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興國八年三月己巳、諸王及皇子府初置諮議、翊善、侍講等官、以戶部員外郎王遹、著作佐郎姚坦、國子博士邢昺等十人爲之.先是、詔丞郎、給諫以上官、於常參官中舉年五十已上通經者、備宮僚、遹等被舉.

九月、衛王德崇改名元佐、廣平郡王德明改名元佑、第三子德昌改名元休、第四子德嚴改名元雋、第五子德和改名元傑.皇姪孫德雍改名惟吉、魏懿王子也、大祖甚愛之、視如己子、故與諸叔聯名、上即位、猶居禁中、於是出閤、姑改名焉.己酉、元佐進封楚王、元佑進封陳王、元休封韓王、元雋封冀王、元傑封益王、並加同平章事.

雍熙元年七月庚午、上謂宰相曰:「近有人上章言及儲貳者、朕萬幾之暇、頗讀前書、備見歷代皇子蹤迹、國家宗嗣豈不在心?卻緣事理之閒、有所未可、朕於諸子常加訓勵、見今僚屬、悉擇良善之士以輔翊之、至於輿臺皂隸之輩、並是朕親自選擇、不欲令姦憸巧佞人在左右、讀書自有常、但緣年方幼少、未有成人之性、且欲令在左右、旦夕見好人、更待三五年後、各漸成長、自然別有道理.朕於處馭、必得其宜.」宋琪奏曰:「昨日起居見諸王已下、氣質沈厚、舉止安詳、進退折旋、無非得禮、況又日親善道、常近正人、此蓋陛下慈訓所及、實皇家之福也.」

二年五月辛未、以左拾遺觀成畢士安等四人爲諸王府記室參軍、上召謂曰:「諸子長宮庭、未聞世務、必資良臣賢士賛導爲善、使日聞忠孝之美、卿等謹恪有行、故茲遴選、宜各勉之.」賜襲衣、銀帶、鞍馬.

九月初、涪王廷美既得罪、楚王元佐獨申救之、上不聽.廷美死、元佐遂感心疾、經時不朝請.屢爲殘忍、不守法度、左右微過、必加手刃、僕吏過庭、往往彎弓射之、上甚誨勵、皆不悛.是歲夏秋、疾甚、上深以爲憂.是月、疾小愈、上喜、因降德音、死罪囚、流以下釋之.

庚戌重陽、召諸王宴射苑中、而元佐以疾新起、不預、至暮、陳王元佑等過之、元佐謂曰:「汝等與至尊宴射、而我不預焉、是爲君父所棄也!」遂發憤、中夜、閉媵妾、縱火焚宮、遲明、烟熖未止、上意火必元佐所爲也、令攝赴中書、遣御史按問、置巨校於前、元佐恐懼、具對以實、上遣入內都知王仁睿謂曰:「汝爲親王、富貴極矣、何兇悖如是!國家典憲、我不敢私、父子之情、於此絕矣!」元佐無以對、陳王元佑以下暨宰相、近臣、號泣營救、上涕泗謂曰:「朕每讀書、見前代帝王子孫不率教者、未嘗不扼腕憤恨、豈知我家自有此事!朕爲宗社計、斷不捨之.」遂下制廢爲庻人、送均州安置、顧謂宰相曰:「比者內外安寧、方思自適、而元佐縱火、實撓朕懷.」宋琪等對曰:「堯舜有丹朱、商均、此不足以累聖德、元佐苟無心疾、當不至是、惟陛下開釋.」

丁已、琪等帥百官伏閤拜表、乞留元佐京師、詔不許、表三上、乃許之、元佐行至黃山、召還、寘於南宮、使使者監護、不通外事、楚王府諮議趙齊、王遹、翊善載元、以輔導無狀、皆請罪、上曰:「朕教訓猶不從、豈汝等所能輔導邪?」並釋不問.

三年七月甲午、陳王元佑改名元僖、韓王元休改名元侃、冀王元雋改名元份.

十月甲辰、以陳王元僖爲開封尹兼侍中、戶部郎中張去華爲開封府判官、殿中侍御史陳載爲推官、並召見、謂曰:「卿等朝之端士、故茲選用、其善佐吾子.」各賜錢百萬.及去華就遷左諫議大夫、又令樞密使王顯傳旨、諭以輔成之意.

四年八月、水部員外郎、諸王府侍講邢昺獻《分門禮選》二十卷、上採其奏、得《文王世子之篇》、觀之甚悅、因問入內西頭供奉衛紹欽曰:「昺爲諸王講說、曾及此乎?」紹欽曰:「諸王常時訪昺經義、昺每至發明君臣父子之道、必重復陳之.」上益喜、賜昺器幣.

端拱元年二月、陳王元僖進封許王、韓王天侃爲荊南湖南節度使、進封襄王、冀王元份爲威武建寧節度使、進封越王、益王元傑爲劍南兩川節度使、上手詔戒元僖等曰:「朕周顯德中、年十六、時江淮未賓、從昭武皇帝南征、屯於楊泰等州、朕少習弓馬、屢與賊交鋒、賊應弦而踣者甚眾.太祖駐兵六合、聞其事、拊髀大喜.年十八、從周世宗、太祖下瓦橋關、瀛、莫等州、亦在行陣、暨大祖即位、親討李筠、李重進、朕留守帝京、撫鎮都下、上下如一、其年䝉委兵權、歲餘受開封府尹、歷十六七年、民問稼穡、君子小人、真偽無不更諳、即位以來、十三年矣、朕持儉素、外絕畋遊之樂、內鄙聲色之娛、真實之言、故無虛飾.汝等生於富貴、長自深宮、民庶艱難、人情善惡、必恐未曉、略說其本、豈盡余懷.夫帝子親王、先須克己勵精、聽言納諫、每著一衣、必憫蠶婦、每餐一食、則念耕夫、至於聽斷之閒、勿先恣其喜怒、朕每親臨庶政、豈敢憚於焦勞、禮接羣臣、無非求於啟沃、汝等勿鄙人短、勿恃己長、乃可永守富貴而保終吉、先賢有言曰:『逆我者是吾師、順吾者是吾賊』、此不可以不察也.」

庚戌、以皇第六子元偓爲左衛上將軍、封徐國公、第七子元偁爲右衛上將軍、涇國公.

御史中丞嘗劾奏開封尹、許王元僖、元僖不平、訴於上曰:「臣天子兒、以犯中丞故被鞫、願賜寬宥.」上曰:「此朝廷儀制、孰敢違之?朕若有過、臣下尚加糾擿.汝爲開封尹、可不奉法耶?」論罰如式.

淳化二年、上嘗謂近臣曰:「累有人言儲貳事、朕頗讀書、見前代治亂、豈不在心?但近世澆薄、若建立太子、則宮僚皆須稱臣、宮僚職次與上臺等、人情之間、深所不安、蓋諸弟子沖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屬、悉擇良善之士、至於臺隸輩、朕亦自揀選、不令姦巧憸佞在其左右、讀書、課書、咸有課程、待其長成、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諒此心耶?」於是、右正言、度支判官宋沆等五人伏閤上疏、請立許王元僖爲皇太子、詞意狂率、上怒甚、將加竄殛、以懲躁妄、而沆又宰相呂蒙正之妻族、蒙正所擢、蒙正首以援引親暱、竊祿偷安、罷相、責宋沆爲宜州團練副使.

三年十一月己亥、開封尹、許王元僖早朝、方坐殿廬中、覺體中不佳、遂不入謁、徑歸府、車駕遂臨視、疾已亟、上呼之猶能應、少頃遂薨、年二十七、上哭之慟、左右皆不敢仰視、追贈太子、謚曰恭孝.元僖性仁孝、姿貌雄毅、沈靜寡言、尹京五年、政事無失、上尤鍾愛、及薨、退念不已、或悲泣達旦不寐、作《思亡子》詩以示近臣、未幾、人有言元僖爲嬖妾張氏所惑、專恣捶僕妾有至死者、而元僖不知、張氏於都城西佛寺招魂、葬其父母、僭差踰制、又言元僖因誤食他物得病及其宮中私事、上怒、命縊死張氏、捕元僖左右親屬繫獄、令皇城使王繼恩驗問、悉決杖、停免、掘燒張氏父母冢墓、親屬皆竄遠惡.丙辰、詔罷冊禮、但以一品鹵薄葬焉、及真宗即位、始詔中外稱太子之號.開封府判官右諫議大夫呂端、推官職方員外郎陳載、坐裨贊無狀、端、左遷衛尉少卿、載、殿中侍御史.許王府諮議工部郎中趙令圖、侍講庫部員外郎閻象、亦坐輔導無狀、兔所居官、仍削兩任.上始追捕許王寮吏、將窮竟其事、左諫議大夫魏羽乘間言於上曰:「漢戾太子竊弄父兵、當時言者以其罪苔爾.今許王之過、末甚於此也.」上嘉納之、由是被劾者皆獲輕典.

十二月庚申、以右諫議大夫魏庠知開封府.

五年二月己酉、以兩川盜賊、徙封益王元傑爲吳王、領淮南鎮江節度使.初、考功郎中姚坦爲益王府翊善、坦好直諫、王嘗作假山、所費甚廣、既成、召僚屬置酒共觀之、眾皆褒歎其美、坦獨俛首不視、王強使視之、坦曰:「但見血山、安得假山?」王驚問其故、對曰:「坦在田舍時、見州縣督稅、上下相急剝、里胥臨門捕人、父子兄弟送縣鞭笞、血流滿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賦所出、非血山而何?」上亦爲假山未成、有以坦言告於上者、上曰:「傷民如此、何用山爲!」命亟毀之.王每有過失、坦未嘗不盡言規正、宮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稱疾不朝、上日使醫視之、逾夕不瘳、上甚憂之、召王乳毋入宮、問王疾增損狀、乳母曰:「王本無疾、徒以翊善姚坦檢束起居、曾不得自便、故成疾耳.」上怒曰:「吾選端士爲王僚屬者、固欲輔佐王爲善爾.今王不能用規諫而又詐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爾輩爲之謀耳!」因命摔至後園杖之數十、召坦、慰諭之曰:「卿居王官、爲群小所嫉、大爲不易、卿但能如此、無患讒言、朕必不聽也.」

九月壬申、以襄王元侃爲開封尹、改封壽王、用寇準之言也.上謂壽王曰:「夫政教之設、在乎得人心而不擾之.爾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誠信、不擾之無如鎮之以清淨、推是而行、雖虎兕亦當馴神、況於人乎?《書》云:『撫我則后、虐我則讎』信哉斯言也!爾宜誡之.」詔升壽州爲國、列於晉國之下、燕國之上.

十一月丙戌、以鎮安行軍司馬楊徽之爲左諫議大夫、與右諫議大夫畢士安並爲開封府判官、兵部郎中喬維岳、壽王府記室參軍水部郎中楊礪、諮議司封員外郎夏侯嶠並爲推官、徽之等人謝、上召升殿、賜坐、諭以輔導之旨.

至道元年正月、始命司門員外郎開封孫蠙爲皇姪皇孫教授、時中書言:「唐文宗朝、宰臣李石奏太子有侍讀、諸王亦有侍讀、無降殺之禮、請改爲奉諸王講讀.今皇姪、皇孫皆列職環衛、請以教授爲名.」從之.

端拱元年二月己酉、以屯田員外郎楊礪爲庫部員外郎、充襄王府記室參軍.礪、鄠人、周廣順初、遊澶州、持所爲文謁世宗、嘗獨處僧舍、夢一人衣冠甚古、目礪曰:「汝能從我遊乎?」礪即隨往、頃之、覩宮衛嚴邃、若非人間、見大殿上真人服王者衣冠、秉圭南向、揔三千餘眾、礪升殿禮謁、最上者前、有案置籍、錄人姓名、礪見己名居上、因請示休咎、真人曰:「我非汝師.」指一人曰:「此來和天尊、異日爲汝主也.」礪問之、天尊笑曰:「此去四十年、汝功成、余名亦顯矣!」礪再拜、寤而志之.礪、初名勵、以夢覩籍中作「礪」字、遂改焉.至是、受命謁見藩府、歸謂諸子曰:「吾今見襄王儀貌、即來和天尊也.」

淳化二年、上嘗謂近臣曰:「累有人言儲貳事、朕頗讀書、見前代治亂、豈不在心?但近世澆薄、若建立太子、則宮僚皆須稱臣、職次與上臺等、人情之間、深所不安.蓋諸子沖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屬、悉擇良善之士、至於臺隸輩、朕亦自揀擇、不令姦巧憸佞在其左右、讀書、課書、咸有課程、待其長成、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諒此心耶?」

五年九月、崇儀副使王得一嘗入對禁中、或至夜分、頗敢言外事、又潛述人望、請立襄王爲皇太子.壬申、以襄王元侃爲開封尹、改封壽王、用寇準之言也.

至道元年八月壬辰、制以開封尹、壽王元侃爲皇太子、改名恒、大赦天下.文武常參官 —— 子爲父後、見任官、賜勳一轉.詔皇太子兼判開封府.自唐天祐以來、中國多故、不遑立儲貳、斯禮之廢、將及百年、上始舉而行之、中外胥悅.初、參知政事寇準自青州召還、入見、上足創甚、自發衣以示準曰:「卿來何緩?」準曰:「臣非召不得至京師.」上曰:「朕諸子、孰可以付神器者?」準曰:「陛下誠爲天下擇君、謀及婦人、宦官不可也、謀及近臣不可也、惟陛下擇所以副天下之望者.」上俛首久之、屏左右曰:「元侃可乎?」對曰:「非臣所知也.」上遂以元侃爲開封尹、改封壽王、於是立爲太子、京師之人見太子、喜躍曰:「真社稷之主也!」上聞之、召準謂曰:「四海心屬太子、欲置我何地?」準曰:「陛下擇所以付神器者、願得社稷之主、乃萬世之福也.」上趨宮中語后嬪以下、六宮皆前賀、上復出、延準飲、醉而罷、以左諫議大夫楊徽之兼左庶子、右諫議大夫畢士安兼右庶子、並爲開封判官如故、徙左庶子裴祚爲光祿少卿、右庶子慎從吉爲衛尉少卿、少詹事宋雄爲光祿少卿.先是、以東宮官爲散秩、使祚等處之、既立太子、悉改授他職.

癸巳、以尚書左丞李至、禮部侍郎李沆並兼太子賓客、見太子如師傳之儀、太子見必先拜、動皆諮詢、至等上表懇讓、詔不許、至等入謝、上謂曰:「朕以太子仁孝賢明、尤所鍾愛、今立爲儲貳、以固國本、當賴正人輔之以道、卿等可盡心調護、若動皆由禮、則宜賛成、事或未當、必須力言、勿因循而順從也.至於禮樂詩書之道、可以裨益太子者、皆卿等素習、不假朕多訓爾.」至等頓首謝.以兵部郎中喬維岳兼左諭德、水部郎中楊礪兼右諭德、司封員外郎直昭文館夏侯嶠兼中舍、並爲開封府推官.初置左春坊、謁者命左清道率府副率祥符王繼英兼領之、然謁者本內侍之職、而太子有通事舍人掌宣傳導引之事、不名謁者、又十率品秩頗崇、非趨走左右者所爲、蓋執政之失也.

丁酉、以翰林學士承旨宋白爲冊皇太子禮儀使、有司既定冊禮、又言:「唐制:宮臣參賀太子、皆舞蹈、開元始罷之;故事:百官及東宮接見、祗呼皇太子、上牋啟、即稱皇太子陛下、百官自稱名、宮官自稱臣、常所行用左春坊印、宮內行令;又按唐制:凡東宮處分諭事之書、皇大子並畫諾、令左右庶子以下署姓名、宣奉行書按畫日、其與親友師傅書、不用此制.今請如開元之制、宮臣止稱臣、不行舞蹈之禮.伏緣皇太子兼判開封府、其所上表狀、即署皇太子位、其當申中書樞密院狀、祗判官等署、餘斷按及處分公事、並畫諾.」詔改諾爲準、餘皆從之.又言:「百官見皇太子、自兩省五品、尚書省、御史臺四品、諸司三品以上、皆答拜、餘悉受拜、宮臣自左右庶子以下、悉用參見之儀.其皇太子宴會、位在王公.」上奏可、有又草具皇太子受冊畢見皇后儀、詔止用宮中常禮.

九月丁卯、上御朝元殿冊皇太子、陳列如元會之儀、皇太子自東宮常服乘馬赴朝元門外幄次、改服遠遊冠、朱明衣、三師三少導從入殿、受冊寳、太尉率百官奉賀、皇太子易服、乘馬還宮、百官常服詣宮參賀、自樞密使、內職、諸王、宗室、師保、賓客、宮臣等畢集、皆序班於宮門之外、庶子版奏外備、內臣褰簾、太子常服出次就坐、諸王宗室參賀、再拜訖、垂簾、皇太子降坐還次、中書門下文武百官、樞密使、內職、師保、賓客而下、以次參賀、皆降階答拜訖、升坐、受文武官、宮臣三品以下參賀.

庚午、具鹵薄、謁太廟五室、常服乘馬出東華門、升輅.

十月乙亥、皇太子讓宮僚稱臣、許之.

丙子、皇太子言:「臣先與元份等同候朝於崇德門西廬中、今遷在門東宰相直廬內、伏乞仍舊、庶因辨色之會、時接同氣之歡.」上覽奏、謂宰相曰:「太子孝悌之性、出於自然、深可嘉者.」因降詔從所乞.

二年二月戊寅、以越王元份爲杭州大都督、兼領越州、吳王元傑爲揚州大都督、秉領壽州.己卯、以徐國公元偓爲洪州都督、鎮南節度使、涇國公元偁爲鄂州都督、武清節度使.

庚辰、以皇姪孫左羽林大將軍惟吉、領閬州觀察使、凡邸第供擬車服賜予、皆與諸王相埒、自餘王子、不得與偕.惟吉、魏王德昭長子也.

三年二月、上不豫.戊午、始詔文武百官並於崇政殿起居、自皇太子、親王及諸軍教、分爲七班.皇太子、諸王、文武羣臣以上不豫、各於佛寺修齋析福.

三月癸巳、上崩於萬歲殿、參知政事溫仲舒宣遣制、真宗即位柩前.初、太宗不豫、宣政使王繼恩忌上英明、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謀立楚王元佐、頗間上、宰相呂端問疾禁中、見上不在旁、疑有變、乃以笏書「大漸」字、令親密吏趨上入侍.及太宗崩、繼恩白后至中書、召端議所立、端前知其謀、即紿繼恩、使入書閤、檢太宗先賜墨詔、遂鏁之、亟入宮.后謂曰:「宮車晏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奈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政爲今、豈容更有異論.」后默然、上即位、端平立毆下不拜、請卷廉升視、然後降階、率羣臣拜呼萬歲.王繼恩等謀廢立、實錄、國史絕不見其事迹、蓋若有所隱諱.今據《呂誨集·正惠公補傳》及司馬光《記聞》增修、《補傳》所載、比之《記聞》、尤詳也.

甲午、命給事中畢士安權知開封府.

夏四月乙未朔、尊皇后爲皇太后、大赦天下.

丙申、出大行遺留物、賜宗室、近臣有差.

戊戌、始見羣臣於崇德殿西序、命越王元份爲山陵使.

庚子、賜百官銀帛有差、

癸卯、宰相呂端加右僕射;皇弟越王元份、爲永興鳳翔節度使、進封雍王、吳王元傑、爲武寧泰寧節度使、進封兗王、並兼中書令;鎮南節度使、徐國公元偓、進封彭城郡王、武昌節度使、涇國公元偁、進封安定郡王、並同平章事;皇第八弟元儼、爲左衛上將軍、封曹國公.

四月辛酉、兵部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胡旦、責授安遠節度行軍司馬.旦與王繼恩等邪謀既露、上新即位、未欲窮究之、而旦草行慶制詞、頗恣胸臆、多所濫美、上故先絀之.

五月甲戌、戶部侍郎、參知政事李昌齡、責授忠武行軍司馬;宣政使、桂州觀察使王繼恩、責授右監門衛將軍、均州安置;安遠節度行軍司馬胡旦、削籍、流潯州.

太宗之即位也、繼恩有力焉、太宗以爲忠、自是寵遇莫比.繼恩喜結黨、邀名譽、乘閒或敢言事、薦外朝臣、故士大大之輕薄好進者、輒與往來、每以多寳僧舍爲期、潘閬得官、亦繼恩所薦也.閬者、傾險士、嘗勸繼恩乗間勸太宗立儲貳、爲他日計、且言:「南衙自謂當立、立之將不德我、即議所立、宜立諸王之不當立者.」「南衙」、謂上也.繼恩入其說、頗惑太宗、訖立上、閬尋坐狂妄絀.太宗疾革、繼恩與昌齡及旦更起邪謀、呂端覺之、謀不得逞、上既即位、加恩百官、繼恩又密託旦爲褒辭.旦已先坐絀.於是并逐三人者、詔以繼恩潛懷凶慝、與昌齡等交通請託、漏泄宮禁語言也、尋詔中外臣僚、曾與繼恩交結及通書疏者、一切不問.後二年、繼恩死於貶所.實錄與國史並不明著繼恩等罪狀、但具錄甲戌詔書、蓋當時有所避耳.詔稱昌齡恣行請託、深亂朝綱、繼恩潛懷凶慝、附下罔上、結黨朋姦、亦可畧見其不軌心迹.潘閬納說繼恩、此據《倦游雜錄》稍刪潤之、《湘山野錄》及《筆談》載閬與盧多遜同謀立秦王、蓋誤以繼恩爲多遜、楚王爲秦王、傳聞不審也.

六月甲申、以皇兄元佐爲左金吾衛上將軍、復封楚王、聽養疾不朝.上始欲幸元佐第、元佐固辭以疾曰:「雖來、不敢見也.」自是終身不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