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字佐治,是河南省禹州市人。他祖上在东汉建武年间,从甘肃省迁到河南。辛毗跟着他哥哥辛评,一起投奔了袁绍。曹操当上司空后,想请辛毗来做事,但辛毗没答应。后来袁尚攻打辛评在平原的军队,辛评就派辛毗去求曹操帮忙。

曹操正准备攻打荆州,军队驻扎在西平。辛毗把辛评的意思转告给曹操,曹操非常高兴。过了几天,曹操又想先打荆州,让袁谭和袁尚自己打起来。有一天,曹操设宴喝酒,辛毗观察曹操的神色,知道曹操改变主意了,就把这事告诉了郭嘉。郭嘉把这事告诉了曹操,曹操问辛毗:“袁谭可靠吗?袁尚一定能打败吗?”

辛毗回答说:“主公啊,您别管他靠不靠谱,就看形势就行。袁家兄弟本来就在互相残杀,可不是别人能从中作梗的,而是天下即将由您来统一。现在袁谭向您求救,这就说明问题了。袁谭明显看到袁尚不行了,自己却也拿他没办法,这说明袁尚已经不行了。军队在外线战败,谋士在内被杀,兄弟互相争斗,国家分裂成两半;年年打仗,士兵的盔甲里都长虱子了,再加上旱灾蝗灾,饥荒接踵而至,国家没有粮仓储备,士兵没有干粮,上天降下灾难,人祸接连不断,老百姓不管愚蠢还是聪明,都知道大势已去,这是上天要灭了袁尚啊!《兵法》上说,即使有坚固的城池,百万雄兵,但没有粮食,也守不住。现在去攻打邺城,袁尚要是还不回来救,那就守不住了;要是回来救,袁谭就会乘机攻击他。您现在以您的实力,去攻击已经很困难的敌人,打败已经疲惫不堪的敌人,就像一阵狂风吹落秋叶一样容易。上天把袁尚交给您,您不去打,却要去打荆州。荆州富饶安乐,国家也没有和荆州发生冲突。古人仲虺说过:‘乘着乱世,攻打灭亡的国家。’现在袁绍的两个儿子不顾大局,互相争斗,这叫乱;老百姓没吃的,士兵没粮草,这叫亡。他们今天没饭吃,明天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您不去安抚他们,想等到以后再说;等到以后,他们也许自己知道要亡了,再去修德,那就失去了用兵的关键时机了。现在趁他们求救,去安抚他们,这是最大的好处。再说,四方叛乱,没有比河北更大的了;河北平定,您的军队就会强大,天下都会震动。”

曹操说:“好!”于是答应帮助袁谭平叛,军队驻扎在黎阳。第二年攻打邺城,攻克了,曹操上表推荐辛毗当议郎。

话说过了很久,太祖皇帝派都护曹洪去平定下辩地区,又让王毗和曹休一起参与军事行动。太祖皇帝下令说:“以前高祖皇帝贪财好色,还好有张良、陈平帮他弥补过失。现在佐治(指王毗)、文烈(指曹休)你们担负的责任可不轻啊!” 军事行动结束后,王毗被任命为丞相长史。

文帝即位后,王毗升迁为侍中,还被赐封关内侯的爵位。当时朝廷正在讨论要不要修改历法。王毗认为魏朝应该遵循舜、禹的制度,顺应天意,安抚百姓;虽然商汤、周武王是通过战争统一了天下才改的历法,但咱们没必要非要跟着学他们。孔子说过“行夏之时”,《左氏春秋》也说“夏历符合天理”,为什么要故意跟它对着干呢?文帝觉得王毗说得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文帝想把冀州十万户人家迁到河南。当时正赶上蝗灾,百姓都饿肚子,很多官员都认为这事儿办不成,但文帝却很坚持。王毗和其他大臣一起请求觐见,文帝知道他们是想劝谏,就板着脸见他们。大臣们都不敢说话。王毗这时说道:“陛下想迁徙百姓,具体打算怎么操作呢?”文帝问:“你认为我不应该迁徙吗?”王毗回答:“我确实认为不应该。”文帝说:“我不想和你商量这事儿。”王毗说:“陛下既然认为臣并非不肖之臣,才把我留在身边,让我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怎么能不让我参与讨论呢!我说的话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为了国家的长远发展,您怎么能生气呢!” 文帝没回答,起身要回内宫;王毗跟着他,还拉住了文帝的衣襟。文帝于是甩开衣袖,没再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说:“佐治啊,你干嘛对我这么急呢?”王毗说:“现在迁徙,不仅会失去民心,而且也没有办法养活他们。”文帝最终决定只迁徙一半的人口。

有一次,王毗陪文帝去打猎射雉,文帝说:“射雉真快乐啊!”王毗说:“陛下您觉得快乐,但对下面的人来说却很辛苦。”文帝沉默不语,后来就很少再出去打猎了。

曹真带兵去江陵打朱然,辛毗跟着当军师去了。回来后,皇上封他做广平亭侯。皇上想大举伐吴,辛毗劝谏说:“吴国和楚国的老百姓,地势险要,很难对付,他们平时顺从,一有机会就叛乱,自古以来都是个大麻烦,这可不是现在才有的问题。现在陛下您统治着全国,那些不服管的人,还能坚持多久呢?以前尉佗称帝,赵佗自立为王,没过几年,不是投降就是被灭了。为什么呢?因为违抗朝廷的统治长久不了,而具有大德的人,天下人都服他。现在天下刚平定,地广人稀。打仗之前要好好计划,即使这样也会害怕,更何况现在计划还没做好就想打仗,我觉得这样做没好处。先帝几次带兵去长江边上,最后都撤兵了。现在军队没增加,还照样去打,这太冒险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学习范蠡那样好好安抚百姓,学习管仲那样把政事交给有才能的人,学习诸葛亮那样屯田,学习孔子的仁政怀柔远方;十年之内,壮年人还没老,小孩子都能打仗,老百姓都懂道理,将士们都渴望建功立业,然后再出兵,这样就不用打仗了。”皇上说:“照你这么说,那还要把俘虏留给子孙后代吗?”辛毗回答说:“周文王把商纣王留下的东西给了周武王,这只是抓住时机而已。如果时机不对,能勉强行事吗?”皇上最终还是出兵打吴国,到了长江边就撤兵了。

明帝即位后,辛毗被封为颍乡侯,食邑三百户。当时中书监刘放和令孙资很受皇帝信任,掌握着朝政大权,大臣们都巴结他们,但辛毗不和他们来往。辛毗的儿子辛敞劝他说:“现在刘放和孙资当权,大家都去巴结他们,您应该稍微降低一下姿态,与他们融洽相处;不然的话,一定会有人说您的坏话。”辛毗正色道:“皇上虽然不算聪明,但也并非昏庸无能。我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就算我和刘放、孙资不和,顶多就是我当不了三公,有什么可怕的呢?哪有大丈夫为了当官而放弃自己高尚节操的呢?”侍中仆射毕轨上奏说:“尚书仆射王思虽然勤奋,但忠诚和谋略不如辛毗,应该让辛毗代替王思。”皇上问刘放和孙资的意见,刘放和孙资回答说:“陛下用王思,是因为想得到他的实际效力,而不是看重他的虚名。辛毗确实正直,但他性格刚强固执,陛下应该慎重考虑。”于是皇上没有采纳毕轨的建议,让辛毗出任卫尉。

皇帝正在大修宫殿,老百姓累得够呛,杨阜上书说道:“我听说诸葛亮讲究练兵治军,孙权又派兵去辽东,仔细想想他们的意图,好像是想互相牵制。居安思危,这是古代的好政策,可现在宫殿修建得这么大,加上这些年又连年歉收,《诗经》里说得好:‘老百姓都辛苦劳作了,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稍微安稳的日子呢?恩泽遍及全国,才能安定四方。’陛下您可得为国家社稷想想啊!” 皇帝回答说:“北方少数民族还没消灭就大修宫殿,这正是直言进谏的好时机啊!天子建都,应该在百姓能承受的范围内同时进行,让后世不再增加负担,这是萧何为汉朝制定的策略。你如今是魏国的重臣,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皇帝还想在北芒山上修建台观,这样就能看到孟津了,杨阜又进谏说:“天地本来就是高低起伏的,现在却要反其道而行之,这根本不符合自然规律;而且还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老百姓实在吃不消。再说,要是九河水涨,洪水泛滥成灾,而山丘都被夷平了,拿什么来抵御洪水呢?” 皇帝这才作罢。

青龙二年,诸葛亮率领军队出兵渭南。在此之前,大将军司马宣王多次请求与诸葛亮决战,明帝始终没答应。这一年,皇帝估计再也压不住了,就任命杨阜为大将军军师,让他持节指挥;所有军队都听从杨阜的节制,没人敢违抗。诸葛亮死后,杨阜又回到卫尉的职位上。杨阜去世后,被追谥为肃侯。他的儿子杨敞继承了他的爵位,咸熙年间担任河内太守。

杨阜,字义山,是天水冀县人。他担任州从事时,奉命跟随牧韦端前往许昌,后来被任命为安定长史。杨阜回来后,关中一带的将领们问他袁绍、曹操胜负如何,杨阜说:“袁绍宽厚却优柔寡断,喜欢谋划却缺乏决断;优柔寡断就没有威信,缺乏决断就会错过战机,他现在虽然强大,最终还是成不了大事。曹操雄才大略,决断果断,法令统一,军队精锐,善于用那些不被重用的人,所任用的人都尽心竭力,他一定能成就大事!” 杨阜不喜欢长史这个职位,于是辞官了。后来韦端被征召为太仆,他的儿子韦康接替他担任刺史,并邀请杨阜担任别驾。杨阜被察举为孝廉,被征召到丞相府,州里又请求他留下担任参军事。

马超在渭南打败仗了,逃跑了,躲到了诸戎(指羌族部落)。曹操追到安定,结果苏伯在河间造反了,曹操就打算带兵回东边。这时候,杨阜出使,跟曹操说:“马超有信陵君一样的智谋,还有项羽一样的勇猛,羌族和胡族都很拥戴他,西州的人都怕他。如果大军撤回去了,不做好防备,陇右那些郡县就都不属于咱们国家了。”曹操觉得他说得对,但是军队撤兵很匆忙,准备工作没做好。

马超就带着羌族首领们攻打陇右的郡县,那些郡县都投降了他,只有冀城(今甘肃甘谷县)死守着。马超聚集了陇右所有的兵力,张鲁又派大将杨昂来帮忙,一共有一万多人,攻打冀城。杨阜带着州里的官员、士族和自己的族人,挑选了一千多精兵,让他弟弟杨岳在城上修建偃月营,跟马超作战。从正月守到八月,援兵一直没来。州里派了别驾阎温沿着河偷偷摸摸地出去求救,结果被马超杀了,这下刺史、太守都吓坏了,开始琢磨着投降马超。

杨阜哭着劝说他们:“我们父子兄弟为了正义互相鼓励,誓死保卫冀城,这决心比田单守城还坚定!现在功亏一篑,还要落个不义的名声,我宁死也要守住这里!”说着就放声大哭。刺史、太守没办法,只好派人跟马超讲和,打开城门迎接马超。马超进城后,把杨岳抓了起来,又让杨昂杀了刺史和太守。

我老张啊,心里一直想收拾马超,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后来,我因为丧妻需要回家奔丧,请了假。我大哥姜叙当时驻扎在历城。我从小就在姜叙家长大,见到姜叙和他母亲后,我就把以前在冀州的事儿跟他们说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特别伤心。姜叙问我:“你这是怎么了?”我说:“守城没守住,主公死了我也没死,还有什么脸面在天下人面前活下去!马超背叛父亲,又背叛主公,还残暴地杀害州郡长官,这哪只是我的责任,整个州的士大夫都蒙受了耻辱啊!主公手里握着兵权,却不想讨伐叛贼,这跟赵盾记载弑君事件一样啊!马超虽然厉害,但他不讲义气,犯下那么多罪行,很容易就被收拾掉。”姜叙他妈一听,就非常赞同,然后就让姜叙听我的。

我们商量好之后,就和乡里人姜隐、赵昂、尹奉、姚琼、孔信,还有武都人李俊、王灵一起密谋,约定一起讨伐马超。我还派我弟弟张谟去冀州跟夏侯渊联系,并且联合安定郡的梁宽、南安郡的赵衢、庞恭等人。约定好之后,十七年九月,我和姜叙就在卤城起兵。马超听说我们起兵了,就亲自带兵出来。而赵衢、梁宽等人则解除了夏侯渊的包围,关闭了冀州城门,去攻打马超的家眷。马超偷袭历城,抓住了姜叙他妈。姜叙他妈骂马超说:“你个不孝子,杀害主公的恶贼,天地怎么可能长久容忍你,你还不赶紧去死,还好意思出来见人吗!”马超一听,气急败坏,就把姜叙他妈给杀了。我和马超交战,身上中了五箭,我的宗族兄弟死了七个。马超最后逃到张鲁那里去了。

陇右平定后,太祖表彰了我们讨伐马超的功劳,封了十一位侯爷,还给我封了关内侯。我推辞说:“主公在世时我没能尽到保护的责任,主公死了我也没殉节,按理说应该被处罚,甚至应该被杀头;马超也没死,我不应该接受爵位。”太祖说:“你和那些贤能的人一起立下了大功,西边的人都把这事儿当成美谈。子贡推辞赏赐,孔子还说他这是止于至善呢!你就安心接受这份恩赏吧!姜叙他母亲劝姜叙早点起兵,真是太明智了,就连杨敞的妻子也比不上她啊!真是贤惠啊,贤惠啊!好的史书一定会记载这件事的,不会埋没你的功劳。”

曹操攻打汉中,任命夏侯楙为益州刺史。 回来后,又任命他为金城太守,还没等他出发,就又调他去当武都太守了。武都靠近蜀汉,夏侯楙就想着效仿龚遂的办法,安安稳稳地治理好地方就行了。 正赶上刘备派张飞、马超等人从沮道进攻下辩,而氐族雷定等七部一万多户人家也响应了刘备。曹操就派都护曹洪去抵挡马超他们,马超等人就退兵了。

曹洪摆酒设宴庆祝,还让女乐穿着薄纱衣服跳舞击鼓,大家都在那里哈哈大笑。夏侯楙大声责备曹洪说:“男女有别,这是国家的重大礼仪,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女人赤裸裸地表演呢!就算桀、纣那样乱来,也不至于这样啊!”说完,他气愤地拂袖而去。曹洪赶紧叫停了歌舞,请求夏侯楙回来坐下,心里也对他肃然起敬。

后来刘备占领了汉中,逼近下辩,曹操觉得武都地处偏远,想把夏侯楙调走,但又怕百姓不愿意离开家园。夏侯楙在当地威望很高,之前他迁移氐族和其它百姓,让他们迁到京兆、扶风、天水一带的,就有上万户人家,他迁移到郡里的小槐里,百姓都背着东西跟着他走。他做官只抓大方向,下面的人也不敢欺压百姓。魏文帝问侍中刘晔等人:“武都太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大家都说夏侯楙有辅佐君主的才能。还没来得及重用他,文帝就驾崩了。他在武都当了十多年太守,后来被征召回朝,任命为城门校尉。

夏侯楙经常看见明帝穿着绣花的帽子,披着丝绸半臂,夏侯楙就问明帝:“这衣服符合哪种礼仪制度呢?”明帝没吭声,从那以后,明帝就不穿那些不合礼制的衣服在夏侯楙面前出现了。

迁将作大匠,那时候刚开始修建宫殿,征召美女充实后宫,皇上还经常出入打猎。

这大概就是说,皇帝刚当上大匠,就开始修建宫殿,还选了很多美女进宫,没事儿就出去打猎。

秋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雷电交加,很多鸟雀都被雷劈死了。阜上书说:“我听说,明君在位,臣子们都会尽心尽责,不敢懈怠。尧舜圣明,求贤若渴,虚心纳谏;大禹治水,勤于政事,却节俭宫室;成汤遇到旱灾,就反省自身,承担责任;周文王为了治理国家,甚至惩罚自己的妻子;汉文帝勤俭节约,自己穿粗布衣服:这些都是能够昭示后世,为子孙谋划长远的人啊。陛下继承了武皇帝开疆拓土的伟业,又继承了文皇帝善终的基业,更应该学习古代圣贤的善政,避免那些末世昏君的恶政。所谓的善政,就是勤俭节约,爱护百姓;所谓的恶政,就是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希望陛下能仔细研究一下历朝历代兴盛和衰败的原因,看看汉朝末年的变化,足以让人警醒啊!如果桓帝、灵帝不废除高祖的法令,不抛弃文景之治的勤俭节约,那么即使是太祖皇帝,又能发挥多大的才能呢?陛下又怎么能坐稳这个位置呢?现在吴蜀还没平定,军队还在外征战,希望陛下凡事三思而后行,谨慎出入,以史为鉴,引以为戒。前些日子天降大雨,雷电异常,甚至连鸟雀都被雷劈死了。天地神明,把帝王当作自己的孩子,如果政治上有错误,就会有灾祸降临。《尚书》上说:‘九族和睦,才能天下太平。’希望陛下能够反省自身,从中间寻找平衡点,认真思考,节约开支。吴蜀平定之后,就能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九族和睦。这样,祖先也会感到欣慰,即使是尧舜,恐怕也会感到满意吧。现在应该向天下昭示诚信,安抚百姓,让远方的人民也感受到陛下的仁德。”当时雍丘王植对皇帝不满,因为是藩国的至亲,所以法令很严厉,所以阜又陈述了九族和睦的重要性。皇帝的回复说:“我收到了你的密奏,你首先列举了古代明君圣主的例子,来讽谏我的错误政事,你的话语恳切诚恳,忠心耿耿。我反省了自己的过错,将按照你的建议来改正,你的建议我都已经详细了解了。我非常欣赏你苦口婆心的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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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这个官儿,我后来也做了。那时候大司马曹真带兵打蜀国,结果遇上雨,部队就停下来不动了。我上书给皇上说:哎,想当年文王得到赤乌的吉兆,还日理万机,顾不上吃饭;武王白鱼入舟,君臣都吓得脸色都变了。他们得到好兆头都还这么忧心忡忡,更何况现在天灾不断,军队却不动如山呢?现在吴国和蜀国还没平定,老天爷却老是降下灾异,皇上您应该更加专心致志地处理政事,要以德服人,还要勤俭节约。前些日子军队刚出发,就碰上大雨,耽误在山里好几天了。运输这么费劲,士兵们也辛苦,花费巨大,要是后勤跟不上,那可就完蛋了。《左传》里说:“看到有利的形势就前进,知道困难就撤退,这是用兵的妙策。”现在军队被困在山谷里,进退两难,这不是带兵打仗的正确方法啊!武王当年撤兵,商朝就灭亡了,他知道天意啊!今年又闹饥荒,老百姓都饿肚子,皇上应该下道圣旨,减少宫廷的饮食和服饰,那些精巧的珍玩之物,都应该停掉。以前邵信臣在太平盛世做少府的时候,都奏请皇上减少宫廷的饮食,现在军队经费不足,更应该精打细算啊!皇上听了我的话,就下令把军队召回来了。

后来皇上又下令要好好讨论一下,哪些政治措施对老百姓不利。我提出了我的看法:要治理好国家,关键在于任用贤才,要振兴国家,关键在于发展农业。如果不用贤才,只用自己喜欢的人,这是治理国家的大忌;大兴土木,修建高大的宫殿台榭,妨碍了老百姓的生产,这是危害农业的大忌;工匠们不专心致志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却竞相制作奇巧的东西讨好皇上,这是损害根本的大忌;孔子说过:“苛政猛于虎啊!”现在那些只顾自己享乐的官吏,治理国家不按照规矩来,只知道搞些繁琐苛刻的事情,这是扰乱民心的罪魁祸首!当务之急,就是要去除这四种危害,同时下令让朝廷大臣和各郡县举荐贤良方正、敦厚朴实的官员,这也是选拔贤才的一种方法。

我还上书建议裁减那些不受宠爱的宫女。皇上就召来管后宫的官员,问后宫有多少人。那个官员按照老规矩,说:“这是机密,不能泄露。”我一听就火了,把他打了100大板,斥责他说:“国家机密不会告诉九卿,却要对一个小官吏保密吗?”皇上听说后,更加敬重和畏惧我了。

皇上特别疼爱他的女儿淑公主,可惜公主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皇上非常悲痛。后来皇上追封她为平原公主,在洛阳建庙祭祀,把她葬在南陵。皇上打算亲自去送葬,阜(大臣的名字)就上书劝谏说:“文皇帝和武宣皇后驾崩的时候,陛下您都没有亲自送葬,这是为了体现社稷的重要性,以及未雨绸缪的谨慎态度啊。怎么现在连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也要您亲自送葬呢?” 皇上最终还是没有听从阜的劝谏。

皇上心里难受得很,非要亲自送女儿最后一程。可阜大人这番话也确实有道理啊,皇帝驾崩都没亲自送葬,这小公主,再怎么疼爱,也不能破了这个规矩吧?皇上心里肯定也是纠结得很,一边是深沉的父爱,一边是江山社稷的大义,这该如何取舍呢? 最后,皇上还是决定亲自送葬,看来父女之情,胜过了所有。

皇上您刚建好了许宫,又开始兴建洛阳的宫殿楼阁。阜上书说:“尧帝住着简陋的茅草屋,天下万民都安居乐业;禹王宫室简朴,天下百姓都欣欣向荣地从事生产。到了殷商和周朝,最高的宫殿也不过才三尺高,最多摆九张席子而已。古代的圣明帝王,没有一个为了修建豪华宫殿而耗费百姓钱财的。夏桀建造了华丽的璇室和象廊,商纣王修建了倾宫和鹿台,结果都亡国了;楚灵王修建章华台,最终也因此而身受其害;秦始皇修建阿房宫,祸及子孙,天下叛乱,秦朝二世而亡。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己享乐,最终没有一个能善终的。陛下应该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榜样,以夏桀、商纣、楚灵王、秦始皇为深刻教训。您高高在上,实际上是在监督着后世子孙的德行。您应该谨慎地守护着皇位,继承祖先的基业,即使是如此伟大的基业,也仍然有失落的危险。如果不日夜谨慎小心,体恤百姓,却只顾自己享乐,只顾修建宫殿,那么必然会有灭亡的危险。《易经》说:‘房子修得很大,家里却空空荡荡,窗户敞开着,却静悄悄的,没有人。’作为天子,天下就是您的家,这句话说明了修建豪华房屋的祸害,最终会导致家无一人。现在,北方两个少数民族联合起来,图谋危害我们的宗庙社稷,十万大军在东西两面奔波作战,边境没有一天安宁;农民放下农活,百姓都饿得面黄肌瘦。陛下您不把这些当回事,却一味地修建宫殿,没有个完的时候。如果国家灭亡了,而臣子还能独活,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君主是国家的元首,臣子是国家的股肱,生死荣辱休戚与共。《孝经》说:‘天子身边有七个敢于直言的臣子,即使天子无道,也不会失去天下。’我虽然愚笨懦弱,但也不敢忘记敢于直言的臣子的责任。我的话如果说得不够尖锐,不足以让陛下醒悟。如果陛下不听我的劝告,恐怕祖先的基业就要断送了。如果我死了能挽救万一,那么我死的那一天,就如同活着一样。我愿意叩头谢罪,洗净身体,等待陛下的严惩。”

阜上奏之后,天子被他的忠言所感动,亲笔写信回复了他。每次朝廷开会,阜总是侃侃而谈,把天下大事都当成自己的责任。他多次进谏,但皇上不听,于是他多次请求辞职,皇上都不准。后来他去世了,家里没有留下任何钱财。他的孙子孙豹继承了他的爵位。

高堂隆,字升平,是泰山平阳人,也是鲁高堂的儿子。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读书人,后来泰山太守薛悌让他当督邮。郡里的督军跟薛悌吵架,还指着薛悌鼻子骂。高堂隆立马拔剑指着督军吼道:“以前鲁国国君受了侮辱,孔子还走上台阶据理力争;蔺相如被秦王羞辱,就拿出和氏璧反击。我作为下属,为名君主持公道,这是理所应当的!”督军吓得脸色都变了,薛悌赶紧站起来劝阻。后来高堂隆辞官了,跑到济南躲了起来。

建安十八年,曹操召他当丞相军议掾,后来又当了历城侯徽的文学,然后升迁为相。 侯徽在曹操死后,一点也不悲伤,反而到处游猎玩乐。高堂隆仗义执言劝谏他,做得非常到位。黄初年间,他当了堂阳县令,后来被选为平原王(曹叡)的老师。平原王登基做了皇帝,也就是魏明帝。明帝任命高堂隆为给事中、博士、驸马都尉。明帝刚即位,大臣们有人建议要举行庆功宴会,高堂隆说:“唐尧、虞舜都有节哀的举动,高宗皇帝也有不发丧的举动,所以他们的德行才能遍及天下。”他认为不应该举行宴会,明帝很尊重他的意见,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高堂隆升迁为陈留太守。

陈留有个老百姓叫犊民酉牧,七十多岁了,为人非常正直,高堂隆举荐他当计曹掾;皇帝很欣赏他,特地提拔他当了郎中,以此来表彰他。后来,皇帝又召高堂隆为散骑常侍,并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

话说在青龙年间,皇宫要修缮大治殿,还打算从长安弄回一口大钟。 当时有个叫隆的人上书皇帝,意思是说:“以前周景王不重视周文王、周武王的光辉德政,不遵守周公旦制定的制度,非要铸造大钱,又铸造大钟。当时单穆公劝谏他,泠州鸠也劝谏他,但他都不听,结果越走越偏,周朝的国运因此衰败,正史都记载了这件事,作为后世的教训。可是现在那些小人,却喜欢拿秦朝、汉朝的奢侈浪费来迷惑圣上,想要得到那些亡国之君才有的东西,劳民伤财,损害了朝廷的德政,这根本不利于兴起礼乐之风,保佑国家太平啊!”

当天,皇帝去上方游玩,隆和卞兰跟着去了。皇帝把隆的奏章交给卞兰,让卞兰去驳斥隆,问他:“国家的兴衰取决于政治,跟音乐有什么关系?如果教化不明,怎么能怪罪到钟上呢?”隆回答说:“礼乐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啊!你看,以前箫韶乐九成,凤凰就来朝拜;雷鼓六变,天神就下凡,这都是因为政治清明,刑罚得当,社会和谐的结果。反过来,商朝新声乐一出现,商纣王就灭亡了;周景王铸造大钟,周朝就衰败了。国家的兴亡,往往就决定于这些事情,怎么能说跟礼乐的废兴无关呢?君王的举动都要记录在史书上,这是古来的规矩。如果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拿什么来给后世做榜样呢?圣明的君王乐于听到别人的批评指正,所以才会有规劝谏言的道理;忠诚的大臣愿意尽自己的职责,所以才会有不避讳君王过失的义举啊!” 皇帝听后很高兴,表示赞同。

皇上任命他当侍中,还兼着太史令。崇华殿失火了,皇上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礼法,有祈求消灾的道理吗?”

隆说:“那些灾祸啊,都是为了警示统治者,只有按照礼法,修养德行,才能克服。 《易经》上说:‘上面不节俭,下面不克制,灾火就会烧毁他们的房子。’又说:‘君主建起高高的楼台,天火就会降下灾祸。’这意思是说,如果君主只顾修饰宫殿,不顾百姓的困苦,上天就会降下旱灾,火灾就会从高高的宫殿烧起。上天示警,这是在谴责陛下;陛下应该更加注重人道,来回应上天的旨意。以前,太戊在朝堂上长出了桑谷,武丁有雊雉飞上了鼎,他们都因为灾祸而害怕,赶紧反省自己,修养德行,三年之后,远方的蛮夷都来朝贡,所以被称为中宗、高宗。这就是前代的明鉴啊!现在查阅以前的占卜记录,火灾的发生,都是为了警示那些高大的台榭宫殿。然而,现在宫殿如此奢华的原因,实际上是因为宫人太多。应该精简宫人,留下那些品德高尚的,就像周朝的制度一样,其余的都裁撤掉。这是祖己教育高宗的方法,也是高宗能够享有盛名的原因。”

皇上又问隆:“我听说汉武帝时,柏梁宫失火,结果他又大兴土木修建宫殿来压制灾祸,这是怎么回事?”

隆回答说:“我听说西京柏梁宫失火后,请来夷越的巫师,建造了建章宫,想以此来压制灾祸;那是夷越巫师的做法,不是圣贤的教诲。《五行志》上说:‘柏梁宫失火后,接着就发生了江充用巫蛊之术陷害太子事件。’就像书上说的那样,请夷越巫师建造建章宫根本起不到压制灾祸的作用。孔子说:‘灾祸是由于行为不端而引起的,精气鬼神感应,以此来警示君主。’所以圣明的君主看到灾祸就责备自己,退下来修养德行,来消除灾祸。现在应该停止劳民伤财的工程。宫殿的建造,应该力求简朴,内部足以抵御风雨,外部足以举行礼仪。把失火的地方清理干净,不要再在那里建造什么东西,萐莆、嘉禾一定会在这里生长,来回报陛下虔诚恭敬的德行。怎么能劳民伤财呢!这根本不是招来祥瑞和怀柔远方诸侯的办法。”皇上最终还是重建了崇华殿,当时各郡国都出现了九条龙的景象,所以就把它改名为九龙殿。

开始修建陵霄阙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个喜鹊窝。皇帝问隆是怎么一回事。隆回答说:“《诗经》里说‘维鹊有巢,维鸠居之’。现在咱们兴建宫殿,修建陵霄阙,喜鹊却先筑巢了,这说明宫殿还没建好,自己却住不进去啊。这可能是上天在警示我们,宫殿还没建成,可能会有其他姓氏的人来掌控它,这是上天的警告啊!老天爷从来不会偏袒谁,只会保佑那些行善的人,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夏朝和商朝灭亡的时候,都是因为继承皇位的那些人,不遵守上天的旨意,只听信奸邪小人,荒废德政,追求享乐,所以灭亡得那么突然。而太戊和武丁,他们看到灾难就害怕,认真遵守上天的警告,所以他们的国家才能兴盛起来。现在如果我们能停止大规模的工程建设,节俭用度,加强德政,一切行动都遵循天帝的旨意,消除天下百姓的苦难,增进百姓的福祉,那我们就能超越三王,超过五帝,哪里只是让殷朝转危为安那么简单呢!我甘愿赴汤蹈火,只要能保佑圣上平安,保全社稷,即使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我怎么会害怕得罪您而不敢进谏呢?难道要让陛下听不到忠言吗?” 皇帝听了之后,脸色变了,态度也变了。

隆的这番话,说得皇帝心里咯噔一下。他分析了喜鹊筑巢的寓意,联系了夏商两朝的兴亡,又拿太戊武丁的例子来对比,最后更是表明自己忠心耿耿,不怕得罪皇帝,只求国家安宁,百姓幸福。这番话,既有对国家命运的担忧,也有对皇帝的忠诚,更重要的是,它点醒了皇帝,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治国方略。皇帝被隆的这番话深深触动,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

那一年,天上出现了一颗彗星,运行到了大辰星附近。隆上疏(上书皇帝)说:“历代帝王迁都建城,都会首先确定天地社稷的位置,恭敬地供奉它们。要建造宫殿,宗庙要放在首位,马厩仓库次之,住所殿宇最后。现在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还没确定,宗庙的制度也不符合礼制,却先大兴土木修建宫室,老百姓都失业了。外面的人都在说,宫殿的修建费用和兴兵打仗的费用差不多,老百姓实在受不了,都怨声载道。《尚书》上说:‘上天聪明是因为百姓聪明,上天威严是因为百姓威严’,意思是说,如果百姓安居乐业,就会得到上天的五种福报;如果百姓怨声载道,就会招致上天的六种灾祸,说明上天的赏罚,都取决于民意,顺应民心啊。所以,当政者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这样才能使古代的教化深入人心,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简朴的宫殿,是唐尧、虞舜、大禹能够留下光辉业绩的原因;而华丽的宫殿,却是夏桀、商纣亡国的根源。现在宫殿的建造,实在违背了礼制,又重新建造了九龙殿,装饰比以前更加奢华。天上的彗星光芒四射,从房宿开始,直冲帝王的座位,威胁到紫微星,这是上天爱护陛下,所以才显现出警告的征兆,彗星的出现和消失都在尊贵的星位,殷切而郑重,想要陛下一定能醒悟过来;这就像慈父恳切的教诲,您应该以孝子的恭敬态度认真对待,以此来率先垂范,警示后代,千万不能忽视,以免加重上天的怒火。”

话说当时国家大事不断,法律运用也十分严厉。 张隆上书皇帝说:“要开拓疆土,传承基业,必须等到圣明的君主,辅佐治国安邦,也需要贤良的助手,这样才能使各项事业都顺利开展,社会安定繁荣。要改变风俗,宣扬教化,使全国上下风气一致,百姓安居乐业,德化光辉普照,天下臣民都敬仰向往正义,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吏所能做到的。现在各级官吏只顾着纠缠于刑法条文,而不从根本的大道入手,所以刑罚虽然施行了,却不能解决问题,社会弊端也无法根除。应该推崇礼乐,整修明堂,举行三雍、大射、养老等活动,修建郊庙,尊崇儒士,举荐隐逸之士,规范制度,更改历法,改变服饰颜色,推行仁爱,提倡节俭,然后才能举行祭祀天地的大典,把功劳归于天地,使雅颂之声充满天地之间,教化遍及子孙后代。这才是至治盛世的景象,也是不朽的伟业啊!然而,天下百姓都能和谐相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只顾治标,就像把乱麻再缠绕起来,这不是治理国家的办法。应该命令群臣、卿士和通晓儒学的学者,认真筹划此事,制定出具体的方案作为典范。”

张隆还认为,更改历法、服饰、徽号和器械,自古以来都是帝王用来彰显政权神圣,改变百姓耳目的一种手段,所以古代帝王会在春季称王,以表明三统的更迭。于是他详细阐述了以前的章法,奏请皇帝更改。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把青龙五年春三月改为了景初元年孟夏四月,服饰颜色以黄色为主,祭祀用的牲畜用白色,这都是根据地支来确定的。

张隆因此被提升为光禄勋。然而,皇帝却更加热衷于修建宫殿,装饰楼阁,从太行山开采石英,从谷城采掘文石,在芳林园建造景阳山,在太极殿北面建造昭阳殿,铸造黄龙、凤凰等奇伟的异兽,装饰金墉城、陵云台和陵霄阙。各种工程浩浩荡荡地开展起来,参与者多达数万人,从公卿大臣到普通学生,没有人不尽力而为,皇帝甚至还亲自下地挖土来带头。然而,辽东地区却依然没有向朝廷朝贡。 这时,悼皇后去世了。天降暴雨,冀州发生水灾,百姓家园被淹没,损失惨重。张隆再次上书皇帝,进行强烈地劝谏,说:

话说啊,天地最大的德行就是生生不息,圣人最大的宝贝就是地位。那怎么才能守住地位呢?靠仁义!怎么才能团结人呢?靠钱财!所以说,老百姓是国家的基石,粮食和财帛是老百姓的命根子。粮食和财帛,没有天地造化滋养不出,没有人力辛勤耕作也成就不了。所以古代皇帝要亲自下地耕田来鼓励农业生产,皇后也要亲自养蚕来推广纺织,以此来表达对上天的敬意,感谢上天的恩赐。

想当年伊唐时期,正赶上阳九厄运,洪水滔天,大禹他爹鲧去治水,结果没啥效果。后来尧帝启用禹,让禹治水,他沿着山势砍伐树木疏导洪水,前后花了二十二年。那灾难之大,前所未有;劳役之久,也是空前的。尧舜两位圣君,也只能干着急看着。后来大禹治水成功,划分九州,根据功劳大小给百姓分等级,君子和小人都有各自的服饰。现在可不是那时候的紧急情况,却让朝廷大臣和普通百姓一起干活,这要是让外国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要是记载在史书上,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啊!所以说,当领导的,要以身作则,关心百姓,像慈母一样爱护他们,这才配得上“仁慈的君子,百姓的父母”的称号。现在上下都辛苦劳作,疾病、灾荒不断,种地的人越来越少,饥荒接踵而至,百姓连年都过不去。应该多加怜悯体恤,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我翻阅古书发现,天地人之间,从来都是相互感应的。所以古代圣明的君王,都敬畏上天的旨意,遵循阴阳的规律,兢兢业业,唯恐有所违背。这样一来,国家就能治理得好,德行与上天相符,即使出现灾害,他们也会害怕,赶紧改正错误,这样才能国运长久。可是到了后来,昏庸的君主,不遵循先王的法度,不听取正直大臣的劝谏,只顾着自己享乐,轻视警戒,最终都难逃灭亡的命运。

老天爷的道理摆在那儿,咱们就从人的角度来分析分析吧。人嘛,都有喜怒哀乐,都有各种各样的性格,贪婪、欲望、廉洁、贞操,这些东西都存在于人的内心。一旦这些东西活动起来,就在心里互相争斗。欲望强大了,而自身的节制力弱,那就会放纵无度,没有节制;如果意志不坚定,那就会过度放纵,没有止境。人的情感所在,不是喜欢就是欣赏,而这些喜欢和欣赏的积累,不是靠人力就能完成的,也不是靠钱财就能建立起来的。如果情感没有节制,那人们就会不堪重负,物资也满足不了人们的欲望。劳累和欲望同时达到极点,就会引发祸乱。所以,不克制情感,就无法维持社会秩序。孔子说过:“人如果没有长远的考虑,就一定会遇到眼前的忧患。”从这个角度来看,礼义制度的设立,并不是为了故意约束人们,而是为了避免祸患,从而建立太平盛世。

现在吴蜀这两个贼寇,可不是普通的山贼土匪,他们占据险要地势,凭借水路优势,拥有众多兵力,僭称皇帝,想要和中原王朝分庭抗礼。如果有人来报告说,孙权和刘禅都在励精图治,恢复了清廉俭朴的作风,减轻了赋税,不追求奢华享乐,凡事都咨询德高望重的贤人,一切行动都遵照礼法制度。陛下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会心里一惊,觉得他们这样不好对付,会成为国家的隐患吗?如果告密者说,这两个贼寇都是暴虐无道,穷奢极欲,压榨百姓,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陛下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会勃然大怒,想要迅速消灭他们,以解救无辜百姓的痛苦吗?更别说,趁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消灭他们岂不是更容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解决这件事的时机也就不远了。

秦始皇没打好道德基础,却大兴土木建阿房宫,不担心内部矛盾,却耗费巨资修筑长城。当时他跟大臣们这么干,也是想建立万世基业,让子孙后代永远拥有天下,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个匹夫喊一声,天下就完蛋了?所以我觉得,如果那些先前的君主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最终会失败,就不会这么干了。所以说,亡国的君主总是觉得自己不会亡国,结果就亡国了;而贤明的君主总是觉得自己可能会亡国,结果就保住了江山。以前汉文帝被认为是贤明的君主,他个人生活节俭,爱护百姓,可贾谊却说天下形势危急,能为此痛哭流涕的人一个接一个。

现在的情况比汉文帝时更糟,老百姓连一年都吃不饱,国家也没有足够的储备,外面还有强大的敌人虎视眈眈,边境战事不断,国内又搞大工程,各地都在闹事,要是真打起来,我担心那些民夫连投降敌人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将领们的俸禄不断减少,跟以前比,现在只有五分之一;那些领到恩赏的人,赏赐也断了,那些本来不用交税的人现在也要交一半税。这样一来,官员的收入比以前多了,而他们的支出却比以前少了。可是国家财政却总是入不敷出,各种税赋接踵而至。反过来想想,这些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呢?俸禄和赏赐是君主用来恩养官民、让他们效忠的,现在却减少了,等于夺了他们的命啊!得到了又失去,这会让老百姓怨声载道。《周礼》里说大府掌管九种赋税的收入,用来支付九种开支,收入有明确的用途,各部门的开支都足够用。足够用了之后,剩下的才能用来供奉君王享乐。皇上用钱,一定要经过司会(司会,音同司脍)审核。

现在您身边一起在朝廷上处理天下大事的,不是三司九卿,就是台阁近臣,都是您的心腹,应该可以坦诚相告。如果他们看到国家财政有亏空却不敢告诉您,只顾着忙忙碌碌,唯恐做不好,那他们就是一群只会逢迎拍马的奴才,不是真正辅佐您的贤臣。以前李斯教秦二世说:“当君主而不骄奢淫逸,这叫天下桎梏。”秦二世听了他的话,结果秦国灭亡了,李斯也灭族了。所以司马迁批评他不直言进谏,以此为后世警戒。

皇上看了奏章后,对中书监和中书令说:“看看隆的奏章,真是让我害怕啊!”

这隆啊,病得挺重,口述了一份奏章上交: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病得厉害,情况越来越糟,一直担心自己突然就死了,忠心耿耿的愿望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赤诚之心,哪里比得上曾子呢?希望陛下能稍微看一看! 如果陛下能因此改正过去的错误,开创未来的宏图伟业,那么上天就会保佑,各地都会向往大义,祥瑞之物纷纷出现,星象也变得吉祥,那就能超越三王五帝的功绩,而不是仅仅继承祖业,守成而已。

皇上看完奏章后,对负责处理文书的中书监和中书令说:“看看这个隆的奏章,真是让我心里发慌啊!” 隆生病得很严重,只能口述奏章,内容如下: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现在病重,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一直担心自己突然就没了,还没来得及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我的忠心,比不上曾子啊! 希望陛下您能稍微看看我的奏章! 如果陛下能因此改变过去的一些错误,并且大力发展国家,那么上天一定会保佑我们,各地都会向往我们的仁义,珍宝祥瑞都会出现,天象也会变得吉祥,这样我们就能超越三皇五帝的功绩,而不是仅仅守着祖宗留下来的江山。

我经常觉得,那些当皇帝的,没一个不想效仿尧舜汤武的盛世,结果却都步了桀纣幽厉的后尘。他们都嘲笑那些昏庸导致国家灭亡的君主,却偏偏不去学习虞夏殷周的治国之道。唉!照他们那样做,想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简直是缘木求鱼,冰上烤火,根本不可能实现,这太明显了!

想想看,夏商周三代能够统治天下,是因为圣贤相继,延续几百年,寸土都有他们的管辖,一个人都是他们的臣民,天下太平,国家安定;鹿台上的金子,巨桥上的粮食,都用不完,他们依然安坐朝堂,这算怎么回事儿呢!可是那些夏桀、商纣那样的人,就仗着自己有点蛮力,只知道拒绝别人的劝谏,只知道掩饰自己的过错,阿谀奉承的人他们就重用,高大的宫殿他们就喜欢建,声色犬马他们就沉迷,戏子小丑他们就喜欢听信,搞那些靡靡之音,沉迷于声色犬马的享乐。上天看不下去了,就惩罚他们,国家变成废墟,百姓沦为奴隶,商纣王的都城旗帜倒下,夏桀王的军队溃散;天子之尊,汤武都有过,难道他们就不是人吗?他们都是明君的后代啊!

再说说战国时期,天下富庶强大,秦国统一后,不去修明圣王之道,反而修建阿房宫,筑起长城,炫耀中原的强大,征服蛮夷,天下震动,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自以为根基深厚,江山永固,没想到二世而亡,国家灭亡了。

再看看汉武帝,他继承了文景之治的成果,对外征讨匈奴,对内大兴土木,十几年间,天下一片繁荣景象。可是他却相信那些方士巫师,怨天尤人,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建章宫,宫殿门户无数,结果导致江充的妖言惑众,引发宫廷内乱,父子相残,祸及子孙,灾难延续几代人。

我看到黄初年间,上天有警示的征兆,出现了奇怪的鸟,竟然在燕子的窝里长大,嘴巴、爪子、胸脯都是红色的,这可是魏室的大变故啊!应该提防那些像鹰一样雄心勃勃的大臣在宫廷内部搞事情。可以选择诸位王子,让他们镇守国土,掌管军队,这样一来,就能稳固京畿,巩固皇室的统治。以前周朝东迁,靠的是晋国和郑国;汉朝吕后掌权时,国家能稳定下来,多亏了朱虚侯。这些都是前朝的教训啊!老天爷没有偏袒谁,只有德行才能得到上天的保佑。老百姓歌颂你的好政策,你的统治才能长久;如果老百姓怨声载道,那你的江山就危险了。所以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可不是仅仅属于陛下的天下啊!我这一身毛病,身体越来越差,只能坐着车回家了,如果我死了,就算魂魄有知,我也会感激涕零,以草结报答皇恩。

圣上下了道旨:“你啊,清廉正直像伯夷一样,刚正不阿像史鱼一样,心志坚定,从不阿谀奉承,怎么这么点小病还没好就回家去了呢?大禹为了坚持操守,病重的时候还坚持治理水患。你应该好好吃饭,用心调养身体!”隆死后,遗嘱薄葬,穿平常的衣服下葬。

话说,太和年间,中护军蒋济上奏章说:“应该按照古代的礼仪举行封禅大典。”圣上说:“听到蒋济这话,我都吓得汗流浃背了!”这事儿搁置了好几年,后来才决定举行,让王肃来制定仪式。皇上听说王肃死了,叹息道:“上天都不想让我完成这件事啊,高堂生(指王肃)竟然抛下我走了!”然后他的儿子王琛继承了他的爵位。

一开始,景帝觉得朝廷里像苏林、秦静这些老学究都年纪大了,担心以后没人能继承他们的衣钵,传承儒家学说。于是就下了一道圣旨,说:“想当年先圣过世后,他们的遗言教诲都记录在六艺里。六艺的经典里,礼乐最为重要,一刻都不能离开啊!现在世风日下,远离根本已经很久了。所以闵子讥讽原伯不学习,荀卿痛斥秦朝坑杀儒生,儒学一旦废弃,那教化怎么还能兴盛起来呢?现在朝廷里德高望重的大儒们都年纪大了,谁来继承他们的衣钵,继续教导后人呢?以前伏生年纪大了,汉文帝就让晁错继承他的衣钵;谷梁学派人才凋零,宣帝就让十郎继承。现在就让三十个有才华、能解释经义的郎官和吏员,跟着光禄勋苏隆、散骑常侍苏林、博士秦静学习,分别学习四经三礼,相关部门要制定详细的考核办法。夏侯胜说过:‘读书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懂经书,只要精通经书,得到高官厚禄就像低头捡地上的小草一样容易。’现在只要你们能深入研究经学,爵位、俸禄、荣誉、宠信,都会不请自来。你们难道不应该努力吗!”

过了几年,苏隆他们都去世了,这学习经学的风气也就衰落了。

一开始,任城人栈潜,太祖当县令的时候,曾经负责守卫邺城。那时候文帝还是太子,特别喜欢打猎,每天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栈潜就劝谏他说:“王公大臣应该设下防备来巩固国家,都城的守卫,是为了防备意外的事情。《诗经》里说:‘宗子是城墙,不要让城墙倒塌。’又说:‘事情还没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要及时劝谏。’您要是沉迷于打猎,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为了打猎一天的快乐,却忘记了潜在的危险,我实在很担心啊。”太子当时不太高兴,但是后来打猎的次数就少多了。

黄初年间,文帝想立郭贵嫔为皇后,栈潜上书劝谏,具体内容在《后妃传》里记载着。到了明帝时期,大兴土木,很多戚属都被排挤,栈潜又上书说:“老天爷创造百姓,然后让他们拥戴君主,是为了庇护百姓,教化民众,所以治理天下不是为了天子自己,分封土地也不是为了诸侯自己。从三皇开始,到唐尧虞舜,都把天下百姓当作最重要的,以高尚的品德来感化他们,百姓都依靠他们。三王之后,到了汉朝,国家治理越来越差,战乱越来越多,从那时起,就没有哪个朝代能治理好天下。太祖英明神武,铲除暴乱,恢复了王室的统治,开创了帝业。文帝继承了天命,扩展了皇室的基业,在位七年,每件事都还没来得及处理。陛下圣明,继承了伟大的基业,应该以安宁为重,让百姓休养生息。可是现在边疆不安宁,征兵远征,还有海外的战事,战旗插遍万里,军队骚动不安,水陆运输,百姓抛弃家业,每天花费巨资。大兴宫殿,工程浩大,砍伐了无数松树,挖空了山谷,搬运奇石,从淮河、黄河运来,都城附近,都被当作了采石场,用来供应建筑材料,却把这些地方改成了皇家园林,种植了茂密的树林,养育了大量的鹿兔;破坏了农业生产,土地长满了杂草,灾害流行,百姓损失惨重,上天也减少了祥瑞,庄稼不生长。我听说文王修建丰邑,开始的时候不操之过急,百姓都来帮忙,没几天就完成了。灵沼、灵囿,也和百姓共享。现在宫殿奢华,雕刻精美,忘记了虞舜的节俭,还想着殷纣王的琼室,禁地千里,到处张网捕猎,奢华程度堪比阿房宫,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我担心民力耗尽,百姓难以承受。从前秦国占据函谷关来控制天下,自认为德行超过三皇,功劳超过五帝,想让自己的称号流传万代,结果二世就灭亡了,想做个平民百姓,是因为树根被拔了,树枝自然也就枯萎了。

圣明的君主治理天下,应该提拔有才能的人,亲近有功劳的人;有才能的人在官位上,就能成就功业;亲近的人同甘共苦,就能安稳天下;深根固本,内外都有辅佐,即使经历盛衰,也能安然无恙。从前成王年幼,不能亲政,周公、吕尚、召公、毕公都在他身边辅佐;现在既没有卫侯、康叔的辅佐,分封诸侯的人选,也不是像周公、召公那样的人才。太子还没立,天下没有储君。希望陛下关心边关,永远保持太平,这样天下就万幸了。”后来他做了燕中尉,因为生病而辞官,最终去世了。

话说啊,人们评价辛毗和杨阜两个人,说他们刚正不阿,正直敢谏,简直可以比得上汲黯的高尚风范呢! “亚乎汲黯之高风焉”!

高堂隆呢,学问渊博,品德高尚,一心想辅助君主,遇到事情就及时劝谏,而且说话恳切诚恳,真是忠臣啊!“志在匡君,因变陈戒,发于恳诚,忠矣哉!” 不过,他后来非要改历法,弄得魏祖宗庙祭祀都乱了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想法过于超前”吧!“及至必改正朔,俾魏祖虞,所谓意过其通者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