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恪,字元逊,是诸葛瑾的长子。从小就有名气。年轻的时候被任命为骑都尉,和顾谭、张休他们一起侍奉太子,一起讨论学问和技艺,关系都很好。后来从中庶子升职为左辅都尉。

诸葛恪他爹诸葛瑾,脸长得像驴。有一次孙权宴请群臣,让人牵了一头驴进来,指着诸葛瑾的长脸,题字写道“诸葛子瑜”。诸葛恪跪下说:“请让我加两个字。”孙权就给他笔墨。诸葛恪在后面添上了“之驴”两个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孙权就把那头驴赏给了诸葛恪。

过了几天,孙权又见到诸葛恪,问他:“你父亲和你叔叔,谁更优秀?”诸葛恪回答:“我父亲更优秀。”孙权问为什么,诸葛恪说:“我父亲知道该做什么,我叔叔不知道,所以说我父亲更优秀。”孙权听了又哈哈大笑。然后让诸葛恪敬酒,轮到张昭的时候,张昭脸上已经喝得红彤彤的了,不肯喝酒,说:“这可不是孝敬老人的礼数啊!”孙权说:“你要是能让张公心服口服,他才肯喝酒。”诸葛恪就反驳张昭:“以前姜太公九十岁了,还拿着武器带兵打仗,都没说要退休。现在打仗的事,将军在后面指挥,喝酒吃饭的事,将军却走在前面,这怎么能说是没孝敬老人呢?”张昭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把酒喝光了。

后来蜀国使臣来了,群臣都一起参加宴会,孙权对使臣说:“诸葛恪很喜欢骑马,回去告诉丞相,送几匹好马过来。”诸葛恪马上谢恩,孙权说:“马还没到你就谢什么?”诸葛恪回答:“蜀国是陛下您的外围马厩,现在您下了恩旨,马肯定能到,我哪敢不谢呢?”诸葛恪的才智和反应,都是这种类型。孙权非常欣赏他,想试试他的能力,就让他去管节度。节度负责管理军队粮草,文书工作又多又杂,这可不是诸葛恪喜欢的。

丹杨那地方山高路险,老百姓个个都特别强悍,之前派兵去征讨,只抓到了一些外围县城的普通老百姓,那些深山老林里的,一个都没抓到。孙恪就一直请求朝廷让他去当官,解决这个问题,他说三年就能招募到四万精兵。

大家都觉得丹杨地势险要,又跟吴郡、会稽、新都、鄱阳四个郡接壤,方圆几千里,山谷重叠,深山里的人从来没进过城,没见过官,都拿着武器在野外逍遥自在,头发都白了还在山里晃悠。那些逃犯和坏蛋,都躲在那里。山里产铜铁,他们自己就能铸造兵器。那地方的人民好勇斗狠,个个身强力壮,上山越岭,穿梭荆棘,就跟鱼在水里游,猴子在树上蹿一样灵活。他们平时躲躲藏藏,一旦有机会就出来当强盗,每次派兵去剿匪,都得费好大劲才能找到他们的老巢。打仗的时候像蜜蜂一样涌上来,打败了就又像鸟一样飞散了,从古至今都没人能制服他们。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很难办。

孙恪他爹孙瑾听说这事儿后,也觉得这事儿办不成,唉声叹气地说:“恪啊,你要是不能好好发展我们家,那可就要让我们孙家彻底没落了!”孙恪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能成功。孙权就封孙恪为抚越将军,兼任丹杨太守,还给他配了三百名仪仗兵和骑兵。拜完官后,孙权还特意让孙恪盛装打扮,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回家,那年孙恪三十二岁。

恪到了郡里,就给四个郡和属城的官员写信,命令他们各自守好自己的地盘,明确设立军队编制。那些归顺的百姓,都让他们集中住在一起。然后,他把自己的手下将领分成几队,把军队部署在险要的地方,只修缮城墙和篱笆,不和敌人正面交锋,等到他们的庄稼快要成熟的时候,就放兵去收割,不留下一颗种子。

旧年的粮食吃完了,新收的粮食颗粒无收,百姓集中居住,几乎没有收入来源。这样一来,山里的百姓又饿又穷,渐渐地就出来投降了。恪又下令说:“山里百姓改邪归正,都应该安抚他们,把他们迁移到别的县去,不要怀疑他们,也不要抓捕他们。”臼阳县令胡伉抓到一个投降的百姓叫周遗,周遗是以前作恶多端的百姓,因为生活所迫暂时出来投降,心里却想着叛乱,胡伉把他绑起来送到了郡府。恪认为胡伉违反了自己的命令,就把胡伉杀了,以儆效尤,并且把这件事上报朝廷。

百姓听说胡伉因为抓人而被杀,就知道官府只是想让他们出来,别无他想,于是老老少少都携家带口地出来了。到了年底,人数都和预定的差不多。恪自己带领一万人,其余的兵力分给其他的将领。

权臣觉得他们立了大功,就派尚书仆射薛综去慰劳军队。薛综先跟孙权的将领们说:“山越人依仗着险要的地形,几代都不肯归顺朝廷,你对他们好点儿,他们就犹豫不决,你要是强硬点儿,他们就跟你玩儿阴的。皇上非常生气,命令军队西征,上天保佑,我们的军队气势如虹。战争打得轻松,士兵们连兵器都没沾上血,盔甲也没出汗。主要的坏人已经被抓住了,他们的同伙也投降了,山区被彻底平定了,缴获了十万兵士。野外没有流寇,城里也没有坏人。不仅消灭了坏人,还补充了军需物资。以前荒芜的土地,现在长满了庄稼;以前凶神恶煞的山越人,现在都成了好士兵。这当然是因为朝廷的威严,也是因为你们元帅指挥有方啊!即使是古代那些有名的将领,像周朝的方叔、召公,汉朝的卫青、霍去病,他们的功劳也比不上你们!你们的功劳超过了古人,战功超过了前代。皇上非常高兴,还为此感叹呢!想着要按照古代的规矩,好好犒劳你们。所以派我这个朝廷高官来迎接你们,给你们赏赐,表彰你们的功劳,慰劳你们的辛苦。” 然后,孙权封孙恪为威北将军,都乡侯。

孙恪请求带领军队去开垦庐江、皖口附近的土地,顺便用轻兵去袭击舒县,抓了一些百姓就回来了。他又派斥候去侦察寿春的道路,想攻打寿春,孙权觉得这个主意不行。

赤乌年间,司马宣王想着要攻打我,孙权正派兵来支援我,算命的说这兆头不好,所以我搬到柴桑驻扎。我给丞相陆逊写了封信,信里说:“杨敬叔在《清论》里说过,现在这世道,品德高尚的人已经很少了,能坚持操守的更是屈指可数,我们应该互相帮助,像车轮一样互相支撑,上报效国家,下互相珍惜。他还批评现在的人喜欢互相诽谤攻击,让有才能的人,心里都蒙上阴影;那些想要有所作为的人,心里也都不痛快。我听了这话,深感认同,真是拍案叫绝!我认为啊,君子不能要求一个人完美无缺。孔子三千弟子,意见不同的就有七十二人,像子张、子路、子贡这些七十多个弟子,虽然都是亚圣级别的,可还是各有缺点。子游被逐出师门,子贡不受孔子命令,更何况比他们差的人呢?怎么可能一点缺点都没有?孔子都没因为弟子们不完美就不跟他们做朋友,更不会因为别人的缺点就抛弃他们的优点。况且现在选拔人才,应该比以前更宽容一些,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形势复杂,而优秀的人才太少了,国家要办的事,总是人手不够。只要这个人品行端正,有为国效力的志向,就可以提拔重用,让他发挥才能。至于一些小毛病,私底下的一些不足,都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必要斤斤计较。再说,人才不能用太苛刻的标准来要求,太苛刻的话,连圣人都达不到标准,更何况那些普通的人呢?所以说,用道德标准来要求人太难了,用人的标准来要求人就容易多了,这样贤愚就很容易分辨了。从汉末以来,中国的士大夫,像许子将那样的人,互相诽谤攻击,甚至因此招致祸患,追根究底,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因为他们自己做不到完全符合礼仪,却用严格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自己做不到合乎礼仪,别人就不会服你;用严格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别人也承受不了。自己行为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又用道德标准苛责别人,那当然会互相怨恨。如果一直互相怨恨,小人就会有机可乘。小人有机可乘,就会挑拨离间,造谣中伤,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即使是关系再好,明辨是非能力再强的人,也很难自处,更何况是本来就有隔阂,又看不清形势的人呢?所以张、陈二人最后兵戎相见,萧、朱二人友谊破裂,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如果不放过别人的小错,总是斤斤计较,时间长了,就会导致家家户户互相怨恨,国家里就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的人了。”

我知道陆逊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我有所顾虑,所以我详细地解释了我的观点,也认同了他的意思。后来陆逊去世了,我被任命为大将军,领节杖,驻扎在武昌,接替陆逊管理荆州事务。

过了一段时间,孙权身体不适,太子年纪又小,于是就征召诸葛恪担任大将军,兼领太子太傅;中书令孙弘担任少傅。孙权病情危重,召见了诸葛恪、孙弘,还有太常滕胤、将军吕据、侍中孙峻,把身后之事托付给他们。

第二天,孙权去世了。孙弘本来就和诸葛恪关系不好,害怕被诸葛恪清算,偷偷隐瞒了孙权的死讯,想伪造诏书除掉诸葛恪。孙峻把这件事告诉了诸葛恪,诸葛恪邀请孙弘商议事情,当场就把他杀了,然后才对外宣布孙权去世,并举行丧礼。诸葛恪写信给弟弟诸葛融,信里说:“今月十六日乙未,大行皇帝驾崩,天下人都悲痛不已。我们父子兄弟都蒙受了皇帝的特殊恩典,并非一般的臣子,所以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皇太子将于丁酉日即位,哀乐交加,不知所措。我受命辅佐幼主,自忖才能不足以承担重任,担心辜负先帝的托付,因此忧虑重重,寝食难安。况且百姓对上层不满,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关注,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呢?如今我以愚钝之身担任辅政大臣,才智不足,责任重大,谁来帮我分担呢?汉朝末年,燕、盖地区发生叛乱,有上官桀之变,如今我身处这样的时代,怎敢安逸享乐呢?再说你驻守的地方,与敌人接壤,现在必须整顿军备,激励将士,加强戒备,即使万死不辞,也要报效朝廷,不辜负先祖的期望。各地的将领也都有各自的防区,但仍然担心敌人乘虚而入,到处抢掠。我已经分别给边境地区的官员下达了命令,各地的督将不得擅自离开防区,前来奔赴。虽然我心中悲痛万分,但公义大于私情,就像伯禽那样,也要披甲上阵,如果违抗命令,后果不堪设想。亲疏有别,这是古人的告诫啊。”诸葛恪又升任太傅。

于是,诸葛恪停止了各种声势浩大的活动,减少了官吏的考核,赦免了欠税,取消了关税,施行了许多恩惠政策,大家都非常高兴。诸葛恪每次出入,百姓都伸长脖子,想看看他的样子。

一开始,孙权黄龙元年迁都建业,第二年修筑东兴堤来阻止湖水泛滥。后来征讨淮南,因为内河船只战败,所以就放弃了东兴堤的修缮。孙休建兴元年十月,在东兴召集大家,重新修建大堤,在大堤两侧依山傍水修建了两座城池,每座城池都驻守一千人,并派全端、留略守卫,自己则率军返回。

魏国因为吴军进入他们的领土,觉得受到了侮辱,就命令大将胡遵、诸葛诞等人率领七万大军,想要攻打包围这两座城池,破坏大堤。孙休兴兵四万,日夜兼程赶去救援。胡遵等人命令军队架设浮桥过河,在堤上摆开阵势,分兵攻打两座城池。城池地势险峻,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孙休派将军留赞、吕据、唐咨、丁奉作为先锋部队。

那时候天气寒冷下雪,魏军的将领们正在喝酒作乐,看到留赞等人的兵力很少,而且解下了铠甲,没有拿着长矛和戟,只戴着头盔,拿着盾牌,光着身子攀援在堤坝上,就哈哈大笑,没有立刻严阵以待。吴军士兵冲上去,就大声呐喊,乱砍乱杀。魏军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争着渡过浮桥,结果浮桥被挤垮了,很多人跳进水里,互相践踏。乐安太守桓嘉等人也同时被淹死,魏军死了好几万人。叛将韩综担任魏军前军督,也被孙休斩杀了。吴军缴获了数千辆车和成千上万头牛、马、驴、骡,以及堆积如山的军资器械,凯旋而归。孙休被封为阳都侯,加封荆扬州牧,督管内外军事,赏赐黄金一百斤,马匹二百匹,丝织品和布匹各一万匹。

孙休因此就有了轻敌的心理,因为十二月打了胜仗,到了第二年春天,他又想出兵。大臣们认为多次出兵劳师伤财,一起劝谏孙休,孙休不听。中散大夫蒋延甚至极力争辩,被强行拉了出去。 “兵强则灭,兵弱则亡” 这句古话,孙休似乎忘记了。

大家好,我写了一篇文章,跟大家说说我的想法。咱们国家不能像以前那样,只顾眼前利益,不考虑长远发展。历史上,很多国家都是因为轻敌冒进,最终被灭亡的。就拿战国时期来说,那些诸侯国,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兵强马壮,地盘广阔,以为这样就能万世传承,结果呢?还不是被秦国一个一个地吞并了?这道理很简单,就像天底下不可能有两个太阳,一个国家里也不可能同时有两个皇帝一样。

一个国家要是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着去统一全国,那是不可能的。以前荆州的刘景升,手下十万大军,钱粮无数,可他还是斗不过曹操,最后被曹操打败,成了阶下囚。为什么?因为他目光短浅,只顾眼前,没看到曹操的强大。曹操统一北方后,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刘景升根本无力抵抗,只能投降。所以说,国家之间要互相吞并,就像仇人要互相消灭一样。你要是纵容敌人壮大,祸患不落在你身上,也会落在你子孙身上,这道理必须得想明白。

伍子胥就说过:“给越国十年时间休养生息,十年时间教育民众,二十年后,吴国就会变成一片沼泽!”吴王夫差自以为强大,根本没把伍子胥的话放在心上,结果呢?越国后来灭了吴国。越国比吴国小,都能灭了吴国,更何况现在敌人比以前强大得多呢?以前秦国只占领关中地区,就能吞并六国,现在敌人占据了秦、赵、韩、魏、燕、齐九州之地,全是兵家必争之地,人才济济。现在魏国比以前的秦国地盘大好几倍,吴国和蜀国加起来,也比不上以前的六国。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打败他们,因为曹操的军队现在元气大伤,新兵还没长大,正是敌人衰弱的时候。司马懿刚杀了王凌,自己又死了,他儿子年纪还小,无力承担重任,就算他们有聪明人,也施展不开手脚。现在正是攻击他们的大好时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圣人总是抓住时机,我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我们只顾着眼前的安稳,觉得长江天险就能保住江山,不考虑魏国的长远发展,那我们就是在拿后代的命运冒险,这让我非常担忧。自古以来,国家都重视人口增长,现在敌人的百姓越来越多,只是他们现在还年轻,不能马上派上用场。但再过十几年,他们的兵力一定会翻倍,而我们国家的精兵强将,都老了,到时候就只有这些老兵能作战了。如果我们现在不用兵,等到这些老兵老了,再过十几年,他们至少要少一半,而年轻的士兵数量就更少了。如果敌人的兵力翻倍,而我们的兵力减半,就算请来伊尹和管仲这样的贤臣,也无济于事。现在很多人不明白我的意思,觉得我杞人忧天。

祸患还没来临就担忧,很多人觉得这是多虑。但等到祸患真的来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是古往今来所有国家的通病,不是一时一事。以前吴国因为觉得伍子胥多虑,结果等到危险来临,就无力回天了。刘景升不能考虑十年以后的事情,所以没能给他的子孙留下基业。我现在担负着拯救国家的重任,我的智慧和大家一样,考虑问题不够长远。如果我们不抓住现在这个机会,等到我老了,敌人更强大了,我就算自杀谢罪,又能有什么用呢?我听说有些人觉得百姓现在还很贫穷,想先休养生息,这些人不明白大危难当前,却只顾眼前的小事。汉高祖刘邦当初已经占领了三秦之地,为什么不闭关自守,享受太平呢?他非要攻打楚国,结果自己身受重伤,盔甲上长满了虱子,将士们也厌倦了战争,谁愿意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求安宁呢?这是因为长远考虑,两者不能兼得啊!

我经常看到荆州和邯郸那些人劝说公孙述积极进取,也看到我叔叔上书朝廷,建议与敌人争夺地盘,我每次看到这些,都忍不住叹息。我日夜忧心忡忡,考虑的就是这些问题,所以写下这些愚见,希望能引起各位重视。如果我哪天死了,我的想法没能实现,希望后人能知道我的担忧,为国家着想。大家觉得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没有人敢反驳。

聂友,丹杨太守,跟诸葛恪关系很好,写信劝谏诸葛恪说:“先帝本来就有阻止东吴进攻的计划,但还没来得及实施。现在您辅佐皇上,完成先帝的遗志,敌人自己送上门来,将士们都依靠您的威望,奋勇杀敌,一旦取得重大胜利,岂不是对国家社稷和列祖列宗的莫大福气!应该先整顿军队,养精蓄锐,伺机而动。现在乘胜追击,再次大规模出兵,时机还不成熟。您要是只顾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我觉得这样做不妥当。” 诸葛恪看完信后,在上面批注,然后回信给聂友说:“你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格局还不够大。仔细想想我的计划,你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于是,诸葛恪不听劝告,带兵出征,动员了二十万州郡兵马,百姓人心惶惶,开始离心离德。诸葛恪想在淮南炫耀武力,掠夺百姓,可是手下将领有的就劝他说:“现在深入敌境,边境百姓一定会纷纷逃走,恐怕会劳师动众,收获甚少,不如先围困新城。新城被围困,敌人一定会来救援,等他们来救援的时候再打,才能取得大胜。”诸葛恪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回军包围新城。攻城守城持续了好几个月,新城还是没攻下来。士兵们又累又饿,因为天气炎热大量饮水,导致腹泻肿胀,大部分士兵都生病了,死伤无数。各营的军官每天都报告说生病的士兵很多,诸葛恪却认为他们在欺骗自己,想要杀掉他们,从此以后没人敢再说话了。诸葛恪心里知道自己失策了,又因为没能攻下新城而感到羞愧,怒气都写在脸上。将军朱异对他的决策提出异议,诸葛恪勃然大怒,当场夺了他的兵权。都尉蔡林多次提出作战策略,诸葛恪都不采纳,最后策马逃回了魏国。魏国知道蜀军士兵疲惫不堪,很多都生病了,于是派兵救援。诸葛恪带领军队撤退了。

伤病的士兵们,在路上拖着疲惫的身躯,有的倒在坑里,有的被敌人俘虏,生死存亡,悲愤交加,哭喊声此起彼伏。而诸葛恪却依然泰然自若。他在江边住了一个月,还计划在浔阳开垦田地,直到朝廷的诏令传来,他才慢慢地领兵回师。这件事之后,百姓对诸葛恪彻底失望了,怨声载道。

八月秋天,军队凯旋,浩浩荡荡地回到府里。 孙峻立刻把中书令孙嘿叫来,大声质问他:“你们怎么敢随便乱写诏书?!”孙嘿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解释了几句,就借口生病回家了。

恪征讨回来后,对曹爽任命的各级官员进行了一轮大换血,全部撤换,重新任命。他治理国家更加严厉,处罚了不少人。那些要进宫见他的人,个个都吓得不敢喘气。他还把原来的侍卫都换成了自己亲信,并且下令加强戒备,准备进攻青州和徐州。

孙峻因为知道很多人对恪不满,怨声载道,就暗中挑拨离间,说恪要造反,然后和亮一起商量,设宴邀请恪。恪要去赴宴的那天晚上,心里总觉得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准备洗漱,发现水有股腥臭味,侍卫给他递衣服,衣服也臭。恪觉得很奇怪,换了衣服换了水,臭味还是一样,心里越来越不安,很不舒服。

他穿戴整齐后准备出门,突然一条狗咬着他的衣服不放。恪说:“这狗是不是不让我走啊?”于是他又坐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那条狗又咬他的衣服。恪只好让仆人赶走狗,然后才上了车。

早些时候,恪要出征淮南的时候,有个孝子穿着孝服不知怎么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手下人报告给他,让他去问问怎么回事,那个孝子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了。”当时府里内外戒备森严,也没人发现他怎么进来的,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恪出行后,他坐过的厅堂的屋顶梁柱竟然塌了。从新城出发住到东兴,他的船上出现了白虹;回拜蒋陵的时候,白虹又缠绕着他的车。

诸葛恪要进宫见皇上,刚到宫门口,孙峻就已经在宫殿里埋伏好了兵马。孙峻怕诸葛恪不进去,事情泄露,就自己出来见诸葛恪,说:“使君啊,如果您身体不舒服,可以晚点再来,我会向皇上禀报的。”其实是想探探诸葛恪的底细。诸葛恪回答说:“我一定要进去。” 这时候,散骑常侍张约和朱恩等人偷偷地给诸葛恪写信说:“今天宫里戒备森严,情况不对劲,估计有诈。”诸葛恪看完信就往里走。

还没走到宫门里面,就碰到了太常滕胤。诸葛恪跟滕胤说:“我肚子疼,不能进去了。”滕胤不知道孙峻的阴谋,就劝诸葛恪说:“您还没见到皇上呢,皇上设宴请您,您都到宫门口了,应该赶紧进去啊!”诸葛恪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了。他穿着朝服,上殿谢恩,然后回到座位上。酒席摆上了,诸葛恪却迟迟没有动筷子,孙峻就说:“使君您身体还没完全好,应该喝点平时喝的药酒,自己去取吧。”诸葛恪这才放下心来,喝了他自己带来的酒。

喝了几杯酒后,皇上孙亮回内宫了。孙峻起身说要去厕所,脱下长袍,换上短衣,出来后就喊:“奉诏逮捕诸葛恪!”诸葛恪吓了一跳,拔剑却没拔出来,孙峻的刀已经砍下来了。张约从旁边砍孙峻,只伤了他的左手,孙峻反手一刀,砍断了张约的右臂。宫里的侍卫都冲进殿来,孙峻说:“我抓的人是诸葛恪,他已经死了。” 孙峻让大家把刀都收起来,然后继续喝酒。

早就有童谣预言了:“诸葛恪,芦苇单衣篾钩落,于何相求成子阁。” “成子阁”是“石子冈”的反语。建业南边有个长陵,叫石子冈,人们都在那里埋葬死人。“钩落”指的是一种装饰皮带的饰物,世人称之为“钩络带”。诸葛恪果然是用芦苇席裹着身体,用竹篾捆住腰部,扔在了石子冈上。

诸葛恪的大儿子诸葛绰是骑都尉,因为和鲁王之间的事,孙权把他交给诸葛恪管教,结果诸葛恪毒死了他。二儿子诸葛竦是长水校尉,小儿子诸葛建是步兵校尉。听说诸葛恪被杀后,他们带着母亲逃跑了。孙峻派骑兵督刘承追杀诸葛竦,在白都把他杀了。诸葛建逃到了江边,想往北逃到魏国,跑了十几里路,就被追兵抓住了。诸葛恪的外甥都乡侯张震和常侍朱恩等人,都被灭了三族。

一开始,诸葛恪多次劝谏孙峻,但是孙峻根本不听,诸葛恪总是担心自己会因此招来祸患。诸葛恪死后,临淮太守臧均上表请求收殓安葬诸葛恪,他说:“我听说,雷电虽然猛烈,也不会持续一整天;大风虽然强劲,也不会有永远刮下去的时候,但之后仍然会有云雨,滋润万物。这说明天地间的威严,不会持续很久;帝王的愤怒,也不应该一直持续下去。我愚昧无知,不知道忌讳,冒着被灭族的危险,来请求陛下开恩。我想,故太傅诸葛恪继承了祖上英勇的光荣传统,他的伯父叔父们在汉朝灭亡,天下三分的时候,都尽忠职守,为孙氏王朝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贡献。诸葛恪从小在王国长大,沐浴在圣明的教化中,名声英伟,几十年来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反叛之心。先帝委以他伊尹、周公一样的重任,让他处理国家大事。但是诸葛恪性格刚愎自用,骄傲自大,轻视别人,不能谨慎地守护国家政权,使国家安定。他兴兵打仗,屡次出征,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空虚了国库,擅自专权,废立官员全凭自己的喜好,用刑法恐吓百姓,大小官员都对他噤若寒蝉。侍中武卫将军都乡侯都接受了先帝的嘱托,看到孙峻的奸诈残暴日益严重,担心他会动摇江山社稷,于是奋起反抗,他们的计谋胜过神明,智勇超过荆轲、聂政,亲手杀了诸葛恪于殿堂之上,他们的功劳超过了朱虚侯和东牟侯。国家的祸患,在一朝之间被清除,孙峻将诸葛恪的首级示众,全军欢腾,从此国泰民安。这确实是宗庙神灵保佑,天地人三界共同应验的结果啊!现在诸葛恪父子三人的首级已经悬挂多日,观看的人数以万计,骂声震天。国家的大刑震慑了所有人,老幼妇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人们对于事物的感受,往往是乐极生悲。诸葛恪生前显赫一时,位极人臣,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如同禽兽一般,想想都让人悲痛!再说,他已经死了,和泥土一样,挖土刨地,也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了。希望圣上效法天地运行的规律,不要一直生气下去,允许他的家乡父老乡亲和旧部属,用士卒的服装殓葬他,给他一个简陋的棺材。当年项羽得到了安葬之地,韩信得到了收敛尸体的恩惠,这都是汉高祖展现仁义的表现。希望陛下效法三皇五帝的仁德,施以悲悯之心,让皇恩泽及于死去的诸葛恪,让他得到最后的恩典,以此来宣扬圣恩于远方,告诫天下人,岂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过去栾布擅自矫诏赦免彭越,我私下里很痛恨这种行为,他事先没有请示皇上,就擅自专权,竟然没有被处死,真是幸运啊!现在我不敢直接上书陈述我的愚见,以求得皇恩浩荡,只是冒昧地写下这些话,请求圣上哀悯察看。”于是孙亮、孙峻同意诸葛恪的旧部属收敛安葬他,最后将他葬在了石子冈。

聂友知道诸葛恪要败了,就给滕胤写信说:“当一个人势力强大时,连河山都能夺取,可一旦衰弱,人心就变得复杂多变,真是令人悲叹啊!”诸葛恪被杀后,孙峻忌恨聂友,想把他贬到郁林当太守,聂友忧虑成疾,忧愁而死。聂友字文悌,是豫章人。

滕胤字承嗣,是北海剧县人。他伯父聂耽,父亲聂胄,和刘繇是老乡,关系很好。因为天下大乱,他们渡江投奔刘繇。孙权当上车骑将军后,任命聂耽为右司马,聂耽以宽厚仁慈著称,可惜早早去世,没有留下儿子。聂胄擅长写文章,孙权待他如同宾客,军国大事的文书,常常让他润色修改,也很不幸早早去世了。孙权当上吴王后,追念旧恩,封滕胤为都亭侯。滕胤年轻时就很有节操,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就娶了公主。三十岁时,出任丹杨太守,后来又调任吴郡太守、会稽太守,所到之处都受到称赞。

太元元年,孙权病重,滕胤进京侍奉,留任太常,和诸葛恪等人一起受遗诏辅佐新君。孙亮即位后,滕胤升任卫将军。诸葛恪打算率领全部军队攻打魏国,滕胤劝谏他说:“您是在国家丧乱之际,承载着伊尹、霍光那样的重托,平定国内动乱,又出兵打击强大的敌人,名声响彻海内,天下无人不为之震动,百姓都希望依靠您来获得安宁。如今却在百姓劳累之后,再次兴兵出征,百姓已经疲惫不堪,敌人也早有准备。如果攻城失败,野外作战也没有收获,那就会失去之前的功劳,招来后来的责备。不如收兵休整,等待时机再行动。再说,战争是大事,要靠人多力量大才能成功,如果士兵士气低落,您又怎么能安心呢?”诸葛恪说:“那些说不行的人,都是目光短浅,只想安逸享乐的人,你竟然也这么认为,我还指望你做什么?曹芳昏庸无能,朝政大权掌握在私门手里,他们的臣民本来就有离心离德的想法。现在我们利用国家的资源,凭借战胜的威风,还有什么地方攻不下来的呢!”于是,诸葛恪任命滕胤为都下督,负责掌管留守的事务。滕胤白天接待宾客,晚上批阅文书,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工作。

孙峻,字子远,是孙坚弟弟孙静的曾孙。孙静生孙暠,孙暠生孙恭,孙恭当过散骑侍郎,孙恭生了孙峻。孙峻从小就擅长骑射,为人果断勇敢。孙权临死的时候,让他辅政,还让他当了武卫将军,负责宫廷宿卫,封他为都乡侯。 诛杀了诸葛恪之后,孙峻升任丞相大将军,统领全国军队,被授予节钺,又晋封为富春侯。

滕胤因为诸葛恪的儿子诸葛竦是滕胤的女婿,想辞官,孙峻说:“鲧和禹的罪过不相干,滕侯你这是干什么?”孙峻和滕胤虽然私下关系不好,但表面上还互相包容,孙峻还把滕胤升为高密侯,两人继续合作。孙峻本来没什么好名声,为人骄横自负,阴险残暴,滥杀无辜,百姓怨声载道。他还跟宫女乱搞,甚至和鲁班公主私通。五凤元年,吴侯英想杀孙峻,但事情败露,吴侯英被杀。

第二年,魏国的毌丘俭和文钦叛乱,跟魏军在乐嘉打仗,孙峻率领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留赞去攻打寿春,赶上文钦战败投降,军队就回去了。这一年,蜀国派使者来吴国朝拜,将军孙仪、张怡、林恂等人想趁机杀了孙峻。结果事情泄露,孙仪等人自杀,死了几十个人,连鲁育公主也受牵连。

孙峻想在广陵修城,朝臣们都知道这根本修不成,但都害怕他,不敢说话。只有滕胤劝他别修,孙峻没听,最后果然没修成。

第二年,文钦怂恿孙峻攻打魏国,孙峻派文钦、吕据、车骑将军刘纂、镇南将军朱异、前将军唐咨从江都进入淮河、泗水流域,计划攻打青州和徐州。孙峻和滕胤到了石头城,设宴饯行,带着一百多人进了吕据的营地。吕据的军队纪律严明,孙峻看不惯,说自己头痛就走了。后来梦见诸葛恪来打他,吓得病倒死了,那年他才三十八岁,身后之事托付给了孙綝。

孙綝,字子通,跟孙峻是同宗兄弟。他爸爸孙绰当过安民都尉。孙綝一开始只是个偏将军,孙峻死后,他升任侍中武卫将军,还总揽朝政大权,相当于代理皇帝处理政务了。吕据听说这事儿,吓得不轻,赶紧跟其他将领一起上奏,推荐滕胤当丞相。孙綝更进一步,直接把滕胤提拔成大司马,让他去武昌接替吕岱的职位。吕据带兵回师,派人通知滕胤,想跟他一起干掉孙綝。

孙綝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他堂兄孙虑带兵去江都拦截吕据,同时还派人去命令文钦、刘纂、唐咨等人合兵攻打吕据。他还派侍中左将军华融和中书丞丁晏去跟滕胤沟通,劝他赶紧放弃这个想法。滕胤觉得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干脆把华融和丁晏扣押起来,自己带兵自保,还把典军杨崇和将军孙咨叫来,告诉他们孙綝造反了,逼着华融他们写信指责孙綝。孙綝当然不听,直接上奏说滕胤造反了,还许诺给将军刘丞爵位,让他带兵马火速包围滕胤。滕胤又威胁华融他们,让他们伪造圣旨发兵。华融他们不肯,结果都被滕胤杀害了。 滕胤脸色一点没变,跟平时一样谈笑自若。有人劝他带兵去苍龙门,说只要将士们看到他出面,肯定都会倒戈相向,支持他。当时已经半夜了,滕胤想着跟吕据约好了时间,又不好半夜带兵进宫,就让手下的人跟吕据说明情况,说吕据走的是近路。所以滕胤的手下都为他拼死效力,没有一个人逃跑。

那天刮大风,等到天亮,吕据还没来。孙綝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最终杀死了滕胤和他手下的几十名将士,还灭了滕胤的三族。孙綝升任大将军,被授予节钺,封为永宁侯。他权势熏天,变得骄傲自大,蛮横无理,没少干出一些荒唐事。早些时候,孙峻的堂弟孙虑参与了诛杀诸葛恪的计划,孙峻很赏识他,一直提拔他,最后官至右将军、无难督,还授予他节钺,掌管九官事务。但是孙綝对孙虑远不如孙峻那么好,孙虑很生气,就和将军王惇一起密谋杀掉孙綝。结果孙綝杀了王惇,孙虑服毒自尽了。

诸葛诞这老哥在寿春造反,结果守不住城,就想投降。孙吴那边呢,派了文钦、唐咨、全端、全怿他们,领着三万人马去救。魏国的镇南将军王基正围着诸葛诞呢,文钦他们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城里去了。魏国这回可是下了血本,把内外所有军队,加起来二十多万,都调去围寿春了。

朱异带了三万人马驻扎在安丰城,想给文钦他们壮壮声势。结果魏国的兖州刺史州泰在阳渊把朱异给打了,朱异败退,还被追杀,死了伤了两千人。孙吴的孙綝一听这消息,急了,赶紧派大部队去镬里驻扎,又派朱异带着丁奉、黎斐等将领,五万人马去攻打魏国,把后勤辎重都放在都陆。朱异扎营在黎浆,又派任度、张震他们招募了六千精兵,在营地西边六里外偷偷摸摸地造浮桥,准备夜渡偷袭,还修了个偃月垒。可惜啊,被魏国的监军石苞和州泰给发现了,打了个措手不及,军队赶紧往高处撤。朱异又想了个办法,用车厢围起来,去攻打五木城。结果又被石苞、州泰给打了,败退回营。更惨的是,魏国的太山太守胡烈带了五千精兵,走了一条隐秘的小路,偷袭了都陆,把朱异的粮草辎重全烧了。

孙綝一看这情况,又给了朱异三万人马,让他死战到底,结果朱异不干,孙綝一怒之下,把朱异在镬里给杀了。然后又派朱异的弟弟朱恩去救,可惜诸葛诞那边已经败了,也撤兵了。孙綝这回是彻底失败了,不仅没救出诸葛诞,还损失了大量兵马,还杀了朱异这么个名将,大家都对他怨声载道。

孙綝自从孙亮开始亲政后,就经常刁难他,问这问那的,孙亮害怕极了。回到建业后,孙亮就装病不上朝,在朱雀桥南建了个房子住下,还让弟弟威远将军孙据带着军队驻扎在苍龙宿卫,其他弟弟武卫将军孙恩、偏将军孙幹、长水校尉孙闿也分别驻扎在各个军营里,想以此控制朝政,巩固自己的权力。

孙亮心里一直对孙綝不满,就找了个机会把孙峻杀害的经过和原因跟鲁育说了,然后又把责任推到虎林督朱熊和朱熊的弟弟外部督朱损身上,说他们没及时阻止孙峻。于是,孙亮就下令让丁奉把朱熊杀了,在虎林,把朱损也杀了,在建业。孙綝跑去劝谏,孙亮根本不听,最后孙亮联合鲁班公主、太常全尚、将军刘承一起除掉了孙綝。 孙亮的妃子是孙綝的堂妹,她把孙亮的计划告诉了孙綝。

孙綝带兵夜袭全尚,派弟弟孙恩在苍龙门外杀了刘承,然后包围了皇宫。他派光禄勋孟宗去祭告祖庙,说要废掉孙亮,然后召集百官开会,说:“少帝(孙亮)现在病得昏昏沉沉,乱七八糟的,不能再当皇帝了,继承祖宗的基业,所以要像以前那样废掉他。各位大臣,如果谁有不同意见,尽管提出来。”大家都被吓坏了,赶紧说:“一切都听将军的!” 孙綝派中书郎李崇抢走了孙亮的印玺和玉带,然后把孙亮的罪状张贴到各地。尚书桓彝不肯在上面签字,孙綝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典军施正劝司马昭立琅邪王司马休为帝,司马昭听他的话了,就派宗正司马楷带着信去见司马休。信里说:“我司马昭能力有限,却承担了这么大的责任,实在没法好好辅佐皇上。这几个月来,我做了很多荒唐事,特别亲近刘承,迷恋美色,还抓了老百姓和官吏的妇女,挑那些好看的留在宫里。又征召了三千多名十八岁以下的兵丁子弟,在宫苑里操练,日夜不停地喊叫,把仓库里五千多支矛戟都弄坏了,当玩具用!朱据是先帝的老臣,他的儿子朱熊、朱损都继承了父亲的功业,靠忠义立身。当年他们杀了小皇帝,才有了现在的大皇帝,可皇上不追究事情的真相,就杀了朱熊、朱损。我劝谏也没用,大家都吓得不敢说话。皇上还在宫里造了三百多艘小船,还用金银装饰,工匠们日夜不停地干活。太常全尚,世代受皇恩,却不能管束宗室亲戚,结果全端等人投降了魏国。全尚官位那么高,却一句劝谏的话都没对皇上说过,还跟敌人来往,传递消息,这简直要亡国了!根据过去的典章制度,应该拥立您为大王,所以决定在今月二十七日捉拿全尚、刘承,然后把皇上废为会稽王,请您来接管天下。现在朝中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等着您呢!”

司马昭这番话,说得是既有对司马炎的控诉,也有对司马休的拉拢,更透露出一种“社稷危亡,非我莫属”的意味。他把司马炎描绘成一个荒淫无道、昏庸无能的暴君,而自己则成了不得不挺身而出,拯救大魏江山的英雄。这番话的真实性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但它无疑是司马昭篡权夺位的关键一步。

孙峻派将军孙耽把诸葛亮送回国,然后把尚公主迁到零陵,把另一个公主迁到豫章。孙峻越来越嚣张跋扈,不尊重百姓和神灵,竟然把大桥头的伍子胥庙给烧了,还把佛寺给拆了,甚至还杀了和尚。

孙休当上皇帝后,自称是草根出身的臣子,上书给皇帝说:“我仔细反省自己,能力根本不足以治理国家,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我竟然位极人臣,如今却弄得一败涂地,罪行昭著,我日夜忧心忡忡,惶恐不安。我听说上天一定会保佑有德行的人,所以幽王和厉王失德导致国家衰败,周宣王有德才中兴,陛下您圣明英武,继承了大统,应该得到贤能的辅佐来成就太平盛世。即使是尧帝那样盛世,也还需要稷和契这样的贤臣辅佐,才能彰显圣明的德行。古人说得好:‘尽力而为,不行就停止。’我虽然尽力而为,但对国家政务并没有什么帮助,所以我特地把印绶和兵权上交,退回田园,为贤者让路。”孙休接见了他,安慰并开导了他。

然后又下诏说:“我因为德行不够,一直被封在藩地,如今遇到这样的时机,朝中大臣,包括我自己,都为国家社稷尽心尽力。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就像走在薄冰上一样。大将军孙峻忠心耿耿,为国家安定出力,平息了动乱,保全了国家,他的功劳非常显著。汉宣帝即位时,霍光地位显赫,汉宣帝也大大褒奖了他的功劳,这是古今通行的道理。现在封大将军孙峻为丞相、荆州牧,食邑五县。” 孙恩被封为御史大夫、卫将军,兼任右将军,都被封为县侯。孙干被封为杂号将军、亭侯,孙闿也被封为亭侯。

孙峻一家五个人都封了侯,都掌管禁军,权势超过了皇帝,这在吴国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孙綝拿着牛酒去拜访诸葛诞,诞没接受,綝就把酒送给了左将军张布。酒喝到兴头上,綝开始抱怨说:“当初废掉少主的时候,很多人劝我自立为王。但我认为陛下贤明,所以才拥立了他。皇上要不是我,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现在皇上却这样冷落我,这和我普通大臣有什么区别?看来我得重新考虑一下了。”张布把这些话告诉了诸葛诞,诸葛诞心里很不安,害怕綝会造反,就多次赏赐綝,又让他兼任侍中,和綝一起处理文书。有人告密说綝怀恨在心,侮辱皇上,想造反,诸葛诞抓住告密者交给綝,綝把告密者杀了,因此更加害怕。于是,綝就通过孟宗请求出兵镇守武昌,诸葛诞同意了,还调拨给他一万多精兵,以及武库里的武器装备。将军魏邈劝诸葛诞说:“綝在外边肯定会有异动。”武卫士施朔也报告说:“綝要造反的有迹可循。”诸葛诞私下问张布,张布和丁奉商量着在宴会上下手除掉綝。

永安元年十二月丁卯,建业城里谣言四起,说会有变故,綝听到后很不高兴。晚上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的,綝更害怕了。戊辰日是腊祭,綝称病不去参加。诸葛诞派了十多个使者强迫他去,綝没办法,正要进宫,手下的人拦住了他。綝说:“朝廷三番五次下令,我不能不去。不过,你们先准备好兵马,等我在宫里放火,好趁机逃回来。”于是綝进宫了,没多久宫里就起火了,綝想出来,诸葛诞说:“外面兵马很多,不用丞相你操心了。”綝起身要走,丁奉和张布立刻示意左右的人把他绑起来。綝磕头求饶说:“我希望流放到交州。”诸葛诞说:“你为什么不把滕胤、吕据也流放到交州呢?”綝又说:“我希望做个官奴。”诸葛诞说:“你为什么不把滕胤、吕据也变成奴隶呢!”于是,诸葛诞下令斩杀了綝。然后,诸葛诞拿着綝的头颅对他的部下说:“所有和綝同谋的人都赦免。”放走了五千士兵。孙闿想乘船北逃投降,结果被追杀,并夷灭三族。诸葛诞还挖开了孙峻的棺材,取走了他的印绶,砍碎了棺材,然后埋掉,这是因为孙峻杀了鲁育等人的缘故。

诸葛恪那个小子,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皇上觉得他跟诸葛诞、诸葛亮沾亲带故,挺丢人的,就把他从族谱上除名了,还专门给他改了个称呼,叫“故峻”、“故綝”,意思就是说,他跟诸葛诞、诸葛亮一样,都是过去的人了。皇上还下诏书说:“诸葛恪、滕胤、吕据这些人,明明没犯什么罪,却被诸葛诞兄弟给害死了,真是让人痛心啊!赶紧把他们重新安葬,好好祭奠一下。那些因为牵扯到诸葛恪他们的事儿而被流放的人,也都给我召回来!”

濮阳兴,字子元,是陈留人。他爹叫濮阳逸,汉末乱世的时候逃难到江东,后来官做到长沙太守。濮阳兴从小就有名气,孙休当政的时候,被任命为上虞县令,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尚书左曹,还当过五官中郎将出使蜀国,回来后又当了会稽太守。当时琅邪王孙休住在会稽,濮阳兴跟他关系特别好。孙休当上皇帝后,就把他召到身边,任命他为太常卫将军,负责处理国家大事,还封他为外黄侯。

永安三年,都尉严密在丹杨修建湖田,搞了个浦里塘工程。这事儿上报朝廷后,百官开会讨论,大部分人都觉得投入太大,收效甚微,只有濮阳兴觉得能成功。于是,他就组织士兵和百姓开工,工程耗费巨大,难以计数,士兵死伤无数,甚至还有互相残杀的情况,百姓怨声载道。

后来,濮阳兴升任丞相。他和孙休的宠臣左将军张布狼狈为奸,朝中上下都对他们很失望。

永安七年七月,孙休死了。左典军万彧跟乌程侯孙皓关系很好,就怂恿濮阳兴和张布,于是他们俩废掉了孙休的嫡子,拥立孙皓当皇帝。孙皓登基后,就提升濮阳兴为侍郎,还让他兼任青州牧。没过多久,万彧就向孙皓告状,说濮阳兴和张布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十一月初一,濮阳兴和张布进宫上朝,孙皓趁机把他们俩抓起来,发配到广州,并在半路上追杀他们,还灭了他们三族。

大家评价诸葛恪啊,说他很有才华,能力也很强,百姓都夸他。但是呢,他这个人太骄傲了,又小气,跟周公比起来差远了,更何况是诸葛恪呢?他总是自以为是,看不起别人,能不失败吗?要是他能好好实践一下跟陆逊还有他弟弟陆融说的那些话,就不会后悔莫及了,哪会有后面的祸事呢?

滕胤这个人,品行端正,为人正直,遵守规矩,就算在孙峻当权的时候,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这说明他肯定不会有危险。孙峻、孙綝这两个坏家伙,坏事做绝,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濮阳兴当了宰相,却缺乏治国安邦的远见卓识,还跟张布那些坏人同流合污,听信万彧的坏主意,被杀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