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台廷杰、臬台廷雍两位大人批复了关于山东宋门义和拳闹事的奏报。现在情况稍微平静下来了,我们已经了解了。
义和拳学习拳棒,本来只是为了自卫,但如果借此机会纠集众人闹事,那就违背了人情,也触犯了国法。不管是不是什么仇教,都应该禁止。之前已经下过命令了,要大家遵守。现在山东宋门义和拳竟然公开练拳,还试射洋枪,误杀了同伴,这事必须查清楚,严厉禁止,想办法解散他们,别让他们再借机闹事。
至于把军队调到杜桥驻扎,作为冬季防务,顺便保护教堂,这个办法还可以。另外,奏报里请求选派高级官员,增派重兵,认真剿抚,这太张扬了,很可能会酿成大案,绝对不能照办。你们要按照这个指示妥善处理,加强防范,务必做到民教安宁,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注意啊!
◇禀一
尊敬的长官:我冒昧地详细汇报一下山东拳匪事件的进展情况,电报也已呈报,之前的报告也附上了,您批复说“此事关系重大,很可能酿成大案,难以照办”。我也知道我的建议过于冒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无奈之下,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恳求您立即撤换我,派一位年轻力壮、精明干练的人来接任,这样就能暂时控制住局面。给他几个月时间从容处理,就能相安无事。我这么说并非为了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公事,请您仔细听我解释:现在教士和因为案件意见不合。教士的意思是,必须把拳匪抓捕正法,彻底清除干净。但这根本做不到,即使费尽口舌,勉强控制住范围,他们心里也积怨已深,处处刁难。所以矛盾越来越明显,事情也越来越多;事情多了,矛盾就更深。他们一定会说我包庇纵容,怂恿领事向您告状,制造新的麻烦来控制我。如果他们说我不能保护教民,防范不力,把我撤职,就能平息教士的怒气。换个新官上任,教士和教民肯定要老实一段时间,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我性格懦弱,在这里任职八年,早就被百姓看穿了,他们会轻视我,肆意妄为。而且我久患顽疾,冬天行动都很困难,不能吹风,就比如这次我到黄古庄下车后,都需要人搀扶着走,一吹风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我这样一副病躯,承担如此重要的任务,一定会误大事。我不敢轻易请病假,怕被认为是畏惧逃避责任。其实,我请假辞职,批准与否对事情都没有帮助。如果直接指责我不能保护教民,防范不力,把我撤职,那就能震慑一下他们。新任官员来了,就能更容易掌控局面,匪徒也会有所忌惮,或许会收敛,不至于乱来。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关键点。
领导刚刚来电,让我全力维持秩序,保护好一切。我当然会尽我所能。但我担心事情一旦爆发,时间紧迫,万一影响大局,想亡羊补牢都来不及了。所以斗胆再次上报,恳请领导明察秋毫,指示执行。
◇禀二
尊敬的领导:关于我们州里义和团闹事的情况,之前我已经详细禀报过了,后来又接到您的来电,让我和吴营官商量对策。可我听说吴营官手下的兵都分散出去巡逻了,一个人也没来。如果吴营官能亲自过来,那就能镇住局面了,真是天大的福气啊!现在黄古庄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派总董去安抚压制了,暂时还算平静。但是教民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他们说教士已经调来了洋兵,马上就要来这里跟义和拳打仗,打赢了就传教,打输了就回西洋。虽然这话是外人用来恐吓和控制他们的,但义和拳的人听到后,反而更加愤怒了。再说洋人说话算数,行动力强,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呢!我调查了一下,我们州境内,义和团的据点就有几十个,根本防不胜防。前几天我在报告里附了一份紧急情况说明,上报给了督宪大人,希望能把我撤职,或许这样才能暂时平息事态。
哎,这事儿有两方面原因啊:第一,我跟那些教士们本来就有点不对付,他们非得把拳民抓起来严惩不可。要是不顺着他们的意思,他们就肯定没事找事,一天一个幺蛾子,越闹越大,最后弄出个大案子来,到时候我可担待不起这责任。
第二,我本来就老毛病风寒,冬天最怕冷怕风了,早就跟上面请过假了。从九月二十三日阜城闹教案以来,我到现在都没合过眼,走路都费劲,说话都说不清楚;二十九号早上,我跟黄古庄的董事们商量这事儿,又受了风寒,一下子就昏过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一听到人声就心惊肉跳,一天就吃几碗粥。我这副病秧子身子,遇上这么紧急的事,肯定耽误事,要是让个年轻力壮的来顶替我,兴许还能挽回点局面。要是我因为生病耽误了大事,就算把我杀了,也没啥用,而且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啊!所以,我只能冒昧地跟您老实话实说。我就说到这儿了,您大人有大量,看着办吧。
◇禀三
报告大人:关于咱们州黄古庄、刘八庄拳匪闹事的情况,之前我已经禀报过了。现在黄古庄的拳民,我已经派人去安抚了,暂时应该不会出大乱子。
各地的教堂被毁坏的东西,我都答应赔偿了。但是那个教士任德芬却还留在献县没回来。我多次派人去见总堂的人,他们不仅拒绝接受赔偿,还借题发挥,接连不断地递交呈文,目的就是想控制我。总之,我在这里待一天,事情就严重一天,教堂方面想赖账的办法也一天比一天高明,但我暂时还不好直接揭穿他们的意图,只能用委婉的语气批示安慰他们,权且应付着。
皇上派来的练军,昨天收到了梅提督的信,说有两支军队,很快就能到了。我估计州里受影响的教堂和教民的村庄有一百多处,拳匪的据点也有几十处,拳匪的数量更是成千上万。如果练军分散驻扎,恐怕寡不敌众;如果集中驻扎在城里,又鞭长莫及,难以管辖。就算有机会商量,吴营的官员也不一定能灵活处理。我越想越担心,这件事太棘手了,我感觉毫无把握。我能力有限,这几天又忧虑又生气,还痰火上升,心思枯竭。我这个病体,担当如此艰巨的任务,实在对大局毫无帮助。昨天收到了吴桥县劳令的来信,信里说:“一旦祸事爆发,就算死了也无法赎罪!”我听了以后,只能捶胸顿足。
恳请大人您仔细考虑一下拳匪猖獗,洋教挟持的情况,这件事关系重大,请您尽快统筹全局,指示策略,好让我们有个遵循的办法,我无比期盼您的指示。我把洋教最近递交的呈文都整理好了,一起呈给您过目。还有,吴桥县劳令昨天寄来了一篇《拳教源流考书后》,他想联合七个州县,一起上奏请求大人下令禁止邪教,并派高级官员带领三四个营的兵力驻扎在河间府所属地区,专门处理这件事;我回复他,大家一起联名上奏,耗时太久,不如我单独上奏更快一些。以上情况,一并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