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 Histories
Real Histories
  • 中国史料
    • 中国正史
      • 史记(口语版)
      • 汉书(口语版)
      • 后汉书(口语版)
      • 三国志(口语版)
      • 晋书(口语版)
      • 宋书(口语版)
      • 南齐书(口语版)
      • 梁书(口语版)
      • 陈书(口语版)
      • 魏书(口语版)
      • 北齐书(口语版)
      • 周书(口语版)
      • 北史(口语版)
      • 南史(口语版)
      • 隋书(口语版)
      • 旧唐书(口语版)
      • 新唐书(口语版)
      • 旧五代史(口语版)
      • 新五代史(口语版)
      • 宋史(口语版)
      • 辽史(口语版)
      • 金史(口语版)
      • 元史(口语版)
      • 新元史(口语版)
      • 明史(口语版)
      • 清史稿(口语版)
    • 编年体
    • 私修记传史书
    • 纪事本末
      • 西巡回銮始末记(口语版)
  • 中国古代文学
    • 中国古代小说
      • 黑神话-悟空-口语版《西游记》
      • 金瓶梅崇祯版(口语版)
      • 官场现形记(口语版)
      • 神魔小说
      • 历史演义
        • 盘古至唐虞传
  • 分类 (zh-cn)

第四十回 抱孩童瓶儿希宠 妆丫鬟金莲市爱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金瓶梅崇祯版(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19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19日
点击数:79

词曰:

种就蓝田玉一株,看来的的可人娱。多方珍重好支持,掌中珠。

傞俹漫惊新态变,妖娆偏与旧时殊。相逢一见笑成痴,少人知。

话说那天晚上,月娘和王姑子睡在一张炕上。王姑子问月娘:“您怎么一直没啥喜事啊?”月娘说:“又说喜事!前几天八月里,因为买了乔大户对面那房子,我们老是过去看看。上楼梯的时候,我脚下一滑,把个六七个月的身孕给摔掉了,到现在都没啥喜事!”王姑子说:“哎哟,七个月都成型了啊!”月娘说:“半夜里掉下来,我和丫头点灯仔细看了看,是个男孩子。”王姑子说:“哎,可惜了!怎么就滑倒了呢?是不是胎位不正?您要是能生个孩子,比别人强多了。你看前面那个六娘,结婚没多久就生了个儿子,多好啊!”月娘说:“儿女的事,全凭天意吧。”王姑子说:“也没啥大不了的,我们同行有个薛师父,会写符念咒,配药。前年陈郎中的妻子,也是中年没孩子,经常小产,好几次都没保住,也是吃了薛师父的符水药,现在生了个胖乎乎的儿子,一家子高兴坏了。就是需要一样东西很难找。”月娘问:“什么东西?”王姑子说:“要用孩子出生时裹着的胎衣,用酒洗干净,烧成灰,和符水药一起,挑个壬子日,偷偷地用黄酒空腹服用。算准日子,一个月就能怀上,准得很!”月娘说:“这个师父是男的还是女的?住在哪儿?”王姑子说:“她是位女尼,五十多岁了。以前住在地藏庵,现在搬到南首的法华庵当首座,道行很高!她熟读经书,还会讲金刚经、各种因果宝卷,说上一个月也说不完。主要是在大户人家走动,要是请她去,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月娘说:“你明天请她来一趟吧。”王姑子说:“我知道,我帮你讨要符水药。只是那胎衣不好找,这儿找不到。这样吧,您不如把之前那个孩子的衣物借来用用吧。”月娘说:“怎么能损害别人来成全自己呢?我给你银子,你慢慢帮我再找吧。”王姑子说:“这个只有问老娘要,她才有。我帮你准备符水药,您吃了肯定管用。难得您明天又能怀上,不管生多少个,十个星星都比不上月亮!”月娘叮嘱道:“你可别跟别人说。”王姑子说:“好奶奶,我傻了吗?我会跟别人说吗!”说了会话,就睡了。一夜过去。

第二天,西门庆从庙里回家,月娘才起床梳头。玉箫端来衣服,月娘坐下。月娘说:“昨天家里六姐等你来祝寿,你怎么没来?”西门庆解释说醮事还没结束,吴亲家晚上费心,摆了好多桌酒席——“吴大舅先来了,留住了我和花大哥、应二哥、谢希大。还有两个小优儿弹唱,我们喝了一夜酒。今早我就先回城了,应二哥他们还在喝酒呢。”说完,玉箫递上茶,西门庆喝了。他没去衙门,走到前边的书房,歪在床上就睡着了。潘金莲、李瓶儿梳洗打扮后,抱着孩子出来,都到上房喝茶。月娘对李瓶儿说:“他爹今天在家,我在前边叫他喝茶吃点心,他不吃。现在有饭了,你把你家小道士给他穿上衣服,抱到前边给他爹看看。”潘金莲说:“我也去,我给他道士打扮打扮。”于是她戴上销金道髻,穿上道袍,戴上符牌,穿上小鞋袜,就要抢着抱孩子。月娘说:“叫他妈妈抱吧,你那蜜褐色桃绣裙子别弄脏了。”于是李瓶儿抱着官哥儿,潘金莲跟着,来到前边西厢房。书童看见她们掀帘,赶紧躲开了。金莲看见西门庆脸朝里睡着,指着孩子说:“老东西,你睡得真香!小道士自己来请你了。大妈妈房里摆好饭了,叫你吃饭,你还不起,还睡!”西门庆喝了一夜酒,哪管天上地下,呼呼大睡。

金莲和李瓶儿一人一边坐在床上,把孩子放在他面前,没一会儿就把西门庆弄醒了。他睁开眼看见官哥儿穿着道袍在他面前,高兴地眉开眼笑。连忙抱过来,亲了亲。金莲说:“这么脏的嘴亲孩子!小道士吴应元,你给他喝口水,你跟他说昨天在田里耕地,今天怎么这么困,大白天睡觉?昨天五妈一直等着你,你胆子真大,不来给五妈磕头。”西门庆说:“昨天醮事散得晚,晚上谢客,喝了一夜酒。今天这酒劲还没过,在这儿睡会儿,还得去尚举家喝酒。”金莲说:“你去,早点回来,我等你。”李瓶儿说:“他大妈妈摆好饭了,还做了酸笋汤,请你吃饭。”西门庆说:“我现在不想吃,我去喝点汤吧。”于是起身去了后边。

潘金莲见他走了,一屁股坐在床上,脚蹬着地炉子说:“原来是个火炕。”伸手摸了摸被褥,“真暖和。”她看见旁边桌上放着个烘砚瓦的铜丝火炉,随手拿过来,说:“李大姐,那边香几上牙盒里的甜香饼,你拿些来给我。”一边揭开,拿几个放在火炕上烤,一边夹在腿间,用裙子裹着,暖暖身子。坐了一会儿,李瓶儿说:“咱们进去吧,他爹吃完饭该出来了。”金莲说:“他出来又怎样?怕他吗!”于是两人抱着官哥儿,进了里屋。过了很久,西门庆吃完饭,吩咐备马,午后去尚举家喝酒。潘姥姥先去了。

话说傍晚,王姑子要回家了。月娘偷偷给了她一两银子,让她别告诉大师姑,赶紧请薛姑子带来符药。王姑子收了银子,对月娘说:“我这次回去,十六天后才回来。帮你把那东西弄到手。”月娘说:“行,你只要帮我办妥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于是王姑子告辞离开了。各位看官,你们要知道,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尼姑、牙婆,绝对不能轻视。她们在深宫大院里,跟那些妇女们在一起,表面上谈经论道,背地里却暗送秋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有诗为证:

最有缁流不可言,深宫大院哄婵娟。此辈若皆成佛道,西方依旧黑漫漫。

金莲傍晚走到梳妆台前,解下头发,梳了个盘发髻,把脸涂得白白的,嘴唇抹得红红的,戴上金坠子、贴花,再戴上金箍儿,换上红织金的衣服,配上翠蓝色的裙子,打扮得像个小丫头似的,准备去哄哄月娘她们玩玩。她叫人把李瓶儿叫来给她看看。李瓶儿笑得前仰后合,说:“姐姐,你打扮起来,真像个小丫头!我这屋里有红布手巾,给你蒙着头。等会儿我出去,就对她们说你爹又找了个丫头,吓唬吓唬她们,她们准信!”春梅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走到仪门的时候,碰见了陈敬济,笑着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五娘在搞鬼!”李瓶儿喊着:“姐夫,你过来,我跟你说一声,你先进去见她们,就照我说的办。”敬济说:“我有办法哄她们。”于是他先进了上房。大家都坐在炕上喝茶,敬济说:“娘,您看,爹白白花了薛嫂子十六两银子,买了个二十五岁,会唱歌跳舞的姑娘,刚才坐着轿子送来了。”月娘说:“真的?薛嫂子怎么不先来跟我说?”敬济说:“她怕您骂她,轿子送到大门就走了。那丫头已经被她们领进去了。”大妗子还没说话,杨姑娘说:“官人已经有这么多姐姐了,还要她来做什么?”月娘说:“好奶奶,您别管!有钱就买一百个,有什么稀奇的?我们这些老婆就像当兵的——都是凑数的!”玉箫说:“我去看看。”只见月光下,春梅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后面是来安儿也打着灯笼,李瓶儿跟在后面,蒙着头,穿着红衣服进来了。孟玉楼、李娇儿都赶紧出来看。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进了屋。玉箫挨着月娘说:“这是主子,还不快磕头!”说着就揭开了盖头。潘金莲像插蜡烛一样磕了个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玉楼说:“好丫头,不给你主子磕头,倒先笑了!”月娘也笑了,说:“这六姐真是成精了!把我们都给骗了。”玉楼说:“我不信。”杨姑娘说:“姐姐,你怎么看出她不信的?”玉楼说:“我们六姐平时磕头,都是磕完头起来,倒退两步再拜。”杨姑娘说:“还是姐姐看得准,您说不信,我就信了。”李儿说:“我也信了。刚才没揭盖头的时候,她自己就笑了,根本认不出来。”正说着,只见琴童抱着个毡包进来说:“爹回来了。”孟玉楼说:“你藏到明间去。等他进来,我再哄哄他。”

一会儿,西门庆回来了,杨姑娘、大妗子出去了,西门庆进了屋,坐在椅子上。月娘在一旁没说话。玉楼说:“今天薛嫂子坐着轿子送来一个二十岁的丫头,说是您让她买的,您这么大年纪了,还管这些事?”西门庆笑着说:“我哪让她买丫头了?是那老妖精骗你们的!”玉楼说:“您问大姐姐啊?那丫头就在这儿,我没骗你。不信,我叫她出来给您看看。”于是她叫玉箫:“你去把那个新来的丫头拉进来,见见你爹。”玉箫捂着嘴笑,又不敢去拉,往前走了走,又回来了,说:“她不肯来。”玉楼说:“我去拉,这么大胆的奴才,还没动她,她就敢跟主子对着干,真是不听话!”说着就走到明间。只听她说:“你这坏丫头,我真想骂你!你不进去,光拉人,拉都拉不着!”玉楼笑着说:“好奴才,哪个家教的你这么没规矩,不进来见主子磕头!”说着就把她拉进来了。西门庆在灯光下睁眼一看,原来是潘金莲梳着盘发髻装扮成丫头的模样,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金莲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玉楼说:“好大胆的丫头!刚来就如此放肆,大大咧咧地坐在主子面前!”月娘笑着说:“趁着你主子在家,快给他磕个头吧。”金莲不动,走到月娘的里屋,把簪子取下来,重新梳上头发出来了。月娘说:“好个淫妇,跟谁学的坏毛病,又梳上头发了!”大家都又笑了起来。月娘对西门庆说:“今天乔亲家那边,派乔通送来了六张请帖,请我们十二号去吃赏灯酒。明天我们是不是先送些礼过去?”西门庆说:“明天早上让来兴买四盘菜、一坛好酒送过去就行了。明天咱们家也发请帖,十四号请乔家娘子,还有周守备娘子、荆都监娘子、夏大人娘子、张亲家母。大妗子不用回去了。让贲四叫几个放烟火的人来,准备几套烟火。再把王皇亲家一起演戏的小厮叫来,演一出《西厢记》。再把吴银儿、李桂姐接来。你们在家赏灯喝酒,我和应二哥、谢子纯去狮子街楼上喝酒。”说完,不一会儿就摆上了酒。

潘金莲给西门庆他们敬酒,姐妹们一起喝了一轮。西门庆看见潘金莲打扮得像个丫鬟,灯光下浓妆艳抹的,心里就起了邪念,不停地朝她使眼色。潘金莲明白他的意思,就回房间里去了头饰,挽起了杭州式的发髻,重新扑了粉,又点了点嘴唇。早就预备好一桌丰盛的酒菜在房间里等着了。一会儿,西门庆果然来了,看见潘金莲还挽着发髻,心里很高兴,搂着她坐在椅子上,两人说笑着。没多久,春梅端上酒菜。潘金莲又给他敬酒。西门庆说:“小妖精,刚才已经敬过了,怎么又让你费心了?”潘金莲笑着说:“刚才那是在大家一起喝,这杯酒是我自己敬你的,年年都让你破费,你可别抱怨啊。”把西门庆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接了酒,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春梅倒酒,秋菊上菜。潘金莲问:“我问你,十二号乔家请客,咱们都去吗?只让大姐去?”西门庆说:“人家都发了请帖了,你们怎么不去?明天让奶妈抱着孩子也去转转,省得在家哭着找娘。”潘金莲说:“大姐他们都有衣服穿,我只有那么几件旧衣服,没一件像样的。你把从南方新弄来的那些料子,分几件给我们做衣服吧!一直放着,难道还能生出小娃娃来不成?明天咱们家摆酒,请各位太太,咱们也好见见她们,别让人笑话。我说了半天了,你却装聋作哑的。”西门庆笑着说:“既然这样,明天就叫赵裁缝来,给你们做几件吧。”潘金莲说:“等到明天叫裁缝做,就差两天了,做出来也晚了。”西门庆说:“跟赵裁缝说,多带几个人来,给你们赶制两三件就够了,剩下的慢慢再做也不迟。”潘金莲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好歹挑两套颜色鲜艳的给我,我哪能跟她们一样,我身上你都没给我做过什么像样的衣服。”西门庆笑着说:“你这小妖精,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两人边说边喝,直到深夜才上床。两人如同被窝里的鸳鸯,帐中的鸾凤,缠绵了一夜。

第二天,西门庆从衙门回来,打开箱子,拿出从南方织造的罗缎布料。每人做一件妆花通袖袍,一套遍地锦衣服,一套妆花衣服。只有月娘是两套大红通袖遍地锦袍,四套妆花衣服。在客厅里,他让琴童叫赵裁缝来。赵裁缝见了西门庆,连忙磕头。桌上铺着毡子,拿出剪刀尺子,先裁月娘的:一件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通袖袄,兽朝麒麟补子缎袍;一件玄色五彩金边葫芦样鸾凤穿花罗袍;一套大红缎子遍地金通麒麟补子袄,翠蓝宽拖遍地金裙;一套沉香色妆花补子遍地锦罗祆,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其余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四个都裁了一件大红五彩通袖妆花锦鸡缎子袍,两套妆花罗缎衣服。孙雪娥只有两套,没有袍子。一会儿工夫一共裁了三十件衣服。给了赵裁缝五两银子做工钱。同时叫了十几个裁缝在家赶制,这事儿就不多说了。正是:

金铃玉坠妆闺女,锦绮珠翘饰美娃。

第三十九回 寄法名官哥穿道服 散生日敬济拜冤家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金瓶梅崇祯版(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19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19日
点击数:66

西门庆在潘金莲那儿睡了一夜,潘金莲恨不得钻进他心里去,在枕边又是搂又是抱,哭得稀里哗啦的,说话也特别温柔,就想牢牢抓住西门庆的心。可没想到,西门庆在外面又勾搭上了王六儿,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在狮子街石桥东边买了个房子。门面两间,一共四层,一层是客厅,一层供奉佛像和祖先牌位,一层住人,一层是厨房。搬进去后,街坊邻居都知道他是西门庆的人,不敢怠慢,都送礼给他,还特意庆祝一番。中等人家都叫他韩大哥、韩大嫂,地位低一些的都叫他叔婶。西门庆只要来,韩道国就在铺子里住,让老婆陪西门庆玩。一来二去,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谁也不敢惹西门庆,毕竟他有的是钱,有的是势力。不到一个月,西门庆来了三四次,跟王六儿好得跟火一样热乎。

快到腊月了,西门庆忙着给东京各衙门送节礼。玉皇庙吴道观的徒弟送了四盒礼物,还有天地疏、新春符、谢灶诰。西门庆正在吃饭,玳安拿来一张拜帖,上面写着:“王皇庙小道吴宗哲顿首拜。”西门庆说:“出家人,还这么费心。”让玳安给书童一两银子,让他把回帖送过去。月娘在旁边说:“出家人,你年年节节都收他的礼,那前几天你给李大姐孩子许的还愿醮,是不是该让他给办了?”西门庆说:“是你提起的,我许了一百二十分醮,我都忘了。”月娘说:“你真是个糊涂虫!谁家许的愿会忘?就算你当时没放在心上,神明都记着呢!孩子整天哭哭啼啼的,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愿没还呢。”西门庆说:“这么说,正月里就去吴道观还愿吧。”月娘说:“昨天李大姐说,孩子有点儿病,想给他取个外号。”西门庆说:“还取外号?就在吴道观给他取个道号就行了。”然后问玳安:“庙里谁在?”玳安说:“是他第二个徒弟应春。”西门庆出去,应春赶紧磕头:“师父让我来拜见老爹,没什么好东西,就送些天地疏和薄礼。”西门庆还了一半礼,说:“谢谢你们师父。”让应春坐下。应春说:“不敢坐!”西门庆说:“坐下,我有话跟你说。”这道士戴着小帽子,穿着青布直裰,谦虚了好几次才坐下,问:“老爹有什么吩咐?”西门庆说:“正月里我要还愿,还要给孩子取个道号,你师父有空吗?”徒弟赶紧站起来:“老爹吩咐的事,我一定办到。请问老爹,定在正月几号?”西门庆说:“初九,正月初九。”徒弟说:“那天是天诞,玉匣记上说这天请律爷交庆,五福骈臻,修斋建醮最好。请问老爹准备多少香火钱?”西门庆说:“七月给孩子许了一百二十分清醮。”徒弟又问:“那天请多少道士?”西门庆说:“请十六个吧。”说完,让人摆上桌子准备茶水。先给了十五两香火钱,另外一两是酬谢他的节礼,又说:“道士的衬衣之类的,你师父不用准备,我这边都准备好了。”道士高兴得不得了,临走千恩万谢,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正月初八,玳安先送去一石白米、一担香烛、十斤官烛、五斤沉香檀香、十六匹生眼布做衬衣,还有一对京段、两坛南酒、四只鹅、四只鸡、一对猪蹄、一块羊肉、十两银子,还有给孩子取道号的礼钱。西门庆提前发了请帖,请吴大舅、花大舅、应伯爵、谢希大四位陪同。陈敬济先骑马去庙里替西门庆拜祭。初九,西门庆没去衙门,一大早就穿戴整齐,骑着大白马,前呼后拥地去了玉皇庙。远远就看见彩旗飘扬,横幅高挂。一会儿到了山门前下马,只见:

青松郁郁,翠柏森森。金钉朱户,玉桥低影轩官;碧瓦雕檐,绣幕高悬宝槛。七间大殿,中悬敕额金书;两庑长廊,彩画天神帅将。三天门外,离娄与师旷狰狞,左右阶前,白虎与青龙勐勇。八宝殿前,侍立是长生玉女,九龙床上,坐着个不坏金身。金钟撞处,三千世界尽皈依;玉磬鸣时,万象森罗皆拱极。朝天阁上,天风吹下步虚声;演法坛中,夜月常闻仙佩响。自此便为真紫府,更于何处觅蓬莱?

西门庆从正门进去,看见头一座流星门上,七尺高的朱红色牌坊,写着两副对联:

黄道天开,祥启九天之阊阖,迓金舆翠盖以延恩;

玄坛日丽,光临万圣之幡幢,诵宝笈瑶章而阐化。

到了宝殿,上面写着二十四字斋题:“灵宝答天谢地,报国酬恩,九转玉枢,酬盟寄名,吉祥普满斋坛。”两边还有一副对联:

先天立极,仰大道之巍巍,庸申至悃;

昊帝尊居,鉴清修之翼翼,上报洪恩。

西门庆走到香案前,一个小童端着盆子让他洗手,然后铺好垫子,请他上香。西门庆行礼叩拜后,看到吴道官穿着华丽的法袍,戴着道冠,赶紧从经筵下来,给西门庆行礼说:“承蒙您厚爱,多次收受您的重礼,实在让我受之有愧。您把孩子寄名于我,我理应祝祷他健康长寿,实在不敢领您的厚赏。”西门庆说:“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行礼完毕,道观里的众人一起行礼。然后请西门庆到外边的松鹤轩喝茶。

西门庆刚坐下,就让小童去叫吴应元:“快去骑马接你应二爹来,别让他没马骑,怎么还没来?”玳安说:“姐夫骑的那头驴还在呢。”西门庆说:“那就骑驴去吧,快去。”小童答应着去了。吴道官念完经文下来,给西门庆倒茶,陪他聊天说:“您敬神的一片诚心,我从四更天就起来诵经,今天的三朝九转玉枢法事,都按照规程进行。我还专门为官哥儿写了份文书,呈报三宝面前,给他取名吴应元,祝他永远富贵兴旺。另外,我还增加了二十四份答谢天地,十二份庆赞上帝,二十四份荐亡,总共一百八十分醮款。”西门庆说:“真是费心了。”

一会儿,法鼓响了,请西门庆到坛前看文书。西门庆换上华丽的吉服,系上金犀角带,来到坛前。旁边有穿着绛色衣服的表白官,先宣读斋意:

大宋国山东清河县县牌坊居住,奉道祈恩,酬醮保安,信官西门庆,本命丙寅年七月廿八日子时建生,同妻吴氏,本命戊辰年八月十五日子时建生。

表白官说:“还有您的其他家眷,我没写上。”西门庆说:“只添上李氏,辛未年正月十五日卯时建生,还有男官哥儿,丙申年七月廿三日申时建生就可以了。”表白官念完后,继续念道:

领家眷等,即日投诚,拜干洪造。伏念庆一介微生,三才未品。出入起居,每感龙天之护佑;迭迁寒暑,常蒙神圣以匡扶。职列武班,叨承禁卫,沐恩光之宠渥,享符禄之丰盈。是以修设清醮,共二十四分位,答报天地之洪恩,酬祝皇王之巨泽。又修清醮十二分位,兹逢天诞,庆赞帝真。介五福以遐昌,迓诸天而下迈。庆又于去岁七月二十三日,因为侧室李氏生男官哥儿,要祈坐蓐无虞,临盆有庆。又愿将男官哥儿寄于三宝殿下,赐名吴应元,告许清醮一百二十分位,续箕裘之㣧嗣,保寿命之延长。附荐西门氏门中三代宗亲等魂:祖西门京良,祖妣李氏;先考西门达,妣夏氏;故室人陈氏,及前亡后化,升坠罔知。是以修设清醮十二分位,恩资道力,均证生方。共列仙醮一百八十分位,仰干化单,俯赐勾销。谨以宣和三年正月初九日天诞良辰,特就大慈玉皇殿,仗延官道,修建灵宝,答天谢地,报国酬盟,庆神保安,寄名转经,吉祥普满大斋一昼夜。延三境之司尊,迓万天之帝驾。一门长叨均安,四序公和迪吉。统资道力,介福方来。谨意。

念完斋文后,摆放了大量的文书符箓、表文,一共有一百八十九道,非常齐整详细。还有官哥儿寄名于三宝殿下的文书、符箓、牒札等,太多来不及细看。西门庆见吴道官如此费心,便在案前上香,并在文书上签字,命人拿出一匹绸缎送给吴道官。吴道官推辞再三,才让小童收下。这时,一个道士用力敲响殿角的法鼓,声音如同春雷。整个道观响起一片音乐声。吴道官穿着华丽的法袍,脚穿朱红色鞋子,手持牙笏,拿着文书,登坛召将。两旁敲响钟声,引领西门庆进入坛内,在三宝案两侧上香。西门庆睁眼一看,斋坛布置得非常庄严:

位按五方,坛分八级。上供三请四御,旁分八极九霄,中列山川岳渎,下设幽府冥官。香腾瑞霭,千枝画烛流光;花簇锦筵,百盏银灯散彩。天地亭,高张羽盖;玉帝堂,密佈幢幡。金钟撞处,高功蹑步奏虚皇;玉佩鸣时,都讲登坛朝玉帝。绛绡衣,星辰灿烂;美蒙冠,金碧交加。监坛神将狰狞,直日功曹勐勇。青龙隐隐来黄道,白鹤翩翩下紫宸。

西门庆从庙里拜完佛回来,就被请到松鹤轩,那屋里铺着锦缎地毯,炭火烧得暖烘烘的,舒服得很。一会儿,应伯爵和谢希大就来了。他们先行了礼,西门庆给了他们每人一点茶钱,说:“本来是想送点茶叶过来,路途太远,这点钱就当是茶钱吧。”西门庆没接钱,说:“不用客气!请你们来陪我坐坐,还送什么茶钱?吴家那边点心茶水,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应伯爵赶紧又行礼,说:“哥,真的吗?那我们收下了。”然后看着谢希大说:“都是你,非要送茶!我说哥不会收,拿出来反而让他不高兴了。”

过了一会儿,吴大舅和花子由也到了,每人都送来了两盒上好的茶点。西门庆让吴道官都收下了。喝完茶,大家一起吃斋饭,菜肴点心,汤饭都很丰盛精致。西门庆也一起吃了早斋。原来吴道官请了个说书先生,说的是西汉故事《鸿门宴》。吴道官写了张字条,过来陪着西门庆,问:“哥,今天你儿子来不来?”西门庆说:“是啊,孩子还小,怕路途遥远吓着他,所以不来了。中午把他的衣服送来,在三宝像前给他受了戒就算了。”吴道官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最好。”西门庆说:“别的倒还好,他就是胆子小。家里好几个丫鬟和奶妈轮流看着他,还是怕得很,连猫狗都不敢靠近他。”吴大舅说:“小孩子不容易养大……” 正说着,玳安进来说:“桂姨和银姨派李铭和吴惠送茶来了。”西门庆说:“让他们进来。”李铭和吴惠两个人拿着两个盒子跪下,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精致的糕点。西门庆让吴道官都收了,然后问李铭:“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李铭说:“小的早上看见陈姑父骑马经过,一问才知道爹今天在这儿做法事。回家告诉桂姐和三妈,然后又叫上吴银姐,就一起过来了。应该亲自来,但实在走不开,就送些粗茶淡饭给爹尝尝。”西门庆吩咐道:“你们两个留下来吃斋。”吴道官安排他们坐下,连下人都吃了一顿饱饭。

话说,到了中午,拜祭仪式结束后,吴道官准备了一张大桌子,还有一坛金华酒,还有给西门庆儿子准备的一套道士服饰:一顶青缎金线道冠,一件黑色纻丝道袍,一件绿色云缎小衬衣,一双白色绫袜,一双青色绸面小鞋,一根黄绒线绦,一道三宝像前的黄色丝线,一道子孙娘娘像前的紫色丝线,一个刻着“金玉满堂,长命富贵”字样的银项圈,一张朱砂书写的黄绫符,上面写着“太乙司命,桃延合康”八个字,系在黄丝线上。这些东西都用方盘盛着,还有四盘水果点心,摆在桌上。一个小童拿着用红纸包着的经文,详细记载了三天法事的过程,让西门庆过目后,才装进担子里。一共八抬轿子,送到了西门庆家。西门庆非常高兴,赶紧赏了道童两块手帕和一两银子。

再说那天是潘金莲的生日,吴大妗子、潘姥姥、杨姑娘、郁大姐都在月娘的房间里坐着。看见庙里送来的斋饭和礼物,摆了四张桌子都放不下,大家都围着看热闹。金莲说:“李大姐,你还不快出来看看!你儿子师父庙里送礼来了,还有他儿子的道袍道冠。哎,你看,还有小鞋子!”孟玉楼走上前,拿起鞋子看了看,说:“大姐姐,你看道士也这么细心,这小鞋子,白绫底,针脚都这么细致,绣的花纹也好看。我说他敢情有老婆!不然,怎么缝得这么好?”吴月娘说:“别胡说。他是出家人,哪来的老婆!一定是请人做的。”潘金莲接过来说:“道士有老婆的,就像王师父和大师父,会挑好汗巾,说不定也有男人呢?”王姑子说:“道士戴着帽子,哪里认不出来!像我们和尚,一眼就能认出来。”金莲说:“我听说你住的观音寺后面就是玄明观。常言道:男僧寺对着女僧寺,没事也有事。”月娘说:“六姐,你怎么这么爱说闲话!”金莲说:“这是他师父和娘娘给他寄名的紫线锁。还有这个银项圈,上面刻着八个字,真好看。背面刻着他的名字,吴什么元?”棋童说:“这是他师父给他起的法名,吴应元。”金莲说:“这是个‘应’字。”然后说:“大姐姐,道士也太没礼貌了,怎么把孩子的姓都改了?”月娘说:“你看你,不懂规矩!”然后让李瓶儿:“你去把儿子抱来,穿上这道袍,咱们看看好不好看?”李瓶儿说:“他才睡着,还要抱他出来?”金莲说:“没事,你把他弄醒。”李瓶儿只好去了。

潘金莲识字,拿起红纸袋里的经疏一看,上面写着西门庆的同室人吴氏,只有李氏,没她,心里很不爽,给其他人看:“你们看这强盗!他偏心不偏心?上面只写了生孩子的,我们这些人都没算,都写到‘赘字号’里去了!”孟玉楼问:“大姐姐的名字有吗?”金莲说:“没有大姐姐才好笑呢。”月娘说:“也就那样吧,写一个也差不多。难道你家一堆人都写上,让道士笑话吗?”金莲说:“我们都是刘湛儿鬼吗?哪个不是十月怀胎生的!”正说着,李瓶儿抱着官哥儿来了。孟玉楼说:“拿衣服来,我给他穿上。”李瓶儿抱着孩子,孟玉楼给他戴上道髻、项牌和两道索,孩子吓得闭着眼睛,半天不敢动。玉楼给他穿上道袍。吴月娘对李瓶儿说:“你拿着这经疏,找个火盆,到后边佛堂自己烧了吧。”李瓶儿去了。玉楼抱着孩子说:“穿着这衣服,就像个小道士。”金莲接过来:“什么小道士,像个小太乙真人!”月娘严肃地说:“六姐,说什么呢,当着孩子的面,注意点!”金莲不好意思地不说话了。一会儿,孩子穿着衣服害怕,哭了起来。李瓶儿过来,赶紧接过去,给他脱衣服时,拉了一大堆屎。孟玉楼笑道:“好个吴应元,拉屎都这么讲究!”月娘赶紧叫小玉拿纸给他擦。一会儿,孩子就靠在李瓶儿怀里睡着了。李瓶儿说:“小哥困了,妈妈抱他到前面睡吧。”吴月娘收拾了桌子,请大妗子、杨娘、潘姥姥等人出来吃斋。

天色渐晚。初八西门庆打醮,不吃荤腥。潘金莲晚上没敬酒,等到今晚回家给他敬酒,站在大门口等。等到日落,只有陈敬济和玳安骑马回家。潘金莲问:“你爹来了吗?”敬济说:“爹怕来不了,我来的时侯,醮事还没结束,还在忏悔,估计要到半夜!道士说可以提前结束,还要谢酒。”金莲没说话,生气地回屋,对月娘说:“贾瞎子传操——干到五更天!隔墙掠肝肠——死心塌地,兜肚断了带子——没得绊了!刚才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陈姐夫骑马来了,说他爹来不了,醮事还没完,先派他回家。”月娘说:“他不来也好,咱们自在,晚上听大师父、王师父讲因果、唱佛曲。”正说着,陈敬济掀帘进来了,有点醉了,说:“我来给五娘磕头。”问大姐:“有酒杯吗?找个酒杯,给五娘敬一杯。”大姐说:“哪有酒杯?就磕个头吧。等会儿我敬你。你看他醉成这样,正好今天打醮,就放纵他了,吃得这么醉才回家。”月娘问:“你爹真不来了?玳安没来?”陈敬济说:“爹见醮事还没完,怕家里没人,先派我来了,留下玳安在那儿帮忙。吴道士好几次不让我走,硬拉着我喝了好几大杯酒,才让我走。”月娘问:“今天都有谁在那儿?”敬济说:“今天有大舅和门外花大舅、应三叔、谢三叔,还有李铭、吴惠两个戏子。不知道要玩到几点。只有吴大舅走了。门外花大舅被我爹留下了,也要过夜。”金莲没看见李瓶儿,说:“陈姐夫,你也叫花大舅来?什么亲戚,死了才知道。你叫他李大舅才对。”敬济说:“五娘,你老人家乡下姐姐嫁郑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大姐说:“你这家伙,快磕头,赶紧出去!别胡说八道!”敬济给金莲磕了四个头,走了。

不一会儿,点上灯,摆上桌子,菜也上齐了,请潘姥姥、杨姑娘、大妗子等人来。金莲敬酒,大家坐下吃饭。吃完饭,收拾好,把桌子搬出去。月娘吩咐小玉关上仪门,在炕上放个小桌子,大家围着两位尼姑,中间点香,拿着蜡烛,听她们讲因果。先是大师父讲,讲的是西天第三十二祖下界到东土,传佛心印的佛法因果,从张员外家豪富说起,长篇大论,说到员外感悟佛法难得,放弃家产富贵,去黄梅寺修行。讲完后,王姑子又念偈。

念完后,吴月娘说:“师父饿了吧,先把经文收起来,吃点东西。”让小玉摆了四碟素菜,四碟点心,请大妗子、杨姑娘、潘姥姥陪两位师父吃。大妗子说:“我们刚吃饱了,让杨姑娘陪吧,她还没吃斋。”月娘用小描金碟子,每样挑了一些点心,先给两位师父,再给杨姑娘,说:“您陪两位师父吃点。”婆子说:“我的佛爷,我吃饱了。”又说:“这碟子里是烧骨朵,姐姐,你拿过去,小心弄到嘴里。”把大家都逗笑了。月娘说:“奶奶,这是庙里送来的素菜,您尽管吃,没事。”杨姑娘说:“既然是素的,我吃。我眼花了,以为是荤菜呢。”正吃着,来兴媳妇惠香来了。月娘说:“你这臭丫头,你来干嘛?”惠香说:“我也来听唱曲。”月娘说:“仪门关着,你怎么进来的?”玉箫说:“她厨房封火来的。”月娘说:“你这黑不溜秋的,成精了,来听什么经!”

一群丫鬟婆子围着两位尼姑,吃完茶点,收拾完家务,擦干净经桌。月娘重新点上灯,插上香。两位尼姑开始念经,声音还挺大。 她们讲的是张员外在黄梅山寺修行的事儿,白天跪着听经,晚上打坐参禅。四祖禅师觉得他不错,收他当徒弟,给了他三件宝贝,让他去浊河边投胎转世。 具体是说,有个千金小姐在河边洗衣服,一个和尚借宿,小姐没理他,那和尚就跳河了。

潘金莲困了,回屋睡觉去了。一会儿,李瓶儿屋里绣春喊,说官哥儿醒了,她也去了。屋里就剩李娇儿、孟玉楼、潘姥姥、孙雪娥、杨姑娘、大妗子几个守着。 她们又讲到河里漂来个大桃子,小姐吃了,回家就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了个孩子。王姑子又唱了个《耍孩儿》,唱完,大师父念了四句偈:

五祖一佛性,投胎在腹中,权住十个月,转凡度众生。

月娘见大姐也睡着了,大妗子也歪在里间床上睡着了,杨姑娘也打起了哈欠,桌上的蜡烛也烧完了两根,就问小玉:“现在几点啦?”小玉说:“都四更天了,鸡都叫了。” 月娘这才让两位师父收起经书。杨姑娘回玉楼屋里去了,郁大姐去雪娥屋里睡了,月娘安排大师父和李娇儿睡一块儿,她和王姑子睡在炕上。她们还等着小玉泡了茶,喝了才睡。大妗子跟玉箫睡在里间床上。月娘问王姑子:“后来五祖长大后,怎么成佛的呀?”

王姑子就接着讲,从小姐爹娘怎么赶她出门,她怎么逃生,到仙人庄;怎么降生五祖,怎么养到六岁;怎么去浊河边取了三件宝贝,去黄梅寺听四祖说法;怎么最后成佛,又度化了她母亲升天;说了好多才算完。月娘听了,对佛法更虔诚了。 有诗为证:

听法闻经怕无常,红莲舌上放毫光。何人留下禅空话?留取尼僧化饭粮!

第三十八回 王六儿棒槌打捣鬼 潘金莲雪夜弄琵琶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金瓶梅崇祯版(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19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19日
点击数:72

冯婆子走到前厅门口,看见玳安在厅堂里端着茶盘伺候。玳安朝冯婆子努努嘴:“您先过去吧,我爹和应二爷说完话就来。棋童已经先送酒去了。”冯婆子一听,赶紧走了。

原来应伯爵跟西门庆说:“李智和黄四那年例的三万香蜡钱粮下来了,一共一万两银子,还有不少利息。批文下来了,就在东平府取银子,问问你做不做这笔生意?”西门庆说:“我才不做呢!他们这是以次充好,买官卖官,我衙门里正忙着呢,哪有空搭理他们。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伯爵说:“哥,你要是没空,就让他们找别人。你只要借他们两千两银子,每月收五分利息,让他们取了银子还你,你看怎么样?”西门庆说:“既然是你开口,我就挪一千两给他们吧。我现在庄子上收成才十成,还没拿到钱呢!”伯爵见西门庆犹豫,又说:“哥,要是实在没钱,那就再拨五百两货物,凑个一千五百两给他,他也不敢少给你。”西门庆说:“他要是少给我,我有办法对付他。还有一件事,应二哥,银子给他可以,就是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到处骗人。我听说,恐怕咱们衙门监牢都装不下他。”伯爵说:“哥,你这话说的,典守者有责任负责。如果他在外面打着你的旗号,没事还好,要真出了事,我怎么办?哥,你放心,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一定向你说明。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让他把文书写好。”西门庆说:“明天别让他来,我还有事。让他后天来。”伯爵说完就走了。

西门庆让玳安准备马匹,戴上眼罩,问棋童来了没有。玳安说:“来了,去取马鞭了。”一会儿,马鞭拿来了,西门庆骑上马,径直去了牛皮巷。没想到韩道国的弟弟韩二赌钱输了,把钱都输光了,饿着肚子跑到嫂子家,向王六儿讨酒喝。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截小肠,“嫂子,我哥还没回来呢,咱俩喝壶烧酒。”王六儿怕西门庆回来,又见老冯在厨房,不想搭理他,“我不喝。你要喝就自己喝去,我哪有功夫理你?你哥不在家,你瞎掺和什么?”韩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肯走,看见桌子底下有一坛白泥酒,贴着红纸标签,问道:“嫂子,这是什么酒?打开咱俩喝点。耶,你自己享用啊!”王六儿说:“你最好别动,这是家里老爷送来的,你哥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再给你倒一杯。”韩二说:“等什么哥?就算这是皇帝的酒,我也要喝一杯!”他刚要搬酒坛子,被王六儿一把推开,抢过酒坛子进了屋。韩二被推了个仰面朝天,好半天爬起来,又羞又怒,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臭淫妇,我好心给你带菜来,见你孤零零的,想和你喝杯酒。你不理我,还把我推倒。我让你别得意,你傍上了有钱人,不理我了,想把我支开,故意羞辱我。别让我再撞见你,我要让你这个不值钱的淫妇,血溅当场!”王六儿见他骂得难听,脸腾地一下红了,瞬间涨红了双颊,拿起棒槌就赶他出去,骂道:“你这饿死鬼!你喝醉了,来我家撒野!老娘饶不了你!”韩二嘴里骂骂咧咧地骂着淫妇,一直骂到门外。没想到西门庆正骑马过来,看见他,问是谁,王六儿说:“还能是谁,是韩二那小子,见他哥不在家,赌钱输光了,喝了酒来打我。他哥在家的时候,经常被他打一顿。”韩二看见西门庆,撒腿就跑了。西门庆说:“这个混账东西,明天我去衙门给他点教训!”王六儿说:“又让老爷生气了。”西门庆说:“你不知道,别惯着他。”王六儿说:“老爷说的对。自古良善被人欺,慈悲惹祸害。”一面请西门庆进屋里坐。

西门庆坐下后,王六儿连忙进屋叫丫鬟锦儿拿来一杯果仁茶给西门庆喝,并让他磕头。西门庆说:“好吧,好孩子,你就这样伺候着吧。”又说:“老冯在哪儿,怎么不给你倒茶?”王六儿说:“冯妈妈在厨房帮忙呢。”西门庆又说:“我之前让人送来的酒,是内臣送我的竹叶青,里面有很多药材,很烈。我前几天见你这里打的酒,都不好喝,所以我拿了这坛酒来。”王六儿再次道谢说:“谢谢老爷的酒,正是这样,我们不争气,住在这偏僻的小巷子里,又没有好酒馆,哪里能喝到好酒,只能去大街上买。”西门庆说:“等韩二回来,你和他商量一下,等狮子街那边,给你拨几两银子买个房子,让你两口子搬过去住。铺子也近,买东西什么的都很方便。”王六儿说:“老爷说的对。看你老人家可怜,搬离这儿也好。你老人家走动也方便许多,少些闲言碎语——咱们问心无愧,也不怕他们。老爷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他在家不在家都一样,也少不了走这条路。”说着,屋里摆好桌子,请西门庆进去宽衣坐下。

一会儿工夫,就摆上了酒菜,女人陪着西门庆喝酒。没多久,两人就挨着坐着,一起喝酒。酒喝浓了,两人就脱了衣服上床办事儿,玩得很开心。女人早就把床铺铺得厚厚的,被子里还熏着香呢。西门庆见这女人风情万种,就想把她拿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包,打开一看,里面有银托子、相思套、硫黄圈、药煮的白绫带子、玉环、封脐膏、铃铛,各种各样的淫具。那女人仰躺在枕头上,腿翘得老高……西门庆心里立马就起了邪念,翻过身去,两人就……西门庆叫着女人的小名:“王六儿,我的宝贝儿,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想你,今天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咱们以后生死不离!”女人说:“达达(西门庆的小名),只怕以后玩腻了,把我甩了怎么办?”西门庆说:“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我不是那样的人。”两人这一折腾,就折腾到饭点儿了。西门庆还让女人大声叫唤……正应了那句话:滋味美妙,后庭之乐。还有一首词为证:

美冤家,一心爱折后庭花。寻常只在门前里走,又被开路先锋把住了他。放在户中难禁受。转丝缰勒回马,亲得胜弄的我身上麻,蹴损了奴的粉脸那丹霞。

西门庆和女人搂搂抱抱到二更天,小厮来接他,他才起身回家。第二天,他到衙门里派了两个人,把那两个捣乱的家伙抓到提刑院,说是偷东西的小贼,二话不说,一顿打,打得腿都流血了。那两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差点儿没命。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缠着那个女人了。正应了那句话:

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过了几天,来保、韩道国他们从东京回来了,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西门庆:“翟管家见了韩道国的女儿,很喜欢,说爹您费心了。让我们在府里住了两天,还给了回信。送了您一匹青马,给了韩伙计女儿五十两银子作礼金,又给了我们二十两盘缠。”西门庆说:“够了。”他看了回信,信里主要表达的是感激之情。从此两家就成了亲家,关系自然不用多说。韩道国和西门庆磕头道谢后回家了。西门庆说:“韩伙计,你把女儿的礼钱收回去吧,这也是你们夫妻养育女儿的一份心意。”韩道国再三推辞,说:“承蒙您的大恩,礼钱是之前就有的。这钱我怎么好意思再收呢?以前老是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西门庆说:“你不收,我就生气了。你拿着回去,别花了,我有别的安排。”韩道国就磕头谢恩,告辞回去了。

他老婆见他丈夫回家,心里特别高兴,一边接过行李,一边给他掸去身上的尘土,问他路上情况:“孩子在那里好不好?”韩道国把路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说:“好人家,孩子在那里住着三间房,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衣服首饰更不用说了。第二天,就带她去见了太太。翟管家非常高兴,让我们住了两天,酒席摆得下人都吃不完。还给了五十两银子的礼钱。我再三推辞,大官人就是不肯,还让我把钱带回来了。”然后把银子给了他老婆。他老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然后对韩道国说:“明天,咱们还得给老冯送一两银子,感谢他。你不在的时候,亏得他经常来陪我。大官人那里,也得给他一两。”正说着,只见丫鬟过来送茶。韩道国问:“这是哪来的大姐?”老婆说:“这是咱们新买的丫鬟,名叫锦儿。过来给你爹磕头!”丫鬟磕了头,就回厨房去了。

他老婆把西门庆的事,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自从你走了,他来过三四次,每次都带一二两银子。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的,脾气很大,生气地跑来放水。被他撞见了,被抓到衙门里,狠狠地打了一顿,到现在都不敢来了。大官人觉得不方便,答应要帮我俩在大街上买一所房子,让我们搬过去住。”韩道国说:“怪不得他头里不肯收这银子,叫我拿回来别花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老婆说:“这不,有了五十两银子,他明天一定会再给我们添几两银子,好买个好房子。我也算是把身子给了他,他得好好供着我。”韩道国说:“我明天去铺子里,如果他来了,你就说我不知道,别怠慢了他,凡事都顺着他说。现在好不容易赚钱,可不能因为这事儿坏事儿!”老婆笑着说:“强盗还怕人呢!你会享福,你不知道老娘受了多少苦!”两人又笑了一会儿,打发他吃了晚饭,夫妻俩休息了。第二天早上,韩道国回家取了钥匙,开了铺子,给了老冯一两银子表示感谢。其他的细节就不用多说了。

一天,西门庆和夏提刑从衙门回来。夏提刑看见西门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问道:“长官那匹白马怎么不骑了,又换了这匹马?这马真不错,不知道性子如何?”西门庆说:“那匹马在家休息两天。这匹马是昨天东京翟云峰亲家送的,是西夏刘参将送他的。才四岁,跑得快跑得慢都行。就是有点毛病,容易摔跤。刚开始骑的时候,路上颠簸,瘦了不少,这两天吃得好些了。”夏提刑说:“这马跑得挺好,不过只适合在街上跑,别跑太远了。在我们这儿,也值七八十两银子。我学生骑的那匹马,昨天又瘸了。今早来衙门,临时找人借了这匹马骑,很不方便。”西门庆说:“没关系,长官没马,我家还有一匹黄马,送给你吧。”夏提刑连忙说:“长官赏赐,学生万分感激。”西门庆说:“不用客气。我回家后,就让人送来。”两人走到西街口,西门庆就回家了。回家后,他就让玳安把马送了过去。夏提刑非常高兴,赏了玳安一两银子,还给了回帖,说:“明天来衙门谢恩。”

过了两天,十月中旬。夏提刑家里酿了菊花酒,叫了两个小丫头,请西门庆过去喝几杯,答谢他送马的情意。西门庆吃完午饭,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去了夏提刑家。夏提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专门为了西门庆一个人。看到西门庆来了,他特别高兴,赶紧下阶迎接,领他进厅里见礼。西门庆说:“您怎么这么费心啊?”夏提刑说:“今年家里酿了些菊花酒,闲着没事儿,请您来喝几杯,不敢请其他人。”寒暄过后,他们脱了外套,分宾主坐下。喝完茶,下棋,开席喝酒聊天,两个小丫头在旁边弹唱助兴。真是:

金尊进酒浮香蚁,象板催筝唱鹧鸪。

西门庆在夏提刑家喝酒的事儿先放一边,咱们说说潘金莲。她见西门庆好几天都没回房,每天都睡在冷冰冰的床上,心里难受得很。那天,她把角门打开,屋里点着明亮的银灯,靠着床帏,弹琵琶。等到后半夜了,她让春梅好几次去看,都没动静。正应了那句:银筝夜久殷勤弄,寂寞空房不忍弹。她拿起琵琶,放在膝盖上,轻轻弹奏了一曲《二犯江儿水》,唱道:

闷把帏屏来靠,和衣强睡倒。

突然听到房檐上传来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她以为是西门庆回来了,赶紧让春梅去看。春梅回来说:“娘,不是,是外面风大,下雪了。”潘金莲又弹唱道:

听风声嘹亮,雪洒窗寮,任冰花片片飘。

一会儿,灯油快烧完了,香也快没了,她想起来去添油点香,可是西门庆还没来,她又懒得动弹了。她唱道:

懒把宝灯挑,慵将香篆烧。捱过今宵,怕到明朝。细寻思,这烦恼何日是了?想起来,今夜里心儿内焦,误了我青春年少!你撇的人,有上稍来没下稍。

再说西门庆,大约后半夜的时候,从夏提刑家喝完酒回来。路上天气阴沉,下着雨夹雪,落到衣服上都化了。他骑马回家,小厮打着灯笼,直接去了李瓶儿的房间。李瓶儿迎了出来,一边帮他拂去身上的雪,一边接过他的衣服。西门庆只穿着件绸缎外套,坐在床上,问:“小官儿睡了吗?”李瓶儿说:“小官儿玩累了,才睡着。”迎春端来茶水,西门庆喝了。李瓶儿问:“今晚回来得挺早啊?”西门庆说:“夏龙溪因为我前几天送了他那匹马,今天特意设宴款待我,还叫了两个小丫头。和他坐了一会儿,见天上下雪了,就早点回来了。”李瓶儿说:“你喝酒了,叫丫头给你筛点酒喝。大雪天回来,小心着凉。”西门庆说:“还有葡萄酒呢,你给我筛点。他家喝的是菊花酒,我觉得太香了,不太喜欢。”于是迎春放下桌子,上面摆着几碟剩饭、精致的水果蔬菜。李瓶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桌下放了个小火盆。

这边两人喝酒,那边潘金莲在屋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琵琶,桌上的灯昏暗不明。想睡吧,又怕西门庆突然回来;不想睡吧,又困又冷。她只好解下发髻,随意挽起头发,放下床帐的一半,裹着被子坐着,正应了那句:

倦倚绣床愁懒睡,低垂锦帐绣衾空。早知薄幸轻抛弃,辜负奴家一片心。

她又唱道:

懊恨薄情轻弃,离愁闲自恼。

然后叫春梅过来:“你去外面看看,你爹回来了没有?快来告诉我。”春梅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娘,爹还没回来呢,爹回来后,估计也不耐烦来您这儿,现在在六娘房里喝酒呢!”潘金莲一听这话,就像心上扎了几刀似的,骂了几句负心汉,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把琵琶重重地放在一边,又唱道:

心痒痛难搔,愁怀闷自焦。让了甜桃,去寻酸枣。奴将你这定盘星儿错认了。想起来,心儿里焦,误了我青春年少!你撇的人,有上稍来没下稍。

西门庆正喝酒,突然听到琵琶声,就问:“谁在弹琵琶?”迎春答道:“是五娘在那边弹琵琶。”李瓶儿说:“原来你五娘还没睡呢。绣春,你快去请你五娘来喝酒。就说我请的。”绣春去了。李瓶儿赶紧吩咐迎春:“摆个座位,放双筷子。”过了一会儿,绣春回来,说:“五娘已经洗漱完毕,不来了。”李瓶儿说:“迎春,你再去请五娘。就说我和你爹请她。”过了一会儿,迎春来说:“五娘把角门关上了,说吹灯睡了。”西门庆说:“别信那小妖精,我和你一起去把她拉过来,一定要把她拉过来。咱们和她下盘棋。”于是他和李瓶儿一起去了潘金莲的房间。敲了半天,春梅才把角门打开。西门庆拉着李瓶儿进了潘金莲的房间,只见潘金莲坐在床上,琵琶放在旁边。西门庆说:“你这小妖精,怎么三番五次请你都不来!”金莲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阴沉,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没运气的人,丢在这冷屋里,自生自灭的,又来管我干嘛?别费这个心了,留着去别处用吧。”西门庆说:“你这丫头!八十岁的老太太没牙——有什么好说的?李大姐那边请你和她下盘棋,一直等着你呢。”李瓶儿说:“姐姐,是啊。我那边都摆好棋子了,咱们闲着下盘棋,喝点酒。”金莲说:“李大姐,你们自己去吧,我不去。你们不知道我心里难受,我如今这样,哪比得上你们轻松自在。我这几天连饭都吃不下,谁知道我的苦?我每天都愁眉苦脸的!”西门庆说:“你这丫头,好好的,怎么不好好?要是心里不舒服,早点告诉我,我好请太医来看你。”金莲说:“你不信,叫春梅把我的镜子拿来,让我看看。这两天,瘦得不成样子了!”春梅把镜子递给潘金莲,她对着灯看。正应了那句:

羞对菱花拭粉妆,为郎憔瘦减容光。闭门不管闲风月,任你梅花自主张。

西门庆对着镜子照了照,问:“我怎么没瘦?” 潘金莲说:“跟你比什么呀!你天天喝酒吃肉的,胖得跟个球似的,就是专门欺负人!” 西门庆二话不说,在她旁边床上坐下,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然后把手伸进她睡衣里。发现她还没脱衣服,就两手插进她腰里,说:“我的宝贝儿,瘦了点儿。” 金莲说:“你这人真讨厌,手这么冰,冻死我了!难道是我哄你不成?我的苦衷,谁知道啊,眼泪都往肚子里流了。” 一番云雨之后,西门庆硬拉着她去了李瓶儿的房间,下了一盘棋,喝了点酒。 临走的时候,李瓶儿看到西门庆一脸疲惫的样子,就把他留下来休息了。 真是应了那句诗:

腰瘦故知闲事恼,泪痕只为别情浓。

西门庆在李瓶儿房里睡了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李瓶儿温柔体贴地服侍着他,嘘寒问暖,让他感觉无比舒适。 西门庆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他享受着被女人们围绕的快乐,也享受着权势带来的满足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看似幸福的生活,正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 他沉迷于酒色之中,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也忽略了潜在的危险。 他那看似强大的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空虚和不安。 这看似风流快活的日子,却充满了隐患,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不知道,潘金莲的泪水,只是他荒唐生活的一个缩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三十七回 冯妈妈说嫁韩爱姐 西门庆包占王六儿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金瓶梅崇祯版(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19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19日
点击数:72

词曰: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便认得琴心先许,与绾合欢双带。

记华堂风月逢迎,轻嚬浅笑嫣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鸾屏里,暗把香罗偷解。

——右调《薄幸前》

西门庆打发蔡状元、安进士走了。有一天,他骑着马,戴着眼纱,在街上威风凛凛地走着,碰到了冯妈妈。他让小厮把冯妈妈叫过来,问:“你帮我找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冯妈妈说:“这几天,虽然看了几个,都是卖肉的挑担子的,怎么好意思跟您汇报呢?没想到老天爷帮忙,眼前就出现一个好人家女儿,我差点想不起来了。那姑娘真是个美人胚子,属马的,过完年十五岁。要不是昨天路过她家门口,她妈请我进去喝茶,我还见不到她呢!她梳着高高的发髻,身材又高又直,像笔杆子一样,脚踝处还缠着布条,脸上化着浓浓的妆,嘴巴小小的,特别机灵。她妈妈说,她是端午节生的,小名叫爱姐。别说我们喜欢,就是您老人家见了,也得喜欢得不得了!”西门庆说:“你看这冯妈妈,我白让她忙活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实话跟你说吧,这是东京蔡太师府里的大管家翟老爷,想纳个二房,图个后代,托我帮他找。你要是帮他成了,保证不会亏待你。”然后他又问:“这是哪家姑娘?把她家的庚帖拿来我看看。”冯妈妈说:“哪家姑娘?我告诉你吧,就在您家附近,不是别人,就是您家开绒线铺子的韩伙计的女儿。您要相看的话,我等会儿跟她们家说说,把庚帖拿来,约个日子,您直接过去就行了。”西门庆吩咐道:“既然这样,你就跟他们说,如果他们愿意,拿了庚帖来我家告诉我。”冯妈妈答应着就去了。

过了两天,西门庆正坐在前厅,突然看到冯妈妈来回话,拿着一张庚帖给西门庆看,上面写着:“韩氏,女命,年十五岁,五月初五日子时生”。冯妈妈说:“我把您的话跟他们家说了,他说:‘既然是大爷看得上,也是孩子的福气。只是家里穷,没什么好准备的。’”西门庆说:“你就跟他说:不用他准备任何东西,所有的衣服首饰、妆奁箱柜等等,我都替他准备,还给他二十两彩礼。就让他家准备女儿的鞋子就行了。等到日子到了,我还让他爹送女儿去东京。这比让她做妾强多了,翟管家看中她想让她做正房夫人,将来生个一儿半女,那可真是大富大贵了。”冯妈妈说:“那请问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过去相看,好让他们准备准备。”西门庆说:“既然他们答应了,我明天就去看看吧。不用他们太着急,就跟他们说,不用准备什么,我只喝杯茶就走。”冯妈妈说:“爷,您上门去人家,就算看不上人家姑娘,也该坐一会儿啊。伙计家也不能让您老人家空手来去啊!”西门庆说:“你就别说了,我还有事呢。”冯妈妈说:“既然这样,我去跟他们说。”她先去了韩道国家,把西门庆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道国的妻子王六儿:“明天西门庆衙门散了就过来相看。告诉他们不用准备什么,他只喝杯茶,看完就走。”王六儿说:“真的吗?妈妈可别骗我。”冯妈妈说:“我敢骗您吗?他很忙,家里人来人往,一刻不停的。”王六儿听了,安排酒席款待了冯妈妈,然后打发她走了,约定明天再来帮忙。晚上韩道国回家后,夫妻俩商量好了。第二天一大早,王六儿去高井上买了一担甜水,又买了一些上好的果仁,放在家里,然后又去铺子里做买卖了。她把家里交给老婆子,自己浓妆艳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洗手净面,擦拭干净杯盏,剥好果仁,泡好茶等候着,冯妈妈也先来帮忙张罗。

西门庆衙门散了,回到家换了便服,骑着马戴着眼纱,带着玳安、琴童两个随从,直接去了韩道国家,下马进去。冯妈妈连忙把他请到里屋坐下,过了一会儿,王六儿领着女儿爱姐出来拜见。西门庆却没怎么看女儿,眼睛一直盯着王六儿。只见王六儿穿着紫绫袄子,黑色缎子金边比甲,玉色裙子下露出她纤细的双腿。她身材高挑,瓜子脸,画着细长的眉。真是:未知就里何如,先看他妆色油样。但见:

淹淹润润,不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袅袅娉娉,懒染铅华,生定精神秀丽。两弯眉画远山,一对眼如秋水。檀口轻开,勾引得蜂狂蝶乱;纤腰拘束,暗带着月意风情。若非偷期崔氏女,定然闻瑟卓文君。

西门庆看到韩道国的老婆和女儿,心里顿时起了邪念,虽然没说出口,心里却嘀咕:“难怪前几天那些人说韩道国在外面鬼混,原来家里有这么个漂亮女人。”他又打量着韩道国的女儿,心想:“这娘俩长得这么漂亮,女儿能差到哪里去?”韩妻先给西门庆行了礼,然后让女儿爱姐也给西门庆磕了头,之后母女俩就站在旁边伺候。韩妻的母亲赶紧端茶上来,韩妻擦了擦茶盏,让女儿递给西门庆。西门庆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孩:乌黑亮丽的头发,精致的妆容,长得漂亮又温柔,皮肤白皙细腻,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他让玳安从包袱里拿出两块锦帕、四个金戒指和二十两银子,让韩妻的母亲收下。韩妻的母亲连忙给女儿戴上戒指,谢了又谢,然后回屋去了。

西门庆对韩妻说:“过两天,我让人来接你女儿到我家,给她量量衣服。这些银子,你留着给她做几双鞋。”韩妻连连磕头道谢:“我们全家都仰仗您,您还这么关心孩子,就算让我们豁出命去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再次感谢您的厚礼!”西门庆问:“韩伙计在家吗?”韩妻回答:“他早上出门去铺子了,明天让他来家里给您磕头。”西门庆见韩妻说话乖巧,一口一个“爹”,心里更加动心了。临走时,韩妻挽留他多坐一会儿,但他谢绝了,直接回家了。回家后,西门庆把这事告诉了吴月娘。吴月娘说:“看来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既然韩伙计的女儿这么好,咱们就费心帮衬一下吧。”西门庆说:“明天把她接来住两天,好给她量衣服。我现在先拿十两银子,给她打一套首饰。”吴月娘说:“赶紧准备吧,后天让韩道国送来,咱们就不用派人去了。”西门庆说:“把铺子关两天吧,还得让来保一起去府里问问,前几天派人送礼给蔡驸马的事办妥了吗?”

过了两天,西门庆果然派小厮去接韩家女儿。她母亲王氏买了礼物,亲自送女儿来,进门后给吴月娘和其他人磕头行礼,说道:“感谢大爹、大娘和各位娘子抬举我家孩子,费了这么大的心,我们夫妻俩感激不尽。”她们先在吴月娘房间里喝了茶,然后在客厅里招待。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都陪着坐。西门庆给韩家女儿买了四匹好绸缎,给她做里衣。又请了裁缝赵裁,给她做两套华丽的衣服,其中一件是大红色的妆花缎袍子。王六儿安顿好女儿后,晚上就回家了。西门庆又为她置办了半套嫁妆,包括描金箱笼、梳妆镜、首饰盒、铜盆、便桶、火盆等等,很快就准备齐全了。写好信后,决定九月初十送她去东京。西门庆从县衙里要了四个身手敏捷的衙役,又调了两个兵丁,带着弓箭随行保护。来保和韩道国雇了四辆马车,精心护送韩家女儿上路,这里暂且不提。只说王六儿在家,女儿走了之后,空落落的,哭了好几天。

有一天,西门庆没事,骑马来到狮子街的房子。冯妈妈来给他端茶,西门庆给了她一两银子,说:“前几天韩家的事麻烦你了,这一两银子你买点布料做衣服穿吧。”冯妈妈连连磕头道谢。西门庆又问:“你这两天有没有去韩家看看?”冯妈妈说:“那天我特意去陪了她一会儿。自从女儿走了后,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娘俩平时都靠着她女儿,哭了好几天,这两天才缓过来一些。她还说女儿的事麻烦您了,问我您有没有给她一些辛苦费,我说您事情太忙,我这些天都没去,您给多少我就拿多少,哪敢多要?她说等她男人回来,会好好感谢我的!”西门庆说:“她男人回来肯定会有谢礼,少不了你的。”说了会话,见周围没人,西门庆悄悄地跟冯妈妈说:“你闲的时候去她那儿,找个机会跟她说,就说我托你转告,我闲下来想去她那儿坐一会儿,看看她愿不愿意。我明天再来问你。”冯妈妈捂着嘴笑着说:“你啊,就像坐家的女儿偷看皮匠——逢着就上。挖到个金娃娃,还想找他娘俩呢!晚上吧,我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说说。老爷,您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她是咱们后街杀猪的王屠的妹妹,排行老六,属蛇,二十九岁了,虽然打扮得体面,但还没嫁人。您明天再来,我问问她,再把话带给您。”西门庆说:“好。”说完就骑马回家了。

老妈做好了饭,锁上门,慢慢地走到那个妇人家。妇人开了门,把她让进屋里坐下,说:“我昨天煮了点面条,想着等你来一起吃,结果你没来。”老妈说:“我可得来啊,在家总有这那事儿,忙得脚不沾地。”妇人说:“刚做的热乎饭,炒的面筋,你吃点吧。”老妈说:“我刚吃过饭了,喝点茶吧。”妇人就给她浓浓地泡了一盏茶。妇人喝完茶,叹了口气说:“你看我多苦!指望着我那口子,他一走,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得我自己操心。把我折腾得又黑又瘦的,还像个人样吗?还不如他死了,一了百了!他远走他乡,我这心哪能放得下啊!真想见他一面,可也见不着。”说着,眼睛就酸酸地哭了起来。

老妈说:“没办法,都说养儿子热热闹闹,养女儿冷清清,就算活一百岁,也得仰仗别人。你这样抱怨,等哪天,你姐姐在府里生个一男半女,你们小两口享福,我这个老太婆就不用说了。”妇人说:“大户人家的日子,一层套一层,谁知道以后怎么样?等他长大了,我们说不定在哪儿啃骨头呢!”老妈说:“你怎么这么说!你姐姐聪明伶俐,针线女红样样精通,哪样不会?各人有各人的衣食,你替她操什么心!”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很久,见差不多了,老妈说:“我冒昧说句话,你男人不在家,家里这么空,你晚上一个人,不怕吗?”妇人说:“你还说呢,都是你把我弄得这么害怕,肯晚上过来陪陪我吗?”老妈说:“我怕一时来不了,我给你介绍个人来陪你,你愿意吗?”妇人问:“是谁?”老妈捂着嘴笑道:“一客不烦二主,你家老爷昨天去了那边房子,跟我说了这事儿,说你一个人孤单,他想过来陪你坐半天,你怎么说?这里没人,你要是和他好上了,吃穿用度都不用愁!关系处熟了,以后房子也能帮你找个好点的,比这破地方强多了!”

妇人听了微微一笑说:“他家里那么多姨太太,他看得上我这个丑八婆吗?”老妈说:“你怎么这么说?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都是缘分,他闲着没事,没在意你的时候,昨天巴巴地跑到我那儿来说这事儿?还给了我一两银子,说是前些日子孩子的事儿麻烦我了。说没人陪你,让我来说合。你要是愿意,他还等着我回去给他答复呢。典当田地,你们两家愿意,我还能骗你不成!”妇人说:“既然如此,明天请他过来,我在这里等着。”老妈见她松了口,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第二天,西门庆来了,老妈把妇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西门庆高兴坏了,赶紧给了冯妈妈一两银子,让她去置办酒菜。妇人听说西门庆要来,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熏香摆设,准备好了茶水。不一会儿,老妈提着篮子买了许多好吃的菜蔬果品,到厨房去安排。妇人洗洗手,又烙了一张面饼。明间里,擦拭桌椅,收拾得干干净净。

西门庆大约下午的时候,便装打扮,戴着眼罩,带着玳安、棋童两个小厮,直接来到妇人家门口,下马进去。吩咐把马牵回狮子街的房子,晚上再来接,只留下玳安一人等候。西门庆在明间坐下。过了一会儿,妇人打扮得整整齐齐,出来拜见,说:“前些日子孩子的事儿,麻烦爹费心了,真是感激不尽。”西门庆说:“一时照顾不到,你们别抱怨。”妇人说:“哪能抱怨呢,承蒙您的大恩大德。”磕了四个头。冯妈妈端上茶来,妇人亲自给西门庆斟茶。见马走了,玳安把大门关上了。妇人陪西门庆坐了一会儿,把他让进里屋。正屋纸窗门旁的炕上,挂着四扇不同颜色的绫子做的窗帘,上面画着张生和莺莺的图案,桌上摆满了梳妆镜、盒子、罐子、锡器等物,地上插着香。上面放着一张东坡椅。西门庆坐下。妇人又浓浓地泡了一盏胡桃夹盐笋茶递给他,西门庆喝了。妇人接了茶盏,在下边的炕沿上陪坐,聊起了家常。西门庆见妇人自己端着托盘,说:“你这里还应该有个孩子使唤才好。”妇人说:“不瞒您说,自从女儿没了,什么事都不方便,很多事儿都得我自己动手。”西门庆说:“这不要紧,明天让老冯给你找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帮你打理家务。”妇人说:“最好是我们老家的人,免得东家长西家短的,还得麻烦冯妈妈帮我找个孩子。”西门庆说:“不用麻烦,该多少钱,我给你。”妇人说:“怎么能老是麻烦您呢,已经够麻烦您了!”西门庆见她会说话,心里很高兴。这时冯妈妈进来摆桌子,西门庆就和她说了找丫鬟的事儿。冯妈妈说:“老爷既然答应了,那就谢谢老爷了。南首赵嫂家有个十三岁的孩子,只要四两银子,老爷您就帮着买下吧。”妇人连忙上前行礼。不一会儿,菜摆好了,酒也斟上了。妇人斟满一杯酒,双手递给西门庆。刚要下跪,西门庆连忙扶住她,说:“头一回已经见过了,不用再行礼了,拜拜就行了。”妇人笑着行了个礼,坐在旁边一个小凳子上。厨房的老妈把菜蔬果品一样一样地端了上来。还有两张软饼,妇人用手拣着肉丝细菜裹起来,用小碟子端给西门庆吃。两个人在屋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玳安在厨房,老冯陪着他另有座位,让他吃东西,不在话下。

两人喝了几杯酒,妇人挪到西门庆身边,和他说话,递酒给他。然后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见没人进来,西门庆搂着妇人的脖子亲吻。妇人顺势摸到西门庆的“家伙”,两人情意绵绵,酒也不喝了。关上门,脱了衣服。妇人铺好床,那时已是傍晚。西门庆借着酒劲,从口袋里拿出银托子来。妇人摸着它,觉得又粗又大,沉甸甸的,光鲜亮丽。她坐在西门庆怀里,两人搂着脖子亲吻……那场面真是……

威风迷翠榻,杀气琐鸳衾。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帐中斗勇。勇男见忿怒,挺身连刺黑樱枪;女帅生嗔,拍胯着摇追命剑。一来一往,禄山曾合太真妃;一撞一动,君瑞追陪崔氏女。左右迎凑,天河织女遇牛郎;上下盘旋,仙洞妖姿逢元肇。枪来牌架,崔郎相供薛琼琼,炮打刀迎,双渐并连苏小小。一个莺声呖呖,犹如武则天遇敖曹;一个燕喘嘘嘘,好似审在逢吕雉。初战时,知枪乱刺,利剑微迎;次后来,双炮齐发,膀胛齐凑。男儿气急,使枪只去扎心窝;女帅心忙,开口要来吞脑袋。一个使双炮的,往来攻打内裆兵;一个轮傍牌的,上下夹迎脐下将。一个金鸡独立,高跷玉腿弄精神;一个枯树盘根,倒入翎花来刺牝。战良久朦胧星眼,但动些儿麻上来;斗多时款摆纤腰,百战百回挨不去。散毛洞主倒上桥,放水去淹军;乌甲将军虚点枪,侧身逃命走。脐膏落马,须臾蹂踏肉为泥;温紧妆呆,顷刻跌翻深涧底。大披挂七零八断,犹如急雨打残花;锦套头力尽筋输,恰似勐风飘败叶。硫黄元帅,盔歪甲散走无门;银甲将军,守住老营还要命。正是:愁云托上九重天,一块败兵连地磙。

原来这妇人有个毛病……自从那两次之后,西门庆对她念念不忘。那天他们一直缠绵到天亮才回家。妇人对西门庆说:“爹,明天你早点来,白天咱们好好玩玩。”西门庆高兴坏了。第二天,他去了狮子街的线铺,给了冯妈妈四两银子,要了个丫头伺候他,改名叫锦儿。

西门庆尝到了甜头,过了两天,又骑马去了妇人家。棋童和玳安跟着他。到了门口,他让棋童把马牵回狮子街的房子。冯妈妈殷勤地给他打酒,买东西,各种帮忙,图点小费补贴家用。西门庆每次去,都会给妇人一两银子。他白天去,一直待到天亮才回家,家里人一点都没察觉。冯妈妈天天在妇人家帮忙,很少回李瓶儿家了。李瓶儿派小厮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找到人,有时干脆一天都锁着门出去了。

有一天,画童撞见了冯妈妈,把她叫回了家。李瓶儿说:“妈妈你成天不见人影,在忙什么?叫了你几次都不在,也不来走走,忙成这样!好多衣服、孩子的被褥都等着你帮忙洗呢,怎么一直没来?”冯妈妈说:“奶奶,您说的轻巧,我哪有空啊!我就像逃兵一样,哪有空闲!我哪有时间做这些事啊!”李瓶儿说:“妈妈,只要你肯帮忙,一天也能赚不少钱,你到底去哪了?”冯妈妈说:“我哪有时间赚钱?您别生气,我最近太忙了,实在没空过来。大娘前些日子给了我银子,让我去给她买个拜佛用的蒲团,我给忘了。昨天才想起来,卖蒲团的都走了,我咋办啊?”李瓶儿说:“你还敢说没买?你干脆跟着和尚走了算了!她给了你银子,你到现在都没买,真是糊涂!”冯妈妈说:“我回头跟大娘说,把银子还给她。昨天骑骡子,差点把她的蒲团弄丢了。”李瓶儿说:“你要是弄丢了,你就等着死吧!”冯妈妈一直走到后院,没去月娘的房间,先去了厨房。她看见玉萧和来兴的媳妇坐在那儿,就说:“老冯来了!贵人,您在哪儿?六娘要吃了您的肉,说您老半天不来了。”冯妈妈过去拜了两拜,说:“我刚到她那儿,就被她教训了一顿。”玉萧说:“娘,您给六娘捎的蒲团怎么样了?”冯妈妈说:“昨天拿着银子去买,卖蒲团的关门了,要到明年三月才来呢。银子我还拿着,姐,您收着吧!”玉萧笑道:“这妈妈,西门庆还在屋里,等他出来,您再还给他吧。”又说:“您先坐。我问您,韩伙计送女儿去了多久了?快回来了吧,他回来后,您就发达了,他会好好谢谢您的。”冯妈妈说:“谢不谢的,随他吧。他今天才去八天,还得等一阵子才能回来呢。”一会儿,西门庆兑了银子,和贲四拿着地契走了。

那个老妈子走到西门庆老婆月娘那儿,也没敢把银子拿出来,就说蛮子卖的粗布都卖完了,明年回家再带两匹好布来。月娘为人挺实在的,说:“行吧,银子你拿着。明年,你只要给我两匹布就行了。”然后就和老妈子一起吃了点茶点。

后来,老妈子又去了李瓶儿房间。李瓶儿问她:“你大娘没骂你吧?”老妈子说:“我跟她磨磨唧唧说了半天,把她哄高兴了,还请我喝茶,给了我两个饼子打发我走了。”李瓶儿笑道:“她昨天还去乔大户家吃满月酒呢。老妈子,你这张嘴,真厉害!六月里的蚊子——都能给你说死了!”又说:“你今天帮我洗衣服就算了,别来了。”老妈子说:“你给我十个钱的浆洗费,我明天早上再来。下午我还得去一个熟客家干活儿。”李瓶儿说:“你这老家伙,净说些没用的。你明天要是不来,我跟你没完!”老妈子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就赶紧走了。李瓶儿还留她说:“你吃了饭再走吧。”老妈子说:“我还吃得饱着呢,不用了。”她怕西门庆去王六儿那儿,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正是:

媒人婆地里小鬼,两头来回抹油嘴。

一日走勾千千步,只是苦了两只腿。

第三十六回 翟管家寄书寻女子 蔡状元留饮借盘缠

文章信息
作者: Realhistories
分类:金瓶梅崇祯版(口语版)
日期:2024年11月19日
创建时间: 2024年11月19日
点击数:70

诗曰:

既伤千里目,还惊远去魂。

岂不惮跋涉?深怀国士恩。

季布无一诺,侯嬴重一言。

人生感意气,黄金何足论。

第二天,西门庆一大早就和夏提刑一起迎接新来的巡按,然后又去工地上犒劳干活的工匠们。晚上回家,平安进门就汇报说:“今天有个东昌府的公文快马,顺道捎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太师府上的翟管家寄给老爷您的。我接了信,已经交给大娘了。那人明天中午再来取信。”西门庆听了,赶紧回屋,拿了信拆开看,上面写着:

京都侍生翟谦顿首拜上西门大人:久仰大名,未能亲自拜访,多次承蒙您的厚恩,感激不尽!之前您吩咐的事情,我一直铭记于心,竭尽全力帮忙。之前托您帮忙的一些小事,想来您也已经办妥了。今天正好捎信,我略备薄礼十两黄金祝贺您,并问候您的起居。还望您能回信,我感激不尽。另外,新科状元蔡一泉,是您的义子,奉旨回乡省亲,路过您这里,还希望您能留他吃顿饭,他也会非常感谢您的。再次祝您一切安好!秋后一日所写。

西门庆看完信,在那里不停地感叹,说:“快叫小厮去叫媒婆来!我忙着上任,把这事给忘了!”吴月娘问:“什么事啊?”西门庆说:“东京太师府上的翟管家,前几天来信说他没儿子,托我帮他找个媳妇。不管贫富,也不限彩礼,只要长得好的就行,他想图个子嗣。彩礼多少,让我看着办,他会全额报销,以后他在老爷面前,会全力支持我升官。我之前忙着上任,各种事情一大堆,就把这事忘了。来保又天天往铺子里跑,也没提醒我。今天他还特地让人捎信来,问亲事找得怎么样了,还寄了十两银子表示感谢。明天来人来取信,你说我该怎么回?这可把我急坏了!叫了媒婆来,你告诉她们,一定要尽快帮他找个,不管什么人家,只要女儿好就行,十五六、十七八岁都行,彩礼多少,我这里出。不行的话,就把李大姐房里的绣春,那丫头长得挺好,把她嫁过去吧。”月娘说:“我说你这个人真是急火攻心!这几个月,你都在忙什么?人家托你办事,你至少得帮他找个合适的姑娘吧。那丫头你都收了她,怎么好意思把她送人?你帮他办了事,他以后也会帮你。现在事情紧急,你又怎么下得了手?这不像买东西,拿了钱去市场就能买到。人家闺女,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决定的,得慢慢地找,得让媒婆好好看看。你倒说得轻松!”西门庆说:“明天他来取信,我该怎么回他?”月娘说:“亏你还当家!这点小事你都不会处理?等明天那人来了,你多给他点盘缠,写信告诉他,姑娘已经找到了,只是衣服和妆奁还没准备好,还得几天才能送过去。打发他走了,你再让人慢慢地帮他找也不迟。这样一来,两全其美,才能办成好事,人家也托你一场。”西门庆笑着说:“有道理!”然后就叫来陈敬济,当晚就写好了回信。

第二天,送信的人来了,西门庆亲自出来,仔细地问了情况。又问蔡状元什么时候到,好准备迎接他。那人说:“我出发的时候,蔡老爷刚下朝,正准备从京城出发。翟管家说:蔡老爷回乡可能缺钱,麻烦您先借给他一些,回头翟管家那里会如数奉还。”西门庆说:“你告诉翟管家,他需要多少,我都照办。”说完,就让陈敬济带那人去厢房吃酒吃饭。临走时,又给了他五两路费。那人道谢后,高兴地走了。看官们听我说:当初安忱考中状元,却被言官弹劾说他是前朝宰相安惇的弟弟,是党羽子孙,不能做状元。徽宗无奈之下,把蔡蕴提拔为状元。蔡蕴投奔蔡京门下,做了他的义子。后来升任秘书省正事,获准回乡省亲。再说吴月娘在家让小厮叫来了老冯、薛嫂子和其他的媒婆,吩咐她们四处打听有没有好姑娘,拿了帖子去,这事就好办了。

话说有一天,西门庆派来保去新河口打听蔡状元在哪儿。结果发现蔡状元和同榜进士安忱一起坐船呢。安进士也是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成家,四处奔波也没找到合适的,所以辞官回家娶媳妇,这才和蔡状元同船到了新河口。来保拿着西门庆的名帖上了船,给两位送上了不少东西,酒水、鸡鹅、饭菜、调料,一应俱全。

早先在东京的时候,翟谦就告诉过蔡状元:“清河县有个西门千户,是咱们老爷的人,家底殷实,又好客,也是老爷提拔他当的理刑官。你到了那里,他肯定好好招待你。”蔡状元把这话记在心里,见西门庆派人来迎接,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心里非常高兴。第二天,他和安进士就进城拜访西门庆。西门庆早准备好了酒席,在李知县衙里摆宴,还特意找了四个苏州戏子来唱戏助兴。蔡状元那天送了块丝绸、一本书和一双云纹鞋;安进士送了书和丝绸,还有茶叶和扇子。两人都穿着官服,先送了拜帖进去。

西门庆穿着官服出来迎接,把他们请到大厅,互相行礼问候。礼物送完之后,大家分宾主坐下。蔡状元先开口说道:“在京城的时候,翟云峰先生就盛赞贤公家世显赫,是清河的大族,久仰您的名望,一直未能拜见,今天能来拜访,真是荣幸之至!”西门庆谦虚地说:“不敢当!昨天收到云峰先生的信,说两位先生要来,我理应迎接,只是公务缠身,还望两位见谅。”然后问:“两位先生是哪里人,尊姓大名?”蔡状元说:“学生是滁州匡庐人,贱名一泉,侥幸中了状元,现在是秘书省正字,请假回家探亲。”安进士说:“学生是浙江钱塘县人,贱名凤山,现在是工部观政,也请假回家娶媳妇。请问贤公尊姓大名?”西门庆说:“在下只是个武官,哪敢称什么大名。”蔡状元再三追问,西门庆才说:“贱名四泉,承蒙蔡老爷和云峰先生提携,才当上了锦衣千户,现在做理刑官,实在是不胜惶恐。”蔡状元说:“贤公抱负不凡,名声远播,不必过谦。”寒暄过后,西门庆邀请他们去花园凉亭休息。

蔡状元说:“学生心里急着回去,船还在岸边等着呢,既然见到了您,又不能马上走,真是左右为难啊!”西门庆说:“两位先生不嫌弃我这寒舍,还请暂且住下,吃顿便饭,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蔡状元说:“既然您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就脱下衣服坐下。仆人又上了茶。蔡状元环顾四周,见池塘假山,花木繁盛,景色优美,心里非常高兴,连连赞叹:“真是人间仙境啊!”于是摆上棋盘下棋。西门庆说:“今天我请了两个戏子来助兴。”安进士说:“在哪儿呢?怎么不见?”不一会儿,四个戏子跪下磕头。蔡状元问:“哪个是生角,哪个是旦角?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回答:“小的扮生角,叫苟子孝。那个扮旦角的叫周顺,还有一个贴旦叫袁琰,还有一个扮小生的叫胡慥。”安进士问:“你们是哪里人?”苟子孝说:“小的都是苏州人。”安进士说:“你们先化好妆,给我们唱一段吧。”四个戏子下去化妆了。西门庆让人拿来女装首饰给他们,还让书童也化了妆。一共三个旦角、两个生角,先在席上唱了出《香囊记》。大厅里摆了两桌,蔡状元和安进士坐在上座,西门庆坐在下边陪着他们喝酒。

唱完一折戏,安进士看见书童扮的小旦,便问:“这个戏子是哪里人?”西门庆说:“这是个小书童。”安进士叫他过来,赏了他酒喝,说道:“这孩子真是天赋异禀啊!”蔡状元又叫别的生旦过来,也赏了他们酒喝。然后吩咐道:“你唱个《朝元歌》‘花边柳边’。”苟子孝答应了,边唱边打板:

花边柳边,檐外晴丝卷。山前水前,马上东风软。自叹行踪,有如蓬转,盼望家乡留恋。雁杳鱼沉,离愁满怀谁与传?日短北堂萱,空劳魂梦牵。洛阳遥远,几时得上九重金殿?

唱完后,安进士问书童:“你们记得《玉环记》‘恩德浩无边’吗?”书童回答:“那是《画眉序》,小的记得。”随即唱道:

恩德浩无边,父母重逢感非浅。幸终身托与,又与姻缘。风云会异日飞腾,鸾凤配今谐缱绻。料应夫妇非今世,前生种玉蓝田。

原来安进士是杭州人,喜欢男风,见书童唱得好,便拉着他的手,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好一会儿,酒席散了,西门庆陪他们去花园继续游玩,在凉亭下棋。西门庆吩咐小厮拿来两个食盒,里面装满了精致的水果、蔬菜和点心。蔡状元说:“我们初次见面,就不打扰您了,天色已晚,告辞了。”西门庆说:“哪里哪里。”又问:“两位先生回去还住船上吗?”蔡状元说:“打算暂时借住在门外永福寺。”西门庆说:“现在去门外寺也晚了,不如两位先生留下几个随从,其余人都回去,明天再来接,这样两边都方便。”蔡状元说:“贤公一片好意,只是怕太麻烦您了!”于是两人吩咐手下人,都回门外寺里休息,明天早上再来接他们。众人答应一声走了。

他们俩在凉棚里下了两盘棋,西门庆家的小子唱了两出戏,眼看天快黑了,西门庆给了赏钱,打发他们走了。就剩个书童在旁边伺候着,递酒倒茶。一直吃到点灯,两个人才出来换衣服。蔡状元跟西门庆说:“我这次回家省亲,路费有点不够。”西门庆说:“不用您操心,您吩咐的事,我一定办好。” 聊了一会儿,西门庆把他们带到花园里,说:“还有一处小亭子,请二位赏赏。” 带着他们穿过粉墙,到了藏春坞的雪洞里。里面暖烘烘的,灯烛亮着,小桌上已经摆好了水果和酒,床上铺着被褥,琴书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们又重新喝了起来,书童在旁边唱歌。蔡状元问:“西门大官人,你会唱‘红入仙桃’吗?” 书童说:“我会唱《锦堂月》,我记得。”于是,他们斟满了酒,书童唱了一曲南腔戏,边唱边打着拍子。安进士听得高兴极了,对西门庆说:“这孩子真不错!”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那书童穿着翠绿的袖子,红色的裙子,戴着金箍儿,高高举起玉酒杯,敬酒,又唱了一曲。他们一直喝到深夜才休息。西门庆在藏春坞和翡翠轩都准备好了床铺,铺上了精美的锦缎被褥,还安排了书童和玳安两个小厮伺候着。西门庆安顿好他们,才回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天,蔡状元和安进士坐着轿子来辞行。西门庆在厅堂摆酒设宴款待他们,还让下人们一起吃饭。他让两个小厮用盒子装着礼物送上。送给蔡状元的礼物有:一匹金缎,两匹领绢,五百个合香,一百两白银。送给安进士的礼物有:一匹色缎,一匹领绢,三百个合香,三十两白银。蔡状元推辞了好几次,说:“几十两银子就够了,不用这么破费!”安进士也说:“蔡兄收下吧,我不能要这么多。”西门庆笑着说:“这点小礼,只是表达一下心意。两位老先生荣归故里,我略尽绵薄之力。” 两个人都谢了西门庆,说:“您的恩情,我们永世不忘!” 西门庆让人把礼物收下,然后跟他们告别,说:“我们这次分别,过些日子我再回京,要是有什么升迁,一定报答二位。”安进士说:“今天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您?” 西门庆说:“我官职低微,多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我本该远送,但公务在身,先在此告辞了。” 西门庆把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骑马走了。

正是:

博得锦衣归故里,功名方信是男儿。

  1. 第三十五回 西门庆为男宠报仇 书童儿作女妆媚客
  2. 第三十四回 献芳樽内室乞恩 受私贿后庭说事
  3. 第三十三回 陈敬济失钥罚唱 韩道国纵妇争风
  4. 第三十二回 李桂姐趋炎认女 潘金莲怀嫉惊儿

第 4 页 共 5 页

  • 1
  • 2
  • 3
  • 4
  • 5

选择你的语音

  • 正體中文
  • Chinese Simplified (China)
  • English (United Kingdom)
  • 第一回 西门庆热结十弟兄 武二郎冷遇亲哥嫂
  • 第二回 俏潘娘帘下勾情 老王婆茶坊说技
  • 第三回 定挨光王婆受贿 设圈套浪子私挑
  • 第四回 赴巫山潘氏幽欢 闹茶坊郓哥义愤
  • 第五回 捉奸情郓哥定计 饮酖药武大遭殃
  • 第六回 何九受贿瞒天 王婆帮闲遇雨
  • 第七回 薛媒婆说娶孟三儿 杨姑娘气骂张四舅
  • 第八回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 烧夫灵和尚听淫声
  • 第九回 西门庆偷娶潘金莲 武都头误打李皂隶
  • 第十回 义士充配孟州道 妻妾玩赏芙蓉亭
  • 第十一回 潘金莲激打孙雪娥 西门庆梳笼李桂姐
  • 第十二回 潘金莲私仆受辱 刘理星魇胜求财
  • 第十三回 李瓶姐墙头密约 迎春儿隙底私窥
  • 第十四回 花子虚因气丧身 李瓶儿迎奸赴会
  • 第十五回 佳人笑赏玩灯楼 狎客帮嫖丽春院
  • 第十六回 西门庆择吉佳期 应伯爵追欢喜庆
  • 第十七回 宇给事劾倒杨提督 李瓶儿许嫁蒋竹山
  • 第十八回 赂相府西门脱祸 见娇娘敬济销魂
  • 第十九回 草里蛇逻打蒋竹山 李瓶儿情感西门庆
  • 第二十回 傻帮闲趋奉闹华筵 痴子弟争锋毁花院
  • 第二十一回 吴月娘扫雪烹茶 应伯爵替花邀酒
  • 第二十二回 蕙莲儿偷期蒙爱 春梅姐正色闲邪
  • 第二十三回 赌棋枰瓶儿输钞 觑藏春潘氏潜踪
  • 第二十四回 敬济元夜戏娇姿 惠祥怒詈来旺妇
  • 第二十五回 吴月娘春昼秋千 来旺儿醉中谤讪
  • 第二十六回 来旺儿递解徐州 宋蕙莲含羞自缢
  • 第二十七回 李瓶儿私语翡翠轩 潘金莲醉闹葡萄架
  • 第二十八回 陈敬济侥幸得金莲 西门庆煳涂打铁棍
  • 第二十九回 吴神仙冰鉴定终身 潘金莲兰汤邀午战
  • 第三十回 蔡太师擅恩锡爵 西门庆生子加官
  • 第三十一回 琴童儿藏壶构衅 西门庆开宴为欢
  • 第三十二回 李桂姐趋炎认女 潘金莲怀嫉惊儿
  • 第三十三回 陈敬济失钥罚唱 韩道国纵妇争风
  • 第三十四回 献芳樽内室乞恩 受私贿后庭说事
  • 第三十五回 西门庆为男宠报仇 书童儿作女妆媚客
  • 第三十六回 翟管家寄书寻女子 蔡状元留饮借盘缠
  • 第三十七回 冯妈妈说嫁韩爱姐 西门庆包占王六儿
  • 第三十八回 王六儿棒槌打捣鬼 潘金莲雪夜弄琵琶
  • 第三十九回 寄法名官哥穿道服 散生日敬济拜冤家
  • 第四十回 抱孩童瓶儿希宠 妆丫鬟金莲市爱
  • 第四十一回 两孩儿联姻共笑嬉 二佳人愤深同气苦
  • 第四十二回 逞豪华门前放烟火 赏元宵楼上醉花灯
  • 第四十三回 争宠爱金莲惹气 卖富贵吴月攀亲
  • 第四十四回 避马房侍女偷金 下象棋佳人消夜
  • 第四十五回 应伯爵劝当铜锣 李瓶儿解衣银姐
  • 第四十六回 元夜游行遇雪雨 妻妾戏笑卜龟儿
  • 第四十七回 苗青贪财害主 西门枉法受赃
  • 第四十八回 弄私情戏赠一枝桃 走捷径探归七件事
  • 第四十九回 请巡按屈体求荣 遇胡僧现身施药
  • 第五十回 琴童潜听燕莺欢 玳安嬉游蝴蝶巷
  • 第五十一回 打猫儿金莲品玉 斗叶子敬济输金
  • 第五十二回 应伯爵山洞戏春娇 潘金莲花园调爱婿
  • 第五十三回 潘金莲惊散幽欢 吴月娘拜求子息
  • 第五十四回 应伯爵隔花戏金钏 任医官垂帐诊瓶儿
  • 第五十五回 西门庆两番庆寿旦 苗员外一诺送歌童
  • 第五十六回 西门庆捐金助朋友 常峙节得钞傲妻儿
  • 第五十七回 开缘簿千金喜舍 戏雕栏一笑回嗔
  • 第五十八回 潘金莲打狗伤人 孟玉楼周贫磨镜
  • 第五十九回 西门庆露阳惊爱月 李瓶儿睹物哭官哥
  • 第六十回 李瓶儿病缠死孽 西门庆官作生涯
  • 第六十一回 西门庆乘醉烧阴户 李瓶儿带病宴重阳
  • 第六十二回 潘道士法遣黄巾士 西门庆大哭李瓶儿
  • 第六十三回 韩画士传真作遗爱 西门庆观戏动深悲
  • 第六十四回 玉箫跪受三章约 书童私挂一帆风
  • 第六十五回 愿同穴一时丧礼盛 守孤灵半夜口脂香
  • 第六十六回 翟管家寄书致赙 黄真人发牒荐亡
  • 第六十七回 西门庆书房赏雪 李瓶儿梦诉幽情
  • 第六十八回 应伯爵戏衔玉臂 玳安儿密访蜂媒
  • 第六十九回 招宣府初调林太太 丽春院惊走王三官
  • 第七十回 老太监引酌朝房 二提刑庭参太尉
  • 第七十一回 李瓶儿何家托梦 提刑官引奏朝仪
  • 第七十二回 潘金莲抠打如意儿 王三官义拜西门庆
  • 第七十三回 潘金莲不愤忆吹箫 西门庆新试白绫带
  • 第七十四回 潘金莲香腮偎玉 薛姑子佛口谈经
  • 第七十五回 因抱恙玉姐含酸 为护短金莲泼醋
  • 第七十六回 春梅娇撒西门庆 画童哭躲温葵轩
  • 第七十七回 西门庆踏雪访爱月 贲四嫂带水战情郎
  • 第七十八回 林太太鸳帏再战 如意儿茎露独尝
  • 第七十九回 西门庆贪欲丧命 吴月娘失偶生儿
  • 第八十回 潘金莲售色赴东床 李娇儿盗财归丽院
  • 第八十一回 韩道国拐财远遁 汤来保欺主背恩
  • 第八十二回 陈敬济弄一得双 潘金莲热心冷面
  • 第八十三回 秋菊含恨泄幽情 春梅寄柬谐佳会
  • 第八十四回 吴月娘大闹碧霞宫 曾静师化缘雪涧洞
  • 第八十五回 吴月娘识破奸情 春梅姐不垂别泪
  • 第八十六回 雪娥唆打陈敬济 金莲解渴王潮儿
  • 第八十七回 王婆子贪财忘祸 武都头杀嫂祭兄
  • 第八十八回 陈敬济感旧祭金莲 庞大姐埋尸托张胜
  • 第八十九回 清明节寡妇上新坟 永福寺夫人逢故主
  • 第九十回 来旺偷拐孙雪娥 雪娥受辱守备府
  • 第九十一回 孟玉楼爱嫁李衙内 李衙内怒打玉簪儿
  • 第九十二回 陈敬济被陷严州府 吴月娘大闹授官厅
  • 第九十三回 王杏庵义恤贫儿 金道士娈淫少弟
  • 第九十四回 大酒楼刘二撒泼 洒家店雪娥为娼
  • 第九十五回 玳安儿窃玉成婚 吴典恩负心被辱
  • 第九十六回 春梅姐游旧家池馆 杨光彦作当面豺狼
  • 第九十七回 假弟妹暗续鸾胶 真夫妇明谐花烛
  • 第九十八回 陈敬济临清逢旧识 韩爱姐翠馆遇情郎
  • 第九十九回 刘二醉骂王六儿 张胜窃听陈敬济
  • 第一百回 韩爱姐路遇二捣鬼 普静师幻度孝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