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昙首是太保王弘的弟弟。他从小就很有节操,兄弟分家产的时候,昙首只拿了书。后来被琅邪王任命为大司马属官。跟着府公一起修缮洛阳的园陵,他和弟弟王球一起拜见宋武帝。宋武帝问他们:“你们都是出身名门望族,怎么能够甘心从事军旅呢?”昙首回答说:“既然跟随的是英勇善战的军队,自然能让懦弱的人也立下雄心壮志。”当时谢晦也在座,他说:“仁者果然也有勇武的一面。”宋武帝很高兴。

到了彭城,在戏马台举行盛大的宴会,大家一起作诗,昙首的文章最先完成。宋武帝问王弘:“你弟弟怎么样,和你比起来?”王弘回答说:“如果他只是像我这样,那我们家的门楣怎么能够兴旺呢?”宋武帝哈哈大笑。昙首为人很聪明,喜怒不形于色,家里总是其乐融融的。他不碰金银珠宝,家里人也都不用这些东西做装饰。除了朝廷的赏赐,他一分一毫都不接受别人的东西。

后来他担任文帝的镇西长史,宋武帝对文帝说:“昙首有辅佐君王的才能,你应该经常向他请教。”等到文帝被迎接回朝,准备继承皇位的时候,很多人对此表示怀疑。昙首和到彦之、他的哥哥王华一起劝说宋武帝登基,宋武帝当时还没同意。昙首坚持陈述自己的意见,还说这是天意和人事相符应验的征兆。宋武帝这才下定决心,率领府州文武官员和军队严加戒备,朝廷派来的百官都无法靠近军队。中兵参军朱容子抱着刀在平乘门外守卫,连续好几周都不解下腰带。

文帝即位后,对昙首说:“如果不是像宋昌那样有远见卓识,就不会成就今天的事业了。”于是任命昙首为侍中,兼领骁骑将军,而朱容子则被任命为右军将军。诛杀徐羡之等人以及平定谢晦的叛乱,都是昙首和王华出力促成的。

公元427年,皇帝夜里要出宫,大晚上的非要打开宫门。南台的人说:“这得有白兽幡和银字启(两种出宫的凭证)才行啊!” 可是皇帝坚持要开,根本不管那些规矩。 当时主管人事的大臣羊玄保就建议免了御史中丞傅隆等人的职务。

昙首却说:“连皇帝的命令都没有,又没有白兽幡和银字启,虽然说是皇帝的旨意,但跟私自闯宫门也没啥区别。虽然元嘉元年和二年也曾有过夜间开门的先例,但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按规矩办事,也没什么错。之所以没用白兽幡和银字启,导致夜间开门不合规矩,这是尚书大人们没把关好,也应该被追究责任。” 皇帝也没多说什么,就重新制定了相关条例。昙首因此被提升为太子詹事,侍中职位不变。

谢晦平定叛乱之后,皇帝想封赏昙首等人,还设宴款待,举杯劝酒,拍着御床说:“要不是你们兄弟,哪有我今天!” 还特意下诏书给昙首看。昙首却说:“怎么能因为国家免于灾难就沾沾自喜呢?就算陛下想私下恩赏我,那史官该怎么写呢?” 所以封赏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段时间,昙首还兼任弘录尚书和扬州刺史,皇帝很信任他,让他同时在两宫任职。

彭城王刘义康和昙首的同事刘弘都兼任录尚书事,刘义康心里一直很不爽,还想要担任扬州刺史。昙首在中间分担了他们的权力,让刘义康更不高兴了。昙首就请求去吴郡任职,文帝说:“哪有想盖大楼却把栋梁之才支出去的道理?你贤兄多次称病推辞州郡的官职,将来如果你也愿意,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呢?” 刘弘当时长期生病,多次请求辞职,皇帝都不准。刘义康跟他的宾客说:“王公久病不起,这天下难道要让他躺在床上治理吗?” 昙首劝刘弘减少一半府兵,分给刘义康,刘义康这才高兴了一些。公元431年,昙首去世,年仅37岁。文帝非常悲伤,叹息道:“王詹事病故,是国家的损失啊!” 中书舍人周赳在旁边说:“王家要衰败,贤者总是先去世。” 皇帝说:“只是我家要衰败罢了。” 昙首死后被追赠为光禄大夫。公元433年,因为参与诛杀徐羡之等人的阴谋,被追封为豫宁县侯,谥号文。孝武帝即位后,追赠昙首在文帝庙中配享。他的儿子僧绰继承了他的爵位。

僧绰从小就显露出非凡的才能,大家觉得他将来肯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他特别好学,对朝中的典章制度都非常熟悉。十三岁的时候,文帝就召见了他,僧绰当时激动得哭了起来,文帝也忍不住跟着伤心。后来,僧绰被封为豫宁县侯,还娶了文帝的长女东阳公主。他一开始在江夏王义恭手下当司徒参军,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尚书吏部郎,负责选拔官员,他很擅长识别人才,选拔的人都很称职。

僧绰为人沉稳,很有分寸,从不因为自己才能出众而骄傲自满。他父亲昙首和王华同时受到皇帝重用,王华的儿子新建侯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但能力很差,官位也不高。僧绰曾经对中书侍郎蔡兴宗说:“我的名位应该和新建侯一样,我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完全是因为我的婚姻关系。”后来,僧绰升任侍中,那年他才二十九岁。始兴王浚曾经问他年龄,僧绰觉得自己的成就来得太早了,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很久才回答,可见他为人多么谦虚谨慎。

元嘉年间后期,文帝开始考虑身后之事,把很多事情都托付给了僧绰,朝中的大小事务都由他参与处理。僧绰的堂兄僧微是个清廉正直的人,担心僧绰权势太盛,劝他应该低调一些。僧绰于是请求外放去吴郡或广州,但都没得到批准。后来巫蛊事件败露,皇帝首先召见僧绰询问情况。等到要决定废立太子的时候,皇帝又让僧绰查找前朝的旧典。太子刘劭在东宫宴请将士,僧绰暗中向皇帝报告了此事。皇帝又让僧绰撰写汉魏以来废黜诸王的案例,交给江湛和徐湛之。湛之想立随王刘诞,江湛想立南平王刘铄,文帝想立建平王刘宏,意见迟迟不能统一。刘诞的妻子是湛之的女儿,刘铄的妻子是湛之的妹妹。僧绰说:“立谁为太子,最终还得看圣上的意思。我认为应该尽快决定,虽然有些事情很隐秘,但不能让后人留下话柄,成为千古笑谈。”文帝说:“你真是能决断大事的人,这件事不能不谨慎;再说,庶民才刚刚去世,人们会说我没有慈爱之心。”僧绰说:“恐怕千年之后,人们会说陛下只会处理兄弟之间的矛盾,却处理不好父子之间的矛盾。”文帝沉默不语。

江湛出宫后对僧绰说:“你刚才说的话会不会得罪人啊?”僧绰说:“我也很后悔你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刘劭发动兵变后,江湛在尚书省,听到消息后说:“当初没有听从王僧绰的话,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刘劭篡位后,提拔僧绰为吏部尚书。后来,人们检查文帝的箱子和江湛家的书信,发现了僧绰向皇帝报告刘劭宴请将士和废黜诸王的事情,于是逮捕并杀害了他。因此,朝廷也牵连到了北府的诸侯王,认为他们和僧绰有不同的想法。孝武帝即位后,追赠僧绰金紫光禄大夫,谥号愍侯。

起初,太社西边有一块空地,原来是吴国丁奉的住宅,孙皓迁徙了他的家人。江左建立初期,这里先后成为周顗、苏峻、袁悦和章武王司马秀的住宅,这些人最后都不得善终;后来给了臧焘,他也多次遭遇祸患,所以世人称此处为凶地。僧绰曾经说过住宅没有吉凶之说,请求在此建造府邸,刚开始建造,还没来得及入住就毁坏了。他的儿子叫僧俭。

俭,字仲宝,他出生那年,僧绰被害了,于是被叔父僧虔抚养长大。

几年后,他继承了豫宁县侯的爵位。 接受任命的时候,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从小他就特别爱学习,手不释卷。 有客人夸他,僧虔就说:“我不担心这孩子没名气,就怕他名气太大了。” 然后就亲手抄写了崔子玉的《座右铭》送给他。

丹阳尹袁粲听说过他的名声,见到他后说:“这是宰相家的门风啊!豫章虽然地方小,但这孩子已经有栋梁之材的气势了,将来一定会承担国家大事的。”袁粲把这事儿跟宋明帝说了,于是宋明帝就把他选为尚阳羡公主的驸马都尉。

可是,皇帝觉得俭的嫡母武康公主跟太初巫蛊案有牵连,担心他俩做婆媳不合适,想把武康公主的墓迁走。俭就通过别人向皇帝陈述情况,还私下里请求以死谢罪,这才没让这事儿发生。

十八岁那年,他辞去官职,担任了秘书郎、太子舍人,然后又迅速升迁为秘书丞。他根据《七略》撰写了《七志》四十卷,呈献给皇帝。他还整理编定《元徽四部书目》。

母亲去世后,他守孝期满,担任了司徒右长史。 晋朝的规定是,公府长史要穿朝服上朝,宋朝大明年间改穿朱衣。俭认为应该恢复旧制,就上书建议,但当时朝臣们都不赞同。

苍梧那边太乱了,谢朓就向袁粲请求外调。他拿晋朝新安公主的丈夫王献之担任吴兴太守这事儿做例子,最后被任命为义兴太守。升明二年,他升任长史兼侍中,因为父亲去世,他就坚决辞官。

之前齐高帝当丞相的时候,想找些有才华的人来帮忙。当时谢朓是长史,齐高帝半夜把他叫去,屏退左右和他说话,聊了很久,谢朓一句话也没说。只有两个小孩儿拿着蜡烛,齐高帝觉得谢朓可能有什么难处,就让小孩儿把蜡烛拿走,谢朓还是没说话,齐高帝只好叫来其他人。谢朓早就知道齐高帝是个雄才大略的人,后来找个机会跟齐高帝说:“功劳太大而不被赏赐,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您现在位高权重,想屈尊做人臣,合适吗?”齐高帝严肃地回应了他,但神情却很温和。谢朓接着说:“我之所以冒昧直言,是因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您要是拒绝我,那也太过分了。宋朝因为景和、元徽年间的昏庸暴虐,如果不是您,哪还有太平日子过?但是人心浮躁,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如果您再不有所作为,民心就散了,那不仅大业会毁于一旦,就连您自己也难以保全啊!”齐高帝笑着说:“你说的也挺有道理。”谢朓又说:“您现在的名望和地位,已经是事实上的宰相了,应该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稍微做些改变。应该先让褚彦回知道这件事,我愿意为您传达旨意。”齐高帝说:“我自己去说。”过了几天,齐高帝亲自去找褚彦回,两人谈了很久,最后齐高帝说:“我梦见自己要升官了。”褚彦回说:“现在才刚开始,恐怕一两年内还不会有变动。再说吉梦也不一定马上就能实现。”齐高帝回去后把这事儿告诉了谢朓,谢朓说:“褚彦回这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当时虞整是中书舍人,写文章很厉害,谢朓就自己去告诉虞整,让他起草诏书。等到齐高帝当了太尉,就提拔谢朓做右长史,不久又升任左长史,对他非常器重。大典将要举行,各种礼仪和诏书都出自谢朓之手,只有禅让的诏书是由褚彦回起草的,还让谢朓参与修改。齐台建成后,谢朓升任尚书右仆射,兼领吏部,那时他才二十八岁,提拔了不少人。当时有个姓谭的客人来求谢朓给他谋个官职,谢朓说:“齐桓公灭了谭国,哪还有你谭氏的人?”那人回答说:“谭氏后裔逃到莒国,所以才有我。”谢朓欣赏他引经据典的回答,最后给了他官职。

齐高帝曾经很随意地对谢朓说:“我今天打算把青溪当成鸿沟。”谢朓回答说:“只要顺应天意,得到民心,就不会出现楚汉相争的局面。”当时朝廷的礼仪制度刚刚建立,服装制度也没有明确的标准。谢朓建议说:“汉景帝六年,梁王入朝,中郎谒者,金貂出入殿门。左思《魏都赋》云‘蔼蔼列侍,金貂齐光’,这是藩国侍臣佩带金貂的明确记载。晋朝的《百官表》记载‘太尉参军四人,朝服武冠’,这也是宰府官员的明确记载。”他又对百官向齐高帝行礼的规格有疑问,谢朓又说:“晋王受命的时候,劝进的官员说‘冲等眷眷’,称名行礼才是符合礼仪的。”而世子的礼仪等级还没确定,谢朓又说:“《春秋》记载曹国世子来朝,用上公的礼仪接待,比他父亲低一级。现在齐公九锡,礼仪超过列国诸侯,世子也应该有特殊的礼仪。”这些建议都被采纳了。世子住在石头城,谢朓又建议:“鲁国有灵光殿,这是汉朝的先例。听事叫崇光殿,外斋叫宣德殿,让散骑常侍张绪做世子詹事,车服都按照东宫的制度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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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汉高祖登基后,跟周俭商量那些帮他打江山的大功臣们该怎么封赏。他很随意地跟周俭说:“你出谋划策的功劳,那是数一数二的,就封你个二千户,你觉得少吗?你看赵充国都能自己申请去西零那么艰苦的地方任职,更何况咱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周俭回答说:“以前宋朝开国,那些帮着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们,封的也就是二千户左右,拿我比他们,我觉得自己都算超标了。” 高祖皇帝哈哈一笑:“张良都辞了侯爵,你比他差远了。” 就这样,建元元年,周俭被改封为南昌县公。

当时长安城里乱糟糟的,小偷小摸特别多,高祖皇帝想搞个类似于通行证的制度,家家户户都要检查。周俭赶紧劝谏说:“首都长安人多事杂,全国各地的人都汇聚到这里,如果非要搞通行证,那太麻烦了,管理起来也难免有漏洞,就像谢安说的那样‘不这样怎么管理首都呢’”。皇帝听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同一年,有关部门上报了郊祭的仪式方案,周俭建议今年十月祭祀宗庙,以后每五年再祭祀一次。第二年正月上辛日,皇帝去南郊祭祀,当天就返回明堂祭祀,然后又选了个次辛日,祭祀北郊,并且没有配享其他的神祇。皇帝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第二年,周俭升任左仆射,主管选官的职务依旧不变。早些时候,宋明帝的紫极殿装潢得非常奢华,珠帘玉柱,金碧辉煌,在江南地区可是前所未有的。汉高祖想用那些材料修建宣阳门,周俭跟褚彦回还有他叔父僧虔一起联名上书劝谏,皇帝也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宋朝时期,皇宫外六门城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这一年,有人指着白虎樽说:“白门三重门,竹篱笆修不完啊!” 皇帝听了这话,就下令改建城墙。周俭又进谏,皇帝回答说:“我就是想让后世的人没法再超越我!”

朝廷刚建立,制度还在草创阶段,周俭提出的问题,皇帝几乎都采纳了。皇帝经常说:“《诗经》里说‘惟岳降神,生甫及申’,上天就是为了我而生下周俭啊!” 这一年,周俭请求辞去选官的职务,皇帝也同意了。

皇帝在乐游园设宴,问俭说:“你爱好音乐,跟朕比怎么样?”俭回答说:“我沐浴在盛唐文化的风气中,事务繁忙,日理万机,就像在齐国那样,已经很久没尝到肉味了(意思是太忙了,没时间享受)。”皇帝夸奖他。

后来,皇帝在华林园设宴,让大家各自展示才艺。褚彦回弹琵琶,王僧虔、柳世隆弹琴,沈文季唱《子夜来》,张敬儿跳舞。俭说:“我没有什么才艺,只会读书。”于是他跪着上前朗诵司马相如的《封禅书》。皇帝笑着说:“这都是描写帝王盛德的啊,我哪能比得上呢!” 之后,皇帝让陆澄朗诵《孝经》,从“仲尼居”开始。俭说:“陆澄讲的太宽泛,缺乏重点,我来诵读吧。”于是他朗诵了《君子之事上章》。皇帝说:“很好,张子布(指陆澄)就显得逊色了。”这时王敬则脱掉朝服,袒露上身,用红色的发带束起头发,挥舞着手臂拍着桌子,大声叫喊,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皇帝不高兴地说:“哪有三位公卿这样子的?”王敬则回答说:“我靠拍桌子才当上三公的,怎么能忘记拍桌子呢!”当时的人都觉得这是个绝妙的回答。

俭不久后就升官了,担任太子詹事,还增加了三百名兵士。当时太子妃去世了,左卫将军沈文季因为是宫中官员,穿戴丧服的事宜还没确定。俭建议说:“从汉朝魏朝以来,宫廷官员首先要遵守臣子的礼仪,具体有三点。活着的时候要尽心尽力,死了也要穿戴丧服表示哀悼。以前庾翼丧妻,王允、滕含都认为府吏应该穿戴小君的丧服,更何况臣子的礼仪更重要。应该按照礼仪,为旧主的妻子穿齐衰三年服丧,然后才可以脱掉。”

皇帝驾崩了,遗诏里说要让侍中、尚书令、镇军将军俭以节俭为原则处理后事。每次上朝,总有三五十个小吏跟着他,帮他处理政务,分析辩驳,从没耽误过事情。褚彦回当时是司徒兼录尚书,笑着对俭说:“看你处理政务,真是赏心悦目啊!”俭回答说:“我能这么轻松地处理私事,其实是因为我领会了明公(指先帝)不言自明的教诲。”

武帝登基后,给了俭二十个佩剑侍卫,还提升他的官职为卫将军,负责选拔官员的事务。当时有关部门在讨论,历代皇帝继位后,有的沿用前任皇帝的郊祀年号,有的另起一个年号,从晋朝、宋朝以来,都没有统一的规定。俭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晋明帝太宁三年在九月举行南郊祭祀,同年九月驾崩;成帝继位后,第二年改元,也举行了郊祀。简文帝咸安二年在七月举行南郊祭祀,同年七月驾崩;孝武帝继位后,第二年改元,也举行了郊祀。宋文帝元嘉三十年正月举行南郊祭祀,二月驾崩;孝武帝继位后,第二年也举行了郊祀。这都是前朝的明确例子,我们可以参考。现在圣上继承大统,心思光明磊落,如果说频繁举行郊祀也不算过错,那么从改元号开始,举行祭祀,让先帝配享祭祀,既孝敬又合乎礼制。我认为明年正月应该举行两次郊祀,并在明堂举行虞祭。从今以后,就按照隔年举行郊祀的惯例执行。”

有关部门又提出,明年正月上辛日适逢南郊祭祀之日,而立春日在上辛日之后,郊祀却在立春之前,这有点问题。俭说:“宋文帝景平元年正月三日辛丑日举行南郊祭祀,当月十一日立春;元嘉十六年正月六日辛未日举行南郊祭祀,当月八日立春,这些都是近世的明确例子啊!”他的意见被采纳了。永明二年,俭担任丹阳尹。三年,他担任国子祭酒,又兼任太子少傅。以前太子对两位傅师都以同样的礼节对待,到了这时,朝廷议定对少傅以宾客的礼节对待。

宋朝的时候,国学(相当于国家最高学府)很衰败,没来得及修整。宋明帝泰始六年(公元470年),朝廷设立了总明观,用来聚集学者,有人也叫它东观。总明观设祭酒一人,总明访举郎二人;儒、玄、文、史四个学科,每个学科都设十个学士,其他的令史以下的官员,人数各有不同。这一年,因为国学已经建好了,就撤销了总明观,在俭(指谢朓)的家里办起了学士馆,用总明观里收藏的四部经典书籍来充实它。皇上还下令把俭的家宅改成府邸。四年后,谢朓升任吏部官员。

在此之前,宋孝武帝很喜欢文章,全国上下都以文采为荣,很少有人专心研究经学。谢朓年轻的时候就特别重视《三礼》,尤其擅长《春秋》,他说话论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以儒家教义为准则。因此,朝中官员都纷纷效仿他,开始重视经学,儒学从此兴盛起来。何承天写的《礼论》有三百卷,谢朓把它抄录成八卷,又另外把要点抄录成十三卷。关于朝仪旧典,从晋朝到宋朝以来的各种典章制度,他都整理编纂,记得清清楚楚,没有遗漏的。所以他处理朝政,决策迅速果断。每次朝廷进行大规模的讨论和辩论,他都能引经据典,以前的大儒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八座丞郎(指高级官员)都没人能比得上他。

令史们来咨询政事,宾客挤满了席位,谢朓接待宾客,安排事务,井然有序,没有一点滞碍。他每十天回一次家,检查学生的考试卷子,卷子摆放在庭院里,卫兵和令史们列队站立,场面非常隆重。他常常戴着散开的头巾,斜插着簪子,朝野上下都羡慕他,纷纷效仿他的打扮。谢朓经常对人说:“江左风流宰相,惟有谢安”,这是他自比谢安的意思。武帝非常信任他,对士人的选拔任用,只要是他奏请的,就没有不被批准的。

五年的时候,朝廷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但他坚决推辞了。六年,朝廷又再次下令让他担任这个职位。之前皇上还下令让他三天回朝一次呢,因为尚书令经常要出外办事,皇上觉得这样来回跑太麻烦,所以又下令让他留在尚书省办公,一个月只允许外出十天。 他请求辞官,皇上不同意。

七年,他就上表再次恳切地请求辞官,皇上这次才答应了,让他改任中书监,参与选拔官员的事务。 同年他生病了,皇上还亲自去看望他。 他去世了,那年才三十八岁。皇上还下令取消卫军文武官员和台省提供的兵仗为他送葬。 皇上又追赠他太尉的职位,并且给他加了羽葆、鼓吹的仪仗,增加了仪仗队伍的武士人数到六十人,葬礼的规格也按照太宰文简公褚彦回的标准来办。 死后,朝廷赐谥号为“文宪公”。

他生活简朴,没什么欲望,一心只想为国家做事,穿戴朴素,家里也没留下什么财产。 他的文章写得很好,当时很受推崇。 他年轻的时候就立志要做宰相,还写过一首诗:“稷契匡虞夏,伊吕翼商周。” 他儿子出生后,取名叫玄成,就是希望子孙后代都能做宰相的意思。 他还著有《古今丧服集记》和文集,流传于世。 梁武帝篡位后,下令为他立碑,但把他降为了侯爵。

他弟弟逊,在宋朝升明年间做过丹阳丞,曾经告发过刘彦节,但没得到什么赏赐。 建元初年,他做了晋陵太守,还有一些怨言。他哥哥担心他会惹出祸端,就通过褚彦回上奏朝廷,中丞陆澄也根据这件事上奏弹劾。 皇上考虑到他哥哥竭诚辅佐朝廷,就特地下令赦免了他弟弟的罪行,把他流放到永嘉郡,结果他在路上被杀了。 他的长子骞继承了他的爵位。

骞,字思寂,原名叫玄成,因为和齐高帝的名字有相同的字,所以改了名字。他为人沉稳简朴,很敬佩乐广的为人,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他的侄女们很多都成了王妃或者公主,每逢朔望都要回娘家,车马盈门,热闹非凡,但他不喜欢这种场面,所以规定她们一年只来见他一次。他曾经平静地对儿子们说:“咱们家原本是普通人家,只要循规蹈矩,慢慢升迁就好,不用刻意追求。”他做过黄门郎、司徒右长史这些官职。他不贪图钱财,有一块八十多顷的老宅在钟山,他和其他人一起耕种这块地,以及其他的房产和旧宅。他经常对人说:“我比不上郑公,他有四百顷田地,还经常吃不饱饭呢!”以此自愧不如。永元末年,朝廷召他做侍中,他没接受。

三年春天,白天出现了一道指向西方的长长的光柱,有十多丈长。骞说:“这是除旧布新的征兆啊!”梁武帝起兵的时候,骞说:“天时地利人和,大概就在这里了吧!”梁武帝建立霸府后,把他招为大司马谘议参军,后来又升任侍中。梁武帝称帝后,降封他为侯。他后来又担任过度支尚书、中书令。武帝在钟山西边修建大爱敬寺,骞的老宅就在寺庙旁边,那是王导赏赐给他的田地。皇帝派人宣旨,要骞把地卖掉,用来修建寺庙。骞回答说:“这块地我不卖;如果强行征收,我不敢说什么。”他的回答很简略,态度也不恭敬。皇帝很生气,就让人评估田地的价格,强行以市价买下,把钱还给他。因为这件事触怒了皇帝,他被贬为吴兴太守。

骞这个人喜欢吃好东西,但是穿戴朴素,他因为过于谨慎小心,常常给自己惹麻烦。他还比较懒散,不太喜欢与人交往,即使是皇帝的诏书,有时也会耽误很久才去见。他的才能和名望比不上他的弟弟暕,但是因为他家世好,所以一直没有被朝廷抛弃。他的弟弟暕担任尚书左丞仆射,在朝中很有权势,而骞却从中书令被贬到地方做官,心里很不舒服,在任上整天躺着,不理政事。后来朝廷又把他召回,任命他为度支尚书,加封给事中,兼领射声校尉。他母亲去世后,他辞去了官职。普通三年,他去世了,享年四十九岁。朝廷追赠他侍中、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职,谥号为安。他的儿子叫规。

规,字威明,八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守丧非常孝顺。齐太尉徐孝嗣每次见到他,都会感动得哭出来,夸他是“孝童”。他叔父也特别器重他,经常说:“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千里驹啊!”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大致了解了《五经》的大意。长大后,更是博学多才,口才极佳。后来被本州聘为迎主簿。

从秘书郎做起,一步步升迁到太子洗马。天监十二年,太极殿修建完成,规献上了《新殿赋》,文章写得非常好。后来,他担任晋安王纲的云麾谘议参军,过了很久,又做了新安太守。父亲去世后他辞官守孝,服丧期满后,继承了南昌县侯的爵位。之后被任命为中书黄门侍郎,皇上还下令让他和陈郡殷芸、琅邪王锡、范阳张缅一起侍奉东宫,他们都受到了昭明太子的赏识。

湘东王绎当时是丹阳尹,和朝中官员一起聚会,让规来当酒令。规不慌不忙地说:“自从江左以来,还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呢!”特进萧琛、金紫光禄大夫傅昭也在座,都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朱异曾经在酒席上对规无礼,规就严厉地责备了他。普通年间,陈庆之北伐,攻陷了洛阳,朝中百官都庆祝。规却说:“这真是令人痛心啊,有什么好庆祝的?道家有句话说:‘不是做成功业难,而是守住功业难。’以前桓温取得胜利又失去了,宋武帝最终也没能成功。我们孤军深入敌境,没有援军,这将成为动乱的导火索。”结果不出他所料,陈庆之很快就被击败了。

六年后,武帝在文德殿为广州刺史元景隆饯行,下令群臣赋诗,每人五十韵。规提笔就写,文章写得非常出色,武帝很高兴,当天就授予他侍中之职。后来,他又担任晋安王的长史。晋安王被立为太子后,规又担任散骑常侍、太子中庶子,继续侍奉东宫。太子还送给他一件貂蝉袍,并下令褒奖他,对这件事非常高兴。接着,他被任命为吴郡太守。主书芮珍宗的家在吴郡,以前的太守都巴结他。到了规这里,却对他很冷淡。芮珍宗回都后,暗中奏报规不理政务。不久,规被征召为左户尚书。吴郡一千多百姓到朝廷请求留下他,上书三次,但都没被批准。他请求在郡里立碑,皇上准许了。

这个人啊,因为家族地位显赫,一直想着要低调些。后来被任命为太子中庶子,又领步兵校尉的职务,但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干脆就在钟山宋熙寺建了个小屋住下了。去世后,被追赠为光禄大夫,谥号为“文”。太子亲自去给他哭丧,还对湘东王绎说:“王威先生啊,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就像高耸入云的山峰,独一无二,超凡脱俗,真是个杰出的人才啊!可惜啊,时间飞逝,他永远离开了人世,就像宝剑收敛了光芒,大河干涸了一样。去年冬天,我已经为刘子之死感到悲伤,今年年初,又为王先生的去世感到悲痛。这些逝去的人啊,确实让人伤感不已。” 这位王先生还收集整理了《后汉书》中不同学者的观点,注释了《续汉书》两百卷,自己也留下了二十卷文集。他的儿子褒,后来跟着魏军攻克江陵,进入长安。

他弟弟暕,字思晦,从小就聪明过人,很有大人样儿。他父亲俭当宰相的时候,家里宾客盈门,那些人一看到暕就说:“哎,这才是真正的宰相之才啊!” 暕年纪轻轻就娶了淮南长公主,当上了驸马都尉,后来又做了秘书丞。齐明帝要寻找有才能的人,始安王遥光推荐了暕和东海王僧孺。暕被任命为骠骑从事中郎,在齐天监年间,官职一路升迁,做到侍中、吏部尚书,还兼任国子祭酒。不过呢,因为他家世显赫,跟普通老百姓接触少,所以为人处世有点刻薄,不太有人情味。后来又当上了尚书左仆射,还兼任国子祭酒。去世后,谥号为“靖”。他的儿子承、幼、训,也都当了大官。

褚承,字安期,一开始当个秘书郎,后来一路升迁,做到中书黄门侍郎,还兼任国子博士。那时候那些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都喜欢互相攀比文学才华,很少有人认真学习经学,只有褚承一个人特别喜欢儒家学问。后来他又升迁为长史兼侍中,没多久又调任国子祭酒。他爷爷褚俭、他爸爸褚暕都做过这个官,祖孙三代都当国子祭酒,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过了很久,他被外派到东阳当太守。他当官宽厚仁慈,百姓和官员都很喜欢他。他在任上去世,被追谥为章公。褚承为人清简高贵,很有风度。

当时权臣朱异很受皇帝宠信,他休息的时候,家里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有个魏郡人叫申英,家境贫寒,但很有才华,喜欢直言敢谏,经常得罪那些当权者。他曾经指着朱异的家门说:“这些人挤破头地往他家跑,都是为了谋私利,能不巴结他的人,只有大小王东阳了。”小东阳指的是褚承的弟弟褚幼。当时只有褚承兄弟俩和褚翔不去巴结朱异,世人都称赞他们。

褚训,字怀范,出生的时候是紫色的胎衣,接生的老妇人说他将来一定能当大官。他从小就聪明伶俐,很有见识。名僧惠超见到他后非常惊奇,对他的弟子罗智国说:“这四郎(褚训排行第四)眉清目秀,举止优雅,将来一定能光宗耀祖。”罗智国把这话告诉了褚暕,褚暕也说:“他不会丢了咱们家的基业,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文殊是褚训的小名。褚训十三岁的时候,他父亲褚暕去世了,他悲痛欲绝,家里人都认不出他来了。十六岁的时候,他被召进文德殿,回答问题非常流畅清晰,皇帝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对朱异说:“这真是将门虎子啊!”他一开始当国子生,向老师袁昂学习。袁昂说:“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一直很期待见到你,现在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就像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过了一会儿,袁昂的几个儿子来了,袁昂对他的助教们说:“我有十几个儿子,要是有一个像他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褚训参加考试,策论考得好,被授予秘书郎,后来又升迁为秘书丞。他曾经写过一首诗:“旦奭匡世功,萧曹佐氓俗。”这是追慕他祖先褚俭的志向。后来他被任命为侍中,觐见武帝。武帝问何敬容:“褚彦回多少岁当的宰相?”何敬容回答说:“不到三十岁。”武帝说:“现在的王训,一点也不比褚彦回差。”褚训相貌堂堂,举止优雅,他的文章是当时后辈的领袖。他二十六岁就去世了,被追谥为温子。

僧虔,是金紫光禄大夫僧绰的弟弟。他俩的爸爸昙首,经常带着兄弟们和孙子们一起聚会,让孩子们尽情玩耍。

有一次,僧达从地上跳起来,学着老虎的样子又蹦又跳。这时候,僧虔正聚精会神地玩着十二博棋,一局棋下得又稳又好,既没有棋子掉下来,也没有重新摆棋局。而僧绰呢,他正用蜡烛珠子做了个凤凰,结果僧达一把抢过去就给弄坏了,僧达自己也完全不在乎。

他们的伯父弘叹了一口气说:“僧达这孩子聪明活泼,将来肯定不比别人差;但是,唉,将来要败坏我们家声望的,最终还是这个孩子啊!僧虔将来一定会成为正直的官员,僧绰则会凭借他的名声和才华得到世人的赞美。” 也有的说法是僧虔用蜡烛珠子做的凤凰,伯父弘称赞他长大后必成大器。

僧虔年轻的时候,就特别擅长隶书书法。宋文帝看到他用隶书写的扇子,感叹道:“他的书法不仅超过了钟繇(子敬),将来成就也一定比他更高!” 后来僧虔当上了太子舍人,为人比较低调,很少与人交往,但他和袁淑、谢庄关系很好。袁淑经常感叹说:“你的文章文采斐然,学识渊博,却总是隐藏光芒,不轻易示人,即使是魏国的名将乐羊(魏阳元)的射箭,或者王导(王汝南)的骑马,也比不上你这种深藏不露啊!” 之后,僧虔升迁为司徒左西属。

后来,僧虔的哥哥僧绰被宋元凶害死了。亲朋好友都劝他赶紧逃走,但他哭着说:“我哥哥忠于国家,待我亲如父子,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却没能帮上忙,真是痛心疾首啊!如果我们兄弟能一起到九泉之下,那也算是羽化登仙了!” 孝武帝初期,僧虔被外放为武陵太守,带着妻儿侄子们一起前往。路上,他的哥哥的儿子(侄子)俭生病了,僧虔为此寝食难安,同行的人都来安慰他。僧虔说:“以前马援对待自己的子侄,感情都一样;邓攸对自己的养子,比亲生儿子还好,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和古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哥哥的儿子,我不能不管不顾,如果这孩子救不活,我就得回去辞职了!”

后来,僧虔又回到朝廷担任中书郎,之后又升迁为太子中庶子。孝武帝喜欢书法,想炫耀自己的书法水平,僧虔为了避免锋芒毕露,在当时经常用一种叫做“掘笔”的笔来写字,因此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后来,僧虔又升任御史中丞,兼领骁骑将军。一般来说,世家大族的人很少担任御史中丞这个职位,而王氏家族中住在乌衣巷的人,官位都比较低。僧虔担任了这个官职后,笑着说:“这是乌衣巷的子弟们坐的地方,我也来试试看吧!” 泰始年间,僧虔担任吴兴太守。以前王献之擅长书法,也曾担任过吴兴太守,现在僧虔也擅长书法,同样担任了吴兴太守,人们都拿他们俩作比较。后来,他又调任会稽太守。

中书舍人阮佃夫家住在东边,请假回家,有人劝僧虔应该好好对待阮佃夫,因为他很有权势。僧虔说:“我一向为人正直,怎么能去巴结这种人呢?如果他看不惯我,我就拂袖而去!”阮佃夫向宋明帝告状,明帝派御史中丞孙敻弹劾僧虔,僧虔因此被免职。不久之后,他又以平民的身份担任侍中。元徽年间,僧虔被任命为吏部尚书,之后又加散骑常侍的官职,然后升任右仆射。升明二年,他担任尚书令。

他曾经用飞白书在尚书省的墙壁上题写了一段文字:“圆行方止,物之定质,修之不已则溢,高之不已则栗,驰之不已则踬,引之不已则迭,是故去之宜疾。” 当时的人都赞赏不已,认为这段文字可以与《坐右铭》相媲美。僧虔的哥哥的儿子俭每次来拜见他,都会劝诫他坚持以往的言行,忠贞正直,知足常乐。

这个人啊,特别喜欢研究历史和文学,还懂音律。可是当时朝廷的礼乐,好多都不符合正规的典范,大家都在搞一些新奇的音乐。那时候齐高帝当政,有个叫僧虔的人就上书请求整顿音乐,齐高帝就让侍中萧惠基来调整一下清商乐的音律。僧虔因为这事儿,升官了,先当了侍中,后来又当了丹阳尹。

丹阳那边,各郡县都有用开水烫死囚犯的陋习。僧虔就上奏说:“商汤用开水治病救人,这本来是好事,可现在却用来冤枉杀害人,这就不对了!如果犯了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有正规的刑法在呢。如果要除掉坏人,应该先上报朝廷,哪能私底下就决定人的生死啊?”齐高帝听了他的话,就下令禁止了这种做法。

后来,文惠太子在雍州当官,有人盗掘了古墓,据说那是楚王墓,挖出了好多宝贝:玉鞋、玉屏风、竹简和丝线。那些竹简,宽几寸,长两尺,保存得跟新的似的。有人拿了十多片竹简给僧虔看,说是《考工记》的科斗文,是《周官》里缺失的部分。齐高帝本来就特别擅长书法,爱好很深,有一次和僧虔比赛书法,比赛完了,就问僧虔:“谁写的最好?”僧虔说:“我的书法第一,陛下的书法也第一。”齐高帝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啊!”

也有人说,齐高帝问的是:“我的书法比你怎么样?”僧虔回答说:“我的正楷第一,草书第二;陛下草书第二,正楷第三。我没有第三,陛下没有第一。”齐高帝听了,更是大笑不止:“你小子嘴还挺甜的!不过,天下要是太平盛世,这第一的名号,我可不会轻易让给你!”

齐高帝还给僧虔看了一些珍贵的书法作品,一共十一卷,让僧虔看看能不能认出写这些字的人是谁。僧虔还真认出了不少别人没见过的字,比如吴大帝、景帝、归命侯的字,还有桓玄的字,以及王导、谢安、王珉、张芝、索靖、卫伯儒、张翼等人的字,一共十一卷,他都认出来了,然后把结果上报了齐高帝。他还上交了一本羊欣写的《能书人名》的书。

他被调到湘州当刺史,但是侍中的官职还是保留着。他为人清廉,从不贪图钱财,老百姓都很安心。武帝登基后,因为僧虔得了风疾,想辞官,结果反而升迁为侍中、左光禄大夫,还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的荣誉。

僧虔年轻的时候,跟一群亲戚朋友聚在一起,有个客人给他算命,说:“僧虔将来官位最高,能做到三公,其他人没法比。”等到他真的做到这个级别,僧虔就对他的侄子僧俭说:“你在朝廷担负重任,将来肯定会有八命之礼(指高官厚禄),如果我再接受这个官职,我们家就同时有两个台辅(指宰相),这让我感到害怕。”于是他坚决推辞,皇上很赏识他的品格,就同意了。有人问他为什么,僧虔说:“我已经荣华富贵到头了,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国家的了,怎么能再接受更高的爵位呢?这样只会招来别人的非议啊!”

僧俭后来当了朝廷重臣,修建了一座长梁斋,规模略微超过了规定,僧虔看到很不高兴,干脆连门都不进。僧俭当天就把它拆了。永明三年,僧虔去世,享年六十岁。朝廷追赠他司空之职,侍中官职依旧保留。谥号为简穆。

僧虔还懂一些天文星象。有一天晚上坐着的时候,他看到豫章地区的星象预示着将要发生事故,当时他的儿子僧慈正担任豫章内史,他担心儿子会遇到公务上的麻烦。没过多久,僧虔就去世了,僧慈就放弃了郡守的职位赶回来奔丧。

那时候,前将军陈天福因为讨伐唐宇在钱塘犯了罪,抢掠百姓的财物,最后被处死了。早些时候,陈天福要出征,就让家人提前准备寿坟,还没到东边,又催促快点做好。坟墓建好了,他就获罪了,最后就葬在那里了。还有宋朝的光禄大夫刘镇,三十多岁的时候得了重病,已经准备好了丧葬用品。结果病好了,他就把棺材留着当寿材,九十多岁才去世,这口棺材才派上用场。所以说,天意真是难以捉摸啊!

僧虔评价书法,说:“宋文帝的字,他自己说能比得上王子敬。当时人们评论说,‘他的字自然胜过羊欣,但功夫比羊欣少。’王平南王暠,是王羲之的叔父,在王羲之渡江之前,他的书法被认为是最好的。他曾祖王导领军,王羲之说:‘弟弟的书法已经不逊色于我了。’以前书法风格多变,现在只有王羲之的书法独树一帜。王导没有那样,他的书法至今还沿袭着钟繇、张芝的风格。我的曾祖父中书令的书法,王子敬说:‘弟弟的字就像骑骡子,总是想超过骏马。’庾翼的书法,年轻时和王羲之齐名,王羲之后来技艺更精进,庾翼的书法也依然不相上下。他在荆州给都城的人写信说:‘这些小辈们都像家鸡一样低贱,都学王羲之的字,等我的书法水平提升了,再和他们比较。’张翼,王羲之的书法非常精湛,晋穆帝让张翼在王羲之的书帖后面题字,王羲之当时没认出来,很久以后才明白,说‘这小子几乎要乱真了’。”

张芝、索靖、韦诞、钟会、以及两位卫氏兄弟,他们的书法都名列前代,难以分辨谁优谁劣,只能看到他们的笔力惊人而已。张澄当时也被认为很有书法天赋。郗愔的章草书法次于王羲之。郗嘉宾的草书次于王羲之父子,他的字过于紧媚,超过了他父亲。恒玄自称是王羲之的同类,评论家把他比作孔琳之。谢安也擅长书法,也很自负,他曾为王子敬抄写嵇康的诗。羊欣的书法一时被看重,他亲自师从王子敬。他的行书尤其擅长,正书却不出名。孔琳之的书法,自然洒脱,笔力十足,但规矩方面可能不如羊欣。丘道护和羊欣都直接师从王子敬,所以应该在羊欣之后。范晔和萧思话同师羊欣,后来稍有叛离,失去了原来的风格,只是略微有点意思而已。萧思话的书法,是羊欣的影子,风流倜傥,几乎不相上下,只是笔力稍逊。谢综的书法,他舅舅说,他的字写得紧凑有力,所以能得到赏识,只是少了些妩媚秀气。谢灵运的书法不成体系,偶尔写得好时,也能达到一流水平。贺道力的书法次于丘道护。庾昕学习王羲之,也想要乱真。

僧虔曾经自己写了辞去尚书令的表章,辞藻优雅,笔迹也华丽,当时的人们把他比作王子敬的《崇贤》。吴郡的顾宝先技艺超群,自负他的才能,僧虔就写了飞白书给他看。顾宝先说:“下官现在对飞白书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僧虔著有《书赋》,简要的注序也写得很精妙。

我听说你埋怨我没让你读书,想痛改前非,要么干脆到死都不改变,要么另寻更好的职业,心里还颇有感触,也算安慰自己这穷困潦倒的一生。但是,我听说的都是你说的,还没看到你实际行动,所以我不相信你,这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以前你想学历史,把《三国志》放在床头,摆了百来天,又换了别的学习内容。你连书名都没看过,更别说了解它的内容了,却整天自欺欺人,别人可不会被你骗到。虽然我没怎么读书,没法给你做榜样,但舜帝没有严厉的父亲,禹帝也没有优秀的儿子,这些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你们私下议论,大概会说:“阿越(指儿子)不爱学习,怎么突然开始用功了?”你们只看到表面现象,并不全面。就算我的学问像马融、郑玄那样好,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肯定大不如前,原因就在我身上。你现在正值壮年,只要你努力几倍,就能超过我。我活着的时候虽然没什么德行,但也混迹人间几十年了,算是个老东西了,别人可能会拿我跟你比较。就算我死了,如果你自己不努力,谁还会记得你呢?我们家也有不少年轻人,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超过了同龄人,在当时王家门下,优秀者如同龙凤,差一点的也像虎豹一样。可一旦失去了家族的荫庇,谁还会在意他们是不是龙虎呢?更何况我不能给你荫庇,你们都应该靠自己努力。有些人当上了三公,却默默无闻;有些人出身寒微,却能当上卿相,父子兄弟之间地位、名声都可能不一样,这是为什么呢?关键在于他们读了多少书。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想用我的教训来警示你们。你都成年了,正该去当官,还有家庭要照顾,哪里还能像王郎那样闭门读书呢?这些都跟你自己有关,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鬼神只知道喜欢高大的松柏,哪管得了你们子孙的兴衰荣辱呢?因为你有所感触,所以我简单说说我的想法。

儿子,慈爱。

话说谢灵运的儿子谢慈,小名伯宝。八岁那年,外祖父宋朝宰相江夏王义恭把他叫到内室,摆了一堆宝贝让他随便挑。谢慈只拿了一把素琴、一方砚台和一幅《孝子图》,义恭觉得这孩子真不错。 袁淑曾经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总是摸着他的背说:“谢慈这孩子,内在修养真好!” 谢慈小时候和弟弟谢俭一起学习书法。

有一次,谢超宗去拜访僧虔,顺便也去了东斋看望谢慈。谢慈正在练字,没放下笔。谢超宗就问他:“你的字和僧虔比起来怎么样?”谢慈不卑不亢地说:“我的字和大人您的字比起来,就像鸡和凤凰的区别。”谢超宗听了这话,尴尬地灰溜溜地走了。十岁那年,谢慈和蔡兴宗的儿子一起去寺里拜佛,正好赶上和尚们做忏悔仪式。蔡兴宗的儿子就开玩笑说:“这些和尚今天可真是虔诚啊!”谢慈立刻回敬道:“你这样说,怎么还能兴旺蔡家的门楣呢?”

后来,谢慈历任吴郡太守、大司马长史、侍中、领步兵校尉、司徒左长史等要职。 他得了脚病,齐武帝特意下令给王晏说:“谢慈有点小病,不能骑马,允许他乘车跟在队伍后面。”这在当时的江左地区可是很少见的特例。谢慈的妻子是刘彦节的女儿,他的儿子谢观娶了武帝的长女吴县公主,谢慈的媳妇很规矩,婆婆从来没跟她有过什么冲突。 江夏王萧锋在南徐州做官,王妃是谢慈的女儿,因此谢慈被任命为东海太守,负责南徐州府州的事务。 回来后,他又被任命为冠军将军、庐陵王中军长史,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在永明九年去世了。 死后被追赠为太常,谥号为懿,留下一个儿子谢泰。

王泰,字仲通,从小就聪明过人。几岁的时候,他祖母把一群孙子侄子叫到一起,在床上摆放了好多枣和栗子,孩子们都抢着去拿,只有王泰一个人没动。祖母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不主动去拿,自然会得到赏赐。” 这举动让他的叔伯兄弟们都很惊讶。

他从小就喜欢学习,亲手抄写了大约两千多卷书。长大后,王泰为人温和儒雅,家人从来没见过他喜怒哀乐的表情。他姐姐的丈夫,齐江夏王锋,被齐明帝杀害了,姐姐的儿子萧子友成了孤儿,王泰承担起抚养和教育他的责任,比对待自己的侄子还要好。梁武帝天监元年,他被任命为秘书丞。从齐朝永元年间末期开始,后宫失火,火势蔓延到秘书省,书籍典籍散乱,几乎全部烧毁。王泰上表请求校对整理并抄写,武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后来,他升任中书侍郎,掌管吏部,并且直接在任上办理政务。自从南朝渡江以来,吏部郎官就不再负责大规模的官员选拔了,从令史以下的官员,那些想谋取官职的小人,成群结队地跑到吏部来走后门,很少有人能够胜任。王泰掌管吏部后,不因官职高低和人情关系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天下人都称赞他公正廉洁。之后,他升任黄门侍郎,每次参加朝宴,他都能即兴赋诗,文辞流畅,一气呵成,不用修改,皇帝对他非常欣赏。沈约经常说:“王氏有养、炬,谢氏有览、举。” “养”是王泰的小名,“炬”是王筠的小名。

后来朝廷改革大理寺,任命王泰为廷尉卿,又两次担任侍中,最后担任都官尚书。王泰善于与人相处,所以他总是希望自己能担任选官的职位。不久,他被任命为吏部尚书,朝野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 然而,还没来得及进行官员选拔,他就生病了,改任散骑常侍、左骁骑将军,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谥号为“夷”。他的儿子是王廓。

谢志,字次道,是谢慈的弟弟。他九岁的时候,母亲去世,谢志悲痛欲绝,瘦得不成样子,连亲戚都觉得他太可怜了。 长大成人后,他被选为宋孝武帝的女儿安固公主的丈夫,官拜驸马都尉。 后来褚彦回担任司徒,就推荐谢志当他的主簿。褚彦回还对谢志的父亲谢僧虔说:“朝廷对谢家的恩宠本来就非常特殊,你们家要光宗耀祖,就应该让贤能的子弟好好为朝廷效力。”

谢志后来升迁到宣城内史,他为人清廉谨慎,深受百姓爱戴。 宣城有两个老百姓张倪和吴庆因为田地发生争执,好几年都没解决。谢志到任后,当地父老乡亲都说:“王府君(对太守的尊称)您有德政啊,我们乡里才会有这样的纠纷。” 张倪和吴庆听了这话,都主动去向谢志认错,那块有争议的田地也就成了公家的闲田。 之后,谢志又担任东阳太守,郡里关押着十几个重刑犯,到了冬至那天,谢志把他们全部放回家过节。结果大家都按时回来,只有一个人没回来。谢志说:“这是我当太守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第二天,那个人果然来了,原来是因为他妻子怀孕了。 官吏百姓更加敬佩谢志。

谢志后来做了吏部尚书,他在选拔官员方面以公平公正著称。 崔慧景叛乱平定后,按照惯例,谢志应该被加封为右军将军,并被封为临汝侯。但他坚决推辞,改任右卫将军。 萧衍军队攻入建康城,城里杀了萧宝卷(东昏侯),百官都签字上奏,呈报萧宝卷的首级。谢志叹息道:“帽子虽然破旧了,还能戴在头上吗?”于是他摘下庭院里的树叶揉碎了,假装生病,没有签字。萧衍看到奏章上没有谢志的署名,心里很欣赏他,并没有因此责怪他。

南梁王朝建立后,谢志担任骠骑大将军长史。梁朝建立后,谢志官至散骑常侍、中书令。天监初年,谢志担任丹阳尹,他为政清廉,政绩显著。 当时丹阳有个寡妇,没有儿子,她的婆婆去世后,她想尽力料理后事,结果葬礼结束后,她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谢志同情她的遭遇,就拿出自己的俸禄帮她偿还了债务。 那年闹饥荒,谢志每天早上都在郡衙门口煮粥分给百姓,大家都称赞他仁慈。谢志一直很知足,他对自己的子侄们说:“谢庄在宋孝武帝时期,官位做到中书令就停止了,我自认为不应该超过他。” 谢志在三年后再次担任散骑常侍、中书令,由于年老多病,谢志就减少了与宾客的交往。九年后,他又担任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最后去世。

王羲之的草书和隶书,当时就被认为是楷模。齐国的游击将军徐希秀,也号称擅长书法,经常称赞王羲之为“书圣”。王羲之住在建康城禁中里的马粪巷。他父亲王僧虔家风宽厚,王羲之更是为人厚道,做官期间从不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弹劾他们。他家里的客人曾经偷了他的车盖去卖了,王羲之知道后却没追究,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那个人。来他家做客的人,都特别会掩盖他的缺点,只说他的优点。他的兄弟、子侄们也都老实谦虚,所以当时人们把马粪巷的王家人称为“长者”。普通四年,王羲之改葬,武帝还厚厚地赏赐了他,并追谥为“安”。

他一共五个儿子:王缉、王休、王諲、王操、王素。

王羲之的弟弟王揖,官至太中大夫,他的儿子叫王筠。

王筠,字元礼,也叫德柔,小时候就聪明过人,七岁就能写文章。十六岁的时候,他写了一篇《芍药赋》,文辞非常优美。长大后,他为人清静,喜欢学习,和他的堂兄王泰齐名。沈约见到王筠,觉得他长得像外祖父袁粲,就对张稷说:“王郎不仅长得像袁公,就连气质都非常相似。”张稷说:“袁公见人总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王郎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就这一点,他们就不太像。”

后来,王筠做了尚书殿中郎。王氏家族自从渡江以来,还没有人担任过这个职位,有人劝他不要接受,王筠说:“陆机是东南地区杰出的才子,王导在江东独领风骚。我能和这些古代名家相比,还有什么遗憾的呢?”于是他欣然接受了任命。

沈约每次看到王筠的文章,都会赞叹不已,曾经对别人说:“以前蔡邕见到王粲,称赞他是王公之后,说我家里的书籍都应该和他分享。虽然我才能不及他们,但也想借用一下这句话。自从谢朓等名士凋零后,我平生所喜欢的文风几乎消失了,没想到在我年老的时候还能遇到你这样的才子。”沈约在郊外的住宅里,请王筠为他写了十首关于草木的诗,写在墙壁上。这些诗都直接描写景物,没有题目。沈约对别人说:“这些诗描写景物非常传神,不需要题目。”

沈约写《郊居赋》,构思很久,还没写完,就拿给王筠看草稿。王筠读到“雌霓连蜷”一句,沈约拍手叫好,说:“我一直担心别人读错‘霓’字的读音。”读到“坠石磓星”和“冰悬埳而带坻”这两句时,王筠也击节赞赏。沈约说:“真正懂得欣赏的人很少,真正的知音更是难得,我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正是因为欣赏彼此的这些句子。”王筠还经常写诗给沈约看,沈约总是回信赞赏,认为王筠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王筠还擅长使用难用的韵脚,每次参加宴会,他都能当场作诗,文辞华丽精美。沈约曾经在上奏朝廷时说,近来有名气的文人,没有一个能超过王筠的。还在御宴上对王志说:“王筠这孩子文章写得真好,可以说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谢朓常说,‘好诗应该圆润精美,像弹丸一样流畅’,我最近看了他几首诗,才知道谢朓这句话说得没错。”

他一路升迁,先当上了太子洗马,后来又做了中舍人,还负责管理东宫的文书档案。昭明太子特别喜欢有文化有才华的人,经常和谢脁还有刘孝绰、陆倕、到洽、殷钧他们一起在玄圃举行宴会。太子甚至亲自拉着谢脁的袖子,拍着刘孝绰的肩膀说:“这就像‘左把浮丘袖,右拍洪崖肩’一样啊!”可见太子对谢脁的看重。谢脁和殷钧也因为彼此志趣相投而互相尊重。

后来他当上了中书郎,奉命撰写开善寺宝志法师的碑文,文辞华丽流畅,非常出色。他还受命编写了《中书表奏》三十卷,以及他以前写的赋和颂,都汇集成册。之后,他又当上了太子家令,再次负责管理文书档案。普通元年,因为母亲去世,他辞去了官职。谢脁是个孝子,为母亲守孝期间,他过度的哀伤憔悴,瘦得不成样子。中大通二年,他被任命为司徒左长史。三年,昭明太子去世了,他奉命撰写哀悼文章,又一次得到了太子的赞赏。

不久,他被外放到临海当太守。他在任上克扣公款,回京时竟然带了两艘船的私货,其他东西也很多。有人向有关部门举报了他,但他因为关系硬,好几年都没受到处罚。后来,他先后担任了秘书监、太府卿、度支尚书、司徒左长史等职务。简文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太子詹事。谢脁家产丰厚,却为人节俭,穿的衣服很粗糙,他骑的牛也只吃青草。后来遇到战乱,他家的老宅先被贼人烧了,于是他寄居在国子祭酒萧子云家里。

有一天晚上,突然有盗贼来攻打萧子云的家,谢脁害怕得要跳井自杀,结果不幸身亡,享年六十九岁。他的家人十二口也一同遇害,尸体都被丢弃在空井里。

王筠个子小小的,身高还不到六尺。性格特别好,从来不因为自己的才能比别人高就骄傲自满。但他年轻的时候就很有才名,跟刘孝绰一样,是当时很有名的人物。他自己写的《自序》里说:“我从小就喜欢抄书,年纪越大越喜欢,即使只是匆匆一瞥,我也会马上记下来。后来再仔细看看,就更高兴了。这爱好成了习惯,不知不觉就抄了很多。从十三四岁的时候,建武二年乙亥年,到梁大同六年,整整四十六年啊!小时候读《五经》,每部都读了七八十遍。最喜欢《左传》,经常背诵,当做饭后的消遣。重要的内容反复抄写,差不多每部书都抄了三遍五遍,其他的经书像《周官》《仪礼》《国语》《尔雅》《山海经》《本草》也都抄了两遍,其他的史书和文集都抄了一遍。从来没让别人帮忙,都是我自己亲手抄的,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一百多卷。并不是想拿这些东西炫耀,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忘记。”

他还给孩子们写信,谈论他们王家的家史,说:“史书上记载安平崔氏和汝南应氏,祖祖辈辈都有文才,所以范蔚宗说崔氏的文章如同雕琢的龙一样精美。但是他们也只是父子两三代而已,哪有像我们家一样,七代人都有名声和美德,官位世代相传,家家都有自己的文集呢?沈约少傅经常跟别人说:‘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读各种各样的书,我这一家出了四代史官。从开天辟地以来,还没有哪个家族像我们王家这样,官位世代相传,文采代代相继如此兴盛的。’你们要好好想想家里的这些辉煌历史,努力学习,不要辜负祖上的期望!”王筠自己写了很多文章,把担任每个官职期间的作品编成一集,从《洗马》《中书》《中庶》《吏部》《左佐》《临海》《太府》各十卷,《尚书》三十卷,总共一百卷,流传于世。他的儿子王祥,在陈朝当过黄门侍郎。他的弟弟叫王彬。

王彬,字思文,特别喜欢写文章,还练就了一手漂亮的篆书和隶书,跟王志的名气不相上下。当时的人都说:“三真六草,为天下宝。” (这句诗词不翻译) 这说的就是他们兄弟俩的书法造诣很高。齐武帝要修缮旧宫殿,王彬就献上了一篇赋,文章辞藻华丽,非常漂亮。后来,他还娶了齐高帝的女儿临海长公主,当上了驸马都尉。在齐朝做官,他当过太子中庶子,后来又调到永嘉当太守。他还在积谷山上买了房子,打算在那里安度晚年。到了梁朝天监年间,他先后担任吏部尚书和秘书监。去世后,被追谥为惠。王彬为人清廉正直,提拔人才,待人接物都很有君子风范。

王彬有个弟弟叫王寂。

王寂,字子玄,性格比较急躁,也喜欢写文章。他读了《范滂传》以后,总是感慨万千,心里很不舒服。王融失败后,很多宾客都投奔他。齐建武年间,王寂想献上《中兴颂》给皇帝,他哥哥王志劝他说:“你出身高贵,年纪轻轻,有什么好担心的?达官贵人迟早都会成功的!但你做事不够沉稳,这样可能会招来非议。” 王寂听了哥哥的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他当上了秘书郎。可惜,他二十一岁就去世了。

文章最后总结说:王昙首的才能和器量,王僧绰的忠诚和正直,他们的家族世代享有高官厚禄,这可不是偶然的啊!王仲宝为人正直,早早就立志效仿伊尹和吕尚,最终赶上了好时候,遇到了明君,官至宰辅,这真是衣冠礼乐的典范啊!齐朝人才辈出,王氏兄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他一些有文化修养的人,也都继承了家族的良好家风,代代相传,这也很值得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