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平元年十月己酉、崇政殿視事至午而罷.上自即位、每旦御前殿、中書、樞宻院、三司、開封府、審刑院及請對官以次奏事、至辰後還宫、進食少時、復出御後殿、視諸司事或閲軍士校試武藝、日中而罷、夜則召儒臣詢問得失、或至夜分還、宫其後率以為常.

十一月戊午、上謂輔臣曰:「國家所謹、儉約為先、節用愛人、民俗自化.」張齊賢曰:「《書》稱大禹克儉于家、《老氏》三寶、儉居其一、上之所好、下必從之.上好儉則國有餘財、下不僣則家有餘貲、自然亷讓興行、盗賊鮮少、蚩蚩之民、登於冨夀也.臣等恭聞聖訓、期共遵守.」

四年八月壬子、上觀稼北郊、宴射於含芳園、都人望見乗輿、抃躍稱萬嵗、呂䝉正曰:「車駕逰幸、百姓懽呼如此、物情不可强致、盖陛下臨御五年、務行仁䘏、所以中外感悦.」上曰:「下民但不擾之、自然快樂.」䝉正又曰:「今秋大稔、太平無事、時和年豐、即為上瑞.」上曰:「朕以邉事未寧、勞民供饋、盖不獲已也.茍能選將練兵、驅攘外侮、使不敢侵掠、則近邉之民亦獲安泰矣.」

十月、上語近臣曰:「近者慶州地再震、昨司天奏熒惑犯輿鬼秦分野、時當有災、宜戒邉將以靜鎮之.且上天垂象示戒、惟慮不知、今既知之、可不恐懼修省?」知樞密院王繼英曰:「妖不勝德.」上曰:「朕何德可恃?」同知樞密院陳堯叟曰:「天文謫見、實欲昭示時君.楚莊王懼無災、政恐其獲罪于天、弗容自警爾.今陛下克己愛民、常慮一物失所、河防十餘、溢而不决、嵗復大稔、此聖德格天所致也.」上曰:「天不欲困生靈耳、豈朕德能感之.自此益須防慎.如荆湖比年艱食、災沴滋甚、尤可䘏也!」庚戌、上以陜西二十三州圗示輔臣、歴指山川險易、蕃部居處、又指秦州曰:「此處在隴山之外、號爲富庶、且與西北接畛、昨已命張雍出守、冀其綏撫有方也.」次復指殿北壁靈州圗曰:「此馮業所畫、頗為周悉、山川形勝如此、安得知勇之士為朕守之乎?」又指南壁甘、伊、凉等州圗及東壁幽州已北契丹圗、上曰:「北方所據地、南北千五百里、東西九百里、封域非廣也、而燕薊淪䧟、深可惜耳!」

五年十一月壬寅、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諸路欠咸平四年已前殘税;河北、河東欠五年貸糧并天下逋負;昇州廣德軍率分錢;洪、筠州、臨江軍酒麴、脚錢;婺州竹園虚收孳生竹四十億六千一百五十一萬、悉除之.

六年十一月甲寅、有星孛于井鬼、大如柸、色青白、光芒四尺餘、犯五諸侯、歴五車、入參、凡三十餘日沒、上謂宰相曰:「垂象如此、其咎安在?」李沆曰:「陛下修德布政、實無所闕、第恐分野有災耳!」上曰:「朕德薄、致兹謫見、大懼災及吾民、密邇誕辰、宜罷稱觴之㑹、以荅天譴.」沆曰:「星文變異、陛下克謹天戒、此甚盛德也.然其咎乃屬臣等、至於寰海上壽、禮不可廢.」且邊境未寧、大兵在境、所慮物情罔測、固請不已、乃許之.

景德四年十一月辛巳、上謂王旦等曰:「昨暮降雪遽止、朕憂其未足、夜分使人於宫庭視之、乃云復降、其勢甚宻、今果盈尺、來嵗麥苖應有望也.朕每念稼穡艱難、嘗與邢昺言:『力田者多值災沴.』昺云:『民之災患、大約有四:一曰人疫、二曰旱、三曰水、四曰牛瘴.必嵗有其一、但或輕或重耳.四事之害、旱暵為甚、盖田無畎澮、悉不可救、所損必盡、即𫝊所謂「天災流行、國家代有者也」.』昺久居田里、尤熟農事、自云騐之多矣.比嵗稼穡屢稔、朕常以災沴為慮、兼聞今年宿麥甚廣、得此時雪、農家無冬旱之憂也.」遂賜近臣飲於中書、又宴館閣官於崇文院、上作《瑞雪》詩、令三館即席和進、兩制次日來上.

咸平元年正月、上訪羣臣通經義者、判國子監李至復以直講崔頥正對、上曰:「朕宫中無事、樂聞講誦.」因召頥正、於後苑講《尚書·大禹謨》、賜五品服.他日、謂輔臣曰:「頥正講誦甚精、卿等更於班行中選經明行修之士一二人、具以名聞.」自是日令頥正赴御書院侍對、講《尚書》至十卷.

咸平二年閏三月、詔三館冩四部書二本來上、一置禁中之龍圖閣、一置後苑之太清樓、以備觀覧.

七月甲辰、上幸國子監、召學官崔偓佺講《尚書·大禹謨》、還幸崇文院、登秘閣觀太宗聖製墨跡、惻愴久之、賜秘書監祭酒以下器幣.偓佺、頥正弟也.

丙午、置翰林侍讀學士、以兵部侍郎楊徽之、戶部侍郎夏侯嶠、工部郎中吕文仲為之;置翰林侍講學士、以國子祭酒邢昺為之.初、太宗命文仲為翰林侍讀、寓直禁中、以備顧問、然名秩未崇、上奉承先志、特建此職、擇老儒舊徳以充其選、班秩次翰林學士、禄賜如之、設直廬於秘閣、侍讀更直、侍講長上、日給尚食珍膳、夜則迭宿、令監館閣書籍、中使劉崇超日具當宿官名、於内東門進入、自是多召對詢訪、或至中夕焉.

景德二年四月戊戌、幸龍圖閣、近臣畢集、閲太宗御書、又觀諸閣圖畫、閣藏太宗御書五千一百十五卷軸、下設六閣 —— 經典閣三千七百六十二卷;史傳閣八百二十一卷;子書閣一萬三百六十二卷;文集閣八千三十一卷;天文閣二千五百六十四卷;圖畫閣一千四百二十一軸卷冊.上曰:「朕退朝之暇、無所用心、聚此圖書以自娯耳.」

四年三月乙巳上召輔臣登太清樓閲視太宗御書、又至景福玉宸殿翔鸞儀鳯閣上置酒作詩.玉宸乃上宴息之所、中施御榻、帷幄皆黄繒為之、無文采之飾、殿東西聚書八千餘卷.上曰:「此唯正經、正史屢校定者、小說它書不預焉.」

大中祥符四年九月丙子、秘書監向敏中等請集御製蔵於館閣、從之、仍詔不得與太宗御集同處、於是内出雜文篇什付敏中等、各以類分、其繼作即續附之.

天禧元年二月辛卯、召太子中允、直龍圖閣馮元講《易》於宣和門之北閤、待制查道、李虛己、李行簡預焉、自是聽政之暇、率以為常、因數訪大臣能否、而行簡無所怨昵、必盡稱道其長、人推其長者.

天禧四年十一月戊午、上御龍圗閣、召近臣觀聖製文論、歌詩、上曰:「朕聽覽之暇、以翰墨自娯、雖不足埀範、亦平生遊心於此.」丁謂等言:「聖製廣大、冝有宣布、請鏤板以傳不朽.」許之、遂宴於資政殿.庚申、内出聖製七百二十卷示輔臣.壬戌、宰臣等言:「聖製已約分部秩、望令雕板摹印、頒賜館閣及道釋經藏、名山勝境.乃命内臣規度禁中嚴淨之所、别創殿閣緘藏.」詔可、尋於龍圖閣後修築、命入内都知張景宗、副都知鄧守恩管勾、是為天章閣.

仁宗乾興元年三月丙子、賜羣臣御飛白書各一軸.上始未嘗好為飛白書、一日至真宗靈御前、見所陳飛白筆、遂取而試書、體勢遒勁、有如夙習、因以分賜焉.戊寅、中書請自禫祭後、隻日於崇政殿或承明殿視事、雙日如先帝故事、前後殿皆不坐、詔雙日雖不視事、亦當宣召近臣入侍講讀、冀不廢學也.

至道三年十二月、國初罷節鎮統支郡、以轉運使領諸路事、其合别未有定制 —— 京西或為兩路;河北既分南路、又分東西路;陜西分為陜西、河北西南兩路、又為陜府西北路;淮南分為西路;江南分為東西路;荆湖兩路或通置一使;兩浙或為東北路、其西南路實兼福建;劍南初曰西川、後分陜路、西川又分東西路、尋并之.是嵗始定為十五路:一曰京東路、二曰京西路、三曰河北路、四曰河東路、五曰陜西路、六曰淮南路、七曰江南路、八曰荆湖南路、九曰荆湖北路、十曰兩浙路、十一曰福建路、十二曰西川路、十三曰峽路、十四曰廣南東路、十五曰廣南西路.

凡租税有糓、帛、金鐵、物産四類 —— 糓之品七:一曰粟、二曰稻、三曰麥、四曰黍、五曰稌、六曰菽、七曰雜子;布帛絲綿之品十:一曰羅、二曰綾、三曰絹、四曰紗、五曰絁、六曰紬、七曰雜折、八曰絲線、九曰綿、十曰帛;金鐵之品四:一曰金、二曰銀、三曰錫鑞、四曰銅鐵;物産之品六:一曰六畜、二曰齒革翎毛、三曰茶鹽、四曰竹木麻草芻茭、五曰果藥油紙薪炭漆蠟、六曰雜物.至道末嵗、收榖二千一百七十一萬七千餘石、錢四百六十五萬餘貫、絹一百六十二萬餘疋、紬絁二十七萬二千餘疋、絲線一百四十一萬餘兩、綿五百一十七萬餘兩、茶四十九萬斤、芻茭三千萬圍、蒿二百六十八萬圍、薪二十八萬束、炭五十萬秤、鵝翎雜翎六十一萬餘莖、箭榦八十七萬隻、黄蠟三十餘萬斤、此皆踰十萬數者、他不復紀.

咸平二年七月、宰相張齊賢請給外任官職田、詔三館、秘閣檢討故事、申定其制 —— 以官莊及逺年逃田充、悉免其稅、佃户以浮客充、所得課租、均分如鄉原例、州縣長吏給十之五、自餘差給.其兩京、大藩府四十頃;次藩鎮三十五頃;防禦、團練州三十頃;中、上刺史州二十頃;下州及軍監十五頃;邉防小州、上縣十頃;中縣八頃;下縣七頃;轉運使、副使十頃;兵馬都監、監押、寨主、釐務官、録事參軍、判司等、比通判幕職之數、而均給之.初、三司欲令職田戶依例輸稅、虞部郎中杜鎬等言推尋故事、歴代並無輸稅之文、乃止.

三年十二月、河北、河東强壯、五代時瀛、霸諸州已有之、是嵗始詔河北民家、二丁、三丁籍一、四丁、五丁籍二、六丁、七丁籍三、八丁以上籍四、爲强壯.五百人爲指揮、置指揮使、百人爲都、置正副都頭二人、節級四人、所在置籍、擇善射者第補校長、聽自置馬、勝甲者、蠲其戶役、尋募其勇敢團結、附大軍爲柵官、給鎧甲.

四年九月庚寅、詔陜西民家出一丁、號保毅軍、給資糧、與正兵分戍守城壘、遣御史吳蒨與轉運使同主其事、凡六萬八千七百九十五人、其縁邉軍士先選中者、並升為禁軍、號保㨗.

景德二年七月甲子、詔復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博通墳典達於教化、才識兼茂明於體用、武足安邊洞明韜畧、運籌决勝軍謀宏逺、才任邊寄等科、令尚書吏部傳告諸路、許文武羣臣、草澤隠逸之士來應、委中書門下先加考試、如噐業可觀、具名聞奏.時上謂冦準等曰:「方今文武多士、豈無才識優異未升進者耶?至於將帥之任、尤難得人、前代試以制䇿、觀其能否、用求材實、亦為國之逺圖也.」因出唐朝制科之目、采其六用之.

三年正月辛未、始置常平倉也.先是、言事者以為水旱災沴、有備無患、古有常平倉、今可復置、請於京東西、河東、陜西、江淮、兩浙計戶口多少、量留上供錢、自千貫至二萬貫、令轉運使每州擇清幹官主之、專委司農寺總領、三司無得輒用、每歲夏秋、準市估、加錢收糴、貴則减價出糶、俟十年有增羡、則以本錢還三司.詔三司集議、請如所奏、而縁邊不增置、於是司農官吏創廨舎、藏籍帳度支、别置常平倉、案大率萬戶、歲餘萬石、止於五萬石、或三年以上、不經糶、則回充糧廪、别以新粟補之.

四年七月癸巳、復置諸路提㸃刑獄官.先是、上出筆記六事、指其一謂王旦曰:「勤䘏民隠、遴揀庶官、朕無日不念也.所慮四方刑獄官吏、未盡得人、一夫受寃、即召災沴、今軍民事務雖有轉運使、且地逺無由知、先帝嘗選朝臣為諸路提㸃刑獄、今可復置、仍以使臣副之.」先命中書樞宻院擇官、具名進内、上曰:「河北、陜西、地控邊要、尤須得人、取性度平和有執守者.」故親選授太常博士陳綸、李及、自餘擬名以聞、咸引對於長春殿、遣之、所至専察視囚禁、審詳案牒、州郡不得迎送聚㑹、所部每旬具囚繫犯由、訊鞫次第申報、常檢舉催督、在繫久者、即馳往案問、出入人罪者、移牒覆勘、劾官吏以聞、諸色詞訴、逐州斷遣、不當已經轉運司批斷未允者、並收接施行、官吏貪濁弛慢者、具名以聞、敢有庇匿、並當加罪、仍借緋紫、以三年為任、増給緡錢如轉運使之數、内出御前印紙為歴、書其績効、中書樞宻院籍其名、代還考課、議功行賞、如刑獄枉濫、不能擿舉、官吏曠弛、不能彈奏、務從畏避者、寘以深罪.

八月甲辰、自罷兵之後、議者頗以國馬煩耗、嵗費縑繒、雖市得尤衆而損失亦多、知樞宻院事陳堯叟獨謂:「羣牧之設、國家巨防、今愚淺之說以馬為不急之務、則士卒亦當遣而還農也!」作《羣牧議》以獻、勒石大名監.乙巳、置羣牧制置使、命堯叟兼之.堯叟初為羣牧使、及掌樞宻、即罷其任、於是内侍副都知閻承翰為都監、堯叟自陳職居近密、而與承翰聮事、合避物議、上曰:「國馬、戎事之本、宜得大臣總領、不可避也.」堯叟尋以本司事多、請但署檢其帖牒、委使副判官印署施行、從之、尋又増置判官一員.

咸平元年七月、先是、有詔諸路課民種桑棗、廣西轉運使陳堯叟上言曰:「臣所部諸州、土風本異、田多山石、地少桑蠶、昔云『八蠶之綿、諒非五嶺之俗、度其所産、恐在安南』、今其民除耕水田外、地利之博者、惟麻苧耳.麻苧所種、與桑柘不殊、既成宿根、旋擢新榦、俟枝葉裁茂、則刈穫是聞、周嵗之間、三收其苧、復因其本、十年不衰.始離田疇、即可紡績、然布出之市、每端止售百錢、蓋織者衆而市者少故也、有遺利而民艱資.今臣以國家軍須所急、布帛為先、因勸諭部民廣植麻苧、以錢鹽折變收市之、未及二年、已得三十七萬餘疋、自朝廷克平交廣、布帛之供、嵗止及萬、較今所得、何止十倍、其多今樹藝之民、相率競勸杼軸之功、日以滋廣、欲自今許以所種麻苧頃畆、折桑棗之數、諸縣令佐、依例書歴為課、民以布赴官賣者、免其筭稅、如此則布帛上供、泉貨下流、公私交濟、其利甚溥.」詔從之.

二年四月、先是、左正言耿望知襄州、建議襄陽縣有淳河、舊作堤、截水入官渠、溉民田三千頃、宜城縣有蠻河、溉田七百頃、又有屯田三百餘頃、請於舊地、兼括荒田、置營田上、中、下三務、調夫五百築堤、仍集鄰州兵、每務二百、荆湖市牛七百頭分給之、上曰:「屯田之廢久矣、茍如此、亦足為勸農之始.」令望躬按視、即以望為右司諫、直史館、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台符并兼本路制置營田事.是歳、種稻三百餘頃、望初請以大理寺丞武程總營田務事、程上疏言其不便、詔移程於他郡、别選官代之、俟異日務成、較其利害取進止、行賞罰焉.汝州舊有洛陽南務、遣内園兵士種稻、雍熙中、以所收薄、且擾人、廢之、賦貧民、於是從台符之請、復置、募民二百餘戶、自備耕牛、就置團長、京朝官專掌之、墾六百頃、導汝水澆溉、歳收二萬三千石.

十月、先是福建路不置惠民倉、庫部員外郎成肅以為逺俗、尤宜存撫、請增置焉、戊午、詔從肅請.丙寅、令諸路轉運司申淳化惠民之制、嵗豐熟則增價以糴、嵗歉則減直而出之.

大中祥符二年十一月丙辰、上作文武敕七條、賜文臣任轉運使以下至知縣者、武臣任部署以下至廵檢者、賜幕職、州縣監物務官誡勵敇、上謂宰相曰:「羣臣奏事、朕以職業戒之.因念漢制、刺史以六條問事、齊有五條、晉亦有六條;武臣有諸葛亮七戒.朕今參求要道、以儆勵羣臣.又思先朝以《儒行篇》賜近臣、今可以并賜一軸.」

咸平二年五月丁酉、以殿中丞鄄城馬元方權戶部判官、從户部使陳恕所奏也.元方嘗建言:「方春民力乏絶、請預給庫錢、約至夏秋、令輸絹于官、公私便之.」朝廷因下其法諸道、今預買絹蓋始此.

大中祥符六年六月甲子、監察御史張廓上言:「天下曠土甚多、請依唐宇文融所奏、遣官檢括土田.」上曰:「此事未可遽行、然今天下賦稅不均、富者地廣租輕、貧者地蹙租重、由是富者益富、貧者益貧、兹大𡚁也.」王旦等曰:「田賦不均、誠如聖㫖、但改定之法、亦須馴致、或命近臣専領、委其擇人、令自一州一縣條約之、則民不擾而事畢集矣.」

天禧四年九月己酉、詔翰林侍讀學士張知白、玉清昭應宫副使林特、三司使李士衡、龍圖閣學士陳堯咨、樞密直學士薛映、李及、馬元方、張士遜、兵部侍郎馬亮、給事中李應機、王隨、右諫議大夫叚曄、各舉常參官堪錢穀任使者二人;工部尚書晁迥、翰林學士楊億、劉筠、晏殊、龍圗閣直學士吕夷簡、戶部侍郎李維、知制誥李諮、宋綬、張師徳、各舉文學優長、履行清素者二人;給事中樂黄目、孫奭、右諫議大夫趙稹、龍圖閣待制李虚己、李行簡、少府監薛顔、太常少卿趙湘、各舉可守大藩者二人;知制誥祖士衡、錢易、知雜御史劉曄、直龍圖閣魯宗道、馮元、各舉堪御史者二人;諸路轉運使副、勸農使、各舉幕職、州縣官堪京官、知縣者二人、限十日内具名以聞.

景徳四年六月癸丑、以樞密直學士、戶部員外郎劉綜知幷州、同管勾幷代兵馬事.初、上謂馮拯等曰:「太原地控北門、今邉境雖安、亦要大臣鎮撫、如張齊賢、温仲舒皆可任、但以其甞歴樞近、受命之後、或有固辭、又湏改易、宜召至中書詢問、願則授之.」及召齊賢問之、對曰:「幷州重鎮、兼領鴈門兵馬、朝廷腹心之寄也.但前知荆南、青社、皆是内地、尚為近臣所䜛、欲置於曠散、今若守邉鎮、領武事、安敢自保無過耶?然報國之心、死而後已、異時有急難之地、敢不盡力.」復召仲舒問之、對曰:「藩方重鎮、非敢有辭、但任尚書班已十年、又晚有嗣息、年皆㓜稚、若得改官端揆、許挈家而往、賜以都部署添給、敢不承命?」拯等以聞、上曰:「齊賢言為人所䜛、斯過矣!是皆不欲往也、勿彊之.」乃命綜焉、

樞密直學士、吏部侍郎張詠、瘍生於頭、頗妨巾櫛、求知潁州、上以詠公直有時望、再任益部、顯著聲績、不當莅小郡、令中書召問、將委以青社或真定、使自擇、詠辭不就、又問金陵、詠欣然請行、辛酉、以詠知昇州.

十月丁未、以工部郎中、直史館馬亮為右諫議大夫、知廣州、亮自昇州代還、表言松檟在淝上、求典廬夀州、以便營奉、及請對、但曰:「如國家必有驅䇿、豈敢以私自便.」屬初平宜賊、上問以桂廣之政、亮曰:「髙謹㣲、髙紳皆循謹、非嶺守之才、宜審擇其人、如張詠、劉綜可也.」上曰:「詠有疾、不可逺適;綜在幷門、寄任已重.」初欲命楊覃知廣州、上察亮願行、乃謂宰相曰:「亮之幹敏不下覃也.」故授亮、由兵部員外郎、改官才數日、擢升諫垣、以重其命.

景德三年七月、知益州張詠歳滿、朝議欲以兵部員外郎、直史館任中正代之、中正前知梓州、又新自契丹使還、上恐其憚於逺適、令中書召問、中正曰:「益部重地、國家委使、敢不竭誠以報.」上嘉其自効、壬寅、擢拜樞密直學士、工部郎中、知益州.

九月、雄州團練使何承矩以老疾、累表求解邊任、上令自擇其代、承矩薦安撫副使李允則、丙寅、即命允則知雄州、兼安撫使、改授承矩齊州團練使、便道之任.

大中祥符三年二月癸巳、昇州民以知州張詠秩滿、願借留、即授工部尚書、令再任、仍賜詔奬焉.

八月庚戍、御史中丞、兼工部侍郎王嗣宗、罷為耀州觀察使、知永興軍府、兼兵馬部署.上將西幸、以京兆重地、思得大臣才兼文武者鎮之、因謂宰相曰:「嗣宗嘗自言知武事、可授廉車、使當此任、宜先召問、觀其意.」既而嗣宗願奉詔、即命之、又作詩賜焉.

咸平三年四月、初、供備庫副使李允則知潭州、將行、上詔謂曰:「朕在南衙、畢士安道卿家世、今以湖南屬卿.」允則至、除三税;假民官竹爲屋;請以家貲爲質、發廪賤糶;奏罷新募兵出戍、於是民列允則治状、詣安撫使者請留、使者以聞、詔書嘉奨.及召還、連對三日、上曰:「畢士安不謬知人矣.」

六年四月庚午、徙知益州、西上閤門使馬知節知延州、兼鄜延駐泊部署.知節在益州 —— 有訟龍騎卒謀變者、枝引千數、知節宻捕其黨、按實、止誅為魁者七人、餘悉不問;請擇廷臣省吏部送上供、三嵗一代、而較其課.承冦亂之後、戢兵撫俗、甚著威惠、然嫉惡太過、兵民有犯、多徙配它境、人頗怨懼、朝議務安逺俗、恐知節不協蜀人之情、以其素有武幹、故移守西、邉仍手詔諭以委屬之意.成都闕守、朝議難其人、上以工部侍郎、知永興軍府張詠、前在蜀、為政明肅、勤於安集、逺民便之、甲申、加詠刑部侍郎、充樞密直學士、知益州、民聞詠再至、皆鼓舞自慶.

景德四年九月辛巳、工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王濟改工部郎中、出知杭州、上靣加慰諭、仍戒以朝廷闕失、許密䟽上言.呉越俗尚華靡、濟矯以質素、用瓦缶木杓為犒設之具、吏民竊哂之、濟不為變.上初與宰相議擇官、王旦曰:「天下重地、為朝廷屏翰者、不過一二十州、若皆得人、則鎮撫有方、威惠兼著、小冦不能為患.」上深然之、時薛映知杭州、嵗滿議擇其代、馮拯曰:「餘杭比諸道易治.」上曰:「方靣之寄、古諸侯也、常時無事則為易治、呉人輕巧、茍備豫非常、安可謂之易也?如宜州、止因劉永規虐用其下、聚為冦剽、延及他境、若長吏得人、豈致是耶?」因閲班簿、指孫僅、王濟、謂王旦曰:「二人孰優?」旦曰:「濟有吏幹、可副是選.」

十月、詔翰林學士晁迥等各舉常參官堪知大藩者二人、上親閲班簿、擇朝臣有公望者、得逈等五十人、令保任焉.

十一月辛未、擢右正言、知制誥孫僅知永興軍、代四方館使孫全照也.先是、上謂王旦等:「藩方長吏、尤在循良、全照馭下峻急、當擇其代.如邉肅、孫僅、誰可此授?」馮拯曰:「僅嘗佐京府、熟於民政、可用也.」從之.僅、純厚長者、為政頗寛、賜詔書戒諭.

大中祥符八年七月庚午、徙知昇州、樞宻直學士、工部侍郎薛映知揚州、給事中馬亮為工部侍郎、知昇州、以吏部員外郎、知制誥李廸為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知永興軍.上謂輔臣曰:「大藩長吏、尤難其人、要在洞達物情、遵守條教、愛民抑暴而已.吏或㢘而肆虐、或察而滋章、或急掊歛以為公、或曠職務以為恕、如此則何由致治耶?」

咸平二年八月丙寅、大閲.先是、詔有司擇地扵含輝門外東武村為廣塲.乙丑、夜三鼓、殿前侍衛馬歩諸軍二十萬、分出諸門、遲明乃絶、上按轡出東華門、宗室近臣、尚書、侍郎、御史中丞、給諫、上將軍、節度、觀察、防禦、團練、刺史、並賜戎服以從、上至行營.諸軍陣於臺前、左右相向、歩騎交屬、諸班衛士翼侍於臺後、有司奏成列、上升臺東向、召從臣觀之、殿前都指擇使王超執五方旂、以節進退、又於兩陣中起𠉀臺相望、使人執旂以應之、初舉黃旂、則諸軍旅拜、舉赤旂則騎進、舉青旂則歩進、每旂動則鼓作、鼔作而士譟、皆三跳而後退、次舉白旂、則諸軍復再拜呼萬嵗、有司奏陣堅而整、士勇而厲、欲再舉、上曰:「可止矣.」遂舉黒旂以振旅、軍於左者略右陣以還、由臺前出西北隅、軍於右者略左陣以還、由臺前出西南隅以歸.上御東華門閲諸軍還營、顧謂王超曰:「士衆嚴整、行陣練習、卿之力也.」丁卯、近臣、諸軍將校、内職皆賜飲、詔大閱所踐民田、蠲其租.

大中祥符元年正月乙丑、天書降、戊辰、大赦、改元、詔東京賜酺五日、以二月一日爲始.己丑、應致仕官並許赴都亭驛酺、宴御樓日、合預坐者、亦聽、朝官已辭未見、皆令赴㑹.凡賜酺、命内諸司使三人主其事、於乾元樓前築土為露臺、半門扉、上設教坊樂、又駢繫方車四十乗、上起綵樓者二、分載鈞容直、開封府樂、復為棚車二十四、每車聨十二乗為之、皆駕以牛、被之錦繡、縈以綵紖、分載諸軍、京畿伎樂、又於中衢編木為欄處之、徙坊市邸肆、對列御道、百貨駢布、競以綵幄鏤牓為餙、上日御乾元門、召京邑父老、分番列坐樓下、𫝊㫖問其安否、賜以衣服綵帛.若五日、則第一日、近臣侍坐、特召丞郎、給諌、上舉觴、教坊樂作、二大車自昇平橋而北、又有旱船四、挾之以進、棚車由東西街交騖、並往復、日再焉、東距望春門、西連閶闔門、百戯競作、歌吹騰沸、宗室諸親、近列牧伯、洎舊臣家、官為設綵棚於左右廊廡下、士庶觀者、駕肩疊跡、車騎填溢、懽呼震動.第二日、宴宰相百官於都{{Box}亭}}驛、宗室於親王宫.第三日、宴宗室、内職於都亭驛、近臣於宰相第.第四日、宴百官於都亭驛、宗室於外苑.第五日、復宴宗室、内職於都亭驛、近臣於外苑、上多作詩、賜令屬和、及别為勸酒詩.禁軍將校、日㑹於殿前、馬歩軍之廨.

二月壬辰朔、上御乾元門觀酺、詔諸營教閲、諸司工作、各賜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