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元年九月、先是殿中侍御史裏行張唐英言:「仁宗以來、屢革京官之授.」知諫院吳申言:「今卿監七十餘員、將來子孫盡奏京官、少卿監、郎中、帶職員郎共五百餘員、員外郎八百員、數年之後、盡遷郎中、將來奏薦、復倍於今.」同知諫院吳充言:「宮掖妃嬪恩例亦乞裁酌.」都官員外郎龐元英言:「入官之弊、獨諸副使未甚裁損.」四狀並批送學士院、集兩制同詳定.丁亥、翰林學士承旨王珪等言:「舊制:宰相、使相子孫、除將作監丞、弟兄孫姪並授太祝、奉禮郎、親堂弟侄與守校書郎 —— 今定宰相、使相奏親堂弟姪、只與校書郎.舊制:大卿監子、與在京主簿、弟兄孫姪與試校書郎 —— 今定大卿監每次郊禮、親子與試校書郎一人、候該參選、並與註初等職官、弟兄孫姪降一等、內曾任知雜、省府副非責降者、依舊制.少卿監子、並與試校書郎、兄弟孫姪與齋郎 —— 今定少卿監每兩次郊禮、許奏一人、內曾任知雜、省副非責降者、依舊制.諫議大夫、待制、觀察使以上、兩遇郊禮、許奏子姪親屬一人 —— 今定三遇郊禮、許奏一人.舊制:諸妃遇聖節、許奏親屬一人、每隔年許奏二人、郊禮許奏一人;嬪御每遇郊禮、各奏一人、兩遇聖節、與一次、依南郊例 —— 今定諸妃每遇聖節並南郊只奏一名、惟許奏有服親;淑儀、婕妤、貴人遇南郊、許奏小功以上親屬一人;位號別而品資同者、許比類奏薦.舊制:皇親妻兩遇郊禮、方許奏一人親伯叔兄弟姪 —— 今定皇親妻更不許奏.舊制:郡縣主遇郊禮、方許奏親生子、與右班殿直、其夫之親屬及庶子、須兩遇郊禮、許奏薦一名、與借職 —— 今定郡縣主遇郊禮、許奏親子一人、只與幕職、若奏孫及庶子、即兩遇郊禮、許奏一人、更不許奏夫之親屬.舊制:臣僚之妻爲國夫人者、遺表奏子孫恩澤 —— 今定更不奏人.舊制:諸衛將軍、諸司副使、樞密院諸房副承制以上、自轉授後兩遇郊禮、方許奏薦 —— 今定累奏不得過兩人、如被奏薦人亡歿、許別奏;其將軍、副使、路分都監以上、須入仕及三十年以上、係親民差遣、其見任監當、但曾歷親民非責降者亦同.舊制:公主每遇聖節、郊禮、許奏夫之親屬一人、並遇公主生日、許奏一人 —— 今定大長公主、長公主、公主生日、更不許奏、其遇聖節並郊禮、所奏依治平三年九月二十九日條貫、須於有服之親.舊制:分司官、兩省以上官、遇郊禮、許奏子孫、仍舊例、止降等與恩澤;其郎中以上、如遇郊禮、子孫並未有官者、特奏一名;其兩省以上致仕、遇郊禮、比分司官更降一等;並大兩省致仕、依見任官所奏親疏施行、其降等與恩澤、即依舊制 —— 今定分司致仕、兩省以上、不許奏緦麻以下.舊制、兩府遇郊禮、奏醫人一名、與試國子、四門助教、不理選限;及教練使一名、憲銜逐次奉聖旨、依例內教練使多奏作試銜、不理選限、及奏薦試銜、不理選限人多、卻用陳乞奏換三班差使.殿侍舊許將合得轉官及其餘恩澤、若人吏等出職、陳乞廻授與親戚官者、今並乞不許廻授.兩府初除及轉官罷任、各奏門下人吏恩澤、舊例多至十人以上、並乞減半.其兩省以上奏補子孫京官難減省、竊緣有出身選人例、須五人舉主、方得改轉京官、今奏補人便充京官、遷轉更無限礙、但監當六年便入親民、比之有出身選人、實為優倖、今乞奏補京官、並須本部通判、知州職司及內外兩省以上官四人奏舉、內仍有本轄官一人、兩任實滿六年、方入親民差遣;若奏補班行及監當、有舉主二人、兩任六年者、準此.」詔並從之
二年十二月癸亥朔、詔:「近降宗室授官條例制外、其后妃、公主及臣僚蔭補親屬、例有當裁定者 ——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自今本服大功以上親、並與右侍禁、奉禮郎;小功、左班殿直、試大理評事;緦麻、右班殿直、試秘書省校書郎、異姓準此.有服女之壻、本服大功以上女、右班殿直;小功女、三班奉職;緦麻女、三班借職.諸妃、大長公主至公主、遇南郊、許奏有服親兩人、聖節、更不許奏.使相:子、西頭供奉官;親孫、弟姪、與右侍禁;大功以下親、三班奉職.樞密使、副使、宣徽、節度使:子、右侍禁;親孫、弟姪、右班殿直;大功、奉職;小功以下親、借職.六統軍諸衛上將軍、節度、觀察留後、觀察使、內客省使:子、左班殿直;親孫、弟姪、右班殿直;大功以下親、借職.諸衛大將軍、內諸司使、樞密院諸房副承旨:子、奏職;親孫、弟姪、借職;大功以下親、三班差使殿直;緦麻以下親、更不許奏.宰相、使相:子、大理評事、餘依舊.宰相、樞密使、參知政事、樞密副使、許奏有服外親、其待制及觀察使以上、三次南郊、許奏異姓、準此.郎中以下、該奏薦者、四次南郊、許奏大功以下親一人;少卿監以下、更不許奏緦麻親.又照應省府及職司等諸般職任差遣、各隨正資序奏薦親屬外、其權及權發遣者、班序、衣賜、雜給、支賜等、並依正權官例、即不得依正入資序人例奏薦恩澤.」
四年十月壬子朔、中書言:「選人每因恩赦、例與放選、以至奏補、初仕之人年二十五以上、試詩一首、方許注官、猶為無取、其間有才能者、湏俟及年、頗為淹滯、中才以下、亦未嘗試其所學、使之釐務、徃徃廢職、及銓曹合注官人、例湏試判三道、因循積弊、遂成虛文.今欲應得替合守選人、嵗限二月八日以前、流内銓投狀、試㫁案二道、或律令大義五道、或議三道、差官同銓曹主判官撰式同考試、第爲三等、申中書.上等免選、注官.入優等者、依判起例升資、無出身者、賜出身.如試不中或不能就試者、及三年、與注官、即不得入縣令、司理、司法.其録事參軍、司理、司法、仍自今更不試判、亦不免選、即歴任有舉京官職官縣令五人者、與免試、注官、内得替合叙官人、亦許依得替人例収試.奏補京朝官、選人初出官、罷試詩、年二十以上、許投狀乞試、如所試、依得放選等第、即與差遣、優等賜出身、試不中或不能就試、如年及三十者、即與差遣、其授官年已三十、即更三年、聴出官.京朝官展三年、監當如歴任於合用舉主外、更有二人、即免展年、其今年以前奏授、見年十五以上、不能就試者、依舊條、京朝官依上條展年.」從之.初審官院流内銓出官法、試律及詩、而奏補人多不能爲之、人爲代作、至冩紙毬賣之、試者用此得出官、其弊頗多、至是乃更此法.
熙寧元年九月丁酉、詔三司裁定宗室月料、嫁娶、生日、郊禮給賜.時京師百官月俸四萬餘緡、諸軍十一萬緡、而宗室七萬餘緡、其生日、嫁娶、喪葬及歲時補洗雜賜與四季衣不在焉.
二年二月壬寅、樞密院言宗室乞子孫賜名授官.韓絳奏曰:「中書、樞密院嘗議定宗室之制、已有旨候亮陰後商度、今合施行.」上曰:「此事甚大、須議、使今可施行迺便.」文彥博等各陳大旨、皆以親疏當有等降、若非立法、無以爲經常久遠之計.上曰:「祖宗時皆有近親、今用常時奉養賜予之例、誠宜裁定.若以諸王嫡長、世爲南班官、其餘子孫、授以三班職名可否?」陳升之曰:「須依前代繼承之法、殺其恩例、六世親盡、別為經制.」絳曰:「此事乞專委屬臣下議論、、須辨別親疏立法、則不失陛下親親之意.」彥博曰「自古宗族犯法、恩有不聽者、臣下以義固爭是也.」上頷之.
三月壬辰、上問措置宗室事、富弼曰:「此事誠當出於陛下、外人謀之、則爲疏間親.」公亮曰:「此亦當自外裁定.」弼曰:「爲之當以漸、恐致紛紜.」安石曰:「此事但欲於恩義間無傷、使彼者可安而已、不論漸不漸也.今欲裁減恩澤、何能免其紛紜?但陛下不爲恤、則事可爲也.」上又問裁定親疏之宜、公亮以為當從上身爲親疏.上曰:「當以祖宗為限斷.」安石曰:「以陛下身、即是以祖宗為限斷也.」
九月乙亥、上謂陳升之、王安石曰:「今賦入非不多、只是用度無節、如何節用?」升之、安石皆言兵及宗室之費.
十一月庚午、邇英講讀畢、上留司馬光、問以變更宗室法、光對曰:「此誠當變更、但當宜以漸、不可急耳.」甲戌、中書、樞密院言:「伏以祖宗受命百年、皇族日加蕃衍、而親疏之施、未有等衰、甄敘其才、未能如古.臣等今議定方今可行之制 —— 宣祖、太祖、太宗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爲宗、令世世封公、補環衛之官、以奉祭祀、不以服屬盡故、殺其恩禮.祖宗袒免親、將軍以下、願出官者、聽、仍先令經大宗正司投狀上聞、委大宗正選擇本宮尊長、同太學教授結罪保明、才行堪與不堪任使、復委大宗正審察聞奏.就試武官者、試讀律、寫家狀;就試文官者、試說一中經、或論一首.將軍換諸司副使、太常丞;正率換內殿崇班、太子中允、並與州郡監當、一任無敗闕、與親民;副率換西頭供奉官、大理評事、監當一任滿、如職事幹集、操守修飭、即委本州長吏及監當同罪保明、與親民差遣;無保明、即依外官條例.祖宗袒免親未賜名授官者、除右班殿直:年十五、與請授;二十、許出官、願文資者、與試知縣、並令監當考試、及任滿、有無保明、準上條以上出官、並特與支賜;願鎖廳應舉者、依外官條例.其袒免親、更不賜名授官、只許今應舉.應進士者、止試策論;明經者、止習一大經、試大經大義及策.初試考退不成文理者、餘令覆試、取合格者、以五分為限、人數雖多、毋過五十人.累經覆試不中年長者、當特推恩、量材錄用.以上出官者、雖在外、俸錢依在京分數、許依審官、三班遷法指射差遣、仍許不拘遠近差註;授文官者、與進士出身、同鎖廳;應進士、明經舉有出身人、至員外郎、與遷左曹.宗室不出官者、袒宗元係磨勘至正觀察使止、袒免親至遙郡防禦使止;非袒免親至遙郡刺史止.袒免親見任官合奏薦子孫者、許以外官例奏薦.袒免親以下見任官不出官父祖俱亡者、許在京置賃居第、仍許隨處置產業;其出官者、置田宅如外官之法.袒免女嫁賜錢減半、壻與三班奉職;非袒免女即量加給賜、更不與壻官.壻有官者、與免入遠、許依審官、三班院、流內銓法指射差遣、班行仍免短使.其袒免親娶妻、量加給賜、以上嫁娶、官司更不勘驗管句;其非袒免親嫁娶、即依庶姓之法、毋得與非士族之家為婚姻.袒免親以外兩世貧無官者、量賜田土;其孤幼無依及老貧失所者、不以世數、所在具名聞奏、當議特加存恤.今所降新例內合具條件者、令所司議定聞奏.」於是詔曰:「自我祖宗、惇敘邦族、大則疏封於爵土、次則通籍於閨臺、並留京師、參朝奉請.然以世敘寖遠、皇枝益蕃、屬有親疏、則恩有隆殺、才有賢否、則祿有重輕.今而一貫於周行、是亦奚分於流品.雖敦睦之道誠廣、而德施之義未周、故廷臣數言、宰司繼請、謂宜裁定、限以等彜.朕惟親戚之間、經史有訓、漢唐之世、典故具存.或以九族辨尊卑、或以五宗紀遠近、或聽推恩而分子弟、或許自試而效才能、或宗子之賢得從科舉、或諸王之女自主婚姻、盡前世之所行、顧當今之未備.況我朝制作、動法先王、豈宗室等衰、乃無定著.因俾群公之合議、將為一代之通規.載覽奏封、具陳條目、以為祖宗昭穆、是宜世世之封;王公子孫、抑有親親之殺、若乃服屬之既竭、洎乎才藝之並優、在隨器以甄揚、使當官而勉懋.至於任子之令、通婚之儀、凡曰有司之常、一用外官之法.僉言既久、朕意何疑、告於將來、用頒明命.宜依中書、樞密所奏施行.」呂夷簡在仁宗時、改宗室補環衛官、驟增廩給、其後費大而不可止、至韓琦為相、嘗議更之而不果.及上即位、遂欲改法、於是王安石為上具道措置之方、上曰:「祖宗之後、擇一人為宗、或者曰:『若立嫡、則人不服.』朝廷法制、茍富於禮、豈患不服!」曾公亮、陳升之曰:「立子可也、不必分嫡庶.」安石曰:「今庶長得傳封爵、則嫡母私其子以害庶長者多矣.母害其子、法之所難加、而今之所難及、若嫡子得傳爵位、則庶長無禍、蓋於今立嫡、非但正統、亦所以安庶長也.」上曰:「善.」
十二月乙酉、詔:「近制皇族非袒免以下、更不得賜名授官、止令應舉.自今如生子及其死亡者、即關報.遂袒免下襲公爵者、令各置籍、歲終上玉牒所.其未有出官者、依舊入大小學.」
三年二月丙寅、詔大宗正司置丞二員、以都官員外郎張稚圭知大宗正丞事;詔大宗正丞於芳林園置治所、給實俸、添支錢.
六月丁丑、宗正寺言:「每歳正月一日、裝寫《仙源積慶圖》《宗藩慶緒録》各一本、供送龍圖、天章、寶文閣.今祖宗非袒免親更不賜名授官、一依外官之法、合與不合修入圖冊、詔送禮院詳定、禮官言:『聖王之于其族、上殺下殺、而殫于六世、所以明親疏之異也.親道雖盡、猶且記其源流、百世不紊、所以著世系之同也.親疏異、則恩禮不得不異、世系同、則圖籍不得不同、二者並行而不相悖、親親之義備矣!《禮》:「四世緦麻、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庶姓別于上、而戚單於下、昏姻可以通乎?繫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然也.」鄭注:「繫之弗別、謂若今宗室屬籍.」蓋據漢宗正嵗上名籍、與《禮經》合、又《戸令》皇宗祖廟雖毁、其子孫皆於宗正寺附籍、自外悉依百姓、惟每年總戸口帳、送宗正寺、此則《戸令》之文、又與古制合也.』以此言之、遠近之恩、固宜有差降、而譜牒之記、不可以不存、况朝廷釐改皇族授官之制、而袒免外親、統宗襲爵、進預科選、遷官給俸、事事優異、悉不與外官匹庶同法、則屬雖踈而恩禮不偏、若圖籍湮落、則無以審其所從而為遠久之證、所有祖宗非袒免親、欲乞依舊修冩入《仙源積慶圖》《宗藩慶緒録》、其在外者、委宗正寺逐年取索附籍.」從之.
十一月己丑、禮院言:「袒免親出任外官、宜著姓、若降宣勑或自上表、及代還京師、即止稱皇親、不著姓.」從之.
熙寧元年六月、先是諫官言:「選人到銓磨勘者眾、爲壅併、遂至稽滯、是舉官之數太多、不與引見、轉官人數相當.乞先取京朝官員數著定、仍限定諸路保奏之數.」臺官亦言:「今京朝官十倍景德之前、員多闕少、審官差遣、不行選人磨勘之法.故當漸有澄汰、不為限隔、使人無留滯咨怨之聲.」己未、詔諸道州府軍監長吏、奏舉選人、更不裁減外、其通判奏舉選人、並令權罷.壬戌、詔諸路轉運判官、奏舉選人爲京官、比擬提點刑獄、朝臣並減二人.
九月、王珪等言兩省以上奏補子孫京官.
十二月癸丑、詔選人以淹滯被舉內該磨勘者、聽引見與京官、餘依試身言書判人註官、被舉者凡三十七人、權夔州察推官蒲宗孟在焉.治平間、宗孟嘗上書言水災地震、語斥大臣及宮禁官寺、既引見、上識其姓名、曰:「是嘗言水災地震者邪?」於是宗孟又言:「向者大臣爲法、以節約進士、經生之數、舉天下而計之、三年之間、率常數千萬人、而取三四百也.又裁減任子之令、朞歲而補者、增而爲三歲、三歲者增而爲再郊.三丞告老之澤、十八道使者遷任之寵、例皆寢罷、大較比舊每歲已有千餘人不占仕籍矣.入仕之難既如此、既仕之後、又多為不可進之格以沮之、故舉職官之令行、而京官歲損者常百餘員、朝廷猶以為未也、召見引對之際、又不用銓筦正律、不存祖宗故事、與奪無準、出於臨時、使天下有偶失之歎.今年六月己未之詔、又令天下通判不得舉京官、轉運判官亦減其當舉之數.甚者又有增年遷秩之法、正郎限員之令、仕官而有可止之時、則人之為善、有可止之心矣.方今所貴而寵用者、進士一科、以進士言之、使天下之仕者率三十而得京官、比及引年之日、不過為陛下中行郎中耳.然而其間幾何而至此?其補奏而得仕、誦書而得入官者、又豈人人四十而盡京官邪?治平之法、減京官以舉職官、使京朝官以上四年而磨勘、持此之術而行之十年、仕路自清、吏員自少、五六十年之弊、欲一日去之、不亦遽乎?」
二年三月戊辰朔、命翰林學士呂公著、知制誥蘇頌、與流內銓主判官、試驗選人、自言書判.初、議差公著等、上問執政試判故事、因曰:「此何足以見人材?」對曰:「誠然、先朝有與京官者、實可惜.」上以為然.又因論近日改京官者多、對曰:「真宗以前、引見選人、或與循資、出於臨時.」上曰:「如此、則是有幸有不幸、須別更講求立法.今入仕之路多、如科場亦宜裁節人數.既已多取之而扼其進用、令人困窮亦不為有理、今欲裁減京官、當併科舉議之.」【《日錄》載此事於三月二十五日、且云安石止欲與試判人循資、曾公亮言:「先朝與京官.」富弼言:「今改先朝故事甚多、此亦不必用先朝例.」上以為然.元祐《實錄》載此事於三月一日、事與《日錄》略同、但無富弼所言.竊疑富弼亦未必有此言也.弼以初十日方入見、初一日安得已言事上前?《實錄》既繫之初一日、宜加刪削.朱本亦從墨本也】
五月、考課院言:「準詔定到考較知縣、縣令課法:在任斷獄平允、民無寃濫、賦稅及時了辦、不須追擾、及差役均平、並無論訴之人、及雖有論訴而無不當之理、在任能屏除盜賊、里民安居、勸課力田、使野無曠土;又能振恤困窮、不致流移、雖有流移之人、而多方招誘、復令歸業、一任之中、主客戶比舊籍稍有增衍、在任架閣庫書簿、務令整齊、經提刑、轉運點檢、別無散失;及興修水利、疏導積水、以利民田、能勸誘人戶種植桑棗.天下州軍委知州、通判、每歲取索轄下得替知縣、縣令前項三條課績、兼依舊唐四善:德義、清謹、公平、恪勤、采逐人有上項事實、即參詳分為上、中、下三等、申本路轉運、提點刑獄司、逐司類聚齊足、同共將一路所供三條課績、四善事實、再行審定.上、中、下三等內有績狀尤異、出於上等之外、則定為優等.如政事昬繆、出於下等之下者、即定為劣等、即不得將合在三等政事定優或劣、其奏狀並限次年春季申奏到、送考課院看詳.如所奏委得允當、即本院保明申奏.其知縣、縣令、依下項賞罰;若所奏徇情、功過不實、及虛獎權要、固抑孤寒、其轉運使副、提點刑獄及知州、通判、並科違制之罪.京朝官繫優等人、到院日與升在院人名次之上、仍令指射家便地差遣、及令中書記錄其姓名、其劣等人並降入監當.選人繫優等、人如到銓合該磨勘、判成過銓日、令銓司與不依名次入申引見、改轉合入京朝官、近地差遣;其未該磨勘者、如已係職官、並與循資;若繫令、錄、即與兩使職官、如繫試銜知縣、即亢遠小判司簿尉定到.武臣、知縣為上下等之人、即乞比類上項賞罰施行.」詔並從之.
四年四月壬午、中書言:「選人磨勘并醻奬致仕改官、前後條制不一、請自今令節度觀察判官:六考進士、太常丞、餘太子中舎;不及六考進士、太子中允、餘著作佐郎.支使掌書記、防禦團練判官:六考進士、太子中允、餘著作佐郎;不及六考進士、著作佐郎、餘大理寺丞.兩使推官、令、録事參軍、軍事判官:六考進士、著作佐郎、餘大理寺丞;不及六考進士、大理寺丞、餘衛尉寺丞;不及三考進士、光禄寺丞、餘大理評事.初等職官、知縣、録事參軍、防禦團練軍事推官、軍監判官:六考進士、大理寺丞、餘衛尉寺丞;不及六考進士、光禄寺丞、餘大理評事;不及三考進士、大理評事、餘奉禮郎.判司主簿尉:七考進士、大理寺丞、餘衛尉寺丞;不及七考進士、光禄寺丞、餘大理評事;不及五考進士、大理評事、餘奉禮郎;不及三考進士、奉禮郎、餘將作監主簿.」從之.
熙寜四年十月丁卯、詔内侍省内臣非禁中祗應及入内省人數寖多、自今前後省内侍官至承制崇班内常侍、許進一子、與下班殿直;三班差使、内侍省東西頭供奉官、殿頭、許進一子、與茶酒班殿侍;髙品、髙班黄門、許進一子、與下班殿侍.諸班内品更不許進.入内内侍省所管諸班内品、每年通計進五人、入内供奉官以下至黄門、願進外官者、比内侍省第加一等推恩.内臣諸司使副、自今止許奏子充前班.上語樞宻院曰:「方今宦者數已多、而𨽻前省者、又不入内、空絶人之世、仁政所不取、且獨不可用三班使臣以代其職事乎?」吳充對曰:「此曹盛衰、前代或繫興亡、聖朝固無兹慮.然仁君重絶人繼嗣、盛徳之舉也.」
五年九月己酉、上曰:「侍中珥貂、取其温柔.」安石曰:「《書》以為『僕臣正僕臣要正』、亦不專取温柔.况陛下所謂温柔、又或象、共誕謾、非實温柔.」上終不許.
十月壬辰、詔提舉在京宫觀寺院、自今武臣横行使及兩省押班以上為提舉、餘為提㸃.先是李若愚解内侍押班、樞宻院特令提舉慶基殿、添支二十千、王安石以為:「慶基殿舊無提舉官、雖石全彬有軍功、又以都知罷帶留後、亦但為提㸃、添支十千耳.」上曰:「竢即令宻院改正.」於是創立此條.它日、安石白上曰:「學士舊多提舉宫觀、陛下指揮罷差都知押班、自祖宗以來、只提㸃宫觀、今却改為提舉、月添支十千至二十千.臣不知都知押班禄賜為薄為厚、若祿賜己厚、何須如此?」上曰:「近習自祖宗以來如此、如霞帔之類、學士不得、都知押班乃得之.」安石曰:「祖宗以來雖若此、陛下欲躋聖徳及堯舜之道、恐不須知此.假如學士有以病退者、陛下必不肯令提舉宫觀.」上曰:「此事乃宻院誤.」安石曰:「陛下以為誤、中外觀聽、孰不以為誤.此大臣不知義命、以利害事陛下者、所以不能不阿媚此軰也.」上曰:「事有因時之宜、如穆王命太僕、亦非不重.」安石曰:「太僕官固不輕、穆王所以命之者、使之懐忠良、使之正而已.」上曰:「此軰豈盡小人、亦必有忠良.近日裁制已不少、添支㣲末、亦無分外親近.」安石曰:「若陛下御之以道、即雖小人、自當革面而為君子;陛下不能御之以道、即今天下所望以為君子者、變為小人多矣、况此軰豈可保信.」
十年五月壬戌、以昭宣使、嘉州防禦使、入内押班李憲為宣制使、宣州防禦使、徐禹臣等七人轉官減年循資有差.先是冷雞樸誘山後生羌擾邉、木征請自効、衆以為不可、憲曰:「何傷、羌戎畏服貴種、其天性也.」木征盛裝以出、諸羌聳視、皆無鬬志、我師乘之、獲級生降以萬計、臨陣斬冷雞樸、董氊懼、因作旁行書喻之、遂遣使入貢.御史彭汝礪言:「臣昔者論不當付寺人以兵、陛下以為非是.及李憲師出、果獲鬼章、自洮以西、遂至無事、而臣言絀矣!故臣言自絀於疑、猶言天下之事、固有趣時而為之者、然其大綱、亦不可以一概言也.葢古者因民之有是疾、故擇而任之、非以使令之故、刑無罪之人而為之也.古人惟酒醬醯醢、司服守祧而已、其他莫與.憲辟薛昌朝、不聼、切齒扼腕、以為腐儒所賣、自是不復回顧士人矣.張茂則以河事、頡頏作氣、官屬罕見其面、雖逹官大吏、俛首不敢與抗.比年之役、其最貽陛下憂者、洮西閩蜀、其最繫議論者、惟濬川之役、今日之役最為大者、洮河之役、數者皆在寺人、是陛下所愛飬尊寵之士大夫、無一可屬任者、彼其初非無敏健精悍可用之才、及稍任事、則窺覦玩弄、藉蹈士大夫矣!方其無事之時、未見其害、則士大夫之言為不足信、亦莫之聼也.及其禍亂既作、本末顛沛、至於無可奈何而後已.自古及今、葢非一二也、惟陛下為宗杜計之、不勝幸甚.」
五年六月上批:「昨據李憲奏請、涇原路自熙寧寨進置堡障、直抵鳴沙城、以為駐兵討賊之地、朝廷悉力應副.近李舜舉奏財糧未備、人夫憚行、朝廷以舜舉所言忠實可聽信、已指揮放散人夫等、更不追集諸路兵、即是已罷深入攻取之策、若賊犯邊、自當應敵掩擊.」先是舜舉退詣執政、王珪迎勞之曰:「朝廷以邊事屬押班及李留後、無西顧之憂矣.」舜舉曰:「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相公當國而以邊事屬二內臣可乎?內臣止宜供禁庭灑掃之職耳、豈可當將帥之任耶!」聞者代珪發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