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诞,字茂世,是太保王弘的族兄。他爷爷王恬是晋朝的中军将军,他爸爸王混是太常卿。王诞从小就有才华,晋孝武帝去世的时候,他叔父尚书令王珣写了祭文,拿给王诞看,说:“还觉得少了点描写季节景物的句子。”王诞拿起笔就补充上去,接在“秋冬代变”后面写道:“霜繁广除,风回高殿。”王珣非常赞赏,于是就用了他的补充。
王诞继承了雉乡侯的爵位,后来担任会稽王世子谢安的儿子谢元显的后军长史和琅邪内史。因为王诞和谢元显的宠臣张法顺关系好,所以很受谢元显的器重。谢元显纳妾的时候,还是王诞亲自去迎接的。后来,王诞升迁为骠骑长史,琅邪内史的职位也保留着。谢元显讨伐桓玄的时候,想把桓氏家族的人全部杀掉,王诞却救了桓修等人,因此得以幸免。桓修是王诞的外甥。
等到桓玄掌权后,王诞差点被杀,多亏桓修为他求情,才被贬到广州。当时卢循占据了广州,他任命王诞为平南府长史,对王诞非常客气。王诞在广州待久了,很想回家,于是对卢循说:“我和刘牢之将军关系很好,如果我能回北方,一定能得到重用。”当时广州刺史吴隐之也被卢循扣留着,王诞又说:“将军现在扣留吴刺史,于公于私都不划算啊。孙策难道不想留住华歆吗?只不过一个地方容不下两个主人罢了。” 于是,王诞和吴隐之都得以返回北方。
谢诞一开始是宋武帝的太尉长史,他一心一意辅佐皇帝,武帝非常信任他。后来卢循从察洲南边逃跑了,刘毅强烈要求追击讨伐。谢诞私下跟皇帝说:“您已经平定了广固,又消灭了卢循,功劳已经盖世,无人能比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能让别人分一杯羹呢?刘毅跟您一样,都是从平民百姓起家,当初互相扶持,如今他已经失败了,不应该再让他立功了。”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谢诞当上了吴国内史,他母亲去世后,他辞去了官职。宋武帝要讨伐刘毅,又起用谢诞为辅国将军,谢诞坚决推辞,穿着丧服随军出征。当时诸葛长人代理太尉府事务,心里很不踏实,武帝对此很担心。刘毅被平定后,谢诞请求先回朝。皇帝说:“诸葛长人好像有点疑心,你干嘛这么急着走?”谢诞说:“诸葛长人知道我蒙受皇上恩宠,我现在轻装简从地回去,他一定会认为没有危险,这样才能让他安心。”皇帝笑着说:“你的胆量超过了古代的猛将贲育啊!”于是谢诞先回去了。后来谢诞去世,追封为唐县五等侯。他的儿子谢诩早逝。
谢诞的哥哥谢嘏,字伟世,官至侍中、左户尚书,封始兴公。谢嘏的儿子是谢偃。谢偃,字子游,母亲是晋孝武帝的女儿鄱阳公主。宋朝受禅后,谢偃被封为永成君。谢偃娶了宋武帝的二女儿吴兴长公主,名字叫荣男。有一次,吴兴长公主竟然把谢偃绑在庭院的树上,那天晚上下着雪,谢偃冻了好久。谢偃的哥哥谢恢为此向皇帝告状,谢偃才得以脱身。谢偃为人谦虚谨慎,不把世事放在心上,官至右光禄大夫,死后被追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号恭公。
谢偃的长子谢藻,官至东阳太守,娶了文帝的第六个女儿临川长公主,名字叫英媛。这位公主性情嫉妒,而谢藻却另有心上人吴崇祖。景和年间,公主向废帝告发谢藻,谢藻被关进监狱死了,公主也和王氏离婚了。宋朝的几位皇帝都非常严厉地对待嫉妒的行为,明帝尤其厌恶这种行为。湖熟县令袁慆的妻子因为嫉妒被赐死,皇帝还让近臣虞通之写了一篇《妒妇记》。左光禄大夫江湛的孙子江斅,本来要娶孝武帝的女儿,皇帝就让人替江斅写了一份推辞婚事的表文,说:
皇上圣旨下来了,说要让我娶临海公主为妻,这恩典真是太大了,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但是,我心里真是又惶恐又不安啊!我出身寒微,家境贫寒,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出息,跟公主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从小就生活在普通百姓家庭,家里穷,没什么产业,年纪也快到结婚的年纪了,而且我已经成亲了。虽然老婆只是穿着粗布衣裳,打扮朴素,但我们已经按照礼仪成婚了。我一直觉得我自己配不上公主,所以一直没想过这事儿,也没人来提亲,更别说那些名门望族了。
现在皇上竟然要将公主下嫁于我,这份恩典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我实在愧不敢当。我心里既高兴又害怕,担心自己承担不起这份责任,皇上既然下旨了,我只能接受了。虽然能娶公主是莫大的荣幸,但这对我来说却并非是幸运,而是仰仗皇上的恩典,我才敢实话实说。
晋朝以后,娶公主的那些人,虽然出身高贵,才华出众,但日子过得可真不容易啊。比如王敦、桓温这样的大人物,在公主面前都得小心翼翼,收敛锋芒;真长装傻充愣来躲避麻烦,子敬甚至用灸法来逃避灾祸。王偃虽然没有仲都那样的才华,却在北阶上赤身受罚;何瑀虽然没有龙工那样的风采,却投井自尽。谢庄差点因为得罪了公主的侍女而自杀,殷冲也差点被杀。这些人,可不是没本事,而是因为权势悬殊,彼此地位差距太大,心里苦闷,无处申诉。
公主身边的人管得比奴仆还严,比丫鬟还紧。正常的人际交往,比如来往拜访朋友,都是很平常的事,可他们却连门都进不去,宴席也参加不了。不仅朋友疏远了,兄弟也生分了。公主赏赐些酒肉,还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公主给点钱财,还得小心谨慎,连说笑都得注意。那些老嬷嬷、老尼姑们,个个争着讨好公主,互相怂恿着要严格管束驸马;她们个个自称很懂事,拼命巴结公主,告驸马的状。那些老嬷嬷和老尼姑们,个个觉得驸马都是些没用的蠢材。她们管着驸马的一言一行,对驸马说的话,也总是挑三拣四,不分是非真假。那些老嬷嬷、老尼姑们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只会挑拨离间;她们自以为很聪明,就拼命管着驸马的嘴。
就连问候请安,算命看相,甚至剩饭剩菜,都要被她们追问个没完没了;衣服破旧了,也要被她们责备。出入公主府邸的规矩繁琐复杂,让人难以适应,有时想进去进不去,想出来出不来。不进去吧,怕公主觉得你故意疏远;想出来吧,又怕公主怀疑你有别的想法。公主召见,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到达;公主打发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离开。晚上见不到月亮,早上见不到星星,这样下去,一辈子都得这么过。白天只能抱着书卷,晚上只能独自抚琴,哪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些小丫鬟就跑来跑去;衣袖稍微碰到席子,那些老嬷嬷、老尼姑就围上来了。
身边的人事事小心谨慎,生怕被公主认为受宠而招致忌恨;宾客还没进门,就因为一点小事被斥责。虽然公主有陪嫁侍女,有陪嫁的鱼,按理说不会有嫡庶之分,更不会有轻慢妻子之说,可实际上,驸马却和公主形同陌路。他们必须处处小心,谨言慎行,稍有差池,就会被说成不守规矩。
我听说公主们聚在一起,只谈论夫家的情况,不急的事,她们硬要说成急事;急的事,她们又说成不急的事。她们互相煽动,一贯如此,从不宽容,总是找借口。有时说驸马行为不检点,有时说别人笑话他。虽然说是家务事,但比王宪还厉害,驸马说的话,都像是在遵守法律条文一样。王藻虽然很强势,也读过不少书,但因为一点玩笑话,就成了冤魂。褚暧因为忧虑愤恨,最终早逝,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实在难以一一细说。
《诗经·螽斯》里赞美多子多孙,可公主们专横嫉妒,反而妨碍了子嗣的繁衍。所以,娶公主的人,往往绝后;驸马,常常招致祸患。我一个卑微的臣子,怎么能承受得了?最终只会导致家族衰败,这可不是我个人的不幸。以前那些驸马,虽然人数很多,但他们的遭遇都传遍了天下,又隔着皇宫,所以他们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诉说。
皇上您英明圣明,恩泽广被天下,以典章制度教化百姓,待人接物公平公正。我心里憋着一肚子话,想全部都说出来。像我家这种世代蒙受皇恩,享有殊荣的家族,本应该守住祖上基业,安安稳稳过日子。可有些当官的,凭借才能升官,还有些靠着皇亲国戚的关系,轻易得到恩宠。所以,我冒昧地向您陈述实情,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个人想保全自己,更是为了我家其他受苦受难的亲戚们。恳请皇上慈悲为怀,特赦我们,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像那些小动物一样,得以生存繁衍。如果圣旨难以恩准,我的请求无法得到回应,那我就只能自毁容貌,逃到深山老林或者大海里去了。
皇上把我的奏章给其他各位王爷看了看,当做笑话来取笑。元徽年间,临川王上表请求回到王族,照顾年幼的儿子,皇上准许了他的请求。我弟弟藻,字昌业,官至光禄大夫,封南乡侯。我弟弟的儿子叫莹。
莹,字奉光,娶了宋朝的临淮公主,被封为驸马都尉。后来升官,做到义兴太守,接替了谢超宗的职位。谢超宗离开义兴郡后,和莹结下了梁子。回京后,谢超宗就找到他的朋友懋,让他写信给莹,请求莹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官吏。谢超宗说:“丈人(指莹)一句话,就像热水浇雪一样管用啊!” 结果莹回信说,公事不能徇私情,不能随便安排人。谢超宗跑到懋那里,当着很多客人的面说:“热水当然不能浇雪!”懋的脸当时就红了,羞愧极了。
后来,懋去谢超宗家做客,带去了精美的鲍鱼、腌鱼和獐肉。懋问谢超宗这些好东西从哪来的,谢超宗就假装说是义兴郡送的,还假装惊讶地说:“丈人(指莹)怎么可能会不送呢?”懋非常生气,就向朝廷告状,说莹克扣供奉,导致义兴郡治理不善,最终莹被罢官,很久都没再被重用。后来,莹又先后担任了侍中和东阳太守。因为他在任期间政绩显著,后来又升任吴兴太守。齐明帝勤于政事,关心百姓疾苦,莹在两个郡的任职都很有口碑。之后,他被任命为中领军,担任王长史的副手。莹对此并不满意,后来改任太子詹事兼中领军。
永元初年,朝政被一些小人把持,莹只是尽职办事,不敢多管闲事。等到尚书令徐孝嗣被杀后,莹开始参与朝政,他甚至霸占了徐孝嗣的宅子,还把徐孝嗣的爵位“枝江县侯”据为己有。他的堂弟亮劝他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莹生气地说:“我当年从东边来到吴兴,上岸的时候,徐孝嗣还是宰相,都没看上我,只把我安排个领军长史。现在我住他的房子,有什么可惭愧的?”当时的人都认为莹这样做不道德。虽然莹和他的堂弟亮关系一向不好,但亮当时想拉莹一起做事,于是莹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发生了崔慧景叛乱的事。护军崔慧景从京口起兵,意图攻打建康,莹在湖头阻击慧景,结果战败,莹跳水逃生,乘船逃到乐游苑,最终回到了台城。慧景兵败后,莹回到领军府。梁武帝的军队到达建康后,又任命莹为假节、都督宫城诸军事。建康平定后,莹才把徐孝嗣的宅子还给了徐家。
一开始,他当上了武帝的相国左长史,武帝登基后,封他为建城县公,然后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尚书令。他为人清廉谨慎,皇帝非常赏识他。
那时候,有猛兽闯进了皇宫附近,皇帝很不高兴,就问大臣们怎么办,大臣们都答不上来。他在御前,就放下奏章,回答说:“以前击石拊石,百兽都能跳舞。陛下现在继承了帝位,掌握了天下,猛兽自然会臣服。”皇帝龙颜大悦,大家都心服口服。
十五年后,他升任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丹阳尹。当上丹阳尹后,需要建造黄阁(官署)。他家前面地方太小,想买下南边邻居朱侃家的半个宅子。朱侃害怕被他强占,就索要一百万钱,他才把黄阁改建朝东。当时人们就编了个顺口溜说:“想朝南,钱能贪;改朝东,是黄铜。”
将要上任的时候,刻印章的工匠铸造印章,铸了六次,印章都坏了六次。最后铸成了,印章的印钮却是空的,不实心,只好补上再用。他上任才六天,就暴病去世了,死后谥号为静恭。
他儿子继承了他的爵位。他儿子一开始是秘书郎,娶了梁武帝的女儿安吉公主,继承了建城县公的爵位,后来做了新安太守。他哥哥来新安郡,向他求助。他给了他五十万铜钱,但叮嘱他不能在郡里和路上乱花。他哥哥却偷偷地在郡里的市场上买卖货物,想回京城后发财。走了几十里路后,他才知道,就派人追上他。他让哥哥上岸跪下,命令士兵用棍子打他,哥哥哭着求饶,才勉强免罪。
后来,他做了南康嗣王湘州的长史。长沙郡王有一天去郊外祭祀,他穿着打扮邋遢,郡王为人严厉,看到他非常生气。他直接叫出了郡王的名字,对郡王说:“萧玉志念及我,殿下为何如此厌恶我?”郡王又惊又羞,立刻起身。后来他私下向郡王解释,因此被罢官囚禁。
亮,字奉叔,是莹的弟弟。他父亲攸,字昌达,在宋朝当官做到太宰中郎,死后被追赠为给事黄门侍郎。亮是名门之后,宋朝末年被选为驸马,娶了公主,官拜驸马都尉。后来又当上了秘书丞。齐国的竟陵王子良在西边建了府邸,广招人才,打造了一个文人圈子,还请人画了大家的画像,亮也在其中。他一路升迁,做到晋陵太守,在任期间清正廉洁,政绩很好。当时晋陵有个县令叫沈巑之,为人粗鲁,喜欢故意犯亮的名讳,亮受不了了,就请求把他调走。沈巑之很不服气,故意找茬说:“我因为犯了您的名讳被调走,还不知道您到底讳什么字呢?如果您的名讳是‘攸’,那是不是应该写成‘无骹尊傍犬’或者‘犬傍无骹尊’?或者您是故意用‘攸’字来暗指什么?到底是什么呢?求您明示一下!”亮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了,沈巑之拍手大笑而去。
建武年间后期,亮一路升迁,做到吏部尚书。当时右仆射江祏掌握朝政大权,提拔了不少人,深受士人的拥戴。亮因为自己身处选拔官员的部门,经常跟江祏意见相左。一开始,亮还没当吏部郎的时候,因为江祏是皇帝的内弟,所以跟江祏交情很好。江祏也经常在皇帝面前夸奖他,所以亮更受皇帝器重。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和江祏的关系就疏远了,尽管江祏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他很好。后来江祏被杀,那些小人们就无法无天了,所有官员的任免都由皇帝的宠臣决定,亮对此也无能为力。表面上他看起来很认真地审核,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真本事,选拔官员只看资历排位,当时人们并不认为他有什么能力。后来他又升任尚书左仆射。等到东昏皇帝暴虐无道的时候,亮为了保全自己,选择了忍让。
梁武帝去新林,好多官员都去迎接他,那些走不动道的也派人送上礼物表示敬意,只有王亮没派人去。后来萧宝卷(东昏侯)被杀了,张稷把王亮和其他官员召集到太极殿西钟下,商量着要立齐湘东王萧宝融为皇帝。领军将军王莹说:“城里关了这么久,人心都散了,征东将军(萧宝融)就在附近,咱们为啥不去问问他的意见呢?”张稷说:“夏桀昏庸无道,天下就归了殷商。现在的情况就像微子离开殷商投奔周朝,项伯归顺刘邦一样啊!”王亮没说话。其他官员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然后派国子博士范云送萧宝卷的头去石头城,并推举王亮为首。城池平定后,所有官员都去见梁武帝,就王亮一个人来的比较晚,他穿着拖鞋就去了。梁武帝说:“你都摔倒了,都不扶你一把,要你当丞相有什么用?”王亮说:“如果我能扶得起来,您今天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说完就哭着走了。
霸府建立后,王亮被任命为大司马长史。梁朝建立后,被任命为侍中、尚书令,他推辞了,最后当了侍中、中书监,兼任尚书令。梁武帝称帝后,王亮升任侍中、尚书令、中军将军,被封为豫宁县公。天监二年,又升任左光禄大夫。元旦朝会,王亮说自己生病了没上朝,在家摆了酒席,还谈笑自如。过了几天,梁武帝派大臣去探望,王亮一点病样都没有。御史中丞乐蔼奏报说王亮大不敬,应该处死。梁武帝就削了他的爵位,把他贬为平民。
四年后,梁武帝在华光殿设宴,想听听直言进谏。尚书左丞范缜站起来说:“司徒谢朏本来名声虚浮,陛下却如此重用他;以前的尚书令王亮很有治国才能,陛下却把他弃之不用。臣实在不明白。”梁武帝脸色大变,说:“你再说点别的吧!”范缜坚持己见,梁武帝很不高兴。御史中丞任昉趁机奏报说范缜胡乱褒贬,请求免去他的官职。梁武帝准奏了。王亮从此闭门不出,谢绝宾客。后来他母亲去世,他守丧尽了礼数。之后他又当了中书监,加散骑常侍。去世后,谥号为炀子。
王华,字子陵,是王荟的侄子。他爷爷王荟做过卫将军和会稽内史,他爸爸王廞做过司徒右长史。东晋安帝隆安年间,王恭起兵讨伐王国宝,那时候王廞因为母亲去世守孝在家。王恭派人来催促他起兵,王廞就召集人马响应,还把女儿封为贞烈将军,让女人当官。等到王国宝死了,王恭又派人让王廞撤兵。可是王廞起兵的时候杀了不少人,现在收兵也收不住了,于是就打着讨伐王恭的旗号继续举兵。王恭派刘牢之去打王廞,王廞战败逃跑,不知去向。王廞的大儿子王泰被王恭杀害了。
当时王华才十三岁,也在军中,跟父亲走散了。他跟着一个叫昙冰的和尚逃命,和尚让他提着衣服跟在后面,过关卡的时候,守卫都起了疑心。王华走得慢,昙冰就骂他:“你这小子真懒,走都没我快!”然后用棍子打了王华几十下,守卫这才没起疑心,就这样王华逃过一劫。后来朝廷大赦天下,王华回到吴地。因为他不知道父亲是死是活,就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粗茶淡饭,十几年都不跟人来往。
宋武帝想启用他的才能,就为他父亲王廞办了丧事,让他穿孝服。服丧期满后,宋武帝北伐长安,任命王华当镇西将军、北徐州刺史的州主簿。后来又升任别驾,一路升迁,政绩显著。宋文帝镇守江陵时,王华担任西中郎主簿、谘议参军。当时宋文帝还没亲政,所有事情都交给司马张邵处理。王华这个人比较看重物质享受,不喜欢别人在他前面。张邵为人豪爽,每次出行都带很多随从,车马浩浩荡荡。王华出行却只乘一辆简陋的马车,跟随的人不过两三个。
有一次两人相遇,王华装作不认识张邵,对身边的人说:“这阵势这么大,一定是殿下来了!”于是下车站在路边,等到张邵走近了才假装吃惊的样子。后来张邵穿着便服上城,被王华纠察,张邵因此受罚,王华则接替他做了司马。
文帝准备继承皇位,因为少帝被害的事,心里有点犹豫,不敢轻易行动。 华歆劝他说:“先帝对天下有大功劳,全国上下都服他。虽然继承人能力不行,但大家对先帝的期望并没有改变。徐羡之他们这些人,都是些寒门出身的小官,傅亮也只是个平民读书人,他们可不像晋宣帝和王敦那样有远大的政治眼光啊! 您要是害怕庐陵王(指刘义符)的势力强大,将来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殿下您宽厚仁慈,深明大义,现在您越过等级制度去迎接皇位,是为了展现您的美德,那些闲言碎语,根本不用理会。 羡之、亮、晦他们还要拉拢檀道济、王弘,五个人一起掌握权力,谁肯让谁呢?这样一来,事情肯定办不成。今天就登基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说:“你这是要再为我做一回宋昌啊!” 于是留下华歆负责后方事务。文帝即位后,任命华歆为侍中、右卫将军。
之前,会稽人孔宁子在文帝当镇西将军时,担任西谘议参军,因为文章写得好,得到文帝赏识,等到文帝即位后,就做了黄门侍郎,兼领步兵校尉。孔宁子以前在何无忌当安成国侍郎时,也做过侍郎,回东吴修建住宅时,故意把门修得很大,可以容纳高大的车驾通行,邻居们都笑话他。孔宁子说:“大丈夫哪有那么多讲究!” 孔宁子和华歆都有着同样的富贵之心,自从徐羡之等人掌握权力后,他们就日夜在文帝面前说孔宁子和华歆的坏话。有一次,孔宁子东归,船到了金昌亭,随从想把船停靠在那里,孔宁子命令他们离开,说:“这是杀君亭,不能停船!” 华歆平时闲暇时就吟诗作赋,经常诵读王粲的《登楼赋》,“冀王道之一平,假高衢而骋力。” 他每次遇到徐羡之等人,总是咬牙切齿地怒骂,叹息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太平盛世啊?” 元嘉二年,孔宁子去世。三年后,徐羡之等人被诛杀。华歆升任护军将军,侍中之职照旧。宋朝时期,只有华歆和南阳人刘湛不讲究虚饰和推辞,得到官职就立即上任,以此为常态。
华歆为人处世与众不同,从不参加宴会聚会。他终生不喝酒,有宴会也不去。如果有人要和他谈论事情,就乘车到他家门口,华歆会下车到门口迎接。等到王弘辅政时,王弘的弟弟王昙首也受到文帝重用,与华歆地位相当。华歆常常觉得自己的才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经常感叹道:“宰相一下子有几个人,天下怎么能安定呢?” 元嘉四年,华歆去世,享年四十三岁。九年后,因为诛杀徐羡之的功劳,追封他为新建县侯,谥号为宣。孝武帝即位后,让他与文帝一起配享庙庭。他的儿子定侯继承爵位后去世,孙子长子继位,后来因为辱骂母亲而被夺爵,改由他的弟弟佟绍继承爵位。齐朝受禅后,爵位被取消。
琨是华的堂弟。他父亲怿,啥也不懂,连豆子和麦子都分不清,当时人们都觉得他是那种装腔作势、虚头巴脑的殷商遗老的类型。所以啊,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家就靠一个家奴婢恭恭敬敬地伺候着他,后来就生下了琨。一开始给孩子取名叫昆仑,后来怿娶了南阳的乐玄女为妻,但没有生孩子,所以就干脆把琨的名字改了,立他为继承人。
琨从小就为人谨慎认真,深受他叔祖父司徒王谧的喜爱。他年轻时,宋武帝还是桓修的参军,桓修对他很好。后来,宋武帝因为一些事情想要算计桓修,但还念及旧情,就派王华去探访桓修家的门风,并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了桓修的家人。王华娶了桓修的大女儿,把小女儿嫁给了颍川庾敬度,庾家也是个旧族。宋武帝还任命琨为郎中、驸马都尉、奉朝请。在此之前,琨的伯父王廞得罪了晋朝,他的儿子们都被杀害了,只有王华幸免于难。王华在宋朝权势显赫,但因为家族没落,所以特别提携琨,对琨的恩情如同亲生父子一般,处处为他美言。琨先后担任宣城太守、义熙太守,都以廉洁著称。王华去世后,他又得到宋文帝的器重,所以琨多次担任显要的官职。孝建年间,他担任吏部郎。吏部选官,很多达官贵人都会托关系求情,但琨从公卿大臣到普通士大夫,一律只用自己两个门生的推荐。江夏王义恭曾经托关系请琨用两个人,后来又再次托关系,但琨都拒绝了。
后来,琨被外放为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并加都督。岭南地区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担任广州刺史的人常常因此而富甲一方。世人都说,广州刺史只要经过城门一次,就能得到三千万钱。但琨却从不贪污受贿,他上表献出自己一半的俸禄。广州刺史府旧有的鼓吹乐队,他也上表请求将它们送还国库。他卸任回朝后,孝武帝知道他清廉,就问他带回了多少钱。琨回答说:“臣买了一座宅子,花了130万钱,其他的东西也差不多。”孝武帝听了非常高兴。后来,琨担任历阳内史。宋孝武帝认为琨忠诚可靠,就把他调任为宠爱的儿子新安王刘子鸾的北中郎长史。他又先后担任度支尚书,并被加封为光禄大夫。
早些时候,琨的堂兄王华的孙子王长继承了王华的爵位新建县侯,但他嗜酒如命,经常犯错。琨上表说王长可能会败坏祖业,请求让王长的弟弟王佟继承爵位。后来,琨出任吴郡太守,之后升迁为中领军。他在吴郡任职期间,动用了朝廷拨给郡府的36万钱,用于供养皇宫和诸王的开支,以及制作绛袄供军队使用。之后,他被降职为光禄大夫。不久之后,他又被加封为太常和金紫光禄大夫,并被加封为散骑常侍。廷尉虞龡建议在社稷坛祭祀一位神明,琨根据旧例进行驳斥,没有因此而屈服。当时何偃很受宠信,朝廷的人都赞扬琨刚正不阿。明帝临终前,琨被外放为会稽太守,并加都督,但他因为失误而被囚禁,之后被降职为冠军将军。顺帝即位后,他被提升为右光禄大夫。顺帝禅位后,百官列队陪送,琨抓住画有轮子和水獭尾巴的车轮痛哭流涕地说:“人们都以长寿为快乐,老臣却以长寿为悲伤。既然不能先于蝼蚁死去,却要屡屡目睹这样的事情。”他哭泣不止,百官都跟着流泪。
齐高帝当了皇帝后,任命王僧虔当武陵王的老师,还让他当了侍中。当时王敛当宰相,派王僧虔去东海郡迎接官员。王僧虔让下属去跟那些官员说:“告诉那些小官,三台五省的官员都是皇上亲自任命的,你们这些外地小郡的官员,应该求着皇上委以重任才对,省里的官职怎么能随便就抢呢?”所以这事儿就没再提。没多久,王僧虔就辞去了武陵王的老师的职位。齐高帝去世后,王僧虔听到国丧的消息,家里牛都不在家,离皇宫还有几里地,他就步行去了皇宫。朝中的官员都说:“应该坐车去啊,这样对国家形象不好。”王僧虔说:“今天这种紧急情况,就应该这样。”结果他就病倒了,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左光禄大夫,享年八十四岁。
王僧虔为人谦恭谨慎,老了也不改变,上朝一定会早起,仔细检查自己的衣服,数清楚帽子和头巾,这样反复检查好几次,有时候会被一些轻浮的人笑话。大明年间,尚书仆射颜师伯权势很大,在省里摆设歌舞女乐,当时王僧虔是度支尚书,颜师伯非要王僧虔一起听,还给他敬酒、上烤肉,都是宫里的歌妓。王僧虔认为男女之间不能随便接触,每次酒过三巡,他就让把酒杯放在床上,自己转过身去避开,然后再拿起来,之后也是这样,在座的人都笑着拍手,王僧虔却面不改色。后来颜师伯又摆设酒宴请王僧虔,王僧虔没去。中领军刘勔晚年想退休,上表请求去东阳郡做太守,尚书令袁粲以下的官员都赞扬他。王僧虔说:“永初、景平年间,只有谢晦、殷景仁做过中领军,元嘉年间有到彦之,这三个人都是人望、才能和名声都很高的人,刘勔比不上他们。现在听说他升任侍中,就已经很得意了,就又请求去东阳,我担心他这是张良和赤松子那种人物都难以比拟的啊!”他为人正直就是这个样子。王僧虔生活俭朴,喝酒从来不超过两碗,总是说“这酒太珍贵了”。盐、酱、醋、蒜这些东西,都挂在屏风上,酒壶都放在床底下,家里内外有人需要,王僧虔都亲自给他们。景和年间,讨伐义阳王昶,军队戒严,需要紫檦(一种兵器),左右的人都想重新制作,王僧虔说:“元嘉初年征讨谢晦的时候,仓库里就有紫檦,不用重新做了。”检查后果然找到了。但他避讳过分,他父亲的名字叫怿,母亲的名字叫恭心,他都绝对不能犯忌讳,当时的人都觉得他矫枉过正了。
王惠,字令明,是王诞的堂弟。他爷爷王劭是车骑将军,他爸爸王默是左光禄大夫。王惠从小就性格沉稳,不爱张扬,深得他叔父司徒王谧的赏识。他为人安静,不怎么跟人交往,也没什么闲事。陈郡的谢瞻,才华横溢,口才很好,有一次带着兄弟朋友们去拜访王惠,大家谈论起来,辩论激烈,引经据典,王惠从容应对,谈吐清晰流畅,谢瞻他们都自愧不如,灰溜溜地走了。宋武帝听说过王惠的名声,就问他的堂兄王诞:“王惠怎么样?”王诞说:“王惠以后一定能成为杰出人物,是我们家族的骄傲啊!”于是宋武帝就让王惠做了行参军,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世子中军长史。
有一次会稽内史刘怀敬要离开会稽郡,送行的人挤满了整个城池,王惠也去送别了。回来后,他路过他堂弟王球家,王球问他:“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王惠说:“我只觉得人很多而已。”王惠以前不认识谢灵运,有一次有机会跟谢灵运聊天,谢灵运辩才超群,言辞犀利,王惠也是直到那时才开口说话。当时荀伯子也在座,后来他对别人说:“谢灵运本来就洒脱不羁,直言不讳,而王惠就像平静广阔的大湖一样。”还有一次,王惠在曲水边,突然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大家都赶紧跑散了。王惠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就像平时一样,一点也不在意被雨淋湿。
宋朝刚建立的时候,要任命郎中令,宋武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对傅亮说:“现在要选郎中令,不能比袁曜卿差。”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了,袁曜卿不能一个人独占人才啊!”于是就让王惠担任郎中令。宋少帝即位后,想让蔡廓担任吏部尚书,但蔡廓不肯接受,于是就让王惠代替他。王惠接到任命后立刻就上任了,从不接待宾客。有人写信给他求官,他都堆在阁楼上,等到他卸任的时候,那些信件的封条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当时人们都觉得蔡廓不肯接受官职,而王惠却立刻接受,虽然做法不同,但用意却是一样的。王惠的哥哥王鉴很喜欢聚敛钱财,王惠跟他想法不一样,就问他:“你攒那么多田地干什么?”王鉴生气地说:“没有田地怎么吃饭?”王惠又问:“你吃饭干什么?”王惠的志向和追求就是这样。王惠去世后,被追赠为太常,他没有儿子。
王球,字蒨玉,是司徒王谧的儿子,也是王惠的堂弟,他年轻时跟王惠齐名。宋武帝称帝后,王球担任太子中舍人,宜都王友,后来升迁为谘议参军。
文帝当了皇帝以后,王弘兄弟在朝廷上权势很大,王球却整天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跟他们来往,王弘也很尊重他。王球后来当上了侍中、中书令、吏部尚书。当时中书舍人徐爰很受皇帝宠信,皇帝曾经命令王球和殷景仁跟他搞好关系。王球推辞说:“士庶有别,这是国家的制度啊,我不敢遵照您的命令去做。”皇帝听了,脸色变了,向他道歉。王球为人清简,不依附权贵,不与人交往,家里宴席总是冷冷清清的,门前也没什么客人。昙首和尚经常说,“王球就像个玉卮,虽然是玉做的,却盛不了酒。”
后来,尚书仆射殷景仁和领军将军刘湛都掌握着大权,在朝野上下都很有影响力,虽然王球跟他们家是亲戚,但他从来不跟他们来往。王球在选拔官员的时候,很少接待客人,也不看那些求官的信和奏章,但他选拔官员却井井有条。后来,王球升迁为光禄大夫,领庐陵王师。当时大将军彭城王义康只把政事放在心上,那些办事干练的人都很受他的器重。义康对刘湛说:“像王敬弘、王球这样的人,到底能干些什么?他们只知道享受富贵,怎么能委以重任呢?”王球的侄子王履跟刘湛关系很好,还巴结义康和刘斌等人。王球每次都严厉地劝诫他不要这样做,但王履根本不听。王履从大将军从事中郎升迁为太子中庶子,他哭着向义康诉说自己不愿意离开他,所以又当回了从事中郎。文帝对此非常生气。
等到诛杀刘湛的那天晚上,王履光着脚跑到王球那里求救。王球命令人给他穿上鞋,先给他温了酒,然后问他:“平时我对你怎么样?”王履吓得说不出话来。王球慢慢地说:“你父亲还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然后命令左右把王履扶回房间。也是因为王球的缘故,王履免于一死,只是被废在家中。
王球的顶头上司殷景仁去世了,王球就升任了尚书仆射,朝廷里的事儿还是照旧进行。可他本来就有脚疾,再加上其他毛病,经常回家养病,很少去上朝。有个叫江夏王义恭的尚书大人跟尚书何尚之说:“现在人才太少了,大家伙儿都应该好好干活,可这王球却这么放荡不羁,应该按照规矩好好治治他!”何尚之却说:“王球平时口碑不错,而且还老生病,您还是尽量宽容点儿,别用公文去责备他。”义恭又亲自去跟皇帝文帝说:“王球虽然名声很好,但他总是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那些重要的职务,可能真不是他擅长干的。”皇帝说:“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他毕竟是大家期望的人选啊。以前周伯仁整天喝酒也当过这个官儿,这大概就是为了表彰他高尚的品德吧!”于是就对王球很宽容,后来还让他穿着便服上班。十八年后,王球去世了,享年四十九岁,朝廷追赠他特进、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衔。他没儿子,就由孙子王奂继承香火。
王彧,字景文,是王球的侄子。他爷爷王穆,字伯远,是司徒王谧的哥哥,当过临海太守。他爸爸王僧朗,在宋朝做过尚书右仆射,宋明帝即位初期,因为王僧朗的功劳,被追赠特进、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衔,谥号元公。王彧的名字跟宋明帝的名字一样,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字“景文”。他伯父王智,年轻时就清高简贵,名声很高,宋武帝非常器重他,经常说:“见到王智,就让人想起仲祖(指孔子的弟子冉仲祖)。”有一次,宋武帝和刘穆之一起讨伐刘毅,王智也在军中。后来,刘穆之跟宋武帝说:“打仗这种大事,您怎么让王智也知道呢?”宋武帝笑着说:“这个人品德高尚,怎么会听这些人的议论呢!”可见宋武帝对王智的信任。王智后来当了宋国的五兵尚书,被封为建陵县五等子,死后追赠太常。王智没有儿子,所以王僧朗就让自己的儿子景文也就是王彧继承王智的爵位。
谢景文从小就得到他叔父谢球的喜爱和赏识,长得也特别俊美,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无人能及。袁粲见到他后感叹道:“景文不仅风流倜傥,令人喜爱,就连他吃饭喝水的样子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有个客人年轻的时候见过谢混,后来又见到谢景文,就说:“谢景文比起谢叔源(谢混),那可差远了,简直就是个乡下老汉。” 袁粲听了之后,好半天都沉浸在惋惜之中,说道:“真可惜,我这一辈子都没能见到谢混啊!”
谢景文喜欢谈论道理,年轻的时候就和陈郡谢庄齐名,名声响亮。文帝曾经和群臣一起在御花园的天泉池垂钓,皇帝钓了很久都没钓到鱼。谢景文跨过席子走上前说:“我认为垂钓的人心境要清静才能钓到鱼,皇上您心急想钓到鱼,所以才钓不到。” 大家都夸他说的好。文帝非常器重他,所以后来就把他妹妹嫁给了明帝,并且还用谢景文的字给明帝命名。武帝的第五个女儿新安公主,之前嫁给了太原王景深,后来离了婚,皇上想把她嫁给谢景文,但是谢景文以生病为由坚决推辞,所以这婚事也就没成。
谢景文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成为建陵子。后来,元凶(指篡位的权臣)任命他为黄门侍郎,还没等他上任,孝武帝就率兵讨伐叛贼了。谢景文就派人去向朝廷表示归顺。因为他的父亲还在都城,所以他没能亲自去参战。事情平定后,他因为没能及时赶去参战而受到了一些责备。不过,凭借着之前的恩情,他还是被逐步提升官职,做到司徒左长史。皇上觉得散骑常侍和侍中这两个职位都掌管着朝廷的奏章,应该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于是想选拔一些名望很高的人来担任。皇上认为谢景文和会稽孔觊都是南北朝时期有名望的人才,就让他们分别担任这两个职位。没过多久,谢景文又重新担任了司徒左长史。后来因为姐姐去世,他没去奔丧,所以被免了官。之后他又被任命为侍中、领射声校尉、左卫将军,还加封了给事中、太子中庶子。后来因为和奉朝请毛法因赌博赢了十二万钱,被免去官职,成了个平民。
景和元年,他当上了尚书右仆射。明帝登基后,又让他兼任左卫将军,不久又升任丹阳尹。他父亲去世后,朝廷让他担任尚书左仆射兼丹阳尹,但他坚决推辞了尚书左仆射的职位。后来,他被外放为江州刺史,还加封都督,等守孝期满才正式上任。朝廷封他为江安县侯,他又坚决推辞,皇上没同意。
之后,朝廷又征召他回朝,担任尚书左仆射,兼管吏部和扬州刺史,还加封太子詹事。但他不愿意回朝,请求去湘州任职,皇上没答应。当时有人说他在江州为官不廉洁,他就写信给皇上身边的宠臣王道隆,为自己辩解。他多次推辞朝廷授予他的官职,皇上还专门下诏书劝说他:“尚书左仆射这个职位你已经担任过,太子詹事虽然是个好差事,但品级和权力跟中书令比起来还是差一些。像扬州这样的重要地方,徐干木、王休元、殷铁都曾经担任过,而且没有推辞,你才华横溢,名望很高,有什么比不上王休元呢?你辅佐朝廷中兴,难道还比不上徐干木吗?你勤勉谨慎,难道还比不上殷铁吗?司徒这个宰相职位不应该兼管神州,这是祖宗的规矩,京口地理位置重要,靠近京城,所以不得不兼任骠骑将军。陕西的要职向来由皇室宗亲担任,骠骑将军离开巴陵之后,理应由你接任,虽然说是闲职,但它控制着长江三条支流,与荆州、郢州相通,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向来都是重镇。这样一来,扬州刺史的职位就有了人选。如果你再推辞,我就不知道该派谁去了。这次任命经过了充分的考虑,是经过与公卿大臣们商议的,不是随便决定的。” 他还是坚决推辞了太子詹事的职位和领选的权力,改任中书令,兼任常侍、尚书左仆射和扬州刺史。
后来他又升任中书监,兼任太子太傅,常侍和扬州刺史的职位不变。他又推辞了太傅的职位,皇上派新任命的尚书右仆射褚彦回传达旨意,他没办法,只好接受了。当时太子和其他皇子都还年幼,皇上为身后之事担忧,一些将领像吴喜、寿寂之等人,皇上担心他们不能辅佐幼主,可能会杀害幼主。而他因为是外戚,地位显赫,张永又多次带兵打仗,皇上怀疑他们将来难以驾驭,于是有人散布谣言说:“一士不可亲,弓长射杀人。”“一士”指的是王姓的景文,“弓长”指的是张永。景文非常害怕,于是主动请求辞去扬州刺史的职位。皇上回信说:
人住得好不好,关键在于自己内心是否安宁。你看大明朝的时候,巢、徐两位戴着帽子,官职不过是个拿着长矛的卫兵,权力却超过了皇帝;颜师伯穿着便服当上了仆射,在尚书省里横着走。袁粲当了仆射兼管选拔官员,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袁粲后来当了县令,一点也不觉得委屈。现在他被调回省里当原来的官,他把省里的事务和下人,都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办。袁粲当县令的时候,跟当仆射没什么两样,大家都很敬重他,但他自己却依然平静如常。要是你身居高位,是不是也应该像他一样谨慎小心呢?你如今虽然在扬州当太子太傅,地位虽然很高,但跟朝政无关,可以安心无忧,比袁粲强多了。你虚心接受荣华富贵,却不会被它所累。
地位高有危险,地位低有忧愁,就像张单双灾,木雁两失一样。想要躲避灾祸,不如顺其自然。再高的树,也会被斧头砍倒;再小的草,也会被践踏枯萎。悬崖上的大树和深谷里的细草,生死存亡,其实都一样。晋国的将军毕万打了七场胜仗,最后死在家里;蜀国的丞相费祎平时悠闲自得,却死在了刺客手里。所以,甘心冒险,未必会遇到灾祸;只想安安稳稳,也不一定能享尽福气。地位高的人总是担心自己,所以常常忧心忡忡;地位低的人则很轻视自己,所以很容易忘记自身安危。可是那些教导人的,总是告诫地位高的人,却很少告诫地位低的人,因为他们认为地位高的人容易自负。
一般来说,地位高的人,大家都会对他另眼相看,他得意的时候,别人会对他恭敬有加,失意的时候,别人则会对他指指点点。而地位低的人,顺境逆境都不会影响别人对他的看法,生死荣辱也难以改变他的命运。死在沟渠里,困在路上的人,天地之间多的是,别人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看来,地位高未必难处,地位低未必容易安稳,人生在世,应该谦虚谨慎,认真做事,珍惜自己。至于吉凶祸福,就交给命运吧。人生的遭遇,好坏参差,都由天注定。我们不是圣人,不能预知吉凶祸福,只能顺其自然,力所能及地去做。运气好那是命好,运气不好那是命不好。
就拿最近的事来说吧:景和年间,晋平公从寿阳逃难回来,朝中的人都吓得要死,结果却赶上了中兴的盛世。袁顗想躲避灾祸去了襄阳,当时大家都羡慕他,说他像神仙一样,结果却和义嘉一起被灭了。骆宰看到狂妄的皇帝,对别人说:“越王勾践脖子长,嘴巴像鸟喙,可以和他一起承担忧患,却不能和他一起享乐。范蠡离开而保全性命,文种留下而遭遇不幸。现在皇上也像越王勾践那样,我在尚书省待久了,不走一定会危险。”于是他请求到南方的一个小县做官。那些在京城做官的官员,都赶上了中兴的盛世,人人被封官加爵;而骆宰却因为义嘉而获罪,被金银财物压得喘不过气,差点丢了性命。
你听到看到的那些事,安危全凭运气,哪能事先预料呢?
皇帝身体不好,他的其他兄弟都被杀害了;只有桂阳王休范,能力比较差,所以没招来怀疑,被派去当了江州刺史。皇帝担心自己一旦驾崩,皇后临朝听政,那么景文(皇帝的弟弟)自然会成为宰相,他的家族势力强大,凭借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将来肯定不会忠心耿耿。
泰豫元年春天,皇帝病得很重,派人送去药,赐景文死,使者对他说:“朕不认为你有罪,但是我不能独自死去,请你先走一步吧。”然后皇帝亲笔写诏书说:“我处处为你周旋,是想保全你的家族,所以才有了这个决定。”诏书到的晚上,景文正在和客人下棋,他打开装诏书的盒子,又重新封好,放在棋盘底下,脸色平静,一点也没有变化。他一边下棋,一边思考着棋局的攻防,等收好棋子后,才慢慢地对客人说:“奉旨赐死。”然后把诏书给客人看。酒斟上了还没喝,门客焦度在一旁,气愤地把酒泼在地上说:“大丈夫怎么能坐以待毙?州里文武官员好几百人,足以奋起反抗!”景文说:“我知道你的忠心,但为了我的家人,请你三思。”于是他写了回信,回复了皇帝的诏书,并谢绝了皇帝的赠赏。然后对客人说:“这酒不能劝了。”说完就自己仰头喝光了。当时他六十岁。死后追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号懿。他的长子叫绚。
绚,字长素,从小就聪明。五六岁的时候,读《论语》读到“周监于二代”这一句,他的外祖父何尚之就开玩笑说:“这可以改成‘耶耶乎文哉’吗?”绚立刻回答说:“尊长的名字,怎么能开玩笑呢?不如说草翁(指何尚之)的风范一定像舅舅(指景文)吧!”长大后,他专心致志,好学不倦。官至秘书丞。在景文去世前就先去世了,谥号恭世子。绚的弟弟叫缋。
这位缋先生,字叔素,年轻的时候就当上了秘书郎和太子舍人,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景文帝想提拔他,让他直接升官,但是缋先生谦虚谨慎,推辞了好几年才接受。后来景文帝被封为曲安侯,缋先生也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成了始平县的五等男爵。齐武帝当上抚军大将军的时候,吏部尚书张岱推荐缋先生当他的长史,把任命文书呈上去后,齐武帝笑着说:“这真是名副其实啊!” 之后,缋先生又升任义兴太守。上任后,他把郡吏陈伯喜抓起来,关进阳羡监狱,想杀了他。可是县令孔逭不知道陈伯喜犯了什么罪,不肯听缋先生的,还把这事儿报告给了上级。结果,缋先生因为滥用职权被处罚了。后来,他又兼任了侍中。齐武帝一次去打猎射雉,缋先生信奉佛教,就称病没去。永元元年,缋先生在太常任上去世了,谥号靖子。缋先生的女儿嫁给了齐武帝的宠子安陆王子敬。永明二年,安陆王子敬娶缋先生的女儿为妃,夫妻俩对缋先生夫妇非常孝顺。齐武帝还特地派文惠太子陪着王子敬去缋先生家摆酒设宴庆祝,朝中的大臣们都穿着正式的衣服去参加,当时缋家可是风光无限啊!
缋先生的弟弟叫约,在齐明帝时期,好几年都被贬官罢职。到了梁武帝时期,他当上了太子中庶子。梁武帝曾经对他说:“你将来一定会富贵,不会一直这样被埋没的。”等到梁武帝当上皇帝后,又对他说:“我以前就说过你会富贵,现在你富贵了,可不是我随便说说而已。”后来,缋先生的弟弟约历任侍中、左户尚书和廷尉等要职。
缋先生的长子俊,不太聪明,官职做到建安太守就止步了。俊的儿子叫克,长得非常漂亮,举止优雅,在梁朝当官,官至司徒右长史、尚书仆射。后来台城失守,他投靠了侯景,官至太宰、侍中、录尚书事。侯景失败后,克投奔了侯王僧辩。僧辩问他:“你辛苦为蛮夷效力”,克答不上来。僧辩又问他:“印信和官服在哪里?”克沉默了很久,才说:“赵平原带走了。”这个赵平原,名叫思贤,是侯景的心腹,侯景封他为平原太守,所以克才这样说。僧辩就责备他说:“你们王家世代都是高官显贵,怎么一下子就衰败了呢?”后来,克又在陈朝当官,官至尚书右仆射。
蕴,字彦深,是他叔父彧的儿子。他父亲楷,官职是太中大夫。他爸能力一般,所以蕴在家族里不受待见,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挺不甘心的。家里穷,他当上了广德县令。明帝登基后,各地都造反了,蕴想立功,经常摸着刀说:“龙泉宝剑,太阿神剑,你们知道我的志向吗?”他叔父景文经常劝他:“阿答(蕴的小名),你这是要灭了咱们家啊!”蕴回答说:“我和童乌(他弟弟绚的小名),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后来天下太平了,他被封为吉阳男爵。后来又当了晋陵太守、义兴太守,这两个地方他都贪污腐败,挺乱来的。之后,他做了给事黄门侍郎。
桂阳发生叛乱,王道隆被叛军杀害,蕴奋勇作战,在御沟边受了重伤,被人扶着才捡回一条命。叛乱平息后,当时负责平叛的军队长史褚澄被任命为吴郡太守。司徒左长史萧惠开在朝堂上直言不讳地说:“褚澄打开城门让叛军进来,居然还被任命为重要的郡守,而王蕴穿着盔甲浴血奋战,却没人管他,赏罚如此不公,还怎么治理国家!”褚澄觉得很惭愧,于是就提议让蕴担任湘州刺史。后来齐高帝掌握了大权,蕴和沈攸之密谋造反,结果失败了,最后在秣陵被砍头了。
王奂,字道明,是王彧的侄子。他父亲王粹,字景深,当过黄门侍郎。王奂继承了族祖王球的爵位,所以小名叫彦孙。小时候,他就经常侍奉王球,很受王球喜爱。王奂的几个哥哥都在各个诸侯国的王宫里做官,而王奂自己是从著作佐郎做起的。琅邪人颜延之跟王球关系有点微妙,经常拍着王奂的背说:“阿奴终于摆脱了寒微的境地啊!”王奂年轻时就能力很强,他叔父王景文经常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王奂在宋朝当官,做到侍中、祠部尚书,后来又掌管吏部。宋明帝初期,他升任丹阳尹。早些时候,王晏的父亲王普曜做过沈攸之的长史,一直害怕沈攸之造反,不敢回家,王奂在吏部任职时,把王普曜调到宫里做官,王晏对王奂非常感激。后来王晏在齐朝做官,齐武帝因为王奂是宋朝的皇亲国戚,而且他的弟弟王蕴又参与了叛乱,所以怀疑王奂有异心,王晏就叩头保证王奂没有二心。当时王晏的父母都在京城,王晏请求把他们作为人质,齐武帝这才作罢。永明年间,王奂升迁到尚书右仆射。王俭死后,齐武帝想让王奂当尚书令,就问王晏的意见。王晏的地位已经很高了,不想推举王奂,就回答说:“柳世隆功劳很大,名望也高,恐怕不合适排在王奂之后。”于是王奂就升任尚书左仆射,加给事中。后来,王奂被外放为雍州刺史,兼任都督。他和宁蛮长史刘兴祖关系不好。
永明十一年,王奂派军队主将朱公恩去征讨蛮族,结果战败了。刘兴祖想上奏朝廷报告这件事,王奂大怒,把刘兴祖抓进监狱。刘兴祖在监狱里用针在漆合盘上写字,给家里报信说自己冤枉,让他们向朝廷告状。而王奂也赶紧给皇帝写信,诬陷刘兴祖煽动蛮族作乱。皇帝知道这是冤枉的,下令把刘兴祖送回京城。王奂害怕刘兴祖回京后翻供,就把他杀了。皇帝大怒,派中书舍人吕文显、直阁将军曹道刚带兵去抓捕王奂,又另外下令让梁州刺史曹武从江陵步行赶往襄阳。王奂的儿子王彪,为人凶狠愚蠢,经常干预朝政,朝中官员都对他恨得牙痒痒。当时吕文显把一把箜篌放在漆匣里,放在船上,就四处散布谣言说:“朝廷派使者来,要砍了王彪的头!”
等曹道刚、曹武、吕文显都到了,他们的兵力已经很强大了,王奂又害怕漆匣里的谣言,于是决定闭门拒捕。长史殷睿是王奂的女婿,他劝说王奂说:“现在打开城门,穿着白衣迎接朝廷使者,顶多就是被囚车押回京城,革职免官而已。”王彪坚决不同意,殷睿又说:“应该派人送信给朝廷解释清楚,也不怕不被原谅。”于是让殷睿写信,派典签陈道齐出城,结果陈道齐被吕文显抓住了。殷睿又说:“忠臣不背叛国家,勇士不逃避死亡,为了家族百年基业,应该考虑长远,何必服毒自尽,这样才能保全自身和名声,我请求先去试探一下敌情。”王彪还是不听。王奂的学生郑羽叩头请求王奂出城迎接朝廷使者,王奂说:“我不是造反,想先派人送信解释清楚,只是怕曹、吕这些人乘机加害于我,所以才闭门自守。”王彪就带兵出战,结果战败逃回城里。当地百姓起义,攻打城西门,王彪登上城楼抵抗,击退了起义军。司马黄瑶起、宁蛮长史裴叔业在城内起兵攻打王奂,王奂听到军队攻入,正在礼佛,还没来得及起来,就被士兵杀死了,王彪和他的弟弟王爽、王弼、殷睿都被杀害。王奂的长子太子中庶子王融,王融的弟弟司徒从事中郎王琛,在京城被处死,其他的孙子都被赦免了。王琛的弟弟王肃、王秉逃到魏国,后来被黄瑶起抓到,被分尸吃掉了。王奂的弟弟王伷的女儿是长沙王萧晃的妃子,因为男女都长大了,而且又是过继的,所以没有被牵连。王奂被杀后,他的旧部下没有人敢去探望他,汝南人许明达以前是王奂的参军,亲自为他料理后事,非常厚道,当时的人都敬佩他的义气。王奂还有个弟弟叫王份。
胡份,字季文,在宋朝当官,做到始安内史。袁粲被杀的时候,他认识的人都没敢去看他,只有胡份一个人去为他痛哭,因此名声大振。后来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大司农。袁粲死后,袁粲的儿子袁肃逃到北魏去了,胡份主动把自己关起来请求处罚,齐武帝就原谅了他。袁肃多次把北魏的人引到边境来,有一次胡份陪齐武帝坐着的时候,齐武帝问他:“最近有没有北方的消息?”胡份脸色一变,回答说:“袁肃都忘记了祖坟上的柏树了,怎么会还记得有我这个臣子呢?”齐武帝也因此对他更加看重。后来胡份做到秘书监。
在梁朝当官,做到散骑常侍,领步兵校尉,还兼任起部尚书。有一次,齐武帝在宴会上问大臣们:“我做的是有为还是无为?”胡份回答说:“陛下顺应万物是‘有’,体悟至理是‘无’。”齐武帝很欣赏他的回答。后来胡份又升迁,做到尚书左仆射。他还做过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监丹阳尹。去世后,谥号为“胡子”。
他的长子胡琳,字孝璋,做到司徒左长史。胡琳娶了梁武帝的妹妹义兴长公主,生了九个儿子,个个都很有名。长子胡铨,字公衡,长得漂亮,擅长占卜,娶了齐武帝的女儿永嘉公主,被封为驸马都尉。虽然胡铨的学问不如弟弟胡锡,但孝顺的行为却和弟弟不相上下,当时人们都说胡铨、胡锡兄弟俩,真是“玉昆金友”。他母亲长公主生病的时候,胡铨憔悴得让人认不出来。等母亲去世服丧期间,他哭得死去活来,结果得了气喘病。后来他做到侍中、丹阳尹,最后在卫尉卿的职位上去世。他的儿子胡溥,字伯淮,娶了简文帝的女儿余姚公主。
王锡,字公嘏,从小就聪明好学。跟兄弟一起学习,到放学的时候,别人都走了,他却总是独自留在那里继续学习,精力充沛,不知疲倦,结果累坏了右眼。十三岁就做了国子生,十四岁考中了清茂,被任命为秘书郎,后来又升迁为太子洗马。当时昭明太子年纪还小,武帝就命令王锡和秘书郎张缵进宫,没有限定时间,让他们和太子一起玩耍,关系如同师友一般。皇上还下令让陆倕、张率、谢举、王规、王筠、刘孝绰、到洽、张缅担任学士,这十个人都是当时最优秀的人才。王锡因为是皇亲国戚,被封为永安侯。
普通年间,魏国刚刚和我们修好关系,派刘善明来求婚,皇上就命令中书舍人朱异接待他。刘善明是彭城当地的大族,性格高傲,很自负,酒喝多了就对朱异说:“南方文采出众,辩才超群的人,像你们中书省这样的,又有几个?”朱异回答说:“我之所以能来接待宾客,是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要论才学和辩才的高低,那我就没资格来接待你了。”刘善明于是说:“王锡和张缵,我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不知道能不能见见他们?”朱异就把这事儿禀报了皇上,皇上就下令在南苑设宴,只有王锡、张缵、朱异和刘善明四个人参加。
刘善明到了宴席上,就和他们广泛地讨论经史子集,还夹杂着一些玩笑话。王锡和张缵对答如流,从容不迫,刘善明非常赞赏他们。第二天,刘善明对朱异说:“昨天见到两位贤士,真是达到了我的预期,没有这些君子,国家怎么能兴盛呢?”那次宴会上,皇上还命令左右侍从徐僧权坐在后面,把他们说的话都记录下来。王锡后来升迁为吏部郎中,那年他才二十四岁。他跟亲朋好友说:“我凭借外戚的身份侥幸得到朝廷的赏识,再加上身体又不好,事务繁多难以胜任,怎么能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呢?”于是他就称病不就职。
他辞退了所有的办事人员,谢绝了所有的宾客,关起门来认真思考,屋里冷冷清清的。他的孩子们侍奉他左右,隔着帘子靠近他。公主就下令凿穿墙壁,让他的儿子王涉和王湜能够看到他。王锡三十六岁去世,追赠侍中,谥号贞子。王锡的弟弟叫王佥。
咱们先说说佥,字叫公会。他八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他悲伤过度,表现得比一般人还要哀伤。一开始他考中了国子生,祭酒袁昂都说他通晓事理。后来他升官,做到始兴内史,结果生母去世了,他就坚决推辞,不肯上任。之后又任命他当南康内史,在任上,义兴王死了,朝廷又召他回朝复职。后来他当上了太子中庶子,负责管理东宫的文书档案。最后去世了,朝廷追赠他侍中的官职。元帝还下诏说:“贤而不伐曰恭”,追谥他为“恭子”。佥还有一个弟弟叫通。
通,字公达,在梁朝当上了黄门侍郎。敬帝临朝听政的时候,把他提拔为尚书右仆射。陈武帝篡位之后,他又升任左仆射。太建元年,他被任命为左光禄大夫。六年后,又加封特进,侍中、将军、光禄、佐史、扶并这些官职都还保留着。结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死后被谥号为“成”。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劢。
这个人叫劢,字公齐,长得人模狗样的,读书多,为人清高简朴,从不把名利放在心上。他先在梁朝当了个小官,叫轻车河东王功曹史。河东王要去京口镇守,劢也要跟着去。当时范阳的张缵负责选拔官员,劢去跟张缵告别,张缵很欣赏他的气质,就说:“你这么有才华,怎么能跑到外地去呢?”于是就推荐他当了太子洗马。后来又当了南徐州别驾从事史。
梁武帝在位后期,一次去祭扫陵墓,路过朱方,劢按照规定去迎接,被安排在皇帝车驾旁边。一路上经过的山山水水,梁武帝都会问一些情况,劢都能对答如流,而且回答得很有道理。他们还一起登上了北顾楼,劢当场赋诗一首,诗词典雅,梁武帝非常喜欢。那时候河东王被任命为广州刺史,就带上了劢,让他当冠军河东王长史兼南海太守。河东王到了岭南之后,到处烧杀抢掠,害怕受到惩罚就装病,把州府事务托付给劢,自己回朝去了。劢就代理州府事务。岭南地区物产丰富,以前的官员都贪得无厌,只有劢清廉正直,名声很好。后来,他回到朝廷,当了给事黄门侍郎。
侯景叛乱的时候,他逃到了江陵,后来当了晋陵太守。当时战乱刚结束,晋陵地区很破败,劢治理地方很清廉简朴,百姓都很安居乐业。朝廷又把他召回,让他当了侍中,然后又升迁为五兵尚书。魏军打来的时候,元帝召回湘州刺史宜丰侯萧循前来救援,并让劢监督湘州军务。等江陵被魏军攻陷后,敬帝下令任命他为中书令,还兼任侍中。后来,他又历任陈武帝的司空长史、丞相长史,侍中、中书令的职位都一直保留着。萧勃平定叛乱后,朝廷任命他为广州刺史,还没等他上任,又改任衡州刺史。当时王琳占据长江上游,衡州和广州都处于动荡之中,劢没办法去上任,就滞留在大庾岭。
太建元年,他升迁为尚书右仆射。东部地区发生大水灾,朝廷又派他去当晋陵太守。他在晋陵治理地方很有功劳,百姓们请求为他立碑颂扬他的政绩,朝廷也批准了。后来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中书监,再次担任尚书右仆射,还兼任右军将军。最后去世,谥号为“温子”。他有个弟弟叫质。
这位叫萧质的人,字子贞,年轻的时候就很有血性,而且博览群书。梁朝的时候,因为他是武帝的外甥,被封为甲口亭侯。后来官至太子中舍人、庶子,那是相当高的职位了。
侯景率兵渡过长江的时候,萧质带着步兵和骑兵在宣阳门外摆开阵势。结果侯景的军队打到都城来了,萧质竟然不战而溃,偷偷摸摸地跑到桑门躲了起来,当起了老百姓。城破之后,他就往西边跑,逃到了荆州。
后来梁元帝当政,萧质一路升迁,当上了侍中、吴州刺史,还兼任鄱阳内史。等北魏攻下荆州,侯瑱镇守盆城,他和萧质关系处不好,萧质就带着自己的人马投奔了留异。
陈朝永定二年,梁武帝派萧质跟着都督周文育去讨伐王琳。萧质和王琳本来关系不错,有人在军队里造谣说他俩暗中勾结,梁武帝就下令让周文育杀了萧质。周文育觉得萧质冤枉,就上书为其求情,萧质这才免于一死。
后来梁文帝继位,任命他为五兵尚书。等到梁宣帝掌权,他又当上了司徒左长史。可惜后来因为被人告发聚众赌博,被免了官。不过后来他又当上了都官尚书。最后去世了,追谥为安子。他还有一个弟弟叫萧固。
固,字子坚,从小就为人清正廉洁,而且博览群书,涉猎广泛。梁朝的时候,因为他是梁武帝的外甥,被封为莫口亭侯。后来担任丹阳尹丞。梁元帝执政期间,任命他为相国户曹属,负责掌管文书档案。不久之后,他被聘请到北魏,魏国人因为他是梁朝皇室的外戚,对他非常优待。承圣元年,他被任命为太子中庶子,后来又升迁为寻阳太守。北魏攻克荆州后,固和他的哥哥一起从鄱阳渡过东岭,居住在信安县。陈朝永定年间,他又搬到了吴郡。陈文帝觉得固为人清廉正直,而且想把女儿嫁给他。天嘉年间,他先后担任中书令、散骑常侍、国子祭酒等要职。他的女儿被立为太子妃,因此受到皇帝的礼遇,地位非常显赫。废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宣帝执政后,因为固是废帝的外戚,他的妻子经常出入宫中,暗中传递密旨。事情败露后,和他同党的人都被处死了,但宣帝考虑到固本身并没有兵权,而且为人清廉,只是免去了他的官职,并将其禁锢。太建年间,他在太常卿的职位上去世,谥号为恭子。
固为人清静寡欲,在守丧期间以孝行闻名。他非常信奉佛教。母亲去世后,他终身吃素,晚上打坐禅修,白天诵读佛经。他曾经被聘请到北魏,在一次宴会上,他请求停止杀羊,那只羊竟然在他面前跪拜。还有一次在昆明池的宴会上,魏国人认为南方人嗜好鱼,便大张渔网捕鱼,固用佛法念咒,结果一条鱼也没捕到。他的儿子王宽后来官至侍中。
论曰:王诞年轻时就名声显赫,虽然经历过许多艰难险阻,最终还是获得了显赫的地位,这主要是因为他赶上了好时候。王奉光、王奉叔兄弟俩都做到了高官显位,而王亮却像寒松一样孤傲清高,这倒是更值得称赞。王莹的印章六次被毁坏,难道真是鬼神作祟吗?王景文年轻时就名扬四海,声名远播,他获得的荣华富贵,并非依靠权势而来。如果他在泰始年间,不是皇室外戚,而是与袁粲等大臣一样,同朝为官,那么他也许就能避免被牵连的灾祸了。庾元规辞去中书令的职位,其义理也与此相同。王奂有个愚蠢的儿子,最终导致全家被诛杀。王氏家族后代子孙能够兴旺发达,真是祖上积德,福泽绵延,令人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