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字子布,是彭城人。从小就喜欢学习,擅长隶书,还跟着白侯子安学习《左氏春秋》,广泛阅读各种书籍,和琅邪的赵昱、东海的王朗一起被誉为名士,关系很好。
年轻的时候,他被举荐为孝廉,但他没接受。他和王朗一起讨论过前朝君主的忌讳问题,当时州里的才俊,比如陈琳他们,都觉得他们做得很好。后来刺史陶谦又举荐他为茂才,他也没接受。陶谦觉得张昭看不起自己,把他抓了起来。赵昱拼尽全力营救他,他才得以脱险。
汉末天下大乱,徐州的百姓大多逃难到扬州,张昭也跟着南渡长江。孙策建立基业后,任命张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孙策待张昭如同老朋友一样,甚至带他一起拜见母亲,军政大事都交给张昭处理。
张昭经常收到北方士大夫的书信和奏章,这些书信都把功劳归于张昭自己。张昭想隐瞒不宣扬,又怕被人说他私心太重;宣扬出去,又怕不合适,进退两难。孙策听说后,哈哈大笑说:“从前管仲辅佐齐桓公,桓公称他为‘仲父’,两次都这么称呼,最后齐桓公成为霸主。现在子布这么贤能,我能用他,难道我的功业还比不上齐桓公吗?”
孙策去世后,把权力托付给了弟弟孙权。孙权的哥哥孙策临终前,把弟弟孙权托付给了孙策的部下张昭。张昭带领着众位官员辅佐孙权。他们上表朝廷,向汉室效忠,并向各属城下达命令,让内外将领各司其职。孙权因为悲伤过度,还没开始处理政务。张昭对孙权说:“为人臣者,最重要的是能够继承先辈的遗志,发扬光大,成就一番事业。现在天下大乱,盗贼四起,你身为孝廉,怎么能沉溺于悲伤之中,表现出普通人的情感呢?”于是,张昭亲自扶着孙权上马,率兵出征,这才让大家安定下来,有了主心骨。张昭继续担任孙权的长史,职务和以前一样。后来刘备上表朝廷,推荐孙权担任车骑将军,张昭则担任军师。
孙权经常打猎,骑马射虎,老虎经常冲过来抓住马鞍。张昭脸色大变,上前说道:“将军,您怎么能这样做呢?为人君者,应该能够驾驭英雄,指挥贤才,怎么能跑到野外去追逐猛兽,跟猛兽比勇呢?万一有个闪失,天下人会怎么笑话您呢?”孙权向张昭道歉说:“我年轻,考虑问题不够长远,因此感到惭愧。”但他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于是让人制作了一辆射虎车,车身是方形的,四周没有遮盖,由一个人驾车,孙权在车里射虎。有时候遇到一些凶猛的野兽,还会冲撞车子,孙权却乐此不疲,用手击打野兽取乐。张昭虽然多次劝谏,孙权总是笑着不回答。
魏黄初二年,魏国派使者邢贞来封孙权为吴王。邢贞进门后,不下车。张昭对邢贞说:“礼仪要求恭敬,所以法令不容违反。你竟然敢如此自大,莫非是因为江南地区弱小,没有强硬的武力震慑你吗?”邢贞立刻下车。孙权拜张昭为绥远将军,封他为由拳侯。孙权在武昌的钓台饮酒,喝得大醉。孙权让人用水洒向群臣,说:“今天痛饮,只有醉倒在台下才算完。”张昭正色不言,走到车外坐下。孙权派人叫张昭回来,说:“只是大家一起喝酒作乐,你为什么生气呢?”张昭回答说:“从前商纣王建造酒池肉林,整夜饮酒作乐,当时他也认为很快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孙权沉默不语,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于是停止了饮酒。
当初,孙权要设置丞相,大家一致推荐张昭。孙权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丞相的责任重大,这不是优待他的好时机。”后来孙邵去世后,百官再次推荐张昭,孙权说:“难道我偏袒子布吗?丞相的职务繁重,而张昭为人刚正,他的意见如果不被采纳,就会产生怨恨,这不是好事。”于是任命顾雍为丞相。
权老大啦,自个儿也觉得地位够高了,就主动把官职和军队都还给孙权。孙权更进一步,给他封了个辅吴将军的官,职位仅次于三司,还改封他为娄侯,给他封了万户的食邑。在家闲着没事干,他就写了《春秋左氏传解》和《论语注》。
有一次,孙权问卫尉严峻:“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摸摸写的东西吗?”严峻就开始背诵《孝经》里“仲尼居”那一段。张昭说:“严峻你个粗人,让我来给陛下背诵吧。”然后他就背诵了“君子之事上”那一段。大家都觉得张昭背诵得恰到好处。
张昭每次去朝见孙权,说话都特别硬气,态度也很坚决,正义凛然的样子,都写在脸上。曾经因为直言进谏触怒了孙权,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上朝。后来蜀国的使者来了,夸蜀国的国力如何如何好,朝中大臣都没人反驳,孙权就感叹说:“要是有张昭在,他肯定不会让蜀国使者这么嚣张,要么把他们驳倒,要么直接让他们闭嘴,哪还敢这么自吹自擂?”
第二天,孙权就派人去张昭家里慰问,顺便想见见他。张昭赶紧起身行礼,孙权赶紧下跪阻止他。张昭坐下后,抬头说道:“以前太后和桓王没把老臣交托给陛下您,而是把您交托给老臣,所以我想尽忠报国,报答您的厚恩,希望死后也能留下点好名声。可是我能力有限,经常违背您的旨意,我以为自己会被贬官,甚至会被扔到荒郊野外,没想到您还能召见我,让我有机会在您身边效力。但是,我愚钝的心思,一直想着为国家尽忠,直到死为止。至于改变心思,阿谀奉承以求荣华富贵,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孙权听了连连道谢。
孙权想册封公孙渊为燕王,派张弥和许晏去辽东。张昭就劝孙权说:“公孙渊背叛魏国,害怕被讨伐,才远道而来求救,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心实意啊。如果他改变主意,想向魏国表忠心,那咱们派去的使者回不来,岂不是天下人的笑柄?”孙权当时心里犹豫不定,来回考虑,但张昭的意见非常坚决。孙权实在受不了了,拍着桌子,拿起刀子怒道:“吴国的官员进宫要拜见我,出宫要拜见您,我对您的尊重已经做到极致了,您却在众人面前多次驳斥我,我真怕自己决策失误啊!”
张昭看着孙权,说:“我知道我的话您不一定采纳,但我总是尽我愚忠。实在是太后临终前,在床下呼唤我这个老臣,遗诏和临终嘱托的话还回响在我的耳边啊!”说着,老泪纵横。孙权把刀扔在地上,和张昭一起哭了起来。但是,最后还是派张弥和许晏去了辽东。张昭因为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而生气,称病不上朝。孙权很生气,下令用土堵住张昭家的门,张昭就在屋里用土把门堵得更严实。结果,公孙渊果然杀了张弥和许晏。孙权多次安慰和道歉,张昭就是不起床。孙权甚至亲自走到张昭家门口喊他,张昭却说自己病得很重。孙权一怒之下,下令烧张昭的家门,想吓唬吓唬他,张昭却把门关得更紧了。孙权让人把火扑灭,在张昭家门口站了很久,张昭的儿子们才扶着他出来,孙权亲自把他接回宫中,深深地反省自己。张昭没办法,这才重新上朝。
张昭容貌庄严,很有威严,孙权经常说:“我和张公说话,都不敢乱说。”整个吴国的人都敬畏他。他八十一岁的时候,在嘉禾五年去世了。他留下遗嘱,要穿布衣,用素棺,按时节穿着衣服下葬。孙权穿着素服去吊唁,给他谥号为“文侯”。他的长子承已自己封了侯,小儿子休继承了他的爵位。
张昭的孙子张奋,二十岁的时候,设计制造了一种攻城用的巨大攻城车,被步骘推荐给孙权。张昭不愿意,说:“你年纪还小,为什么要把自己投入到军营里呢?”张奋回答说:“过去童汪战死,子奇治理阿城,我张奋虽然没什么才能,但年纪小也不是理由。”于是张奋领兵当了将军,屡立战功,最后做到半州都督,被封为乐乡亭侯。
承字仲嗣,从小就因为才学出名,跟诸葛瑾、步骘、严畯关系都很好。孙权让他当骠骑将军府的西曹掾,后来又外放到长沙西部都尉。他平定了山贼,手下有了精兵一万五千人。之后又当了濡须都督、奋威将军,被封为都乡侯,管着五千兵。承这个人啊,长得高大威猛,为人正直敢言,特别擅长识人。他提拔了彭城人蔡款和南阳人谢景,那会儿俩人还是默默无闻的小孩子呢,后来都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才,蔡款做到卫尉,谢景做到豫章太守。还有啊,诸葛恪小时候,大家都觉得他特别有才,承就说,将来能搞垮诸葛家族的,就是诸葛恪的弟弟诸葛诞。承这个人特别勤奋好学,对各种事情都认真钻研,只要有点儿才能的人,都愿意去拜访他。他六十七岁那年,也就是赤乌七年去世了,死后被追谥为定侯,他的儿子震继承了他的爵位。
话说承死了老婆之后,孙权的母亲武烈皇后想给他找个诸葛瑾的女儿做媳妇。承觉得跟诸葛瑾关系太好了,有点儿不好开口,孙权听说后就劝他,最后他俩就结成亲家了。他们生了个女儿,孙权还把这个女儿娶给了自己的儿子孙和。孙权经常命令孙和要尊敬承,还特别讲究长辈和晚辈的礼节。后来诸葛恪被杀的时候,承的儿子震也跟着死了。
休字叔嗣,年轻的时候就和诸葛恪、顾谭一起在太子孙登身边做事,还教孙登读《汉书》。他从太子中庶子升到右弼都尉。有一次孙权打猎,玩到天黑才回来,休就上书劝谏他,孙权非常高兴,还把这奏章拿给武烈皇后看。孙登死后,休做了侍中,又当了羽林都督,掌管三军军事,后来还升了扬武将军。后来他被鲁王孙霸的党羽诬陷,跟顾谭、承一起因为芍陂的战功问题被牵扯进去。休和承跟典军陈恂串通一气,虚报战功,结果都被发配到交州去了。当时中书令孙弘这个人特别奸诈险恶,休一向看不惯他,孙弘就借机诬陷休,孙权下令赐休死,那年他才四十一岁。
顾雍,字元叹,是吴郡吴县人。 蔡伯喈从北方回来后,曾经在吴地躲避仇家,顾雍就跟着他学习琴棋书画。后来,地方官府推荐他,他不到二十岁就当上了合肥县令。之后又调任娄县、曲阿县、上虞县令,各个地方都有他治理的政绩。
孙权担任会稽太守的时候,并没有亲自去上任,而是让顾雍当他的丞,代行太守的职务。顾雍平定了当地的盗贼,会稽郡境内的治安变得很好,百姓都很拥护他。几年后,顾雍被调回朝廷,担任左司马。孙权被封为吴王后,顾雍官职不断升迁,先后担任大理、奉常,又兼任尚书令,最后被封为阳遂乡侯。
他被封侯后回到府上,家人竟然都不知道,等后来听说这件事后,都吓了一跳。 这说明顾雍为人低调,一心为公,即使升官加爵也丝毫不张扬,可见其品格之高尚。
公元221年,诸葛恪把母亲接到吴国。母亲一到,孙权亲自到家门口迎接,还摆了盛大的宴会,文武百官都去了,太子也去祝贺。诸葛恪这个人不喝酒,话很少,行为举止总是恰到好处。孙权曾经感叹说:“诸葛先生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 就连在热闹的宴会上,大家也都怕诸葛恪看见自己喝醉了,所以都不敢放肆。孙权也说过:“诸葛公在座,让人觉得不太自在。”可见大家对他有多敬畏。
那一年,诸葛恪被任命为太常,晋升为醴陵侯,接替孙邵担任丞相,还兼管尚书台的事务。他选拔文武官员,都根据他们的才能和特长安排职位,心里从不偏袒任何人。 他经常暗中调查民间疾苦,以及政务方面应该改进的地方,然后悄悄地告诉孙权。如果孙权采纳了他的建议,他就把功劳归于孙权;如果没采纳,他就绝不泄露出去。孙权因此非常器重他。 不过,在朝堂上,诸葛恪即使说话语气很温和,但坚持的原则却很坚定。
有一次,孙权问张昭关于得失的问题,张昭就建议说,现在的法令太多了,刑罚也略重,应该减轻一些。孙权没说话,就问诸葛恪:“你认为怎么样?”诸葛恪回答说:“我听到的情况,也和张昭说的差不多。”于是孙权就下令减轻刑罚。
过了一段时间,吕壹和秦博担任中书令,负责审查各级官府和州郡的文书。吕壹他们逐渐仗势欺人,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他们还借着纠正罪犯、查办奸邪的名义,对任何细微之处都严加追究,并且利用深挖细查,诬陷诽谤大臣,陷害无辜的人,诸葛恪等人因此都被他们诬告,受到责难。后来,吕壹的罪行败露,被关进廷尉监狱。诸葛恪去审理此案,吕壹被囚禁着见了他,诸葛恪面色平静,询问了吕壹的供词,临走时,又对吕壹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吕壹叩头不语。当时尚书郎怀叙当面辱骂吕壹,诸葛恪责备怀叙说:“当官的应该按法律办事,你怎么能这样呢!”
诸葛瑾当丞相十九年,七十六岁那年去世了,那是赤乌六年。他一开始只是小病,孙权就派医生赵泉给他看病,还特意把他的小儿子诸葛济封为骑都尉。诸葛瑾听说后,悲伤地说:“赵泉很擅长判断生死,我肯定活不成了,皇上这是想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儿子被封官啊。”孙权穿素服去吊唁,并追谥诸葛瑾为肃侯。诸葛瑾的长子诸葛邵早早去世了,次子诸葛裕身体不好,只有小儿子诸葛济继承了爵位,可惜诸葛济没有后代,爵位就断了。永安元年,孙权下诏说:“故丞相诸葛瑾,德行高尚,忠诚贤能,辅佐国家,以礼为先,可是他的爵位却断了,朕很惋惜啊!就让诸葛瑾的次子诸葛裕继承爵位,做醴陵侯,以此来表彰诸葛家的功勋。”
诸葛邵字孝则,博览群书,喜欢谈论人伦道德。年轻时就和舅舅陆绩齐名,陆逊、张敦、卜静这些人也都比不上他。从州郡到全国各地的人,都来拜访他,有的谈完事情就走了,有的和他结下深厚的友谊才离开。他的名声传得很远,远近的人都很称赞他。孙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诸葛邵二十七岁时,被任命为豫章太守。他到任后,首先祭拜了先贤徐孺子的墓,并且优待徐孺子的后代;他还禁止那些淫祀和不合礼仪的祭祀活动。对于那些资质好的小吏,他就让他们去学习,选拔优秀的提拔到更高的职位,以善教化,使得风气大为好转。当初,钱塘的丁谞是从小兵做起的,阳羡的张秉是平民百姓出身,乌程的吴粲、云阳的殷礼都是出身微贱,诸葛邵都提拔他们并且和他们交朋友,让他们名声远扬。张秉死了父亲,诸葛邵亲自为他穿孝服戴孝。诸葛邵到豫章赴任,路过张秉家附近,正赶上张秉生病,当时来看望他的人有上百个,诸葛邵辞别宾客说:“张仲节生病了,很痛苦,不能来和我告别,我很遗憾见不到他,我得回去和他告别一下,各位稍等片刻。”他如此关心下属,处处为善,都是这个样子。后来丁谞做到典军中郎将,张秉做到云阳太守,殷礼做到零陵太守,吴粲做到太子少傅。世人都认为诸葛邵很会识人。诸葛邵在豫章做了五年太守后去世了,留下两个儿子诸葛谭和诸葛承云。
谭字子默,年轻的时候跟诸葛恪他们一起被太子称为“四友”,从中央的庶子升迁到辅正都尉。赤乌年间,代替诸葛恪担任左节度。他处理公务的时候,从不用算筹,只是屈指心算,就能把错漏的地方全部找出来,下面的官员都对他服服帖帖的。后来又升迁为奉车都尉。薛综担任选曹尚书,极力推让给谭,说:“谭先生心思缜密,通晓事理,才能出众,德行也得到大家的认可,实在不是我这个愚笨的人可以超越的。” 后来谭就代替了薛综。他祖父雍去世几个月后,谭被任命为太常,同时代理雍平尚书的职务。
那时候鲁王霸很受宠爱,跟太子关系也很好,谭就上书给皇帝说:“我听说,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家庭,一定要明确嫡庶尊卑的礼仪,让地位高低有别,等级分明,这样才能增进骨肉亲情,消除觊觎之心。过去贾谊在陈述安邦治国策略的时候,分析过诸侯的势力,认为势力强大的,即使是亲戚,也可能带来祸乱;势力弱小的,即使是远亲,也可能保全家族。所以淮南王虽然是皇帝的亲弟弟,却没能保住封国,就是因为势力太强大;而吴芮只是远臣,却能世袭长沙王位,就是因为他势力弱小。汉文帝曾经让慎夫人和皇后同席而坐,袁盎把慎夫人请离了座位,汉文帝当时很生气,等到袁盎解释了尊卑的礼仪,并以吕后杀害戚夫人的事情来警示,汉文帝才高兴起来,慎夫人也明白了道理。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并非偏袒哪一方,只是希望能够安抚太子,同时也让鲁王安心。” 因为这件事,鲁王霸跟谭就有了嫌隙。
当时长公主的女婿、卫将军全琮的儿子全寄是鲁王霸的宾客,全寄为人奸邪,谭一向看不起他。在此之前,谭的弟弟谭承和张休一起北上征讨寿春,全琮当时是大都督,跟魏将王凌在芍陂交战,战事不利,魏军乘胜追击,攻陷了五营将秦晃的军队,张休和谭承奋力反击,才阻止了魏军的进攻。当时全琮的几个儿子全绪、全端也都在军中担任将领,趁着魏军停滞不前,就发动了进攻,把魏军打退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大家认为阻止魏军进攻的功劳大,打退魏军的功劳小,所以张休和谭承只被封为杂号将军,而全绪、全端只得到了偏裨的官职。全寄父子因此更加怨恨谭,就一起陷害他。谭被贬谪到交州,被幽禁起来,他很生气,写了二十篇《新言》。其中《知难篇》大概就是他自伤自悼之作吧。他在流放地待了两年,四十二岁的时候死在交趾。
承字子直,是孙权的孙子。嘉禾年间,他和舅舅陆瑁一起被朝廷征召。孙权还专门给丞相写信说:“我的孙子子直,令人问候,见到他之后,比我之前听说的还要好,我很高兴。” 后来,他被任命为骑都尉,掌管羽林兵。之后又担任吴郡西部都尉,和诸葛恪等人一起平定山越,自己还带回了八千精兵,驻扎在章坑,被封为昭义中郎将,之后进入朝廷担任侍中。芍陂之战时,被任命为奋威将军,出任京下督。几年后,他和哥哥孙谭、张休等人一起被调到交州,三十七岁的时候去世了。
诸葛瑾,字子瑜,是琅琊阳都人。汉末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去了江东。孙策死后,孙权的姐夫,曲阿人弘咨,发现诸葛瑾这个人很特别,就向孙权推荐了他。孙权和鲁肃等人一起接见了他,对他非常礼遇。后来诸葛瑾担任孙权的长史,之后升任中司马。建安二十年,孙权派诸葛瑾出使蜀国,和刘备搞好关系,他和刘备的弟弟刘备一起见面,谈话之后没有私下会面。
诸葛瑾给孙权提建议,从来不会直言不讳,而是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先大概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孙权不同意,他就换个话题,过一会儿再从另一个角度切入,用比喻的方式来阐述自己的观点,这样孙权的怒气往往就消了。吴郡太守朱治是孙权提拔起来的将领,孙权对他寄予厚望,平时也很尊敬他,但朱治犯了错,孙权很难责备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诸葛瑾看出了孙权的心思,但不敢直接说出来,就请求私下询问孙权的想法,然后在孙权面前写了一篇文章,泛泛地谈论一些道理,然后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写完后呈给孙权,孙权很高兴,笑着说:“我的心里想通了。颜回的道德,能让人更加亲近,没想到是这样的啊!” 孙权曾经很生气地责备校尉殷模,罪名很重,后果不堪设想。很多人都为殷模求情,孙权更生气了,和他们争论不休。只有诸葛瑾一言不发,孙权问他:“子瑜,你为什么不说话?”诸葛瑾离开座位说:“我和殷模一样,都经历过家乡被毁,亲人被杀害的惨剧。我们抛弃了坟墓,带着老人孩子,在荒草中艰难地生活,后来才投奔圣上,蒙受恩泽得以生存。我都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更别说去督促他,让他尽忠报国了,反而让他辜负了您的恩惠,犯下大错。我都没脸面对您,更不敢说什么了。”孙权听了之后很感动,说:“就特赦了他吧!”
接着,他参与讨伐关羽的战役,被封为宣城侯。然后,他接替吕蒙担任南郡太守,驻守公安。刘备东征吴国的时候,孙权想和刘备讲和,陆逊就给孙权写了一封信,信里说:“我听说刘备的军队已经到达白帝城了,您可能担心大臣们会说您侵占了荆州,害死了关羽,这样怨恨会很深,祸患会很大,所以不适合跟刘备讲和。这都是只顾眼前小事的做法,没有考虑到长远的大计啊!让我来帮您分析一下轻重缓急,以及事情的大小。如果您能压制一下怒火,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就能很快做出决定,不用再问其他大臣了。您想想,关羽和先帝的关系怎么样?荆州和整个天下相比,哪个更重要?两者都应该报仇,那么哪个应该先报?如果您仔细考虑这几点,就能轻松做出决定了。” 当时有人说陆逊私下派家人和刘备联系,孙权说:“我和子瑜(陆逊字子瑜)有生死与共的誓言,他不会背叛我,就像我不会背叛他一样。”
黄武元年,陆逊升任左将军,督管公安,被授予假节,并被封为宛陵侯。
虞翻因为性格狂傲耿直而被流放,只有陆逊多次为他求情。虞翻给他亲人的信里写道:“诸葛亮为人敦厚仁慈,上天都会保佑他,他受到好评,能够保全自己。而我罪孽深重,得罪了权贵,即使有像祁黄羊那样的人为我求情,我也没有像羊舌大夫那样的德行,想要得到赦免很难啊!” “诸葛敦仁,则天活物,比蒙清论,有以保分。恶积罪深,见忌殷重,虽有祁老之救,德无羊舌,解释难冀也。”
瑾长得好看,为人又很有涵养,当时的人都觉得他风度翩翩。孙权很器重他,有什么大事都会和他商量。孙权还私下里问诸葛瑾说:“最近我收到了伯言(诸葛亮)的来信,他说曹丕已经死了,百姓受了毒害,应该会像瓦解的旌旗一样,天下很快就会平静下来。听说曹叡现在启用忠良之臣,减轻刑罚,施恩惠,减轻赋税徭役,来讨好百姓,但这反而比曹操当政时更危险。我不这么认为。曹操做的事情,只有杀伐过甚和离间骨肉有点过分,算得上残暴。但是他能统领将领,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做到。曹丕比曹操差远了,而曹叡比曹丕又差得更远。曹叡之所以大力推行小恩小惠,是因为他父亲刚死,他自己也觉得势力衰弱,害怕受苦的百姓突然暴动,所以才强忍屈辱去讨好百姓,想以此来保住自己的地位,这哪里是什么兴盛的迹象呢!听说他重用陈长文、曹子丹这些人,他们有的只是文人书生,有的只是宗室亲戚,怎么能驾驭那些雄才大略的将领来控制天下呢?权力掌握不专一,事情就会出错,就像以前的张耳、陈余,他们并非不和睦,但一旦掌握了权力,就互相残杀,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再说,陈长文这些人,以前之所以能做好事,是因为曹操严厉地控制着他们,害怕曹操的威严,所以才尽心尽力,不敢做坏事。等到曹丕继位,年纪已经大了,继承了曹操的事业,又用恩情来感化他们,所以他们才能尽忠。现在曹叡年纪小,容易受人摆布,那些陈长文、曹子丹之流,一定会趁机耍小聪明,互相勾结,互相吹捧,各自依附权贵。这样下去,奸邪小人就会兴起,互相倾轧陷害,最终导致离心离德。一旦这样,朝臣就会争权夺利,皇帝年幼无能,国家很快就会灭亡。从古至今,哪有四五个人把持着权力,而不互相倾轧、互相攻击的呢?强者欺凌弱者,弱者寻求外援,这就是国家灭亡的道路啊!子瑜(诸葛瑾),你仔细听着,伯言一向善于计谋,恐怕这件事他分析得还不够全面。”
孙权这一番话,分析了曹魏政局的潜在危机,指出曹叡的“小恩小惠”治国策略,实则掩盖了其内在的虚弱和权力分散的弊端,最终将导致奸臣当道,国家走向衰亡。他认为,曹操虽然残暴,但其强大的个人威望和军事实力,是维持政权稳定的关键。而曹丕和曹叡则缺乏这种能力,最终将会导致魏国的覆灭。孙权的这番话,也体现了他对时局的敏锐洞察力和高超的政治策略。他借此机会,向诸葛瑾阐述了自己的战略思想,为日后与魏国的对抗,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基础。
孙权给他封了个很高的爵位,让他当大将军、左都护,还管着豫州的事儿。后来吕壹被杀了,孙权又下诏书跟诸葛瑾好好聊聊,具体内容你们去看《孙权传》就知道了。诸葛瑾每次都根据情况认真地回复,说话有理有据,滴水不漏。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那可是当时有名的人物,孙权对他特别器重;但是诸葛瑾却老是担心他,觉得这孩子不是个能守住家业的料,经常为此忧心忡忡。赤乌四年,诸葛瑾六十八岁去世了,他临终前交代说,用最简单的棺材,穿平常的衣服下葬,一切从简。诸葛恪那时候已经封侯了,所以他弟弟诸葛融继承了爵位,驻守公安,掌管军队,手下的士兵和官员都很拥戴他。边境太平无事,秋冬就组织打猎和军事演习,春夏就宴请宾客,举行大型聚会,让士兵们休假,有的宾客甚至千里迢迢赶来。每次聚会,诸葛融都会挨个问宾客的才能,然后让他们一起喝酒聊天,比试比试,有的下棋,有的玩骰子,还有射箭、投壶等等,各种娱乐活动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时候水果点心不断地上,美酒也慢慢地喝,诸葛融就到处走走看看,一天到晚都乐此不疲。他哥哥和父亲都很朴素,即使在军营里,穿着打扮也很简单;可诸葛融却穿金戴银,衣服华丽得很,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孙权死了以后,诸葛融被调任奋威将军。后来诸葛恪征讨淮南,让诸葛融带兵去沔水,打西边的军队,给他临时授予节度权。诸葛恪被杀后,孙权派无难督施宽去跟施绩、孙壹、全熙等将军一起捉拿诸葛融。诸葛融一听说军队来了,吓得不知所措,拿不定主意,等军队包围了城池,他就喝药自杀了,他的三个儿子也被处死了。
步骘,字子山,是淮阴人。天下大乱的时候,他逃难到江东,孤身一人,非常贫困,跟广陵人卫旌是同一年认识的朋友,两个人一起种瓜过日子,白天辛勤劳动,晚上读书学习。
会稽有个叫焦征羌的,是当地的大族,为人蛮横霸道,经常欺压百姓。朱治和他的朋友旌,想在他地界上讨生活,害怕被他欺负,于是就一起准备了瓜果去拜访焦征羌。焦征羌当时正在屋里睡觉,他们等了好久,旌想放弃离开,朱治拦住了他,说:“咱们来这里本来就是怕他厉害,现在要是走了,显得我们很了不起吗?只会结下仇怨而已!”过了一会儿,焦征羌打开窗户看见他们,自己躲在书桌后面,在帐篷里摆好座位,让朱治和旌坐在窗户外面。旌觉得很丢脸,但朱治神色自若。焦征羌做了饭,自己坐在大案桌旁享用,菜肴丰盛,却只用一个小盘子给朱治和旌盛了点饭菜,里面只有简单的蔬菜。旌吃不下,朱治却把饭吃得干干净净才告辞。旌生气地对朱治说:“你怎么能忍耐这种待遇?”朱治说:“我们本来就贫贱,主人用贫贱的礼节对待我们,本来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好羞耻的?”
孙权任命朱治为讨虏将军的主记,又任命他为海盐县令,后来又把他召回,任命他为车骑将军东曹掾。建安十五年,他被派去担任鄱阳太守。同年,他又被调任为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统领一千武射兵,直接南下赴任。第二年,他又被追封为使持节、征南中郎将。刘表任命的苍梧太守吴巨,暗中怀有异心,表面上归顺,实际上却阳奉阴违。朱治用计策诱降他,请求与他见面,然后将其斩杀示众,威名大震。士燮兄弟纷纷归顺,南方的诸侯从此才开始臣服。益州的大族雍闿等人杀死了蜀汉任命的太守正昂,并与士燮取得联系,想投降东吴。朱治奉命派遣使者宣示恩旨,安抚接纳他们。因此,朱治被加封为平戎将军,封为广信侯。
延康元年,孙权派吕岱代替朱治,朱治率领交州一万义士前往长沙。恰逢刘备东下,武陵的蛮夷也蠢蠢欲动,孙权于是命令朱治前往益阳。刘备战败后,零陵、桂阳等郡仍然骚乱不安,到处都有阻碍军队的势力;朱治四处奔走征讨,最终平定了这些叛乱。黄武二年,他被提升为右将军左护军,改封为临湘侯。五年,他被授予假节,调往沤口驻扎。
孙权给他封了个尊号,拜他为骠骑将军,还让他管冀州。 这一年,孙权让他去西陵当都督,接替陆逊管理那边的两个地区。 不过因为冀州是蜀国的势力范围,所以孙权后来就让他辞去了冀州牧的职务。 那时候孙权的太子孙登住在武昌,他是个爱才惜才的好人,就给诸葛恪写信说:“那些贤能的人,是用来兴盛教化,辅佐治理国家大事的。 有些人天性愚钝,不明白道理和规律,虽然心里很想尽力做好事,想做一个君子,但对于远近的士人和各种事情的先后顺序,还是常常考虑得不够周全,不明白该如何处理。《尚书》上说:‘爱护别人,怎么能不费心呢?忠于别人,怎么能不教导呢?’这就是它的意思,难道这不是我们对君子的期望吗?”
诸葛恪于是把当时在荆州地区做事的人,像诸葛瑾、陆逊、朱然、程普、潘濬、裴玄、夏侯承、卫旌、李肃、周条、石幹这十一个人,他们的功过表现都仔细地调查了一遍,然后上书向孙登推荐他们,并鼓励孙登重用他们。 他在奏章里说:“我听说,君主不应该事必躬亲,处理琐碎的小事,百官和各部门官员应该各尽其责。 所以舜帝任命了九位贤臣,他就不用操心了,可以弹着五弦琴,吟诵《南风》的诗歌,不用下朝堂庙宇,天下就治理得井井有条了。齐桓公重用管仲,即使是披头散发地坐车出行,齐国都治理得很好,而且还能够号令诸侯。 汉高祖刘邦能笼络张良、萧何、韩信这三个杰出人才,从而建立了帝业;而西楚霸王项羽却失去了这些优秀人才,最终导致失败。汲黯在朝廷上辅佐皇帝,淮南王刘长就敢于密谋叛乱;郅都镇守边疆,匈奴就只能躲藏起来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贤人所在的地方,就能抵御外敌,保卫国家万里疆土,他们确实是国家的利器,国家兴衰成败都取决于他们。现在,孙吴的王化还没有到达汉北地区,黄河、洛阳一带还有叛逆的丑恶现象,正是选拔英雄,任用贤才的时候啊!希望太子殿下能够重视这些人才,这样天下就万幸了!”
吕壹这小子,在中书省当差,负责校对文书,可他那叫一个认真,简直吹毛求疵,逮着点儿小错就往上报,还动不动就给人家扣上大帽子,想借此立威呢!他告状告得厉害,不少人因此被冤枉,受了重罚。老百姓都吓得不敢抬头挺胸,人人自危,谁不害怕啊?以前那些办案的官员,那都是选拔贤能之士,像皋陶那样的人才,还有吕侯赎罪的故事,张汤、于定国当廷尉的时候,老百姓都没什么冤屈,国家才能太平兴旺。现在这些小官小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办案全靠钱,轻视人命,把责任都推到皇上身上,这不是给国家招惹怨恨吗?一个人冤枉受屈,皇上的道义就受损,这多让人痛恨啊!圣明的君主应该谨慎用刑,历史上那些贤明的人都是这样做的,书上都写着呢!以后审理案件,京城附近要多问问顾雍的意见,武昌那边要问问陆逊、潘濬的意见,一定要公平公正,认真查明真相,这样即使受了罪,心里也坦然。
他又说:“皇上是天之子,代表天,皇后代表地,皇宫和百官,都对应着天上的星宿。如果施政能够顺应天时,选拔合适的官员,那么阴阳就会调和,日月星辰都会按规律运行。可是现在,很多官位空缺,即使有大臣,皇上也不信任他们,这天地之间怎么能没有变化呢?所以这些年老是干旱,就是天象的反应。还有,嘉禾六年五月十四日,赤乌二年正月一日和二十七日,都发生了地震。地是阴性的,臣子也属阴,阴气盛才会地震,这都是因为臣子专权的缘故啊!天地出现异常,是为了警示皇上,皇上难道不应该好好想想其中的道理吗?”
话说孙权又说道:“丞相顾雍、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濬这三位啊,忧国忧民的责任重大,他们一心一意为国家效力,日夜操劳,吃不好睡不好,就想着怎么才能安定国家,造福百姓,为国家长治久安做打算,真是国家的肱骨之臣啊!应该充分信任他们,别让其他官员监视他们的工作,就看他们的工作成果,考核他们的责任就行了。这三位大臣,要是他们考虑问题不到位就算了,他们怎么可能敢擅自专权,欺压百姓呢?”
孙权接着说:“设立奖赏来表彰好人好事,设置刑罚来震慑坏人,任用贤能的人,严格执行法律法规,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还有什么声音听不见?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出来呢?如果现在每个郡守都能选拔到合适的人,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治理国家,那国家政事岂不是会一片兴盛吗?我听说各县都有很多冗余的官吏,官吏太多,老百姓也跟着受累,风俗因此也败坏了不少。那些小人就仗着官职作威作福,不尽职尽责,反而给老百姓添堵,我认为应该把这些冗余官吏全部裁撤掉。”孙权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就杀了吕壹。 诸葛恪以前多次推荐人才,帮助那些被冤枉的人,解决他们的困难,上书数十次。孙权虽然不能全部采纳,但经常采纳他的建议,因此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赤乌九年,诸葛恪接替陆逊当了丞相,他还像以前一样教导学生,手不释卷,穿着打扮、生活起居都像个儒生。但是他家里的妻妾穿着打扮却很奢华,因此受到了不少批评。他在西陵住了二十年,邻国都敬畏他的威信。他为人宽厚,深得人心,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管辖的地方却井然有序。
十年后,他死了,儿子协继承了爵位,还被加封为抚军将军。协也死了,儿子玑继承了侯爵。协的弟弟阐,接替他当了西陵督,被加封为昭武将军,封西亭侯。凤皇元年,他被朝廷召回担任绕帐督。阐在西陵待了好几代了,结果被朝廷征召,他自己觉得没做好本职工作,又害怕有人在背后说坏话,所以干脆据城投降了晋朝。他派儿子玑和弟弟璿去洛阳赴任。晋朝任命阐为都督西陵诸军事、卫将军、仪同三司,还加封侍中,让他暂时代理交州牧,封宜都公;任命玑为监江陵诸军事、左将军,加封散骑常侍,让他担任庐陵太守,改封江陵侯;任命璿为给事中、宣威将军,封都乡侯。晋朝还派车骑将军羊祜和荆州刺史杨肇去救援阐。孙皓派陆抗带兵西进,结果羊祜他们吓得逃跑了。陆抗攻破了城池,杀了阐等人,步氏家族几乎被灭门了,只有璿得以继续祭祀祖先。
周昭写了一本书,里面夸赞步骘和严畯等人,说啊,古今多少贤士大夫,最后都身败名裂,家破国亡,原因可不止一个,但归根结底,主要问题就四个:轻率地发表意见;争名夺利;拉帮结派;急于求成。轻率发表意见,会伤人;争名夺利,会败坏朋友关系;拉帮结派,会蒙蔽君主;急于求成,会丧失德行。这四个毛病不改,谁也成不了大事儿。现在的人,也有不少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是只有古人才行!但要说真正做到极致的,还是不如顾雍、诸葛亮、步骘、严畯、张休这五位。
《论语》里说,“夫子恂恂然善诱人”,又说“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顾雍就做到了。《论语》又说,“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诸葛亮就符合这个描述。《论语》还说,“恭而安,威而不猛”,步骘做到了。严畯和张休呢,他们不求名利,心里没有贪图小便宜的想法。这五个人,虽然道德水平有高低,轻重也有不同,但他们都能做到不犯那四个毛病,这一点是一样的。
以前丁仪出身寒微,我周昭自己也出身卑微,顾雍提拔他们,让他们和陆逊、全琮齐名,所以大家都没什么怨言,社会风气也好了。诸葛亮、步骘、严畯这三位,年轻时都是平民,互相是好朋友,大家对他们的评价各有不同。一开始,人们先提到严畯,然后是步骘,最后才是诸葛亮;后来他们都辅佐明君,处理政务,所处的位置和经历都不一样,论资排辈的话,顺序应该和他们最初的情况相反,这体现了世俗人对功劳的评判标准。但他们三位友谊深厚,一直没出什么问题,这才是真正的古人情谊啊!
鲁抗曾经统领万军,驻扎在陆口,这是当时很了不起的功绩,谁不想干呢?但鲁抗死了以后,严畯被推荐接替他的位置,但他觉得自己能力不行,坚决推辞,最后没接受。后来他官至九列,典八座,但他觉得这些荣华富贵不足以炫耀自己,俸禄也不够自己花销。而诸葛亮和步骘都官至上将,权势滔天,富贵无比。严畯没有贪欲,诸葛亮和步骘也没有推荐他,他们都坚持自己的志向,保持着自己的名声。孔子说:“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这三位真是做到了。
张休的名气,也和那三位差不多,他担任一方守将,职位和诸葛亮、步骘一样。但论功劳,他们之间还是有先后之分的,所以爵位也不一样。张休担任这个职位,能清楚地认识自己的能力范围,心里没有非分之想,做事不贪图名利,每次上朝,都遵守礼仪,说话谨慎,忠心耿耿。即使是皇亲国戚叔嗣,也担心他失败;即使是地位低下的蔡文姬,也称赞他的才能。他娶太子妃,却像去吊唁一样,忧国忧民,非常关心百姓,对事情的成败得失,都能预料到,可以说是守道明智,有古人风范的士大夫。
要说治理国家,带兵打仗,在短时间内建立功业,这五个人都做到了。但他们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始终坚持自己的道德操守,不贪图名利,无论升迁还是降职,都能保持自己的名声,超凡脱俗,确实值得后人学习。所以我粗略地写下他们的事迹,给后来的君子们做个参考。周昭,字恭远,他和韦曜、薛莹、华覈一起写吴书,后来做了中书郎,因为犯事被关进监狱,华覈为他求情,孙休没答应,他就死了。
话说啊,人们评价张昭说:他受了遗诏辅佐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为人忠诚正直,说话做事从不为自己谋私利。但是,他为人严厉,让人害怕;又比较高傲,显得有点疏远。所以啊,他既没当上宰相,也没当上太师太保,就那样悠闲地住在老百姓中间,安享晚年。这说明啊,权力有时候也管不住人心啊。
再说顾雍,他凭借着自己以往的功劳和经验,又善于运用策略,所以才能最终获得很高的官位。诸葛瑾和步骘,他们都是凭借着高尚的品德和严谨的作风受到世人的敬重。张承和顾邵,他们虚心向长者学习,喜爱结交优秀的人才。周昭对他们的评价非常高,所以这里详细记载一下。
谭献为人正直,忠心耿耿。休、承他们兄弟俩,都一心向善。可惜的是,他们之间因为爱憎分明,互相攻讦,这种风气还蔓延到了南方地区,真是令人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