲忙得不行。九齿玉牙,金环坠叶,工艺精美。短长上下定乾坤,左右阴阳分日月。它叫上宝沁金钯,是玉皇大帝的镇殿之宝。我因为修成大罗仙,被封为天蓬元帅,赐了这钉钯作为御节。它能举起烈焰,落下猛风,天上的神将都怕它,地府的阎罗也胆怯。人间哪有这样的武器?这钯跟随我多年,从未离身。平时吃饭睡觉都带着它,还曾带它去参加蟠桃会,朝拜玉皇大帝。可是,我仗着酒劲胡作非为,结果被贬下凡间,成了罪孽深重的妖怪。在石洞里吃人,在高庄里结婚。这钯能下海翻龙掀鼍,上山抓碎虎狼。各种兵器都不如它,只有我的钉钯最厉害。”
悟空和那妖怪斗了个不可开交,妖怪还不服气地说:“哼,谁怕谁啊!就算你是铜头铁脑,我这钉钯一挥,你也得魂飞魄散!”悟空听了,笑嘻嘻地收起金箍棒,说:“呆子,别吹牛了!来来来,我把头伸这儿,你试试看能不能让我魂消气泄?”妖怪还真信了,抡起钉钯用力一砸,结果火花四溅,悟空的头皮连动都没动一下。妖怪惊得手麻脚软,连连称赞:“好头!好头!”
悟空得意地说:“你是不知道,我当年大闹天宫,偷了仙丹,吃了蟠桃,还喝了御酒。后来被二郎神抓住,押到斗牛宫前,众天神用斧头剁、锤子敲、刀砍剑刺,火烧雷打,也没伤我分毫。太上老君还把我扔进八卦炉,用神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炼成了火眼金睛,铜头铁臂。你不信的话,再砸几下试试!”
妖怪一听,恍然大悟:“哦,我记得你!你就是当年住在花果山水帘洞的大圣!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跑到这儿来欺负我?难道是我丈人请你来的?”悟空笑道:“你丈人没请我。我是改邪归正了,现在保护一个东土大唐来的三藏法师去西天取经,路过高老庄借宿。高老儿说起你来,就请我来收拾你这个呆子!”
妖怪一听这话,立刻丢了钉钯,恭恭敬敬地说:“那取经的人在哪儿呢?请你引见一下。”悟空问:“你要见他干嘛?”妖怪解释道:“我本来是观音菩萨劝善的,受了他的戒行,在这儿吃斋念佛,等着跟随取经人去西天拜佛求经,以此将功赎罪。可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消息。今天既然你是他的徒弟,怎么不早说?还上门打我!”
悟空半信半疑地说:“你不会是想骗我放了你吧?如果你真心想保护唐僧,那就发个誓,我才带你去见我师父。”妖怪听了,立刻跪下,磕头如捣蒜:“阿弥陀佛,南无佛!我若不是真心实意,就让我犯天条,五马分尸!”
悟空见他赌咒发愿,想了想说:“既然如此,你把这住处烧了,我就带你去。”妖怪果然搬来芦苇荆棘,点火把洞烧了个精光,对悟空说:“我现在什么牵挂都没有了,快带我去吧。”悟空让他把钉钯交出来,然后拔了一根毫毛,变成三股麻绳,把妖怪的手绑住,揪着耳朵就走。妖怪叫道:“轻点儿!你揪得我耳朵疼!”悟空不理会:“轻不了,先带你见我师父再说。”于是他们半云半雾地回到了高老庄。
到了庄前,悟空拎着钉钯,揪着妖怪的耳朵说:“看,厅堂上坐着的就是我师父。”高家的亲友和老高见悟空带着妖怪回来,一个个兴奋得迎上来,喊道:“长老!长老!这就是我家的女婿!”妖怪走上前,跪下磕头,高声道:“师父,弟子失礼了!早知道您在我丈人家,我早就来拜见,哪用得着这么多周折?”三藏法师问悟空:“你是怎么让他来拜我的?”悟空放开手,用钉钯柄敲了敲,喝道:“呆子,说吧!”
妖怪把观音菩萨劝善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三藏听了大喜,忙让高老头准备香案。三藏净手焚香,向南礼拜:“多谢菩萨慈悲!”几个老人也一起添香礼拜。拜完后,三藏坐回厅上,对悟空说:“放了他的绳子吧。”
悟空抖了抖身子,绳子立刻松开。妖怪重新拜见三藏,表示愿意随师父西去,又拜了悟空,称他为师兄。三藏说:“既然你要跟随我修行,我给你起个法名吧。”妖怪说:“师父,菩萨已经给我起了法名,叫猪悟能。”三藏笑道:“好好好!你师兄叫悟空,你叫悟能,都是我们法门中的一脉。”悟能说:“师父,我已经受了菩萨的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在丈人家吃斋念佛。见了师父,我就开戒吧。”三藏连忙说:“不可不可!既然你不吃五荤三厌,我再给你起个别名,叫八戒。”猪悟能欢欢喜喜地答应了:“谨遵师命。”于是他又有了个新名字,叫猪八戒。
高老看到猪八戒改邪归正,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立刻吩咐家里的仆人准备酒席,好好招待一下唐僧师徒。猪八戒凑上前来拉住高老,说:“老丈人,能不能请我媳妇出来拜见大家?”悟空在旁边笑道:“兄弟,你现在是和尚了,别再提什么媳妇啦。和尚可不能像道士那样成家,我们还是赶紧吃个素斋,然后继续赶路去西天吧。”
高老摆好桌席,请三藏法师上座,悟空和八戒坐在两旁,亲友们坐在下席。高老开坛倒酒,先敬天地,然后敬给三藏。三藏连忙推辞:“不瞒您说,我从小就吃素,不沾荤腥。”高老说:“我知道您清心寡欲,所以特意准备了素酒,您尝尝吧。”三藏又说:“我也不敢喝酒,酒是我们僧人的大忌。”这时,八戒急了:“师父,我虽然吃素,但没戒酒啊。”悟空也说:“我酒量不大,但也没戒酒。”三藏只好说:“既然这样,你们喝点素酒也行,不过可别喝醉误事。”于是悟空和八戒就喝了些酒。
宴席结束后,高老拿出一个红漆盘子,里面有二百两金银,想给三位长老做路费,还准备了三件绵布衣服。三藏推辞道:“我们是行脚僧,靠化缘为生,怎么能收金银财物呢?”悟空走上前,抓了一把金银,对高才说:“昨天多亏你带我找师父,今天又多了个师弟,这些金银就当是谢礼,拿去买双草鞋吧。以后有妖怪,还得麻烦你多帮忙呢。”高才接过金银,感激地磕头谢恩。
高老又说:“既然你们不收金银,那就收下这些衣服吧,聊表心意。”三藏再次推辞:“我们出家人,不能接受一丝贿赂。只要把剩下的饼果带走做干粮就行了。”八戒在旁边插嘴:“师父、师兄,你们不要就算了,我可是当了好几年女婿,这挂脚粮也该有三石吧。老丈人,我的衣服昨晚被师兄扯破了,给我一件新袈裟,鞋子也破了,给我双新鞋吧。”高老听了,不敢不答应,赶紧买了双新鞋,给了他一件新衣服。
八戒摇摇摆摆地对高老和亲友们作揖道:“丈母娘、大姨、二姨、姨夫、姑舅亲友们,我今天去当和尚了,来不及一一告别,别怪我。老丈人,你好好照顾我老婆,要是我们取经不成,我就回来继续当你的女婿。”悟空在旁边喝道:“呆子,别胡说!”八戒嘟囔着:“哥,这不是胡说,万一有什么差错,不是和尚也没当成,老婆也娶不了,两边都耽误了?”三藏赶紧说:“少说闲话,咱们赶紧上路吧。”于是他们收拾好行李,由八戒挑着。
白马驮着三藏,悟空扛着金箍棒在前面带路。一行三人告别了高老和众亲友,继续向西天进发。一路上,风景如画,唐僧师徒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过了乌斯藏地界,忽然看到前面有座高山。三藏勒住马,提醒道:“悟空、悟能,前面山高路险,要小心。”八戒不以为然地说:“没事,这山叫浮屠山,山上有位乌巢禅师,我还认识他呢。”三藏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八戒答道:“他有些道行,还劝我跟他修行,只是我没去。”师徒们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上。这地方风景真不错,南边青松碧桧,北边绿柳红桃,鸟儿叽叽喳喳,仙鹤翩翩起舞,花香四溢,草木葱茏,溪水潺潺,祥云缭绕,真是个幽静的好地方。
三藏骑在马上远远地看见香桧树前有个草窝,左边有麋鹿衔花,右边有山猴献果,树梢上青鸾彩凤齐鸣,玄鹤锦鸡聚集。八戒指着说:“那不是乌巢禅师吗!”三藏立刻催马加鞭,直奔树下。
好,接下来咱们继续这个有趣的故事。说到那位禅师,看见唐僧师徒三人过来,立马从树上跳下来迎接。三藏赶紧下马行礼,禅师连忙扶住他说:“圣僧请起,失礼了,失礼了。”八戒也上前打招呼:“老禅师,您好啊!”禅师惊讶地问:“你不是福陵山的猪刚鬣吗?怎么有这样的缘分,能和圣僧同行?”八戒得意地说:“多亏观音菩萨劝我向善,我就跟着唐僧当徒弟了。”禅师听了非常高兴:“好,好,真不错!”他又指着悟空问:“这位是谁?”
悟空笑着说:“这位老禅师怎么只认得他,不认得我呢?”禅师不好意思地说:“见识少了些。”三藏介绍道:“他是我的大徒弟孙悟空。”禅师连忙赔笑:“失礼,失礼。”三藏再次行礼,询问去西天大雷音寺的路。
禅师说:“远着呢!路上还有不少虎豹,很难走。”三藏赶紧问:“到底有多远呢?”禅师答道:“虽然路远,但总有一天会到,只是魔障难消。我有一卷《多心经》,共五十四句,二百七十字。若遇魔障之处,只要念此经,就能无恙。”三藏听后,赶紧拜倒请求传授,禅师便口诵经文,传给了他。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的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禅师传完经文,踩着云光准备回乌巢,被三藏拉住,请教西行的具体路程。禅师笑着说:“路不难走,听我指点:山高水深,魔障多。若遇接天崖,别怕,继续走。到摩耳岩时,小心侧步。黑松林里妖狐多,要小心。精灵满国,魔主盈山。老虎坐堂,苍狼为主簿。狮象称王,虎豹为御。野猪挑担,水怪前遇。多年老石猴,别惹他。”悟空听了,冷笑道:“我们去,不用问他,问我就行。”三藏还没明白,禅师化作金光,回乌巢去了。长老拜谢,悟空却生气了,挥着铁棒想捣乌巢,只见莲花盛开,祥雾缭绕,根本无法靠近。
三藏见状,拉住悟空说:“悟空,你干嘛捣人家窝巢?”悟空不满地说:“他骂我和八戒呢。”三藏疑惑地问:“他只是讲西天的路,哪有骂你?”悟空解释:“他说野猪挑担,是骂八戒;多年老石猴,是骂我。你怎么不明白?”八戒赶紧劝道:“师兄别生气。禅师能知过去未来,看他说水怪前遇,不知道准不准,算了吧。”悟空见莲花祥雾挡路,只好请师父上马,继续向西走去。
这一去,可谓是:人间清福少,山中魔障多。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咱们下回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