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四年七月辛未、詔兩川所造錦綺、鹿胎、透背欹正等、歲減上供之半、其大小綾及花紗、仍令改織絹、以供邊費.先是、上封者以此為言、上謂輔臣曰:「朕意政欲如此、宜亟行之.」王曽等曰:「錦綺纂組、有害無益、臣約一錦之費、可為絹數疋、陛下崇儉節費、以恵遠人、臣等敢不奉詔.」十二月壬午、幸玉清昭應宫、開寳寺、景靈宫祈雪.故事:車駕還、必作樂前導.上精意以禱、命毋作樂、既雪、輔臣皆賀、上喜曰:「力田之民、今有望矣.」

二月壬戌、上問古今樂之異同、王曽曰:「古樂用於天地、宗廟、社稷、山川、鬼神、而聽者莫不和悦.今樂則不然、徒娯人耳目、而蕩人心志.自昔人君流連荒亡者、莫不由此.」上曰:「朕於聲技固未嘗留意、内外燕遊、皆勉强耳.」張知白曰:「陛下盛徳、外人豈知之、願令吕夷簡備書《時政記》.」

七年三月丙戍、遣官祈晴、上因謂輔臣曰:「昨令視四郊、而麥已損腐、民何望焉!此必政事未當天心也.古者大辟、外州三覆奏、京師五覆奏、蓋重人命如此、其戒有司審獄議罪、毋或枉濫.」又曰:「赦不欲數、然捨是無以召和氣.」夏四月庚寅、赦天下、免河北被水民賦租.京師自三月朔雨不止、前赦一夕而霽.

八年八月丁亥、召近臣及宗室觀三聖御書於龍圖、天章閣、又觀瑞榖於元眞殿、從臣賦詩、賜御飛白字各一軸、遂宴蘂珠殿.

明道二年七月、先是、右司諫范仲淹以江淮、京東災傷、請遣使循行、未報、仲淹請間曰:「宮掖中半日不食當如何?今數路艱食、安可置而不䘏?」甲申、命仲淹安撫江淮、所至開倉廪、賑乏絶、禁滛祀、奏蠲廬、舒折役茶、江東丁口鹽錢、饑民有食烏昧草者、擷草進御、請示六宮貴戚、以戒侈心、又陳八事、上嘉納之.十二月丙申、上謂輔臣曰:「毎退朝、凡天下之奏必親覽之.」吕夷簡曰:「若小事皆闗聽覽、恐非所以輔養聖神.」上曰:「朕承先帝之託、况以萬幾之重、敢自泰乎?」又曰:「朕日膳不欲事珍美、衣服多以縑繒為之、至屢經澣濯、而宮人或以為笑.大官進膳、有蟲在食噐中、朕掩而不言、恐罪及有司也.」夷簡曰:「陛下孝以奉先、儉以臨下、雖古盛徳何以加此?」上曰:「此偶然與卿等言之、非欲聞于外、嫌其近名爾.」

寳元元年、帝留意農事、毎以水旱為憂、六月甲申、詔天下州郡、毎旬上雨雪狀、著為令.戊子、權知司天少監楊惟徳言:「來嵗己卯、閏十二月、則庚辰嵗正月朔日當食、請移閏於庚辰嵗、則日食在前正月之晦.」上曰:「閏所以正天時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許.【張唐英《政要》云:「景祐四年冬、司天上言:『明年正旦日食、此謂三朝之始、人君尤忌之、請移閏月以避之.』上亦以為然、以問大臣、參知政事程琳曰:『日者、衆陽之長、人君之象、今有所食、蓋陛下乾剛之道或有所虧而致、惟修徳政可以免.』上曰:『卿言極是、朕亦思之、不如自責可以答天變.』上畏天之變、不為日食所惑如此也」】

寳元二年四月乙丑、放宮人二百七人、上因諭宰臣張士遜等曰:「不獨矜其幽閉、亦可省禁掖浮費也.近復有人邀車駕、獻䨇生二女子、朕却而不受.」士遜對曰:「前代帝王多為女色所惑、今陛下不受其獻、又减放宫嬪、誠盛徳之事也.」然天聖末、士遜亦嘗納女口於宫中、為御史楊偕所彈云.七月戊午、知諫院韓琦請自今䨇日止御後殿視事、上問輔臣以故事、張士遜對曰:「唐五日一開延英、蓋資閒燕以輔養聖神.」上曰:「與夫宵衣旰食、固不侔也.前代帝王靡不初勤政事而後失於逸豫、不可不戒也.」時上感小疾、太醫數進藥、故琦有是請、上訖不從.八月庚午、上謂宰臣張士遜曰:「帝王之明、在擇人辨邪正、則天下無不治矣.」士遜對曰:「『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若選用得材、又邪正分别、堯舜不易此道也.」

慶曆元年八月甲申、上謂輔臣曰:「昨造一小殿禁中、而有司不諭朕意、過為侈麗、然不欲毁其成功、今大相國寺方造殿、藏太宗御書寺額、可遷置之.」因言:「朕内寢多以黄布為茵褥.」吕夷簡對曰:「陛下孝以奉先、儉以率下、雖聖人之盛徳、孰加乎此?」上曰:「偶與卿等言及之、非欲聞於外、恐其近名爾.」乙酉、詔兩制檢閱《唐書》紀傳中君臣事迹近於治道者、録一兩條上之、從翰林學士蘇紳之言也.紳言唐憲宗故事、嘗令近臣具前代得失之迹、繪圖以備觀覧;諫官張方平亦言唐室治亂、於今最近、請取其可行於今、有益時政者、日録一二條上進、兹亦賈誼、晁錯借秦諭漢之意也.

二年五月乙丑、、罷左蔵庫月進錢千二百緡、上語輔臣曰:「此《周官》所謂供王之好用者.朕宫中無所費、其斥以助縣官.」

三年九月丙戌、命史館檢討王洙、集賢校理余靖、祕閣校理孫甫、集賢校理歐陽修同編修祖宗故事.先是樞宻副使富弼言:「臣嘗觀自古帝王理天下、未有不以法制為首務、法制立、然後萬事有經、而治道可必.宋有天下九十餘年、太祖始革五代之弊、創立法度;太宗克紹前烈、紀綱益明;真宗承兩朝太平之基、謹守成憲.近年紀綱甚紊、隨事變更、兩府執守、便為成例、施於天下、咸以為非、而朝廷安然奉行、不思剗革…………臣今欲選官置局、將三朝典故、及討尋久來諸司所行可用文字、分門類聚、編成一書、置在兩府、俾為模範、庶幾頽綱稍振、敝法漸除、此守基圖、救禍亂之本也.」上納其言、故命洙等編修、弼總領之.明年九月、書成、分别事類凡九十六門二十卷、其間典法深大、今世不能遵守者、於逐事之後、各釋其意、意相類者、止釋一事、事理明白者、更不復釋.

慶曆四年三月己卯、上於邇英閣出御書十三軸、凡三十五事:一曰遵祖宗訓、二曰奉真考業、三曰祖宗艱難不敢有墜、四曰真宗愛民孝思感噎、五曰守信義、六曰不巧詐、七曰好碩學、八曰精六藝、九曰謹言語、十曰待耆老、十一曰静進退、十二曰求忠正、十三曰懼貴極、十四曰保勇將、十五曰尚儒籍、十六曰議釋老、十七曰重良臣、十八曰廣視聽、十九曰功無迹、二十曰戒喜怒、二十一曰明巧媚、二十二曰分希㫖、二十三曰從民欲、二十四曰戒滿盈、二十五曰傷暴露兵、二十六曰哀鰥寡民、二十七曰訪屠釣臣、二十八曰講逺圖術、二十九曰辨朋比、三十曰斥諂佞、二十一曰察小忠、三十二曰監迎合、三十三曰罪己為民、三十四曰損躬撫軍、三十五曰一善可求小瑕不廢.顧丁度等曰:「朕觀書之暇、取臣僚上言及進對事目可施於治者、書以分賜卿等.」度及曾公亮、楊安國、王洙等拜賜、因請注釋其義、帝許之.丙戍、丁度等上《答邇英聖問》一巻、帝覽之終篇、指其中體大者六事付中書、樞宻院、令奉行之.《答聖問》者、即所釋前賜三十五事也、其序曰:「伏奉宣示御書文字十三軸、仰窺聖㫖、皆陛下上念祖宗、下思政治、述安危成敗、忠邪善惡之事、詢謀下臣、使進禆補、敢不竭愚.竊思自古求治之主、靡不欲興理道、安邦國、納忠正、退姦邪、廣聰明、致功業、然行此數事、在明與威斷耳!明則不惑、威則善柄、斷則能行、總是三者、守而勿失、非聖人孰能為之?臣等嘗讀《唐書》、見憲宗英悟、留心庶政、宰臣陳說政要、必往復詰問、既盡其理、則曰:『凡好事、口說則易、躬行則難、卿等既為朕言之、常湏行之、勿空陳而已.』李絳對曰:『非知之艱、行之帷艱、陛下今日處分、可謂至言然.臣絳亦以天下之人、從陛下所行、不從陛下所言、唯願毎言之則必行之.』憲宗深所嘉納.今臣等親承聖諭、敷明治要、亦願陛下日與輔臣舉此事目、推而行之、無使唐之君臣專美前代也.」

六年二月癸丑、司天監言日當食三月朔、上謂輔臣曰:「日食之咎、盖天所以譴告人君、願罪歸朕躬、而無及臣庶也.凡民之疾苦、益思詢究而利安之.」宰臣賈昌朝對曰:「陛下發徳音、足以應天弭變、臣等敢不夙夜悉心、上副䘏民之意.」

七年三月癸巳、詔曰:「自冬訖春、旱暵未已、五種弗入、農失作業、朕惟災變之來、應不虚發、殆不敏不明、以干上帝之怒…………」云.上毎命學士草詔、未嘗有所増損、至是楊察當筆、既進詔草、以為未盡罪己之意、令更為此詔下之.

皇祐三年五月辛亥、眉州彭山縣上《瑞麥圗》、凡一莖五穂者數本、上曰:「朕嘗禁四方獻瑞、今麥秀如此、可謂真瑞矣!」其賜田夫束帛以勸之.六月丁亥、無為軍獻芝草三百五十本、上曰:「朕以豐年為瑞、賢臣為寳、至於草木蟲魚之異、焉足尚哉?知軍茹孝標特免罪、仍戒天下、自今毋得以聞.」戊子、汝州部署楊景宗求為郡、上謂輔臣曰:「景宗、章恵太后之弟、朕豈不念之?然性貪虐、老而益甚、今與郡、則一方之民受禍矣!」不許.

四年四月、先是、内出欹器一、陳於邇英閣御坐前、諭丁度等曰:「朕思古欹器之法、試令工人製之以示卿等.」命以水注之、中則正、滿則覆、虛則欹、率如《家語》《荀卿》《淮南》之說、其制度精好、度等列侍觀之、帝曰:「日中則昃、月盈則虧、朕欲以中正臨天下、當與列辟共守此道.」度拜曰:「臣等亦願無傾滿以事陛下.」因言太宗常作此器、真宗亦嘗著論、庚辰、帝製《後述》以賜度等.十月庚寅、上謂輔臣曰:「比日上封言政事得失者少、豈非言路壅塞所致乎?其下閤門、通奏銀臺司、登聞理檢院、進奏院、自今州縣奏請及臣僚表䟽、毋得輒有阻留.」

五年三月癸亥、幸萬壽觀辭三聖御容、甲子、奉安太祖於滁州天慶觀瑞命殿、太宗於幷州資聖院統平殿、真宗於澶州開福院信武殿、各以輔臣為迎奉使副、具儀仗導至近郊、内臣管勾奉安、百官辭觀門外.其後上謂輔臣曰:「幷州言四月二十二日奉安太宗御容、仍以《平晉記》來上、蓋紀太平興國四年征討之事、是時車駕亦以四月二十二日至太原城下、何其異也!」五月甲子、詔諫官、御史上章論事、毋或朋比、以中傷善良、又詔兩制、兩省臺諫官、三館帶職、省府推判官等、次對言事、凡朝政得失、生民利病、災異時數、直言無隱、不得徇私挾情、抉擿隂細、無益治道、務在公實、觀文殿以下學士至待制、合直牒閤門上殿者、許請對、餘官第奏封事、涉機宻者、並用薄紙重封、以防漏泄.六月壬辰、詔諸路轉運使、上供斛斗、依時估收市之、毋得抑配人戶、仍停考課賞罰之制.先是、三司與發運司謀聚斂、奏諸路轉運使上供不足者、皆行責降、有餘則加升擢、由是貪進者競為誅剥、民不堪命、上聞之、特降是詔、天下稱慶.

至和元年正月壬申、碎通天犀、和藥以療民疾.時京師大疫、令太醫進方、内出犀牛角二本、析而觀之、其一通天犀也、内侍李舜卿請留供帝服御、帝曰:「吾豈貴異物而賤百姓哉?」立命碎之.

嘉祐七年十二月丙申、幸龍圖、天章閣、召輔臣、近侍、三司副使、臺諫官、皇子、宗室、駙馬都尉、主兵官、觀祖宗御書、又幸寳文閣、為飛白書、分賜從臣、下逮館閣、作《觀書詩》、韓琦等屬和、遂宴羣玉殿、傳詔學士王珪撰詩序、刋石於閣.庚子、再㑹於天章閣觀瑞物、復宴羣玉殿、帝曰:「天下久無事、今日之樂、與卿等共之、宜盡醉勿辭.」賜禁中金花盤、香藥、又召韓𤦺至御榻前、别賜酒一巵、從臣霑醉、至暮而罷.

八年正月丙戍、中書、樞宻院奏事於福寧殿之西閣、見上所御幄帟裀褥、皆質素暗敝、久而不易、上顧韓琦等曰:「朕居宮中、自奉止如此、此亦生民之膏血也、可輕費之哉?」

乾興元年、上封事者言:「聖朝開國以來、天下承平六十餘載、然民間無蓄、稍或饑饉、立致流移、蓋差役賦稅之未均、形勢豪強所侵擾也、.又有諸般僥倖、影占戶門、其戸下田土稍多、便作佃戶名字、若不禁止、則天下田疇、半爲形勢所占.」詔三司委衆官定奪奏聞、三司參議、欲應臣僚不以見任、罷任、所置莊田、定三十頃、衙前將吏合免戶役者、定十五頃為額.

天聖二年三月己丑、同提㸃開封府界諸縣鎮公事張君平言:「南京、陳、許、徐、宿、亳、曹、單、蔡、潁等州、古溝洫與畿内相接、歲久不治、故京師數罹水患、請委官䟽鑿之.」詔從其請.君平陳八事:「一曰商度地形、循古跡深廣之、數州計土工、置籍以記其事;二曰功不如所計、或水壅害民田、官坐罪償費直;三曰察吏貪墨、傍縁役事、箕斂民錢者;四曰知州、通判、令佐能誘部民佐工費、書爲勞課、與家便官、功多與重賞;五曰禁民築堰堨、瀦水捕魚以障河流;六曰濬治畢、按新書廣深凡幾何校功力、因其所出土積為堤;七曰凡溝洫、上廣一丈、則下廣八尺、深四尺、高阜加深焉、用此為率、窊隆折計之、便於覆視;八曰古溝平淤為民田係賦籍、雖開治者、以鄉縣保證、除其賦.」悉頒為定令.

三年四月丁丑、詔三館所寫書萬七千六百卷藏太清樓.初、大中祥符中、火焚館閣書、乃借太清樓書補寫、既而本多損蠧者、因命别寫還之.

四年閏五月戊申、初、解州之永豐渠、始、後魏正始二年、都水使者元清引平坑水西入黃河以運鹽、而周齊之間廢絶、隋大業末、都水監姚暹决堰濬渠、由陜入解縣、唐末至五代不復治、至本朝湮淺、舟不通、鹽運大艱、主運者耗家産幾盡、州校麻處厚詣闕訴、而右班殿直留逵因請治渠、起安邑至白家場、轉運使王博文亦言其便、復詔三司度利害、是歲卒成之、公私果利.八月丁亥、詔修泰州捍海堰.先是、堰久廢不治、歲患海濤害民田、監西溪鹽稅范仲淹言於發運副使張綸、請修復之、綸奏以仲淹知興化縣、總其役、難者謂濤患息、則積潦必為災、綸曰:「濤之患十九、而潦之災十二、獲多亡少、豈不可乎?」役既興、㑹大雨雪、驚濤洶洶、至是役夫散走、旋濘而死者百餘人、衆讙言堰不可、復詔遣中使按視、將罷之、又詔淮南轉運使胡令儀同仲淹度其可否、令儀力主仲淹議、而仲淹尋以憂去、猶為書抵綸、言復堰之利、綸表三請、願身自總役、乃命綸兼權知泰州、築堰自小海寨東南至耿荘、凡一百八十里、而於運河置閘、納潮水以通漕、踰年堰成、流逋歸者二千六百餘戶、民為綸立生祠、令儀及綸各遷官.令儀、陳留人;仲淹、吳人也.十月辛卯、淮南轉運司言:「楚州北神堰、真州江口堰、修水閘成.」初、堰度舟歲多壊、而監真州排岸陶鑑、監楚州税王乙、並請置水閘堰旁、以時啟閉、及成、漕舟果便、歲省堰卒十餘萬、乃詔發運司、他可為閘處、令規畫以聞、鑑、乙並優遷.

五年十月辛未、太常博士、直集賢院、同知禮院王皥、上所撰《禮閣新編》六十卷.初、天禧中、同判太常禮院陳寛請編次本院所承詔勑、其後不能就、皥因取國初至乾興所下詔勑、刪去重複、類以五禮之目、成書上之、賜五品服.皥、曽弟也.

七年八月丁亥朔、詔曰:「先帝患吏廪不給、而廉㓗者亡以勸、故並錫之公田、歲月浸深、侵牟滋長、獄訟數起、反以害人.重失先帝之意、其罷天下職田、官收其入、以所直均給之、仍委三司别為條約.」先是、上封者言職田有無不均、吏或不良、徃徃多取以殘細民、請罷之、詔資政殿學士晏殊與三司、審官、三班院、吏部流内銓參議、皆以為然、乃降是詔.

九年二月癸巳、詔曰:「職田所以惠亷吏、而貪者並縁爲私、侵漁細民、滋益為害.比詔有司罷職田、如聞勤事吏禄薄不足以自贍、朕甚憫焉、其復給職田、即多占佃夫、若無田而令出租者、以為枉法論.」先是、下三司裒職田歳入之數、計直而均給之、未能即行、上因閱天下所上獄、多以賄敗者、遂降是詔.

明道二年十二月、始、天聖六年、罷諸路提㸃刑獄官、八年復置、又權停、於是上謂輔臣曰:「諸路刑獄既罷提㸃官、轉運司不能一一躬往讞問、恐寖致寃濫、冝選賢明亷幹不生事者委任之、則民受其賜矣.」乃復置諸路提㸃刑獄官、仍參用武臣.【此據《政要》】

景祐元年四月丁巳、詔直史舘宋祁、鄭戬、國子監直講王洙、同刋脩《廣韻》《韻畧》、仍命知制誥丁度、李淑詳定、時祁等言《廣韻》《韻畧》多疑混字、舉人程試間或誤用、有司論難、互執異同、乃致上煩親决、故請別加撰定.四年六月丙申、詔國子監、以翰林學士丁度所修《禮部韵略》頒行.初、崇政殿說書賈昌朝言舊韻略多無訓釋、又疑混聲與重疊出字、不顯義理、致舉人詩賦或誤用之、遂詔度等以唐諸家韻本刋定、其韻窄者凡十三處、許令附近通用、疑混聲及重疊出字、皆於本字下解注之.

景祐二年九月壬辰、詔翰林學士張觀等刋定《前漢書》、下國子監頒行.前代經史、皆以紙素傳寫、雖有舛誤、然尚可参讐、至五代、官始用墨版摹印六經、誠欲一其文字、使學者不惑、太宗朝又摹印司馬遷、班固、范曄諸史、與六經皆傳、於是世之寫本悉不用、然墨版訛駁、初不是正、而後學者更無它本可以刋騐.㑹祕書丞余靖進言:「《前漢書》官本謬誤、請行刋正.」詔靖及國子監王洙盡取袐閣古本對校、踰年乃上《漢書刋誤》三十卷、至是、改舊摹本以從新校、然猶有未盡、而司馬遷、范曄等史尤脱亂、惜其後不復有古本可是正也.

寳元元年正月甲辰、雷、丙午、以災異屢見、下詔求直言曰:「朕躬之闕遺、執事之阿枉、政教未臻於理、刑獄靡協於中、在位壅蔽之人、具官貪墨之吏、仰諫官御史、搢紳百僚宻疏以陳、悉心無隠、限半月内實封進納、朕當親覽、靡及有司、擇善而行、固非虚飾.」丙辰、又詔曰:「比者善氣勿效、隂眚屢見、地大震動、雷發不時、推原天譴之所由、豈吏爲貪弛苛虐、使狴牢淹繫、而賦調繁急歟?或受賕鬻直、下情壅蔽、以虧和致戾歟?轉運使、提㸃刑獄、其案所部吏以聞.」

二年三月、編修院與三司上歴代戶口數:前漢 —— 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二;後漢 —— 千六百七萬七千九百六十;魏 —— 九十四萬三千四百二十二;晋 —— 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宋 —— 九十萬六千八百七十;後魏 —— 三百三十七萬五千三百六十八;北齊 —— 三百三萬二千五百二十八;後周 —— 三百五十萬;隋 —— 八百九十萬七千五百三十六;唐 —— 九百六萬九千一百五十四;太祖朝—— 二百五十萬八千九百六十五;太宗朝 ——三百五十七萬四千二百五十七;真宗朝 —— 八百六十六萬九千七百七十九;寳元元年 —— 一千一十一萬四千二百九十.先是、上御邇英閤讀真宗皇帝所撰《正說.養民篇》、見歴代戶口登耗之數、顧謂侍臣曰:「今天下民籍幾何?」翰林侍讀學士梅詢對曰:「先帝所作、蓋述前代帝王恭儉有節、則戶口充羡、賦歛無藝、則版圖衰減、炳然在目、作監後王.自五代之季、生齒彫耗、太祖受命、而太宗、真宗繼聖承祧、休養百姓、今天下戶口之數、蓋倍於前矣.」因詔三司及編修院檢閲以聞、至是上之.

康定元年五月己未、權三司使公事鄭戬言:「諸道轉運使副、即漢刺史、唐觀察使之職、其權甚重.漢法、刺史許六條問事;唐校内外官考、定二十最、觀察使在焉.是必責功過、明黜陟、吏勸其官、朝乃稱治.今國家承平八十載、不用兵四十年、生齒之衆、山澤之利、當十倍其初、而近嵗以來、天下貨泉之數、公上輸入之目、反益減耗、支調微屈、其故何哉?由法不舉、吏不職、沮賞之格未立也.臣近取前一嵗所謂銅鹽茶酒之課者以為比、凡虧租額、實錢數百萬貫、且前之失既已數十百萬、若今又恬然不較、則軍國常須、將何以取辦?臣故曰宜循漢唐故事、行考課法、欲乞應諸道轉運使副、今後得替到京、别差近上臣僚與審官同共磨勘、將一任内本道諸處場務所收課利與租額、遞年都大比較、除嵗有凶荒、别勑權閣不比外、其餘悉取大數為十分、每虧五釐以下、罰兩月俸、一分已下、罰三月俸、一分已上、降差遣、若増及一分已上、亦别與升陟.」從之.九月、合奉宸五庫為一庫、在延福宫内、舊名宜聖殿.五庫:一曰宜聖殿内庫、二曰穆清殿庫、三曰崇聖殿庫、四曰崇聖殿受納真珠庫、五曰崇聖殿樂器庫.於是合五庫為一、改名奉宸、仍鑄印給之.十二月乙巳、詔討西賊.

慶曆四年四月丁巳、詔三司丞郎.給諌以上、兩省待制以上、御史中丞、正卿監、歲得舉正郎以下官、不得過三人;起居郎、舍人、三司副使、知雜御史、少卿、歳得舉員外郎以下朝官、不得過二人;左右司郎中、司諌、正言、三院御史并館職、知諫院、天章閣侍講、三司判官、開封府推判官并員外郎以上、及正郎見任知州、有出身無贓罪者、並歲得舉太常博士以下朝官、不得過二人;安撫、制置、發運使、轉運使副、提㸃刑獄、朝臣於本部内得舉正郎以下朝官;提㸃刑獄使臣、發運、轉運判官、得舉本部内員外郎以下朝官、並限人數、仍於状内開說其人堪充何任使、同舉以聞.

皇祐元年二月戊辰、權三司使葉清臣以轉運司弛慢、損失財用、有誤支計、言:「伏見提㸃刑獄、朝廷以庻獄之重、時置考課一司、臣欲乞今後轉運使副得替、亦差兩制臣僚考較、分上中下六等 —— 若考入上上、與轉官、陞陟差遣;上下者、或改章服、或外差遣;及中上者、依舊與合入差遣;中下者、差知州;下上者、與逺小處知州;下下者、與展磨勘及降官差遣.仍每到任成考、並先供考帳申省、闗送考課院…………」詔從之、仍令磨勘提㸃刑獄院一處施行.四月丁亥、錢彦逺上䟽曰:「唐開元、戶八百九十餘萬、而定墾田一千四百三十餘萬頃、今國家戶七百三十餘萬、而定墾田二百一十五萬餘頃、其間逃廢之田、不下三十餘萬頃、是田疇不闢而游手多也、勸課其可不興乎?本朝轉運使、提㸃刑獄、知州、通判皆帶勸農之職、拜勑結銜、正在督課、而徒有虛文、無勸導之實、謂宜置勸農司、以知州為長官、通判為佐官、舉清强幕職州縣官為判官、先以墾田頃畆及戶口數、陂塘、山澤、溝洫、桑柘著之於籍、然後委勸農官、設法勸課、除害興利、俟歲終農隙、轉運司考較而賞罰之.」

二年六月庚午、詔舉官為縣令、自今河北、陜西轉運使副、嵗各舉十二人;提㸃刑獄、各六人;河東、京東西、淮南轉運使副、各十人;提㸃刑獄、各五人;兩浙、江南東西、福建、荆湖南北、廣南東西、益利梓轉運使副、各四人;提㸃刑獄、各四人;䕫州路轉運使副、四人;提㸃刑獄、三人;六路制置發運使副、各六人;府界提㸃刑獄、三人;知開封府并諸州府軍監、各一人、仍止得舉所部官.初、同提㸃京西刑獄張易官臨滿將代、并舉縣令十六人、上因謂輔臣曰:「縣令與民最近、故朕設保舉之法、今易所舉猥多、必以請託故也.」遂令裁定其數.【《九朝紀事本末》上諭輔臣曰:「近日職司以長吏不理聞者多矣、中書未嘗施行、且長吏者、民之性命、可不重乎?宜擇其甚者罷之、小者易之.」文彥博等慙謝而退、於是、自鄂州伍開、台州呂士宗等、或以衰老、或以弛慢而罷斥對移者、凡十六人】

嘉祐二年七月辛卯、命翰林學士承㫖孫抃、御史中丞張昪、磨勘轉運使及提㸃刑獄課績.初、知諫院陳旭言:「…………朝廷有意天下之治、宜自轉運使始、今輒上選用、責任、考課三法.」其選用法曰:「以公正明斷、恵愛為本 —— 公正可使糾肅官吏、明斷可使决治煩劇、恵愛可使䘏民之隠、茍無數者之長、即以補它職、其禄賜恩典、視轉運使可也.」其責任法曰:「…………今舉其切務有五:一、稱舉賢才、各堪其任;二、按劾貪污、修舉政事;三、實戶口、増墾田:四、財用充足、民不煩擾;五、興利除害.仍令嵗終、條具所施行者以聞.」其考課法曰:「故事:轉運使給御前歷子、嵗滿上審官院考校之.三司亦嘗立考課升黜條、卒不行、葢委計司、則先財利而忽民事、在審官、又因循常務而無課第之實.按漢世、御史中丞外督部刺史、今宜付御史臺考較、為三等、仍與中書門下参覆其實.其上等、量所部事之劇易而褒進之;中等、退補小郡、若風績尤異、即擢以不次;其職事弛廢、不俟嵗滿、明行黜削.」於是以嵗滿所上功狀分殿最、為上、中、下三等、用唐考功四善之法、以稽行實、其等亦如之、故以命昪等、然卒亦無所進退焉.八月庚戌、韓琦言:「朝廷頒方書諸道、以救民疾、而貧下之家、力或不能及.請自今諸道節鎮及幷、益、慶、渭四州、嵗賜錢二十萬、餘州軍監、十萬、委長吏、選官合藥、以時給散.」從之.

三年十二月辛亥、翰林學士韓絳言:「中書門下、宰相所職、而以他官判省、名不相稱、請更定其制、百司常務、多白二府、請詳其輕重、移付於下、使大臣不爲細故攖慮、得以專講政事.又章服所以别尊卑、今走吏與公卿不殊、請依唐制、以品數為等、其因年考及階品合服者、須未嘗犯徒罪乃聽.又臺閣省寺、典章所由出也、今獨存敕條、文案而已、本朝故事、名臣遺範、無所傳録、請依《周禮》《唐六典》、著為一書.」詔翰林學士胡宿、知制誥劉敞詳定以聞.敞等條上改正、裁損、申明十事、其後皆不果.

康定元年九月、初、三駕皆以待禮事、而車駕近出、止用常從以行、議者以為近於闊畧、於是參知政事宋庠言:「車駕行幸、非郊廟大禮、具陳鹵簿、其常日導從、唯前有駕頭、後擁扇繖而已、殊無前典所載公卿奉引之盛、其侍從及百司官屬、下至厮役、皆雜行道中歩輦之後、但以親事官百許人執檛以殿、謂之禁衛諸班禁騎、頗與乘輿相逺、而士庶觀者、率隨扈從之人、夾道馳走、喧呼不禁、所過者旗亭市樓、皆垂簾外蔽、士民慿髙下瞰、而邏司街使、曽不呵止、威令弛廢、習以為常.且黃帝以神功盛徳、猶假師兵為營衛、蓋所以防微禦變也、漢魏以降、有大駕、法駕、小駕之儀、至唐又分殿中諸衛、黄麾等仗、名數次序、各有施設、國朝承五代荒殘之弊、事從簡畧、鳴鑾游豫、僅同藩鎮、而盡去戈㦸旌旗之制、非所謂旄頭先驅、清道後行之謹也、此皆制度放失、憚於改作之咎.謂宜委一二博學近臣、檢尋前代儀注及鹵簿、令於三駕諸仗内参定.今以乘輿常時出入之儀、比之三駕諸仗、酌取其中、稍増儀物、具嚴法禁、上以尊宸極、下以防未然、革去因循、其在今日.」詔太常禮院與兩制詳定、遂合奏:諸班直禁兵歩騎為禁衛、仍舊數、復増清道馬百、佩弓矢、為五重、騎而執䍐畢者一、騎而執牙門旗前後四、騎而執緋繡鳯氅二十四、雉扇十有二、皆分左右、天武兵徒行者、執柯舒、親從兵増其數三百、殿前指揮使増為二百、並騎、左右相對、開二門、門間容二丈、以擬《周禮》之人門、凡前牙門旗、後牙門旗、前為禁衛、輙入者論以法、禁乘髙下瞰、垂簾外蔽、夾道喧呼馳走者、頗著於令、其後寖弛云.

嘉祐六年七月壬辰、太常禮院及整肅禁衛所並言:「請自今駕出、以閤門祗候并内臣各二員挾駕頭左右、次扇筤、以親從兵二十人從其後.」先是、幸睦親宅、内侍抱駕頭堕馬、駕頭壊、御史中丞韓絳乞増乗輿出入儀衛之禁、事下太常禮院等處参議而定此制.【江休復《雜志》云韓絳問李淑駕頭何物、曰:「百講坐之一.」劉敞訪之王洙、云:「御座、傳四世矣.」乃初即位所坐】

明道二年七月己巳、殿中侍御史叚少連言:「國家毎有大事、必集議於尚書省、所以博訪論議、審决是非.近詳定莊獻明肅皇太后、莊懿皇太后升祔事、而尚書省官有帶内外制或兼三司副使、多移文不赴、且帶職尚書省官、皆一時之選、宜有建明、而反以職任自髙、輒不赴集、誠未副朝廷博謀之意、請自今毎有集議、其帶職尚書省官、如託事不赴者、以違制論.」從之.

景祐四年三月、先是、詔從叚少連所請、尚書省官帶内外制及兼三司副使不赴集議者、以違制論、集賢校理趙良規以為不可、上言曰:「國朝故事:令敇儀制、别有學士、知制誥、待制、三司副使著位視品、與前朝異同、無在朝叙職、入省叙官之說、若全不論職、則後行員外郎兼學士、在朝立丞郎上、入省居比駕下;知制誥、待制入朝與侍郎同立、入省分厠散郎;員外郎任三司副使、郎中任判官、在三司為參佐、入本省為正員、所以舊來議事、集尚書省、官帶職者不赴、别詔三省悉集、則及大小兩省;内朝官悉集、則及學士、待制、三司副使;更集他宫、則諸司三品、武官二品、各次本司長官.故事:尚書省官帶知制誥、中書省奏班簿.是以尚書省、御史臺了不著籍、故有絶曹之語、又凡定學士、舍人、兩省著位、除先後入外、若有升降、皆特禀朝㫖、豈有在朝、入省、迭為髙下?」詔御史臺、禮院詳定、久不决、於是、判禮院馮元等奏曰:「㑹議之文、由來非一、或出朝廷别㫖、或徇官司舊規、故集本省者、即南省官;集學士、兩省、臺官者、容有内制、給舍、中丞;集學士臺省及諸司四品以上者、容有卿監;集文武百官者、容有諸衛.蓋謀事有大小、集官有等差、率繫詔文、乃該餘職.叚少連以太常易名之細、考功覆議之常、誤謂羣司普當㑹席、列為具奏、嬰以嚴科、遂使絶曹清列還入本行、分局常員、略無異等.請臣僚擬諡、止集南省官屬、或事縁體大、臨時敇判、兼召三省臺寺、即依舊例.」御史臺别奏云:「今尚書省官任内制者、繫臺省之籍、無坐曹之實、論職官之言、正為絶曹者設、豈可受禄則繫官定俸、議事則絶曹為辭?况王旦、王化基、趙安仁、晁迥、杜鎬、楊億皆嘗預議於尚書省、故相李昉為主客郎中、知制誥日、屢經都省議事.散騎常侍徐鉉、見江南舊儒所説、次苐略同;又議大事、僕射、御史大夫入省、惟僕射至㕔下馬、於今行之、所以重本省也、故都堂㑹議、列狀以品、就坐以官、忽此更張、恐非通理.」禮官吳育曰:「兩奏各有未安、尚書制度雖崇、亦天子之有司、在朝廷既殊班列、有司輒易尊卑、是以朝省為彼我、官、職分二事也.兩制近職、若有事議而云絶班不赴、非所以求至當、且知制誥、中書省奏班簿、是謂絶班、翰林學士亦知制誥、不絶班簿、此因循之例、未為確㨿、縱絶班有例、而絶官無聞、一人命書、三省連判、而都無所係、止為俸錢、豈命官之理?今取典故中最明一事、足以質定 —— 祥符五年、僕射上事儀絶班之官、别頭賛引、不與本省官同在迎班.請凡㑹議、省官帶近職者、别作一行而坐、自為叙列、非以相壓、若詔兩制、臺省、諸司衛官畢集、則各從其類、自作一行、書議如其次.」詔尚書省議事、應帶職官、三司副使以上、並不赴、如遇集議大事、令赴、别設坐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