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呆子猪八戒被一群猴子抓住了,扛着拉着,结果把他的衣服都给扯破了。一路上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这回是要被打死的节奏啊!”没过多久,他就被带到了洞口。只见孙悟空正坐在石崖上,冲他骂道:“你这馕糠的家伙!你走就走了,干嘛还骂我?”八戒赶紧跪下说:“哥啊,我可没骂你,要是骂你,我就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只是说你不去,我自己去跟师父汇报,哪敢骂你呢?”
悟空不买账,继续说:“你以为能瞒得过我?我这左耳一扯,就能听到三十三天上的人说话;右耳一扯,就能听到十代阎王算账。你刚才走路时骂我,我怎么可能听不见?”八戒急忙解释:“哥啊,我知道你这猴子聪明,肯定又变成什么东西跟着我听了。”悟空一听,喊道:“小的们,拿大棍来!先打二十下见面礼,再打二十下背花,然后等我用铁棒送他上路!”八戒吓得直磕头:“哥哥,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悟空说:“我想那师父还是挺仁义的呢!”八戒又说:“哥哥,不看师父的面子,那就看海上菩萨的面子,饶了我吧!”
悟空听到提到菩萨,心里有点动摇,说:“兄弟,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暂时不打你,但你得老实交代,不许骗我。唐僧在哪里遇难了?你来这儿哄我?”八戒赶紧回答:“哥哥,没什么难处,其实就是想你了。”悟空骂道:“这个好打的家伙!你怎么还这么嚣张?我老孙人回水帘洞,心却跟着取经僧。师父每一步都遇难,你赶紧告诉我,免得挨打!”
八戒听到这话,叩头说道:“哥啊,我本来想瞒着你,来请你去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饶了我打,让我起来说吧。”悟空说:“也罢,起来说。”小猴子们放开手,那呆子跳起来,东张西望的,悟空问:“你看什么呢?”八戒说:“看看哪条路好跑。”悟空说:“你能跑到哪儿去?就算我让你先跑三天,老孙也有本事把你抓回来!快说,要是惹恼了我,绝不饶你!”
八戒说:“实不瞒哥哥,自从你走后,我和沙僧护着师父继续前行。遇到一片黑松林,师父下马让我去化缘。我走远了,没找到人家,累得在草里打了个盹儿。
没想到沙僧离开师父,又来找我。你也知道,师父坐不住,自己在林间走着玩,结果出了林子,看到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塔。他以为是寺院,没想到塔下有个妖怪,叫黄袍,被他抓住了。后来我和沙僧回去找,只看到白马和行囊,不见师父。我们一路找到洞口,和那怪物打了起来。师父在洞里,多亏了一个救星,原来是宝象国王的第三个公主,被那怪抓来的。她写了一封家书,托师父带回去,于是告诉我们方法,放了师父。到了国王那里,递上书信,国王就请师父降妖,取回公主。哥啊,你也知道,那老和尚哪会降妖?我俩又去和妖怪打斗。没想到那怪物神通广大,又把沙僧抓了,我败下阵来,藏在草里。那怪物变成一个俊俏的文人进了朝廷,认了国王,竟然把师父变成了老虎。幸亏白龙马晚上现出龙身去找师父,虽然没找到,却碰到了妖怪在银安殿喝酒。他变成了一个宫女,想趁机砍他,结果反被妖怪用满堂红打伤了马腿。他让我来请师兄,说道:‘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君子,君子不念旧恶,一定会来救师父的。’万望哥哥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情分,千万去救他一救!”
悟空听完,责怪道:“你这个呆子!我临走时再三交代,如果有妖怪抓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的大徒弟。怎么不说我?”八戒心想:“请不如激,我来激他一下。”于是说:“哥啊,不说你还好,只因为说了你,那怪物更加嚣张!”悟空问:“怎么说?”八戒答:“我说:‘妖精,你不要无礼,别害我师父!我还有个大师兄,叫孙行者。他神通广大,善于降妖。他来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怪物听了,越发愤怒,骂道:‘什么孙行者,我怕他?他来了,我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啃了他的骨,吃了他的心!就算他猴子瘦,我也把他剁碎了油炸!’”
悟空听了,气得抓耳挠腮,暴躁地跳来跳去:“是谁敢这样骂我!”八戒说:“哥哥息怒,是那黄袍怪这样骂的,我故意学给你听。”悟空说:“贤弟,你起来。不是我不去,既然妖怪敢骂我,我就不能不降他,我跟你去。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天上的神将看到我,一个个都躬身行礼,口口称呼大圣。这个妖怪无礼,敢当面背后骂我!我这就去,把他抓住,碎尸万段,以报骂我之仇!报完仇,我就回来。”八戒说:“哥哥,正是,你只要去抓了妖怪,报了仇,那时候来与不来,随你高兴。”
悟空这才跳下崖,回到洞里,脱下妖怪的衣服,整理好锦直裰,束好虎皮裙,拿起铁棒,径直出门。那群猴子急忙拦住他:“大圣爷爷,你要去哪儿?带我们玩几年也好啊。”悟空说:“小的们,你们说什么话!我保唐僧这件事,天上地下都知道孙悟空是唐僧的徒弟。他不是赶我回来,而是让我回家看看,给我自由自在的日子。如今因为这件事,你们要好好看守家业,按时插柳栽松,不要荒废,等我去保唐僧,取经回东土。功成之后,我会回来和你们一起享受天真。”众猴子各自领命。
话说孙悟空和猪八戒刚手拉手驾着云离开洞,穿过了东洋大海,来到了西岸。悟空停住云头,对八戒说:“兄弟,你先慢慢走,我下海去洗个澡。”八戒纳闷:“赶路这么急,洗什么澡?”悟空解释道:“你不知道,我回来这几天,身上沾了些妖气。师父可是爱干净的,怕他嫌弃我。”八戒这才明白,原来悟空是真心实意地为师父着想。
不一会儿,悟空洗完澡,继续驾云西行。远远地,他们看到金塔放光,八戒指着说:“那就是黄袍怪的家,沙僧还在他那儿呢。”悟空说:“你在空中等我,我下去看看门前的情况,好跟妖怪对阵。”八戒急忙劝阻:“别去了,妖怪不在家。”悟空自信地说:“我知道。”
这时候,悟空按落祥云,径直来到洞门外,只见两个小孩子在玩耍,一个十来岁,一个八九岁。悟空也不管他们是谁家的,一把抓住俩孩子的衣领,提了起来。那俩孩子吓得大哭大叫,惊动了洞里的小妖怪,赶紧去报告公主:“奶奶,不知道谁把两个公子抢走了!”原来,这两个孩子是公主和黄袍怪的孩子。公主听了,赶紧跑出洞来,只见悟空提着孩子,站在高崖上,似乎要往下扔,吓得公主大声喊道:“你这汉子,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么把我儿子抓走了?他爹厉害,有什么差错,绝不与你善罢甘休!”悟空笑道:“你不认得我?我是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我有个师弟沙和尚在你洞里,快放他出来,我就把这俩孩子还你,这样两个换一个,你还占便宜呢。”公主一听,连忙跑进洞里,喝退小妖,亲自把沙僧解开了。
沙僧说:“公主,你别解我,怕你那怪物回来,找你麻烦。”公主说:“长老啊,你是我的恩人,你替我送了家书,救了我一命,我也要放你。不料洞外有你大师兄孙悟空来了,叫我放你。”哎哟,沙僧一听到“孙悟空”这三个字,简直如醍醐灌顶,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飞出去见他。他赶紧整理衣服,跑出门,对悟空行礼道:“哥哥,你真是从天而降啊!求你救我一救!”悟空笑道:“你这沙尼!师父念《紧箍咒》,你可肯替我说句好话?都在这儿耍嘴皮子!要保师父,怎么不走西方路,却在这儿蹲着?”沙僧道:“哥哥,别说了,君子不计前嫌。我们都是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救我救儿吧!”悟空道:“你上来。”
沙僧这才纵身跳上石崖。这时,八戒在空中看见沙僧出洞,立刻按下云头,喊道:“沙兄弟,心忍!心忍!”沙僧见了,问:“二哥,你从哪儿来?”八戒答:“我昨天打了败仗,晚上进城,碰到白马,知道师父有难,被黄袍变成了老虎。白马和我商量,决定请师兄来。”悟空说:“呆子,别闲聊了,把这两个孩子抱着,先去宝象城激怒那妖怪,我在这儿等着打他。”沙僧问:“哥,怎么激他?”悟空说:“你俩驾云站在金銮殿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孩子扔到白玉阶前。有人问你是谁,就说是黄袍怪的儿子,被我们抓来了。那妖怪一听,肯定回来,我就不用进城去和他打了。在城里打架,肯定要弄得乌烟瘴气,惊扰朝廷和百姓,大家都不安。”八戒笑道:“哥哥,你办事就坑我们。”悟空问:“怎么坑你们了?”八戒说:“这俩孩子被你抓来,已经吓破胆了,现在哭得嗓子都哑了,再一会儿肯定要死。我们把他们扔下去,摔成肉饼,那妖怪赶来肯放过我们?一定要我们偿命。到时你不在现场,岂不是坑我们?”悟空说:“他要是缠着你们打,你们就把他引到这儿来。这儿地势宽阔,我在这儿等着打他。”沙僧说:“对对,大哥说得有理。我们这就去。”于是他俩仗着威风,把孩子带走了。
话说悟空跳下石崖,来到塔门前,公主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和尚,怎么一点信用都没有?说好了放了你师弟就还我孩子,结果你师弟放走了,孩子却还在你手上,你来我门口干嘛?”悟空笑着说:“公主别生气,我是想带你孩子去见见他外公。”公主不高兴地说:“和尚别胡闹,我那黄袍郎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吓着我孩子,他可不会放过你的。”
悟空笑道:“公主啊,人生在世,怎么就得罪人了呢?”公主说:“我知道。”悟空问:“你一个女流之辈,知道什么?”公主答道:“我从小在宫中长大,受过父母教诲。古书上说,五刑之中,罪莫大于不孝。”悟空说:“那你正是不孝之人啊!父母生养你,你却跟妖怪厮混,不想着父母,这不是不孝是什么?”公主听了,脸红耳赤,惭愧得无地自容,忍不住说道:“长老说得对,我也想念父母,只是被妖怪困在这里,他法力强大,我又行动不便,路途遥远,无法传信。想自杀,又怕父母误会我逃走,事情不明不白,只好苟且偷生,真是天地间的大罪人啊!”说完泪如雨下。
悟空安慰道:“公主不必伤心,猪八戒告诉我,你曾写信救了我师父,信中也表达了对父母的思念。我来就是要帮你除掉妖怪,带你回去见父母,再找个好人家,侍奉双亲到老,你觉得怎么样?”公主说:“和尚,你别送死了。你那两个师弟那么厉害,都打不过我那黄袍郎。你这瘦猴子,骨头都长在外面,有什么本事敢说抓妖怪?”
悟空哈哈一笑:“你真是没眼力见。俗话说,尿泡虽大无斤两,秤砣虽小压千斤。他们只是样子货,走路抗风,穿衣费布,吃饭没用。我这筋节小猴子,才是真有本事。”公主问:“你真有手段?”悟空说:“我的本事你没见过,我可是降妖伏怪的高手。”公主不放心地说:“你可别误了我。”悟空保证道:“绝不会误你。”
公主问:“那你打算怎么抓他?”悟空说:“你先躲起来,别在我眼前,免得他来了不好动手。我怕你和他情深意重,舍不得他。”公主说:“我怎么会舍不得他?我留在这儿也是不得已。”悟空说:“你和他做了十三年夫妻,怎么会没感情?我见了他,就一棍一拳地打倒他,好让你回去见驾。”公主听了,果然躲到僻静处,也是她命中注定要和妖怪分开,才遇上悟空。悟空把公主藏好,自己摇身一变,变成公主的模样,回到洞中等妖怪。
再说八戒和沙僧把两个孩子带到宝象国,往白玉阶前一扔,可怜那孩子摔成了肉饼,鲜血四溅,骨头粉碎,吓得满朝文武大叫:“不好了!天上掉下来两个人!”八戒大声喊道:“这孩子是黄袍妖怪的儿子,被我和沙僧抓来了!”妖怪还在银安殿,宿醉未醒,正睡得迷糊,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翻身一看,见云端里是猪八戒和沙和尚在叫喊。妖怪心里嘀咕:“猪八戒就算了,沙和尚不是绑在我家吗?他怎么出来的?我老婆怎么肯放他?我孩子怎么到他手上了?这怕是猪八戒故弄玄虚,想引我出去打架。我要是上当,就得和他打架,哎,我还喝醉呢!要是被他打上一耙,那就丢人了。还是回家看看,是不是我的孩子,再说不迟。”这妖怪不辞而别,回山林查探情况。这时朝廷已经知道他是妖怪了,原来他夜里吃了一个宫女,还有十七个逃命的,五更时分上奏国王,说他如何如何。再加上他不辞而别,大家更加确定他是妖怪,国王立刻派官员看守被变成老虎的假唐僧。
话说那妖怪直接回到了洞口,悟空见他来了,立马开始装模作样,挤了挤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还一边跺脚捶胸,在洞里大声哭嚎。那妖怪一时没认出来,上前搂住他问:“老婆,你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悟空编了套鬼话,泪汪汪地说道:“郎君啊!俗话说,男人没老婆,财产就没个主,女人没丈夫,日子就空落落的!你昨天去朝廷认亲,怎么还不回来?今早猪八戒劫走了沙和尚,还把我俩孩子抢走了,我苦苦求他,他也不肯放过。他说要带去朝廷认认外公,这半天不见孩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你又不回家,我怎么舍得下心呢?所以忍不住伤心痛哭。”
妖怪一听,气得直跳脚:“真的是我的孩子?”悟空说:“是啊,被猪八戒抢走了。”那妖怪怒火中烧:“完了!完了!我的孩子被他们摔死了!已经活不成了!只好抓那和尚来给我孩子偿命报仇!老婆,你别哭了,你现在怎么样?我给你治治。”悟空说:“我没什么,就是舍不得孩子,哭得心疼。”妖怪说:“没事,你起来,我这里有个宝贝,在你疼的地方摸一摸就不疼了。不过要小心,千万别用大拇指弹着,要是弹着了,就会露出我的真身。”
悟空听了,心里暗笑:“这妖怪倒也老实,自己供出来了。等他拿出宝贝来,我试着弹一下,看他是什么妖怪。”妖怪拉着悟空,走到洞里深处,从口中吐出个宝贝,鸡蛋大小,是颗舍利子内丹。悟空心里暗喜:“好东西啊!这玩意儿不知道炼了多少年,今天可让我碰上了。”
猴子接过来,故意在“疼”的地方摸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弹了出去。妖怪慌了,赶紧去抢。你想想,那猴子多灵活啊,一口就把宝贝吸进肚里。妖怪气得挥拳就打,被悟空一手挡住,抹了一把脸,露出真身,喊道:“妖怪!别无礼!看看我是谁?”妖怪一看,大惊失色:“哎呀!老婆,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悟空骂道:“你这泼妖怪!谁是你老婆?连你祖宗都不认识了?”妖怪忽然醒悟:“我好像有点认得你。”悟空说:“我先不打你,你再好好想想。”妖怪说:“我虽然觉得你眼熟,一时想不起名字。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你把我老婆藏哪儿了,还骗走我的宝贝,真是不讲理!”
悟空说:“你真不认得我。我是唐僧的大徒弟,叫孙悟空。五百年前的旧祖宗啊!”妖怪说:“没有这话!没有这话!我抓唐僧时,只知道他有两个徒弟,叫猪八戒、沙和尚,哪儿冒出来个姓孙的?你是哪来的怪物,到我这里骗人!”
悟空说:“我没跟他们一起,因为我师父嫌我打妖怪太多,心狠手辣,把我赶回去了,所以没跟他们同行。你是不知道你祖宗的名字。”妖怪说:“你真是个好汉啊!被师父赶走了,还敢来见人!”悟空说:“你这泼妖怪,哪里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子无隔夜之仇!你伤害我师父,我怎么能不来救他?你害他也就罢了,还背后骂我,怎么说?”
妖怪说:“我哪有骂你?”悟空说:“是猪八戒说的。”妖怪说:“你别信他,那个猪八戒,尖嘴利舌,爱学女人说闲话,你怎么能听他的?”悟空说:“不说这些闲话,今天我到你家,你可怠慢了远客。虽说没有酒菜款待,头还是有的,快把头伸过来,让我打一棍当茶喝!”妖怪听了,哈哈大笑:“孙行者,你打错算盘了!你既然要打,不该跟我进来。我这儿有百十个妖怪,饶你有千手,也打不出去。”
悟空说:“别胡说!别说百十个,就是几千几万,我一个个查清楚了好打,棍棍不落空,让你们绝迹!”妖怪听了,急忙传令,把山前山后、洞里洞外的妖怪都叫起来,各执兵器,把三四层门堵得严严实实。悟空见了,心里高兴,双手握棍,喊声“变!”变出三头六臂,把金箍棒一晃,变成三根金箍棒。你看他六只手,舞着三根棒,打得像虎入羊群,鹰进鸡窝,可怜那些小妖怪,碰着的头破血流,刮着的血流如注!来回纵横,简直无人能挡。只剩一个老妖怪,跑出门来骂道:“你这泼猴,真是懒得要命!怎么上门欺负人!”
悟空急忙回头,用手招呼道:“你来!你来!打倒你,才算有功!”妖怪举起宝刀,劈头就砍,好一个悟空,掣起铁棒,迎面相对。这一场在山顶上,半云半雾中杀得激烈:悟空神通广大,妖怪本事高强。
话说悟空和妖怪斗得正激烈,悟空挥舞金箍棒,妖怪则举起钢刀,两人斗得天昏地暗。刀光剑影中,悟空灵活地躲闪,妖怪则稳如泰山。悟空火眼金睛,手臂如猿猴般灵活,而妖怪则金睛明亮,腰身如虎般矫健。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悟空的铁棒依照三略战法,妖怪的钢刀则按六韬策略。一个是惯用手段的魔主,一个是法力无边的妖怪,双方都不甘示弱。
他们厮杀了五六十回合,依然不分胜负。悟空心里暗想:“这妖怪还真有两下子,他的刀居然能挡住我的棒。让我故意露个破绽,看看他能不能识破。”于是,悟空双手举棍,做了个高探马的姿势。妖怪见有空隙,不知道是计,挥舞宝刀直奔下盘砍来。悟空急转个大中平,挑开妖怪的刀,又使出一个叶底偷桃的招式,朝妖怪头顶一棍打去,结果妖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悟空收起棍子,四处张望,却不见妖怪的踪影,心中惊讶:“这妖怪不禁打,居然打得不见了。要是真打死了,总该有些血迹,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看来是跑了。”于是他跳上云端,四处寻找,却没有任何动静。
悟空心想:“这妖怪说过认得我,看来不是凡间的妖怪,多半是天上的神仙。”于是他忍不住怒火,攥着铁棒,一个筋斗翻到南天门。把守天门的神将们都吓了一跳,纷纷躬身退让,不敢阻拦,让悟空直入天庭,来到通明殿下。四大天师张、葛、许、邱迎上来问道:“大圣何事上天?”悟空答道:“我护送唐僧到宝象国,有个妖怪欺骗国王的女儿,还伤害我师父。我和他斗法时,那妖怪突然消失,我怀疑他不是凡间的妖怪,特来查查是哪路神仙下凡作怪。”天师们听了,赶紧进灵霄殿上奏玉帝。玉帝派人查勘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东西南北中央五斗、河汉群星、五岳四渎,发现所有神仙都在天上,没有一个擅离职守。再查斗牛宫外的二十八宿,发现少了奎星。天师回禀道:“奎木狼下界去了。”
玉帝问:“他离开天庭多久了?”天师答:“四次点卯没到,天上三天点一次卯,现在已经十三天了。”玉帝说:“天上十三天,下界已经十三年了。”于是命令二十七宿星君去把奎木狼抓回来。
奎木狼原来是当年被孙悟空大闹天宫吓怕的神将,躲在山涧里避难,被水气和妖云遮住,所以悟空没发现他。他听到星君们念咒,才敢现身,跟随众人回到天庭。
悟空在天门口拦住奎木狼要打,幸亏众星君劝住,把他押见玉帝。奎木狼从腰间取出金牌,在殿下叩头请罪。玉帝问:“奎木狼,天上有无边美景你不享用,为什么私自下界?”奎木狼答道:“万岁,请赦臣死罪。那宝象国的公主不是凡人,她原是披香殿的侍香玉女,想与臣私通,臣怕亵渎天宫美景,她先下界投胎为公主。臣不负前约,变作妖怪,把她摄到洞府,做了十三年夫妻。今被孙大圣识破。”
玉帝听后,收了金牌,贬奎木狼去兜率宫给太上老君烧火,带俸差操,有功复职,无功重罚。悟空见玉帝如此处理,心中高兴,朝上行了个大礼,又对众神说:“列位,告辞了。”天师笑道:“这猴子还是这么村俗,替他收了妖怪,也不谢天恩,就这么走了。”玉帝说:“只要他不惹事,天上太平就是万幸。”
话说悟空收拾完妖怪,按落祥云,直接回到了碗子山的波月洞。他找到了被困的公主,把那妖怪的来历和事情经过给公主讲了一遍。正说着呢,半空中传来八戒和沙僧的喊声:“师兄,有妖怪,留几个给我们打呀!”悟空笑着说:“妖怪都被我解决了。”沙僧说:“既然妖怪没了,那就带公主回宫吧。兄弟们,别眨眼,我来个缩地法。”公主只听耳边风声一响,眨眼间就回到了城里。
他们三人带着公主上了金銮殿,公主拜见了父王母后,和姐妹们团聚,各位大臣也纷纷前来道贺。公主感激地说:“多亏孙长老法力无边,降服了黄袍怪,救我回国。”国王问:“黄袍怪是什么妖怪?”悟空答道:“陛下的驸马其实是天上的奎星,而您的女儿则是侍香的玉女,他们因思凡下界,这段姻缘也是前世注定的。那妖怪被我上天告知玉帝,查出他四次点卯没到,下界十三天就是十三年。玉帝派星宿把他收回天庭,贬去兜率宫立功。我这才救回了公主。”国王感谢悟空的恩德,吩咐道:“快去看看你师父。”
于是,悟空他们三人下了宝殿,和众官一起到朝房,把铁笼里的假虎抬出来,解开铁索。别人都看见的是虎,只有悟空看见的是人。原来唐僧被妖术迷住,不能动弹,心里明白,但口眼不能动。悟空笑道:“师父啊,你可是个好和尚,怎么弄出这副模样?你嫌我行事太狠,把我赶走,现在却弄成这样。”八戒说:“哥,快救他吧,别光揭短了。”悟空说:“你总是撺掇,是他得意的好徒弟,你不救他,来找我干嘛?不过我说过,降了妖怪,报了骂我的仇,就走。”沙僧上前跪下:“哥,古人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你来了,就救救他吧。要是我们能救,也不会远请你来。”悟空把沙僧扶起:“我怎么可能不救师父?快去取水来。”
八戒飞奔到驿站,拿来行李和马匹,取出紫金钵盂,盛了半盂水递给悟空。悟空接过水,念动真言,朝那虎劈头一喷,解除了妖术,唐僧恢复了原样,定了定神,睁眼一看,认出是悟空,激动地抓住他说:“悟空!你从哪里来的?”沙僧在旁边,把请悟空降妖救公主的经过讲了一遍。唐僧感激不已:“贤徒,真是多亏了你!早日到西天,回东土后,我一定向唐王请功。”悟空笑道:“别说这些,只要不提那些话,我就很感激了。”国王听了,也再次感谢他们四人,设素筵款待。他们师徒接受了皇恩,告辞西去,国王带着众官员远送。
这正是:君王回宫定江山,僧人去雷音参佛祖。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什么时候到达西天,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