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篇文章讲的是古代隐士的故事,名单可真长啊!先来捋捋,这开头就说了,《易经》里讲君子之道有四种,其中一种就是说话做事要恰到好处。所以啊,有些人就干脆退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了,这隐居的人啊,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追求。要是自己内心足够充实,名利啥的根本不在乎,那就在深山老林里过日子,藏起自己的名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 就算圣人尧也有非圣人封为官的,孔子也曾接待过一些不怎么样的客人,可见啊,这名声地位有时候还真没那么重要。有些人追求高洁的品格,看轻功名利禄,有些人担心做了官会后悔,干脆就隐退了,有些人觉得自己的抱负无法实现,就只能在山间吟诗作赋了。总之,这些人都是通过融入自然来修身养性,借天地之势来提升自己的境界。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达到人生的境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啊,一定要保持纯洁的品格,不断学习提高自己。不然的话,跟那些在山里砍柴的樵夫有什么区别呢?

接下来,文章提到了陶渊明那一类人,有的人当官不求名利,退隐后也不批评世俗;有的人隐居山林,修道养生;有的人隐居江湖,有的人隐居山石之间。这些人都是古代有名的隐士啊!作者把他们都记录下来,编成一篇《隐逸篇》。对了,齐梁时期还有个叫宝志的和尚,虽然他的名声不算很大,但他却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他的行为也超脱于世俗,所以作者也把他写进去了。

陶渊明,字渊明,也有人说是字深明,名元亮。他是寻阳柴桑人,是晋朝大司马王侃的曾孙。他从小就很有情趣,他家旁边有五棵柳树,所以他写了篇《五柳先生传》,里面写着……

这位先生啊,不知道是哪里人,连姓名都没留下。他平时特别安静,话不多,也不追求名利。喜欢读书,但不是那种死读书,只要读懂了意思,就高兴得忘了吃饭。他特别爱喝酒,可家里穷,没法经常喝到酒。认识他的人都了解他的情况,所以经常请他喝酒,每次都喝个痛快,一定要喝醉才行。喝醉了就回家,从不计较别人对他好坏。他住的地方简陋得很,挡不住风吹日晒,衣服破破烂烂的,经常吃不上饭,但他却很坦然。他经常写文章来娱乐自己,也表达一下自己的志向,从不计较得失,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这是他自己写的自序,大概是为了自我写照吧,当时的人都觉得这是他的真实写照。

他父母年纪大了,家里又穷,后来当上了州祭酒,但他受不了官场的勾心斗角,没多久就辞官回家了。州里又请他当主簿,他也没答应,自己耕田养活自己,结果累出了病。江州刺史檀道济去看望他,发现他瘦得皮包骨头,已经很久没吃饱饭了,檀道济就说:“有才能的人在世上做官,天下太平就出来做官,天下乱就隐居。你现在生活在太平盛世,为什么这么苦呢?”先生回答说:“我哪敢称自己有才能啊,我的志向达不到那个程度。”檀道济送给他一些米和肉,然后就离开了。后来,他当了镇军、建威参军,跟亲朋好友说:“我想稍微弄点钱,够买个琴,找个地方弹弹唱唱,怎么样?”上面的人听说后,就把他任命为彭泽县令。他当官后,并没有把家里的负担带到官场上,只派了一个佣人去照顾他儿子,还写信说:“你每天的吃穿用度,自己解决比较困难,现在派这个佣人来帮你做些柴火、挑水之类的活儿。他也是个人,你要好好待他。”他把公家所有的田地都让官吏种高粱和稻米,妻子坚持要种上等稻米,他就让种两百五十亩高粱,五十亩上等稻米。

郡里派督邮来县里视察,官吏说应该穿戴整齐去迎接。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不能为了这点俸禄向乡下的那些小官吏低头。”当天他就辞官了,写了《归去来兮辞》来表达自己的心愿,诗曰:

哎,回家吧!田园都荒芜了,还不回去?自己一直被外物牵着鼻子走,干嘛还这么惆怅悲伤呢?明白了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也知道未来还可以追寻。其实迷路的时间还不长,现在觉悟了,过去的想法是错的。船轻轻地飘荡,风轻轻地吹拂着衣衫。问赶路的行人前面的路怎么样,却恨清晨的光线太微弱了。看到家了,高兴地跑过去。仆人和孩子都在门口迎接我。三条小路都荒废了,松树菊花还在。带着孩子进屋,酒已经斟满了。拿起酒壶自己斟酒,看着庭院的树木舒展眉头。靠着南窗寄托我的傲气,觉得这小小的住所也挺安逸的。每天在园子里走走,就很有趣味了,门虽然关着,却经常打开。拄着拐杖慢慢地散步,时不时抬头远望。云彩无心无意地从山峰飘出,鸟儿飞累了就飞回去了。阳光渐渐暗淡将要落山了,我抚摸着孤松徘徊不去。

回家吧!我要辞掉朋友,停止游玩。让世俗与我彼此遗忘,还驾车去追求什么呢?和亲戚朋友聊聊天,弹弹琴看看书来排解忧愁。农夫告诉我春天到了,要去西边的田里耕种了。有时坐上马车,有时划着小船。一会儿经过幽深的山谷,一会儿又走过崎岖的山路。树木欣欣向荣,泉水涓涓流淌。万物都得到了春天的滋养,我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

唉!寄居在人世间又能有多久呢?为什么不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呢?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想要去哪里呢?富贵不是我想要的,成仙得道也不是我能期盼的。怀着美好的时光独自前行,或者拄着拐杖种菜。登上东边的山冈放声长啸,在清澈的溪流旁写诗,顺其自然地迎接死亡,快乐地享受上天给我的命运,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陶渊明在义熙年间末期,被征召为著作佐郎,但他没去赴任。江州刺史王弘想认识他,却一直没机会。陶渊明曾经去庐山,王弘就让陶渊明的故人庞通之带着酒菜,在半路栗里等他。陶渊明腿脚不好,让一个学生和两个孩子抬着轿子。到了之后,他们高兴地一起喝酒,没多久王弘也到了,大家相处得很融洽。

一开始,颜延之在寻阳当刘柳将军的后勤官,跟陶潜关系很好,经常走动。后来颜延之做了始安郡的太守,每次经过陶潜家,都要去痛痛快快地喝个烂醉。陶潜很想和颜延之好好坐坐,聊聊天,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颜延之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两万钱给陶潜,陶潜就把钱全给了酒家,让他们随时备好酒。

有一次重阳节,陶潜家里没酒了,他就坐在家门口菊花丛里坐了很久。这时颜延之送酒来了,陶潜立刻就着酒喝了起来,喝醉了才回家。陶潜不太懂音乐,但他养了一张古琴。每当有酒喝的时候,他就弹琴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上门来,只要有酒,陶潜就一定摆出来一起喝。如果陶潜先喝醉了,就会跟客人说:“我醉了想睡觉了,你们可以走了。”他为人就是这么率性。郡里的官员去看望陶潜,赶上陶潜酒熟了,就直接用头上的葛巾来过滤酒,过滤完后,又把葛巾戴回头上。

陶潜年轻时官位很低,仕途并不顺利,而且他也不在乎这些。因为他曾祖父在晋朝做过宰相,陶潜觉得没必要再为了官位委屈自己,去巴结权贵。自从宋武帝刘裕建立的王朝越来越强大之后,陶潜就更不愿意做官了。他写的文章,都标明了年月。义熙年以前,文章里都清楚地写着晋朝的年号,从永初年开始,就只写上干支纪年了。他写信给儿子,表达自己的志向,并告诫儿子说:

我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一直穷困潦倒,受尽了苦楚。我的脾气又急又倔,跟人相处总是不太顺利。我自己也清楚,这样下去肯定要给社会添麻烦。所以,我努力辞去官职,宁愿让你们从小就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我常常想起贤惠的妻子说的话:“烂棉絮自己抱在怀里,有什么好惭愧的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很遗憾,身边没有像仲由那样正直的朋友,家里也没有像莱氏那样贤良的妻子,我怀着这份苦心,却始终感到茫然无助。

我从小就喜欢读书,也喜欢清闲自在的生活,一拿起书就看得废寝忘食,乐在其中。看到树木枝繁叶茂,互相掩映,听到鸟儿鸣叫声此起彼伏,我也会感到很快乐。有时候,五六月间,我躺在北窗下,一阵凉风吹来,我感觉自己就像古代的圣人一样自在。可是,我的志向浅薄,见识也狭隘,时间一天天过去,自从生病以后,身体越来越衰弱。亲朋好友并没有忘记我,经常来看望我,送来药材,但我自己也觉得大限将至了。你们年纪还小,家里又穷,连柴火和水都要自己去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辛苦的生活呢?想到这些,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但你们要记住,天下人都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帮助。鲍叔牙和管仲分财毫不猜忌;归生和伍举在路上相遇,互相叙旧,最终都能化解矛盾,取得成功。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呢!颍川的韩元长,汉末的名士,做过卿佐的官职,活到八十岁,和兄弟们一直住在一起,直到去世。济北的氾幼春,晋朝时期品德高尚的人,七代同财,家里人没有一点怨言。《诗经》里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你们要以此为榜样,谨慎行事!我还写了一首《命子诗》给你们。元嘉四年,朝廷又要征召我,结果我病死了。世人称我为靖节先生。我的妻子翟氏,志向和我一样,能够安贫守节,我耕田在前,她在后面锄地。

宗少文,南阳涅阳人。他的祖父宗承,做过宜都太守;父亲宗繇之,做过湘乡县令;母亲是同郡的师氏,聪明能干,有学问有节操,还教导孩子们读书。

少文这个人很擅长处理丧事,乡里人都夸他做得很好。宋武帝打败刘毅后,接管了荆州,问荆州刺史申永:“现在应该怎么办?”申永说:“消除之前的仇恨,加倍恩惠,理清官职序列,提拔有才能的人,就这样就行了。”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就邀请少文当主簿,少文没去,武帝问他为什么。少文回答说:“我隐居山林,过着简单的生活,已经三十多年了。”武帝觉得他的回答很好,就没再强求。

少文特别擅长琴棋书画,而且很精通道理,每次去游山玩水,常常玩得忘了回家。征西长史王敬弘经常跟着他出去,每次都玩上好几天。有一次他们去了庐山,拜访了慧远大师,一起探讨佛经和文义。少文的哥哥臧被任命为南平太守,强迫少文和他一起回去。于是少文就在江陵三湖边盖了房子,悠闲地过着隐居生活,什么事也不管。武帝后来又召他当太尉行参军,骠骑将军道怜也请他当记室参军,但他都没答应。

他两个哥哥早早去世了,家里负担很重,家里很穷,没钱养活自己,所以他开始自己种地。有人送东西给他,他也都收下了。武帝下令南郡太守给他安排人手帮忙,还经常送给他食物。等他的子侄们长大后有了俸禄,他就再也不接受别人的馈赠了。武帝开府后多次召见他,还下诏书让他和雁门人周续之一起当太尉掾,但他还是没去。宋武帝禅让皇位,到宋文帝元嘉年间,朝廷多次征召他,他都没答应。他的妻子罗氏也很有情趣,和少文志趣相投。罗氏去世后,少文非常悲伤,后来悲伤的情绪逐渐平复,他对慧坚和尚说:“生与死是不同的境界,难以理解,反复学习佛经,才能放下悲伤。”

衡阳王义季当荆州刺史时,亲自到少文家,和他一起喝酒吃饭,请他当谘议参军,但他还是没接受。他喜欢山水,喜欢远游,西边爬过荆山和巫山,南边登过衡山,还在衡山上盖了房子,想在那里安度晚年。后来他生病了,回到江陵,叹息道:“年纪大了,又生病了,恐怕没机会游遍名山大川了,只能平静地修养身心,在梦中游览名山了。”他去过的地方,都画下来挂在家里,他说:“抚琴弹奏,希望让所有的山都为之回响。”古代有首曲子叫《金石弄》,很受桓氏家族重视,桓氏灭亡后,这首曲子就失传了,只有少文会弹奏。文帝派乐师杨观去向他学习。少文的孙子少测也继承了他的家风。

测,字敬微,又叫茂深,家住江陵。他从小就性格安静,不喜欢参与世俗的事务。他常常感叹说:“家里穷,父母亲又老了,如果不选择做官来养家糊口,古人会把它当成美谈,但我心里却很疑惑。我实在做不到像传说中那样,能从地里得到黄金,从江里得到鲤鱼,只能按照自然规律生活,享受土地给予的恩惠。谁又能承受得了别人给的厚禄,担得起别人交给的重任呢?” 齐国的骠骑将军豫章王嶷曾经征召他做参军,他没答应,回信给王嶷说:“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伤害海鸟,砍伐山上的树木呢?”他母亲去世后,他亲自为母亲培土,栽种松柏树。王嶷又给他写信征召他做参军。测回答说:“我的性情就像鱼鸟一样,喜爱的是山林和溪壑,留恋的是松树和云彩,对尘世间的道路感到迷茫。我放荡地在山间溪流之间游荡,就像个疯子一样,一下子就老了。现在头发都白了,怎么能再让我去接受那些虚无的责备呢?那些鱼鸟尚且知道依恋自己的环境,我又怎么能离开呢?”永明三年,朝廷下诏征召他做太子舍人,他也没接受。他想游览名山大川,就在墙上临摹了祖少文画的《尚子平图》。

测的长子宾在京城做官,知道父亲的心意,就请求辞官回家,做了南郡丞,测就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打理。刺史安陆王子敬、长史刘寅等等都送给他礼物,但他一样都没接受,只带着《老子》和《庄子》这两本书就走了。他的子孙向他告别,哭着喊着,测长啸一声,不看他们,就前往庐山,住进了祖少文以前住过的房子。鱼复侯子响担任江州刺史,送给他很多礼物。测说:“我从小就有狂放的毛病,喜欢寻山采药,远道来到这里,就用松树果腹,用薜萝蔽体,这样简朴的生活已经足够了,怎么能接受你这些东西呢?”子响派人去请他,他没见。后来子响不打招呼就来了,突然出现在他住的地方,测没办法,只好穿着粗布衣服接待他,一句话也没说。子响很不高兴,就回去了。侍中王秀之非常敬佩他,就让陆探微画了他的画像,放在自己画像的对面,还给他写信说:“古人有画自己的画像和写自己的传记,只是轻率地拿自己和别人相比罢了。”王俭也十分敬重他,送给他蒲草做的褥子和竹笋做的席子。

过了一段时间,沈约的弟弟去世了,他回到西边老家永业寺,不再和朋友们来往,只和志同道合的庾易、刘虬、族人沈尚之等人谈论些事情。荆州刺史随王子隆来到镇上,派别驾宗忻来慰问他。沈约笑着说:“身份地位不同,何必如此?” 根本没搭理他。建武二年,朝廷征召他做司徒主簿,他没去,后来就去世了。沈约擅长绘画,自己画了阮籍在行鄣山上遇到苏门的那一幅图,整天坐着躺着对着它看。他还画了永业寺的佛影台,都是非常精妙的作品。他喜欢音律,精通《易经》和《老子》,还续写了皇甫谧的《高士传》三卷。他还曾经游历衡山七岭,写了《衡山、庐山记》。

沈尚之,字敬之,也喜欢山水田园,朝廷征召他,他都没接受,最后寿终正寝。

沈约的弟弟沈彧,字叔粲,从小就跟随他的哥哥沈约学习。他很小就成了孤儿,侍奉哥哥非常恭敬。家里很穷,但他好学不倦,虽然在文采上比不上哥哥,但为人更加质朴淡泊。朝廷征召他,他也都没接受。宋元嘉初年,使者陆子真来考察民风民俗,三次拜访沈彧,沈彧每次都推说有病不见客,告诉别人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从小到大都在田间地头劳作,怎么配得上让达官显贵屈尊拜访呢!”陆子真回去后,上表推荐他,但他还是没接受征召,最后在家中去世了。

沈道虔,是吴兴武康人。他从小就仁爱善良,喜欢《老子》和《易经》,住在县北石山下。孙恩起义后,发生了饥荒,县令庚肃之把他接到县南废头里,为他盖了房子,临着溪水,环境优美。他时常回到石山上的简陋小屋,和一些孤儿寡母一起分食仅有的粮食,生活困苦,但他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节操。他曾经从戴逵那里学习弹琴,王敬弘非常看重他。州郡府县一共十二次征召他,他都拒绝了。

有人偷了他家的菜,道虔在外面看见了,就赶紧躲起来,等小偷走了才出来。 后来,有人拔了他家屋后的大竹笋,道虔让人去阻止,说:“我舍不得这笋,想让它长成一片竹林,以后还有更好的竹笋呢!” 然后,他让人买了大竹笋送给偷笋的人,小偷羞愧地没要,道虔就让人把笋放在他家门口才离开。

他平时靠捡拾东西来维持生活,和他一起捡东西的人有时会为争抢东西而吵架。道虔总是劝他们,劝不住就干脆把自己的东西都给他们。那些争吵的人都很不好意思,以后每次做事都会说:“别让道虔先生知道!” 冬天的时候,他连衣服都没有,戴颙听说后就赶来给他做衣服,还给了他一万钱。道虔把新衣服和钱都分给了没有衣服穿的兄弟和侄子们。乡里的年轻人纷纷来向他学习,道虔经常没饭吃,却坚持教导学生们。武康县令孔欣之大力资助他,他的学生们都学有所成。宋文帝听说后,派人来慰问他,赏赐他三万钱和二百斛米,这些都被他用来资助孤寡兄弟的婚嫁。朝廷征召他担任员外散骑侍郎,他都没接受。他家几代人都信奉佛教,他把祖上留下的老宅改建成了寺庙。每年四月八日佛像开光那天,他全家人都感动得痛哭流涕。

道虔年纪大了,只吃些蔬菜,常常连一天的饭钱都没有,但他以琴书为乐,勤奋好学,从不懈怠。宋文帝下令让郡县随时接济他。后来,道虔去世了。他的儿子慧锋继承了他的事业,也不接受州里的征召。

孔淳之,字彦深,是鲁国人。他的祖上孔惔,做过尚书祠部郎。他的父亲孔粲,被征召担任秘书监,但他没有接受。

话说这位淳之先生从小就很有志气,特别喜欢看书,连太原王恭都夸赞过他。他住在会稽剡县,是个超级爱山爱水的主儿,每次出去玩,都要把山山水水的幽深险峻之处都探个遍,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十几天都不回家。有一次,他在山上遇到一个叫法崇的和尚,就一起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年!法崇和尚感慨地说:“我啊,想出家三十年了,没想到今天才跟您相遇,真是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啊!” 淳之回去后,连自己的姓氏都没告诉法崇。

后来,朝廷任命他当著作佐郎、太尉参军,但他都没去上班。他为人特别孝顺,父亲去世后,就在墓地旁边搭了个小棚子守孝。守孝期满后,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戴颙、王弘之、王敬弘一起出去游玩,还结成了亲家。王敬弘把女儿嫁给了淳之的儿子尚儿,结婚时,王敬弘居然用羊羔拴在车辕上,提着酒壶去女婿家,那场面真是简单朴素!到了之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喝酒,一直喝到天黑才回家。有人觉得他这婚礼太寒酸了,他就笑着说:“这其实就是乡下人结婚的规矩嘛!”

会稽太守谢方明特别想请他来帮忙,可是怎么也请不动,还说:“你都不来我郡里做官,怎么还跑到我郡里来?”淳之笑着回答说:“潜伏在水里的鱼不知道是什么水域,筑巢的鸟儿也不必非要认识这片树林,我走到哪里,管它是谁的地盘呢?” 总之,就是死活不去。他住的地方简陋得很,茅草屋,蓬户,院子里杂草丛生,小路都荒废了,就只有床上摆着几本书。

元嘉年间,朝廷又请他当散骑侍郎,结果他又逃到上虞县的乡下去了,家里人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他弟弟淳默,当过广州刺史,一次淳默从京城出发去广州上任,临别时,司徒王弘想请淳之来冶城一趟,当天就让他动身回东边老家,可淳之还是不理不睬。元嘉七年,淳之去世了。他弟弟淳默是个儒学大家,还注过《谷梁春秋》。淳默的儿子淳熙先,他的事迹记载在《范晔传》里。

周续之,字道祖,是雁门广武人。他祖上渡过长江,定居在豫章建昌县。周续之八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悲伤过度,比成年人都要伤心,他像对待父亲一样孝顺哥哥。豫章太守范宁在郡里办了一所学校,招收学生,连远方的人都纷纷前来。周续之十二岁的时候,就到范宁那里学习。在学校学习好几年,掌握了《五经》和《五纬》,合称“十经”,在同龄人中名列前茅,被誉为当代的颜回。后来,他又闲居在家,研读《老子》和《易经》,还到庐山跟随沙门慧远修行。当时彭城的刘遗民和寻阳的陶深明也都隐居在庐山,不出来做官,这三人被称为庐山三隐士。

刘毅镇守姑孰,征召周续之做抚军参军,又征召他做太学博士,但他都没接受。江州刺史经常邀请他,周续之虽然崇尚高洁的品格,但有时也会和他们交往。他经常用嵇康的《高士传》来阐述隐逸的乐趣,还为此书写了注释。北魏武帝北上征讨,太子留守京城,派人迎接周续之到安乐寺居住,邀请他讲授礼仪,一个月后,周续之又回到了庐山。江州刺史刘柳向武帝推荐周续之,不久,武帝就征召他做太尉掾,但他还是没接受。武帝北伐后,回到彭城,又派人迎接他,礼遇非常丰厚,武帝还经常说:“这真是位高士啊!”没过多久,周续之又回到了南方。武帝登基后,再次召见他。皇上为他专门在东郭外面建造了一座讲学馆,招收学生,皇上还亲自驾临,会见所有的学生,并向周续之询问《礼记》中“慠不可长”、“与我九龄”、“射于矍圃”这几个章节的意思,周续之对这些经义的解释非常精辟透彻,被认为是通晓经义的大师。周续之本来就患有风痹症,已经无法继续讲学了,于是便以生病为由,搬到了钟山。景平元年,周续之去世。他注释的《毛诗》六义和礼仪方面的论述,以及对《公羊传》的注释,都流传于世。他没有儿子,他的侄子周景远继承了他的风范。

戴颙,字仲若,是安徽涡阳人。他爸爸戴逵,还有他哥哥戴勃,都隐居山林,名气很大。戴颙十六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差点儿崩溃了,所以一直身体不太好。因为父亲没做过官,他就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他父亲擅长弹琴和书法,戴颙都学到了。各种音乐,他都能一听就会。会稽剡县有很多名山,所以他们家一直住在剡县。戴颙和哥哥戴勃都跟父亲学过弹琴,父亲去世后,他们觉得弹父亲教的曲子心里难受,就各自创作新的曲子。戴勃创作了五首,戴颙创作了十五首,还创作了一首长篇曲子,这些曲子都流传下来了。

中书令王绥曾经带着客人去拜访他们兄弟,当时戴勃他们正吃着豆粥,王绥说:“听说你们兄弟琴艺高超,想听一听。”戴颙他们没理他,王绥很生气就走了。桐庐县也有很多名山,兄弟俩又一起去桐庐游玩,然后就住下了。戴勃生病了,医药费不够。戴颙对戴勃说:“我跟着你哥哥清闲度日,并不是故意不说话,但哥哥你病重,我没办法给你治病。我得找个官职养活自己。”于是他就求了个海虞县令的职位,差一点就上任了,结果戴勃去世了,他就没去上任了。

桐庐地方偏僻,不利于养病,于是他就搬到苏州。苏州的文人一起为他盖了房子,堆石头引水,种树挖沟,没多久就变得郁郁葱葱,像天然形成的一样。他阐述了庄子的主要思想,写了《逍遥论》,还注释了《礼记》和《中庸》的一些篇章。江南一带的官员和名流都邀请他一起郊游,他都欣然前往,从不矫揉造作,大家都很欣赏他这一点。

宋武帝刘裕建立宋朝初期和元嘉年间朝廷征召他,他都没答应。衡阳王刘义季镇守京口,长史张邵和戴颙是亲戚,就把他请到黄鹄山,山北有个竹林精舍,环境非常优美,戴颙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刘义季经常去拜访他,戴颙穿着普通的衣服,生活习惯也没改变。他为刘义季弹琴,演奏自己创作的新曲;他创作的《游弦》《广陵》《止息》等三首曲子,都与众不同。宋文帝刘义隆很想见他,曾经对黄门侍郎张敷说:“我东巡的时候,要在戴公山脚下设宴款待他。”因为戴颙擅长音乐,朝廷还专门给他配备了一支乐队。戴颙把《何尝》和《白鹄》两首曲子合在一起,创作了一首新的曲子,取名叫《清旷》。

从汉朝开始就有佛像了,但是做工不太精细,戴颙特别擅长雕刻佛像,宋孝武帝也参与其中。宋朝的时候,皇帝在瓦官寺铸造了一尊丈六高的铜像,做好后,大家觉得佛像的脸太瘦了,工匠们怎么也改不好,于是就请戴颙来看。戴颙说:“不是脸瘦,而是胳膊和肩膀太胖了。” 等把胳膊和肩膀削瘦了,瘦脸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大家都非常佩服他的技艺。戴颙在十八岁那年去世了,没有留下儿子。景阳山建成的时候,戴颙已经不在了,皇帝感叹道:“真可惜,没能让他看到景阳山啊!”

翟法赐,是寻阳柴桑人。他的曾祖父汤、祖父庄、父亲矫,都很有才华,但都隐居不出仕,躲避朝廷的征召。翟法赐年轻的时候守着家业,在庐山顶上盖了房子。父母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回家,不吃五谷杂粮,穿兽皮和用草编织的衣服,就连乡亲和亲戚都见不到他。朝廷的征召他一个都没接受。后来家人到他的石室里寻找他,他又搬走了,一直躲避征召,隐居在深山里,最后死在了山岩之间。

雷次宗,字仲伦,是豫章南昌人。年轻时就去了庐山,跟随沙门慧远大师修行,刻苦学习,尤其精通《三礼》和《毛诗》。他隐居不出,拒绝了朝廷的征召。宋元嘉十五年,朝廷把他征召到京城,在鸡笼山为他开设讲学馆,聚集了一百多学生。 会稽的朱膺之和颍川的庾蔚之也分别担任儒学的监学官,负责管理学生。当时国子学还没建立,皇帝很重视文化教育,就让丹阳尹何尚之创办玄学馆,太子率更令何承天创办史学馆,司徒参军谢元创办文学馆,一共建立了四个学馆。皇帝多次到次宗的讲学馆,给予他丰厚的资助。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回到了庐山,朝廷的官员都为他送行。后来他又被征召到京城,朝廷在钟山西岩下为他建造了房屋,叫做招隐馆,让他为太子和诸王讲授《丧服经》。雷次宗不愿意进皇宫,于是朝廷就让他从华林东门进入延贤堂工作。元嘉二十五年,他在钟山去世了。他的儿子雷肃之,继承了他的事业。

郭希林,是武昌人。他的曾祖父郭翻,在晋朝的时候就很有才华,但隐居不出仕。郭希林年轻的时候守着家业,朝廷的征召他一个都没接受,最后去世了。他的儿子郭蒙,也隐居不出仕。

刘凝之,小名叫长生,字隐安,是南郡枝江人。他父亲刘期是衡阳太守,哥哥刘盛为人高洁,不当官。刘凝之很敬佩老莱子和严子陵,把家产都分给了弟弟和侄子,然后在野外盖了间小屋,只靠自己的劳动生活。地方上很敬重他的行为,多次征召他做官,但他都没答应。他妻子是梁州刺史郭铨的女儿,嫁妆非常丰厚,但他都分给了亲戚。他妻子也和他一样不追求荣华富贵,甘愿和他一起过简朴的生活。他们夫妻俩一起坐着一辆简陋的牛车,去集市上买卖东西,赚来的钱除了家用,剩下的都施舍给别人。村里有些人诬陷他,一年三次向他征收赋税,他都主动交了。还有一次,有人认出了他穿的鞋子,笑着说:“我的鞋子都穿坏了,现在回家找双新的给你。”这个人后来在田里找到了丢失的鞋子,送还给他,刘凝之却不要了。临川王司马义庆和衡阳王司马义季都在江陵做官,都派人去慰问他。刘凝之回信时自称“仆”,不用百姓对官吏的敬称,有人因此批评他。刘凝之说:“以前老莱子对楚王自称‘仆’,严子陵也对光武帝抗礼,也没听说过巢父、许由称臣于尧舜啊!”当时戴颙给衡阳王司马义季的信里也自称“仆”。荆州闹饥荒,司马义季担心刘凝之饿死,送给他十万钱。刘凝之非常高兴,拿着钱来到城门口,看到有饿肚子的人,就把钱都分给了他们,一会儿工夫就分完了。他喜欢山水,有一天带着妻子泛舟江湖,隐居在衡山的南面,爬上高高的山岭,远离人迹,盖了一间小屋住下。他们采药吃,妻子也完全遵从他的意愿。他最终活到五十九岁。

龚祈,字孟道,是武陵汉寿人。他的高祖龚玄之和父亲龚黎,都没有接受过朝廷的征召。龚祈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中书郎范述见到他,感叹道:“这是荆楚地区的仙人啊!”从年轻到年老,他都没有接受过任何官职的征召。有时他会写诗,但诗里从不涉及世事。他四十二岁去世。

朱百年,是会稽山阴人。他的祖辈朱凯之是晋朝的左卫将军,父亲朱涛是扬州的主簿。

话说朱百年啊,这辈子少见的有这么高洁的情操。他父母去世后,守孝期满,就带着老婆孔氏搬到会稽南山的山里去了,靠砍柴卖箬叶过日子。他总是把柴和箬叶放在路边,别人拿了就拿了,第二天他又照样放那儿。一开始大家觉得挺奇怪的,时间长了才明白,这是朱隐士卖的,想买多少就留多少钱拿走就行。要是赶上大雪天,柴和箬叶卖不出去,没钱吃饭了,他就把老婆送回孔氏家避避寒,等天气好了再去接她。有时候他下山阴县城,还会给老婆买三尺布料,挺喜欢喝酒的,喝醉了有时候还会丢三落四。他这个人啊,还经常谈论一些玄妙的道理,没事就写诗作词,写的那些东西,往往都很有境界。他这个人很低调,故意躲着人,就只跟同县的孔顗关系好。孔顗也爱喝酒,两人一见面就痛快地喝个尽兴。

百年家境一直很穷,他母亲冬天去世的时候,连件棉衣都没有,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穿棉布衣服了。有一次冬天特别冷,他去孔顗家借宿,身上穿的全都是粗布衣服,喝醉了酒就睡着了。孔顗拿被子给他盖上,百年一点都没察觉。等他醒了,把被子从身上拿开,对孔顗说:“棉被真暖和啊!”说着就哭了起来,孔顗也跟着难过。后来有人请他当太子舍人,他没去;颜竣当了东扬州刺史,送给他五百斛粮食,他也没要。当时山阴还有个叫姚吟的穷人,也是个很有品格的人,受人尊敬。颜竣也送给他两百斛粮食,姚吟也没收。最后,朱百年死在了山里。后来,蔡兴宗当了会稽太守,送给他老婆一百斛粮食,百年他老婆派个丫鬟去郡衙谢绝了,当时的人都夸她,说她像梁鸿的妻子一样贤惠。

关康之,字伯愉,是河东杨县人。他家世代居住在京口,后来搬到南平昌住。他从小就特别努力学习,长得又高又壮。下邳的赵绎因为文章和学问有名,跟关康之是好朋友。

当时有名望的大人物,比如特进颜延之等等,十来个人一起进山去看望他。结果发现关康之头发散着,披着黄布衣服,席子是松树叶子铺的,枕头是一块石头,躺在那里,根本不看他们一眼。颜延之他们都很惊讶,感叹着就走了,也不敢打扰他。

晋陵的顾悦之曾经对王弼《易经》的解释提出四十多条疑问,关康之又详细地解释了王弼驳斥顾悦之的那些说法,他的见解很有道理。他还对《毛诗》做了注解,对经书里一些疑难的地方,也做了很多解释。他曾经向沙门支僧纳学习算术,很快就掌握了精髓。朝廷征召他做官,他一次都没答应。他放弃了与人交往,一心守着志向,闲居在家。

他弟弟关双之,曾经担任臧质的车骑参军,跟臧质一起出征,到了赭圻,生病死了,就埋在了水边。关康之这时候病刚好一点,就赶去迎接弟弟的灵柩,结果累得又得了虚劳病,一病就是二十多年。有空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研究文章和学问。宋孝武帝即位后,派使者到全国各地巡查。使者回来后,推荐说关康之应该被征召为官,但朝廷没有理会。

关康之为人清廉俭朴,独自住在一间屋子里,很少和妻子见面,也不接待客人。他的学生们继承了他的学业,尤其擅长《左氏春秋》。齐高帝当领军的时候,本来就喜欢这方面的学问,就送了一本《左氏春秋》给关康之,关康之还亲自校订了一遍。他还写了一部《礼论》十卷,齐高帝非常欣赏,特别喜欢,齐高帝死后,遗诏把这部书放进了皇陵。

宋明帝泰始年间,朝廷征召关康之和平原明僧绍一起做官,关康之以生病为由推辞了。当时还有河南的辛普明和东阳的楼惠明,都因为品德高尚而闻名。

辛普明,字文达,年轻时是关康之的学生,他的品性特别好。他家很穷,和哥哥住在一个帐篷里,哥哥死了以后,他仍然在帐篷里为哥哥守灵。蚊子很多,他一晚上都没睡好,但始终没说蚊子叮咬他。他搬到会稽居住,会稽的读书人都很敬佩他的品行。他哥哥下葬的时候,很多人送给他钱财,后来来的他就拒绝接受了。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本来是因为哥哥的墓地简陋,所以没有拒绝亲友的好意。现在已经足够了,怎么能利用死者的剩余财物来获利呢?”齐豫章王嶷担任扬州刺史的时候,征召他做议曹从事,他也没答应。

惠明,字智远,为人正直,很有本事。他住在金华山,以前那地方毒虫害兽很多,自从惠明住进去后,就再也没有毒虫蛇蚁的困扰了。他很低调,藏起名字,不让人知道他是谁。宋明帝请他去做官,他不去;齐高帝也请他,他还是不去。文惠太子在东宫的时候,费了好大力气请他,他还是辞官回家了。没过多久,他就从金华山轻轻松松地划着小船往西走,走到半路又返回丰安。十几天后,唐朝的叛军攻破了城池,到处都是杀戮,只有丰安城安然无恙,当时的人都觉得他是预知了未来。齐武帝下令为他建造馆舍。

接下来是另一个故事,有个渔夫,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太康年间,孙缅当了寻阳太守,有一天傍晚,他在水边闲逛,看到一条小船在水面上忽隐忽现。一会儿,渔夫划过来了,他看起来气质超凡脱俗,一边钓鱼一边长啸。孙缅觉得很奇怪,就问:“有鱼卖吗?”渔夫笑着说:“我钓鱼可不是为了卖鱼啊!”孙缅更奇怪了,就卷起裤腿下水,说:“我看您是个有道之士,整天划船钓鱼,也挺辛苦的。我听说黄金白璧是珍贵的,坐驷马高车是显赫的。现在正是太平盛世,很多隐居的人才都出来做官了,您为什么不出来为国家做贡献呢?为什么要这样隐姓埋名呢?”渔夫说:“我这个人就像个山野村夫,不懂什么世事,不关心贫富贵贱。”然后唱了一首歌:“竹竿轻轻摇,河水缓缓流,彼此都忘了自己,只顾着贪图鱼饵吞下鱼钩,不管什么名利,只求快乐。”说完,他就悠闲地划船走了。这个孙缅,字伯绪,是太子仆兴曾的儿子,很有学问,宋明帝很赏识他,官至尚书左丞、东中郎司马。

最后再讲一个人,褚伯玉,字元璩,是吴郡钱塘人。他爷爷褚含,做过始平太守;他爸爸褚逷,做过征虏参军。

褚伯玉从小就很有隐士风范,欲望很少。十八岁那年,他父亲给他定了婚事。新娘子从前门进,他就从后门跑了。然后他就去了剡县,住在瀑布山上。他耐寒耐暑,当时的人都把他比作王仲都。他在山上住了三十多年,与世隔绝。后来王僧达当了吴郡太守,费了好大力气请他出来。伯玉没办法,才在郡里住了一晚上,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宁朔将军丘珍孙给王僧达写信说:“听说褚先生被请到郡里的官邸住了,这孩子啊,就像隐居在云雾山林一样,不侍奉达官贵人,多年来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如果不是您真心敬重贤才,怎么能请动他呢?以前文举隐居在冶城,安道隐居在昌门,这已经是第三个例子了。那些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的人,可以暂时请他们出来,但不能长期拘留。您应该考虑让他继续保持高洁的品格,完成他的隐逸生活。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您能稍微放下身段,好好劝劝他。”王僧达回信说:“褚先生早就和白云为伴了。古代的隐士,有的会为儿女操心,有的会让自己的家乡繁华起来,而这孩子却什么都不想,只和松树石头做朋友,在孤峰峻岭之间住了几十年。最近我特意请他来,是想慰藉一下他,和他聊聊神仙和灵芝,顺便问问他隐居的感受,好像他已经看破红尘,到了神仙境界了。我知道您想见他,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孝建二年,散骑常侍乐询在考察民风的时候,上表推荐伯玉,朝廷任命他为本州议曹从事,但他没接受。齐高帝即位后,亲自下诏书,命令吴郡和会稽郡用礼仪迎接他,他又以生病为由推辞了。皇帝不想违背他的意愿,就在剡县白石山为他建造了太平馆让他居住。建元元年,他去世了,享年八十六岁。伯玉平时住在楼上,死后也葬在楼下。孔珪曾向他学习道法,在馆舍旁边为他立了碑。

顾欢,字景怡,又叫玄平,是吴郡盐官人。他家境很差,祖上几代都是农民,就他自己特别好学。六七岁的时候,就能背诵《六甲》了。家里穷,他爹让他去田里赶鸟,结果顾欢写了一篇《黄雀赋》才回家,田里的稻子都被鸟吃掉了一大半。他爹气得要打他,看到《黄雀赋》后才作罢。乡里有个学堂,顾欢因为穷,交不起学费,只能躲在学堂的墙根底下偷听,一句也没落下。晚上就点着松枝或者糠来照明读书。长大后,他更加刻苦好学,从不懈怠。听说吴兴有个叫邵玄的人精通《五经》的文句,他就去拜邵玄为师学习。同郡的顾顗路过他家附近,发现顾欢与众不同,就让自己的儿子们和顾欢一起学习,连孙宪也跟着他一起读经。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又去豫章向雷次宗请教玄学和儒家经典的义理。

他母亲去世后,好几天不吃不喝,就住在母亲墓旁守孝,从此隐居不出仕。他在剡县天台山开馆授课,学生经常有近百人。顾欢从小就没了父亲,读到《诗经》里的“哀哀父母”时,总是抱着书痛哭,所以他的学生都不再学习《蓼莪》篇了。晚年他开始吃素,很少和人来往。每天早上出门,山里的鸟儿都会飞到他手上啄食。他喜欢黄老之学,精通阴阳五行之术,算命也都很准。他曾经在元嘉年间到京城,住在东府。突然有一天,他在柱子上写下“三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几个字,然后就回老家了。后来发生元凶弑逆的事件,正是这天。他的学生鲍灵绶家门前有一棵很大的树,树围十多丈,树上住着精怪,经常显现出来。顾欢做法镇压了那棵树,树就枯死了。山阴白石村很多人得怪病,村民们求他帮忙,顾欢就到村里讲解《老子》,在地上画了个监狱。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狐狸、鳖、鼍等动物自己跑进监狱里,顾欢下令把它们杀了。那些得病的人都好了。

还有个得了怪病的人问顾欢,顾欢问他:“你家有什么书?”那人回答说:“只有《孝经》。”顾欢说:“把《仲尼居》放在病人枕边,恭敬地供奉着,病就好了。”后来,那个病人果然好了。后来有人问他原因,他说:“行善可以化解灾祸,正气可以战胜邪气,这就是病人痊愈的原因。”

齐高帝当政的时候,顾欢被征召到扬州当主簿。齐高帝登基后,顾欢上表自称“山谷里的臣子顾欢”,还献上了一卷名为《政纲》的奏章。当时,员外郎刘思效也上表陈述了一些直言不讳的意见,皇帝很高兴,还下诏书称赞了他们俩。顾欢回到家乡后,皇帝赏赐给他拂尘和一把古琴。永明元年,皇帝又下诏征召他当太学博士,他同郡的顾黯被任命为散骑侍郎。顾黯,字长孺,为人比较清高,不愿意接受朝廷的征召。

会稽的孔珪曾经登高拜访顾欢,两人一起讨论《四本》。顾欢说:“兰石的观点虽然精妙但过于隐晦,宣国的观点虽然稳妥却过于疏浅,士季的观点似是而非,你的观点虽然深刻却有所偏差。总而言之,他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但仔细辩论起来,他们的错误表现形式又各有不同。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忽略了根本,而只争论枝节末梢,就像不懂得天象运行规律却妄断南北一样。大家盲目争论,对错没有标准,说得多了就夸大其词,说得少了就词不达意。《四本》的各种说法都能自圆其说,谁也无法完全驳倒对方。然而,正确的道理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有两个呢?《四本》没有正确的答案,是因为他们偏离了根本。”于是,顾欢写了《三名论》来纠正他们的错误。尚书刘澄和临川王的常侍朱广之都写文章反驳他,两人与顾欢反复论辩;而朱广之的才学和论证尤其精深。朱广之,字处深,是吴郡钱唐人,擅长清谈。

一开始,顾欢看到佛教和道教的教义不同,信徒们互相攻击诽谤,于是写了《夷夏论》。书中写道:

“分辨是非对错,应该依据经典圣典。道经上说:‘老子入关来到天竺的维卫国,国王的夫人名叫净妙,老子趁她白天睡觉的时候,借助日光精气进入净妙的口中,过了四年四月八日半夜,从她的右腋下出生。落地就能走七步,于是佛道便兴盛起来了。’这段话出自《玄妙》内篇。佛经上说:‘释迦牟尼成佛,经历了无数个劫数’,出自《法华无量寿经》。还有说法是:‘释迦牟尼是国家的国师和道士,也是儒林的宗师’,出自《瑞应本起》。 ”

话说啊,五帝三皇时代,根本没听说过佛教;那些国师道士,也不过是老庄思想的传承者;儒家学说的鼻祖,还不是周公和孔子?如果孔子、老子都不是圣人,那还有谁能算得上呢?可是,儒家和道家的学说,却有着惊人的一致之处。道家思想就是佛教的根本,佛教思想也是道家的体现,他们的圣人境界是相通的,但表现形式却不同。有的以温和的光辉来照亮周围,有的以耀眼的灵光来普照远方。道家思想能济世救民,所以没有地方不能渗透;道家智慧能周遍万物,所以没有事情做不到。他们进入的方式不同,他们所做的事情也必然不同,各自保持本性,不变更自己的行事方式。所以你看,衣冠楚楚,是华夏的礼仪;披头散发,是蛮夷的装束;跪拜叩首,是中原的恭敬;蹲坐匍匐,是边远地区的习俗;棺木墓葬,是中原的风俗;火葬水葬,是西戎的习惯。保持形体遵守礼仪,是儒家继承和发扬光大的教诲;毁坏容貌改变本性,是佛教断恶修行的学问。不只是人,就连飞禽走兽,很多也成了佛教的信徒。无穷无尽的世界里,圣人一代代兴起,有的宣扬五典,有的传播三乘佛法。鸟在叫,兽在吼,教化中原人就用中原话,教化蛮夷就用蛮夷话。虽然舟车都能远行,但有水路和陆路的分别;佛道都能普度众生,但有中原和蛮夷的区别。如果说他们的效果一样,方法可以互相替换,那马车能下水,船能上岸吗?现在用中原人的性情去效仿西戎人的方法,既不完全相同,又不完全不同。在家要抚养妻儿,在外却断绝了祭祀祖先。对物质享受的追求,都用礼仪来规范;孝敬父母的规范,却偏偏被佛法所束缚。违反礼法,却不自知,家庭衰败,又谁还记得原来的样子?再说,最宝贵的是道理,最卑贱的是世俗。抛弃中原的礼仪去效仿蛮夷,这道理何在?如果说是为了道,那道家思想本就相通;如果说是为了世俗,那世俗就大相径庭了。经常看到那些刻苦修行,自称沙门的人,还有那些守株待兔,自称道士的人,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不休,互相攻击。有的把道家和佛教分得泾渭分明,有的把世俗和宗教混为一谈,这就把不同的东西硬说成一样的,把一样的又硬说成不同的,这就是争吵的根源,混乱的本源。

嗯,这两家说法啊,虽然都追求圣道,但方法可不一样,一个没头没尾,一个没始没终,成仙成佛,各有一套方法。佛教叫“正真”,道教叫“正一”,最终都是为了不死,最终都是为了不生。表面上看好像不一样,实际上殊途同归。不过,佛教讲“无生”比较虚,道教讲“无死”比较实际。实际的方法适合谦虚的人,虚的方法适合骄傲的人。佛教讲的东西多而广,道教讲的东西少而精;精妙的东西,粗人理解不了;广博的东西,精明的人也未必能完全掌握。佛教说法华丽,吸引人;道教说法朴实,让人反思;反思能让人独自进步,吸引容易让人盲目跟风。佛教的经书多而显眼,道教的经书少而深奥;深奥的东西,妙处难寻;显眼的东西,正路好走。这就是佛道两家的区别。

圣人做事不拘泥于形式,方圆都有其道理,工具不同,使用方法自然也不同。佛教是破除邪恶的方法,道教是修身养性的方法。修身养性自然就高尚,破除邪恶自然就勇敢。佛教影响广泛,适合普度众生;道教比较隐秘,适合个人修行。佛道两家优劣之分,大概就在这里。至于那些蹲着行礼,辩论技巧之类的,都是各自的风俗习惯,互相理解就好,就像虫子蹦跶,鸟儿叫唤,没啥值得效仿的。

虽然两种说法都追求快乐,但我个人更倾向于道教。宋朝的司徒袁粲就曾委托一个道士写文章反驳佛教,大概意思是:

“白日停光,恒星隐照,诞降之应,事在老先,似非入关,方昭斯瑞。” 这都是老子的说法,比佛教更早。西域的记载和佛经里都说,他们礼佛是跪拜,而不是道教的三绕九叩。道教讲究三绕为虔诚,不讲究跪拜。这两种礼仪,并非只存在于戎狄之地,在我们这里也存在。襄童拜见皇帝是跪着走的,赵王见周天子也是三拜九叩。现在佛教传教,有时会因地制宜,改变一些做法。虔诚的信徒,衣着不会改变;一心向佛的人,服饰会改变。改变服饰是遵从道教的做法,不是遵从佛教的习俗。不同地方风俗不同,不必担心会乱。

孔子、老子、释迦牟尼,这几个人虽然都很有智慧,但他们的教法却不一样。孔孟老庄的教诲以世俗为本,佛教以出世为宗,出发点不同,最终目的也不同。再说,道教以改变形体为最高境界,佛教以净化心灵为最高境界。改变形体,就算白发变黑发,也还是会死;净化心灵,能减少尘世的迷惑,保持心灵的平静。佛教的涅槃是不会死的境界,这和道教的理念完全不同,怎么能说他们一样呢?

好家伙,他这么回答:

说《道德经》啊,那是西周写的;佛经嘛,是从东汉才传过来的。算起来,道教已经有八百多年历史了,中间换了好几十代人传承呢。要是说黄老之学虽然古老,却比佛教还早,那不就等于说姜太公偷了陈恒的齐国,刘邦抢了王莽的汉朝吗?再说,那些夷族人,老是盘腿坐着,习俗跟咱们汉人不一样,左腿翘起来,右腿也翘起来,全是蹲着。所以周公以前就禁止这种坐姿,孔子后来也劝诫过。再说佛教起源于戎狄之地,难道不是因为戎狄的习俗本来就不好吗?道教发源于中原,难道不是因为汉人的风俗本来就好吗?现在汉人的风俗变了,坏习惯跟戎狄一样,佛教来了正好可以纠正这些坏习惯,这很有道理啊!佛教和道教都很珍贵,所以他们的戒律值得遵守;戎狄的习俗很低劣,所以他们的言行举止可以摒弃。现在很多汉人男女,身份地位没变,却学着那些夷族人露着头,歪着身子坐着,乱用夷族的礼仪。再说了,你看他们的教义和风俗习惯,肯定不一样。佛教不是中原的道教,道教也不是西域的佛教,就像鱼和鸟生活在不同的水域,永远不会有关系。怎么能让道教和佛教这两种教义,同时在全国各地流行呢?现在佛教从西方传到东方,道教也向西方传播,所以就知道风俗习惯有高低贵贱之分,教义也有好坏之别。那么道教是掌握根本原则,然后推及枝末;佛教是先解决枝末问题,然后保存根本原则。请问最终归宿是什么?两者区别在哪里呢?如果说剪掉头发是区别,那奴隶也剪头发啊;如果说立像为区别,那民间巫师也立像啊。这些都不是根本区别,根本区别在于常住,常住的象征,常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神仙也会死,这只是权宜之说。“神仙”是大化之气的总称,并不是穷究玄妙的最终名称。最终的名称是没有名称的,有名称的共有二十七品。仙人变成真人,真人变成神仙,或者称为圣人,各有九品。品级达到最高境界就进入空寂,无为无名了。如果只是服用药物、吃芝草,来延长寿命达到万亿年,寿命到了还是会死,药物用尽也会枯竭,这些人只是长寿的人,并不是神仙。

明朝有个和尚叫绍,在他的《正二教论》里说:“佛教阐明了它的根本宗旨,道家注重养生。只顾着养生的人目光短浅,而能够明了根本宗旨的人就通达了。现在道家宣扬长生不死,号称能补全天上的缺憾,这可是大大违背了老子庄子的本意啊。”

当时文惠太子和竟陵王子良都喜欢研究佛教,吴兴人孟景翼是个道士。太子在玄圃召集了一次僧众大会,子良想让景翼拜佛,但景翼不肯。子良就送给他一本《十地经》,景翼于是写了一篇《正一论》,大意是说:“《宝积经》里说‘佛以一音广说法’;《老子》说‘圣人抱一以为天下式’。‘一’妙不可言,它空灵玄妙,超越了一切有形的事物,神奇变化,无穷无尽。它为万物而无为,它包含无数,却又只有一个。它无法用语言来命名,勉强称之为‘一’。在佛教里叫‘实相’,在道教里叫‘玄牝’。道家的最高境界,就是佛教的法身。用不执著的心去守护法身,用不执著的心去把握最高的境界。万物有八万四千种现象,说法也有八万四千种。法和现象都多到数不清,等级也各有不同,都需要引导回归到‘一’。回归到‘一’叫做回向,向正则没有邪念。邪念消除,善行日新月异。三五四六,随用而施,始终如一,不改初衷,就能远离忧虑。无数劫以来,所有的圣人都遵循着这个‘一’。老庄和佛家原本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迷失的人把他们分开了。只要广修善行,就能成圣。即使有千千万万种说法,也无法穷尽。这岂是人力所能想象的!”

司徒从事中郎张融写了一篇《门律》,里面说:“道家和佛教,最终殊途同归。我看到道士和道人互相攻击儒家和墨家,道人和道士之间也互相争论是非曲直。就像以前有只大雁飞到天上,飞得很高很远,越国人以为它是水鸟,楚国人以为它是某种别的鸟。人各有说法,但那大雁始终还是一只大雁。”张融把这篇文章拿给太子仆周颙看。周颙反驳说:“虚无法性,虽然寂静相同,但寂静的境界和意义却有所不同。你说的‘遥极无二’,是指最终都归于虚无,和法性没有区别吧?你所信仰的根本,不过是把同一事物分别称为大雁或别的鸟而已,你一会儿信佛一会儿信道,始终摆脱不了两种末流的束缚,还没搞清楚根本是什么,就轻易地信仰它,这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继续辩论,但具体的文字就不再赘述了。

他这个人啊,不太会说话,但是写文章可厉害了。他还给王弼的《易经》两篇系辞写了注释,好多学者都跟着学他的。临终前,他写了一首诗表达自己的心愿,诗里写道:“五涂无恒宅,三清有常舍。精气因天行,游魂随物化。鹏鹍适大海,蜩鸠之桑柘。达生任去留,善死均日夜。委命安所乘,何方不可驾?翘心企前觉,融然从此谢。” 他给自己选好了死期和下葬的时间,最后死在了剡山,享年六十四岁。 死后身体柔软香气扑鼻,道家的人说这是尸解成仙了。后来把他葬回了原来的墓地,墓旁竟然长出了连理枝。 剡县县令江山还为此上报朝廷,武帝还下诏让他的儿子们整理他的文章,一共编成了三十卷。

再说说另一个故事,始兴人卢度,字孝章,他也是个有道术的人。年轻的时候,他跟着张永北上攻打魏国。张永战败了,魏国的军队紧追不舍,他们被淮水挡住了,过不去。卢度心里发誓说:“如果我能逃过这一劫,从今以后再也不杀生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有两块木盾漂流过来,他抓住木盾就过了河。 之后他就隐居在庐陵西昌的三顾山,鸟兽都跟着他。 有一天晚上,一只鹿撞他的墙,卢度说:“你别撞坏我的墙!” 鹿就应声离开了。他屋前有个池塘养鱼,他都能叫出每条鱼的名字,鱼儿们听到叫声就会依次游过来吃食,然后游走。 他竟然预知了自己的死期,提前跟亲朋好友告别。永明年间末期,他寿终正寝了。

杜京产,字景齐,是浙江杭州人。他爷爷杜运,在刘毅手下当卫军参军;他爸爸杜道鞠,做过州从事,还很擅长下棋。杜京产从小就性格安静,对功名利禄没兴趣,读了不少书,尤其钻研黄老之学。会稽有个叫孔顗的人,为人清廉刚正,跟杜京产一见面就成了好朋友。后来有人请他当主簿、从事,他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了。他和老乡顾欢关系也很好。他后来在东山开办私塾教书。

齐建元年间,武陵王晔担任会稽太守,齐高帝派儒学家刘瓛去给武陵王讲学。刘瓛顺便去看望杜京产,说:“杜先生啊,是当今的张良、陈平啊!”杜京产还邀请刘瓛到自己山上的小屋讲学,拿出所有积蓄供奉他。他的儿子杜栖更是亲自打扫卫生,给刘瓛的学生们送饭。孔珪、周颙、谢瀹都写信给他,表达敬意。永明十年,孔珪、陆澄、虞悰、沈约、张融一起推荐杜京产,朝廷征召他当奉朝请,但他没去。他一直留在会稽日门山,继续教书。建武初年,朝廷又征召他当员外散骑侍郎。杜京产说:“庄子钓鱼,怎么会因为几块美玉就放弃呢?”他以生病为由推辞了,最终去世。

会稽山阴人孔道徽,志向高洁,一生不为官,和杜京产是好朋友。孔道徽的父亲孔祐,品德高尚,隐居在四明山,据说曾经在山谷里见过几百斛钱,但他视钱财如瓦石,毫不在意。一些樵夫争着去捡,拿到手里就变成了沙砾。曾经有一只中了箭的鹿跑到孔祐那里,孔祐为它疗伤,鹿好了之后才离开。太守王僧虔在给张绪的信里写道:“孔祐是敬康的曾孙,他的行为举止非常高洁,品德像松柏一样高尚。我们请他当主簿,他都无法屈服。这是古代遗留下来的高尚品德啊!”孔道徽从小就继承了家风,隐居在南山,一辈子都没进过都城。扬州刺史豫章王嶷曾经请他当西曹书佐,他也没去。乡里人都很敬仰他。孔道徽的侄子孔总,也很有操守,曾经遇到饥寒交迫,没饭吃没衣服穿,县令吴兴丘仲孚推荐他当竟陵王侍郎,但他也没去。

话说永明年间,会稽钟山有个姓蔡的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隐居在山里,养了几千只老鼠,叫它们来就来,叫它们走就走。这人说话疯疯癫癫的,当时人们都叫他“谪仙”,至于他后来怎么样了,就没人知道了。

接下来说京产高祖的儿子恭,一直到他的儿子栖,家里的五斗米道一直没断过传承。这个栖,字孟山,很会说话,还会弹琴。当时的刺史齐豫章王嶷听说过他的名声,就把他请来当议曹从事,后来又调到西曹做书佐。竟陵王子良也多次登门拜访他。国子祭酒何胤掌管礼仪,也很器重栖,让他当学士,负责昏冠的仪式。后来因为父亲年老,他就回家侍奉父母了。栖本来长得又胖又白,又高又壮,可是一旦京产生病了,十天之内就变得骨瘦如柴了。京产去世后,他七天滴水未进,日夜哭个不停,不吃盐菜。每次去买祭祀用的东西,他都亲自去查看,哭得泣不成声。逢年过节的,他的悲伤一会儿停止一会儿又开始,甚至吐了好几升血。当时何胤、谢朏都隐居在东山,给他写信劝慰,劝他节哀顺变。等到做完丧事,晚上他梦见了他父亲,哭晕了过去。早些时候,何胤的哥哥何点见到栖,就感叹说:“你这个人风度翩翩,虽然得到很多赞誉,但恐怕活不长啊!”栖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六岁,当时的人都为他惋惜不已。

建武二年,剡县有个小孩,八岁,他和母亲都得了赤斑病。母亲死了,家人觉得小孩也情况不好,就没告诉他。小孩觉得不对劲,就问:“我娘以前总是问我病得怎么样,昨天我觉得她声音很虚弱,今天怎么就不问我了呢?”说完,他就自己从床上跳下来,爬到母亲的尸体旁边,就死了。乡邻把这事告诉了县令宗善才,请求为他母亲立个墓碑,但这事最终也没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