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啊,这世上总有些亘古不变的道理,但具体的法令条例,却没一样是永远不变的。这变化的道理,在《易经》里能找到;而变化的规律,在《论语》里也能看到。那些不变的,就是三纲五常,像日月星辰一样照耀着世间;而可以变化的,就像琴瑟的弦,可以根据需要更换。从古至今,朝代更迭,都在不断地改革。咱们大清历代祖宗,都是根据当时的形势制定法令,所以会有不同的情况。入关以后,跟在沈阳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嘉庆、道光年间,跟雍正、乾隆年间也大有不同。总的来说,法令多了就容易坏,法令坏了就要改,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国家强大,百姓安乐。

自从咱们迁都以来,皇太后日夜操劳,朕更是痛恨自己,深深地反思近几十年来积弊成习,敷衍塞责,才导致了如今的大祸。现在正在议和,所有政事都必须认真整顿,逐步走向富强。皇太后教导我说,要学习外国的长处,来弥补中国的不足;要吸取过去的教训,才能为将来积累经验。从戊戌变法以来,那些伪君子们,就胡说八道,故意挑拨新旧之争。康有为那伙人的祸乱,比义和团的危害还要大,到现在还有人在海外流窜,用钱财和地位诱惑别人谋反,还打着保皇保种的旗号,离间朝廷。他们根本不知道,康有为那些所谓的“新法”,其实就是乱法,根本不是真正的变法。那些逆贼趁朕身体不适,暗中图谋不轨。

我当时恳求皇太后垂帘听政,就是为了救我于危难之中,并且一下子铲除奸邪。实际上,要彻底清除那些乱臣贼子,皇太后并没有同意全部更换;至于修改条例,我又什么时候全部照搬西方的,一股脑儿全盘否定旧的制度呢?我秉持中庸之道,选择好的方法去实行,母子同心,天下臣民都看在眼里。现在我恭敬地遵从皇太后的旨意,一心想要振兴国家,严禁区分新旧制度,要做到融会贯通。

中国之所以积弱不振,问题在于老旧的习气太深,繁琐的文法太多。那些庸俗的官员,以及那些有才能的士大夫,很少有人不依赖文法办事,庸碌之辈以此作为藏身之处,而胥吏则以此为谋利的工具。公务处理靠文书往来,毫无实际成效;人才选拔受到条条框框的限制,日渐萎靡不振。误国的,在于一个“私”字;祸害天下的,在于一个“例”字。现在那些学习西方的人,仅仅学习了语言、文字和制造机器这些皮毛,这只是西方的表面功夫,并非西方强盛的根本原因。

居上要宽容,临下要简明,说话要守信用,办事要果断,这是我们古代圣贤的遗训,也是西方国家富强的基础。中国如果不重视这些根本性的问题,只学人家的一句两句语言,一招半式技术,却还带着瞻前顾后、徇私舞弊的老毛病,只顾自己利益,那么国家怎么能富强呢?总而言之,如果法令不变,旧习气不打破,想要国家振兴,就必须改革。

朕命令军机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出使各国的官员、各省的督抚,都要根据目前的情况,认真研究中西政要,凡是涉及到朝章国政、吏治民生、学校科举、军政、财政等方面,哪些应该保留,哪些应该革除,哪些应该精简,哪些应该合并,或者向别人学习,或者自己想办法,总之,要拿出让国势兴盛、人才辈出、财政充裕、武备强盛的具体方案。大家各抒己见,在两个月内详细地提出你们的建议。然后朕再将你们的建议呈报皇太后,仔细斟酌,完善之后再切实执行。

哎,自从我来到太原,就下诏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结果看了不少奏章,发现现在的言论大多走两个极端:一种是照搬报刊上的文章,一种是拘泥于书生气的浅薄见解。他们互相嘲笑,互相否定,都局限在自己的偏见里,看不清事情的利弊,结果只会导致事情难以实行。那些新进的官员,夸夸其谈富国强兵,却往往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不清楚;而那些老派的儒生,只会空谈什么正统学问,对实际情况又一无所知。朝中内外的大臣们啊,你们要好好看看这两种情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灵活变通,务必认真细致地提出建议,好让我仔细挑选。

要知道,治理国家,不仅要有好的制度,更要有好的官员。只要选对了人,再坏的制度也能补救;要是选错了人,再好的制度也无法自行运转。如果不能好好甄别,只看表面文章,只顾着遵守条条框框,把那些应该兴办的、应该革新的事情都耽搁了,那些升迁和贬谪的官员,就会形成一种难以治理的顽疾。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从一开始就谨慎,并且要坚持到底;想要最终取得成功,光有决心还不够,还得有真本事。所以,在改革之后,更要选拔贤能之士,上下一致地警醒自己。我和皇太后早就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事情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必须改变。国家的安危兴衰,全系于此。如果再走老路,敷衍塞责,图省事偷安,即使法律条文都摆在那里,我也不能姑息!把这些话都告诉大家。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