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则,是淮河边上射阳县人,后来搬到晋陵的南沙县住。他妈是个巫婆,老是跟别人说:“敬则出生的时候胎衣是紫色的,将来一定能当大官,敲锣打鼓的。”别人就笑话她说:“你儿子将来顶多也就是个吹喇叭的!” 敬则长大后,两个腋下都长出了乳头,每个都有几寸长。他还梦到自己骑着一头五彩斑斓的狮子。他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喜欢刀剑,曾经跟暨阳县的官吏打架,还放狠话:“我要是当了暨阳县令,就拿鞭子抽你们这些小吏!”那官吏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你要是能当上暨阳县令,我就能当上司徒了!”

他年轻的时候,在三吴一带到处跑,做点屠夫、小贩之类的营生。他还当过使者去高丽,跟高丽女人私通,结果不愿意回国,被抓起来关了一阵子才放回来。他很擅长拍马屁,还当过刀戟卫队的左右手。宋朝的前废帝让他表演胸口碎大石,他跳起来,刀子比白虎旗高出好几尺,每次都能精准地接住。他一边表演,一边拍着大腿,动作非常灵活。后来,他当上了侠毂队的主管,带领着精锐部队,参与了杀害前废帝的行动。明帝继位后,封他为直阁将军,还赐给他重安县子的爵位。

王敬则小时候在草丛里打猎,身上落满了像乌豆一样的虫子,他把虫子弄掉后,那些地方都流血了。他觉得很害怕,就去问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这是要封侯的吉兆啊!”王敬则听了很高兴,所以才进京献身效力。后来他被任命为暨阳县令,以前跟他打架的那个官吏逃跑了,他下令把那家伙抓回来,结果还对他很好,笑着说:“我已经当上暨阳县令了,你啥时候才能当上司徒啊?”他刚到暨阳县陆主山下的时候,他和十多条船一起出发,就他的船不动,他叫弟弟下水推船,结果发现了一艘漆黑的棺材。王敬则念咒说:“如果这是吉兆,就让船快点前进,我将来富贵了,一定重新给你安葬。”船立刻就快了起来,进了县城,他就把那口棺材收起来好好安葬了。

当时正值战乱之后,县里有一伙强盗逃到山里,成了百姓的祸害,王敬则派人去跟强盗头子联络,说只要他们投降,就为他们求情。郭下庙的神很灵验,老百姓都很信,王敬则就以神灵的名义发誓,保证不会食言。强盗头子投降后,王敬则在庙里设宴款待他们,就在席间把他们抓了起来,说:“我向神灵发誓,如果违背誓言,就献祭十头牛给神灵,现在不能违背誓言了。”于是他就杀了十头牛祭祀神灵,并且把那些强盗都杀了,百姓们都很高兴。

公元478年,跟着齐高帝一起在新亭打败了桂阳的叛军。我跟羽林监陈显达、宁朔将军高道庆一起坐船去迎战,狠狠地打败了敌人的水军。事情平息后,我被任命为南泰山太守、右侠毂主,后来又升迁为越骑校尉、安成王车骑参军。

苍梧王那个家伙太嚣张跋扈了,身边的人都很不安。我知道高帝威名远播,就投靠了他,对他忠心耿耿。每次值班结束,我都会去领军府。晚上,我穿着青色的衣服,悄悄地跑到高帝那里去汇报情况。高帝让我在宫殿里等候时机。等到杨玉夫带着人头来投降我时,我立刻跑去见高帝,然后穿着盔甲进了皇宫。到了承明门,门卫怀疑我不是从苍梧王那里回来的,我怕被人看见,就用刀环堵住门上的小孔,大声催促他们开门。卫尉丞颜灵宝偷偷看见高帝骑马在外面,就悄悄地跟家人说:“要是现在不开门让内领军进去,天下都要乱了!”门开了,我就跟着高帝进了宫殿。

公元479年,我升迁为辅国将军,兼任临淮太守,负责宫内宿卫兵的事务。沈攸造反的事发生后,我又被晋升为冠军将军。高帝在朝堂上处理政事,袁粲起兵造反,高帝召集领军刘韫、直阁将军卜伯兴等人进宫支援,准备戒严出兵,我趁机打开宫门,袭击并杀死了他们。宫内叛乱很快平息,这都是我的功劳。不管事情大小,高帝都交给我处理。

我虽然不识字,只会签个名,但是我的决断能力很强。齐朝建立后,我被任命为中领军。高帝要禅位的时候,官员们建议更换太极殿的柱子。顺帝想躲避这件事,不愿意出宫禅位。第二天要举行禅位仪式了,顺帝又逃到宫里去了。我带着轿子去迎接他,劝他出来,并请他上车。顺帝不肯马上上车,哭着问我:“您是想杀了我吗?”我回答说:“只是让你搬到别的宫殿去住而已,以前官家没收司马家的东西也是这么做的。”顺帝哭着弹了弹手指说:“只希望我下辈子生生世世不再与天王有缘分。”宫里的人都哭了起来,哭声传到了宫外。顺帝拍着我的手说:“你不用担心,我会赏你十万钱。”

公元472年,萧敬则被任命为都督、南兖州刺史,还被封为寻阳郡公。他老婆怀氏也跟着升级,成了寻阳国夫人。

第二年,魏国军队攻打淮河、泗水地区,萧敬则有点害怕,就放弃了镇守的地方,回都城去了。老百姓都吓坏了,四处逃窜。皇上念在他以前立过功,没追究他的责任,反而让他当了都官尚书,后来又升迁为吴兴太守。

吴兴这地方以前治安很差,经常抢劫。有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在路上捡东西,萧敬则竟然把他杀了,以此来杀鸡儆猴。从此以后,路上没人敢捡东西了,这地方也没人敢抢劫了。他还抓到一个小偷,把小偷的家人叫来当着他们的面鞭打。然后让小偷长期打扫街道,时间长了,又让这个小偷去抓其他的小偷顶替他。其他的小偷都害怕被认出来,都逃跑了,吴兴境内一下子就太平了。

有一次,萧敬则去乌程,路过集市,看到卖肉的架子,感叹道:“吴兴以前可没有这种架子,这是我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做的。”他还叫上以前的朋友喝酒,聊聊过去的事情,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后来,他升任护军,家里就相当于个府邸了。

公元474年,因为要改葬父母,萧敬则暂时离开了官职。皇上追封他母亲为寻阳国太夫人,又任命他为侍中、抚军。高祖皇帝(刘裕)的遗诏还让他兼任丹阳尹。接着他又升任会稽太守,还兼任都督。公元476年,皇上赏赐给他一支仪仗队。

当时吴兴地处边疆,靠近湖泊和大海,百姓都得参与修筑水利工程。萧敬则觉得工程进度快,多余的人力和物力就都收起来,换成钱,上交给国库。皇上同意了。公元477年,萧敬则升任征东将军。

宋国的广州刺史王翼的小妾路氏特别凶狠残暴,杀了好多丫鬟和侍女。王翼的儿子法朗告到了萧敬则那里,萧敬则就把路氏关进山阴监狱杀了。路氏家人上诉,官府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皇上,山阴县令刘岱被判处死刑。

萧敬则进宫后,皇上问他:“人命关天,是谁下的命令杀人的?为什么不先报告我?”萧敬则说:“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法律条文,但是我觉得她罪该万死。”刘岱也认罪了,皇上最后赦免了他们;萧敬则被免官,只保留了郡公的爵位。

后来,他和王俭一起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当时徐孝嗣在崇礼门等候王俭,还取笑他说:“今天可真是双璧齐辉啊!”王俭说:“没想到我竟然能和韩非子一样名垂青史。”有人把这事告诉了萧敬则,萧敬则很高兴地说:“我以前只是个南沙县的小吏,侥幸得到皇帝的赏识,一步步走到今天。现在我和王俭将军同一天被封为三公,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他一点都不生气。朝中大臣都很赞赏他的这种胸襟。

十一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司空。虽然地位很高,但他为人很谦逊,从不因为富贵而改变自己。刚开始当小官的时候,他曾出使魏国,在北馆种了一些杨柳树。后来,员外郎虞长曜从魏国回来,他就问虞长曜:“我以前种的杨柳树,现在怎么样了?”虞长曜说:“魏国人都把它当作珍贵的甘棠树看待。” 后来皇帝让大臣们作诗,他就说:“我差点就成了魏国的奴隶。”皇帝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要是我识字多,最多也就是个尚书都令史,哪能有今天的成就?”虽然他不太识字,但为人非常聪明机灵,当地方长官的时候,处理政务、批阅公文、下达命令,都能处理得很好,从不出错。

明帝掌握朝政大权后,暗中策划废立之事。隆昌元年,他被外放到会稽做太守,还兼任都督。海陵王继位后,他升任太尉。明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大司马。 正式授职的那天,天下大雨,雨势很大,敬则当时既紧张又害怕,脸色都变了。旁边一个客人说:“您一直都是这样,以前您被任命为丹阳尹和吴兴太守的时候也是这样。”敬则听了很高兴,说:“我命中注定要逢雨。”于是他让仪仗队准备好朝服,引导他到听事的地方接受任命。即使这样,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还吐了很久的舌头。

皇帝经常滥杀无辜,敬则自认为是高祖和武帝时期的老臣,心里很害怕担忧。皇帝表面上对他很尊重,但实际上对他很怀疑,经常派人暗中观察他的饮食起居。听说他年纪大了,而且住在内地,所以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后来,皇帝派萧坦之率领五百人的仪仗队去晋陵,敬则的儿子们都在京城,他非常担心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皇帝知道了这件事,就去问梁武帝怎么办,梁武帝说:“敬则这个人很粗鲁,容易感动,只要给他赏赐一些子女、玉帛,好好安抚他,就行了。”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吴人张思祖是敬则的谋士,担任府司马,多次出使。皇帝假装对他很重视,还封他为游击将军。又让敬则的儿子仲雄入朝。仲雄擅长弹琴,江左地区有一把蔡邕的焦尾琴在皇宫的衣库里,皇帝下令,每五天给仲雄一次弹奏这把琴的机会。仲雄在皇帝面前弹琴,演奏了《懊侬曲》,还唱道:“常常叹息辜负了你,你如今果然要走了。”又唱道:“你走的时候心不干净,难怪会招来坏人的评价。”皇帝听了更加猜忌和不安。

永泰元年,皇帝的病一次又一次危及生命。皇上任命张瑰担任平东将军、吴郡太守,给他配属兵力,暗中防范萧敬则。宫里宫外都在传言,萧敬则要倒霉了。萧敬则听到这些风声,暗自嘀咕:“现在朝廷里还有谁?分明是想收拾我啊!但东海那么容易平定吗?我绝对不会喝毒酒!” “金罂”指的是毒酒。他的儿子们都吓得不轻,第五个儿子萧幼隆赶紧派正员将军徐岳去向徐州行事谢朓求计,如果谢朓同意,就赶紧回来告诉萧敬则。谢朓立刻带着徐岳飞马送信。

萧敬则城局参军徐庶的家在京口,他儿子偷偷把消息告诉了徐庶,徐庶又告诉了萧敬则的族子、也是他最信任的五官王公林。公林劝萧敬则赶紧派人送个信,让儿子赶紧逃命,自己乘小船连夜赶回京城。萧敬则说:“要是那样,我的其他儿子们肯定也会出事,先忍耐一夜吧。” 当天晚上,他把僚属文武官员召集起来,玩起了掷骰子赌钱的游戏,然后问大家:“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 没人敢第一个回答。防阁丁兴怀说:“大人,您应该赶紧跑路!”萧敬则没吭声。

第二天早上,萧敬则召见了山阴令王询和台传御史钟离祖愿。萧敬则横刀而坐,双腿翘起,问王询他们能征召多少兵丁,库里还有多少钱财。王询和钟离祖愿的回答都不合他的心意,萧敬则勃然大怒,要杀了他们。王公林又劝萧敬则说:“大人,您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萧敬则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小子,我做事还用不着你这个小子来管!”然后,萧敬则就起兵了,招募士兵,两三天就准备出发。他本来想劫持前中书令何胤,让他复任尚书令,但长史王弄璋和司马张思祖劝阻了他,说:“何令为人清高,肯定不会同意的,不同意就得杀了他。起兵造反,首先杀害朝中大臣,这事儿肯定办不成。” 于是,萧敬则率领一万精兵渡过浙江,说:“得写个檄文。” 他的部下恩祖说:“您现在要回朝,还写什么檄文?” 于是萧敬则打消了这个念头。

朝廷派辅国将军前军司马左兴盛和直阁将军马军主胡松,带着三千多人马,去曲阿的长冈修筑营垒;尚书左仆射沈文秀担任持节都督,驻扎在湖头,负责防备京口方向。萧敬则用他以前的手下起兵,老百姓扛着篙子、拿着铁锹跟着他,足足有十多万人。他们到了武进的陵口,哭喊着,抬着萧敬则的轿子往前冲。 碰上了左兴盛和山阳的军队,双方拼命厮杀。官兵抵挡不住,想撤退,却被围住了,只能拼命战斗。胡松带着骑兵从后面突击,那些老百姓没啥武器装备,一下就吓跑了。萧敬则大声喊着要马,想再次冲锋,却再也冲不上去了,结果被左兴盛手下的袁文旷斩杀,脑袋被割下来示众。

当时皇上病得很重,萧敬则突然在东边造反,朝廷非常震惊害怕。东昏侯在东宫里正想着要叛变呢,还派人上屋顶瞭望,看到征虏亭着火了,以为萧敬则来了,赶紧收拾东西想跑。有人去报告萧敬则的情况,萧敬则说:“檀公(檀道济)有三十六计,逃跑是最好的计策,你父子俩赶紧跑吧!” 这是在讽刺檀道济躲避魏军的事呢。萧敬则起兵声势浩大,结果只坚持了十天就失败了,那年他六十四岁。朝廷把他的脑袋涂上漆,藏在武库里。到了梁朝天监元年,他以前的下属夏侯亶上表请求收葬他的遗体,朝廷同意了。

陈显达,是南彭城人。他在宋朝当官,凭借军功被封为彭泽县子,后来做到羽林监和濮阳太守的职位。他还跟着齐高帝去新亭垒打桂阳的贼寇。

刘勔那场大败仗之后,贼寇攻进了杜姥的宅子。等到休范死了,陈显达从杜姥宅里冲出来,在宣阳津阳门跟贼寇展开激战,大获全胜。战斗中,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眼,箭镞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呢? 幸好,地黄村有个叫潘妪的老太太,她医术高明,擅长禁术。她先是用钉子钉在柱子上,然后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像老乌龟一样慢吞吞地走着,钉子竟然自己就出来了! 老太太用同样的方法,把陈显达眼里的箭镞也给取出来了。

事情结束后,陈显达被封为丰城侯,后来又升迁为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还加封都督。后来沈攸造反了,陈显达派兵去支援朝廷,可他的长史到遁和司马诸葛导却劝他保住地盘,积蓄力量,暗中跟沈攸联系。陈显达当场就把这俩人给砍了,然后上表向齐高帝表示忠心。

齐高帝登基后,任命他为护军将军。有一次,皇帝的御膳没准备牲畜祭祀用的肉,陈显达就献上了一盘熊掌蒸肉,皇帝就用这个代替了祭祀用的肉。后来,他又被任命为都督、益州刺史。

汉武帝当了皇帝以后,陈显达升职了,当上了镇西将军。益州地势险峻,很多少数民族不服管教。大度村的獠人(古代南方少数民族)尤其厉害,以前的刺史都拿他们没办法。陈显达就派人去催他们交租税。獠人头领嚣张地说:“连之前的两个刺史都不敢管我!”然后就把使者杀了。陈显达就调集军队将领,假装去打猎,晚上突然袭击了大度村,男女老少一个都没放过,全部杀光了。从此以后,山里的少数民族都老实了。

永明二年,陈显达被朝廷召回,担任侍中和护军将军。陈显达在外面当官好多年,还经历了高帝去世的悲伤时刻。等到他见到武帝的时候,忍不住哭了起来,武帝也跟着哭了,心里非常欣赏他。八年后,陈显达升任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陈显达为人谦逊厚道,而且很有谋略,但他觉得自己出身低微却位高权重,每次升官都表现得很惶恐不安。他有很多儿子,十几个吧,他经常告诫儿子们说:“我本来也没想过能有今天的地位,你们可千万别仗着富贵就欺负人!”他家非常富有,他的儿子们跟王敬则的儿子们一样,都喜欢用华丽的车马、漂亮的衣服。当时最好的几头牛,比如陈世子的青牛、王三郎的乌牛、吕文显的折角牛、江瞿昙的白鼻牛,都集中在陈显达家里。陈显达知道这事儿不好,心里不太高兴。

后来,他儿子陈休要到郢州府当主簿,途径九江来向他告别。陈显达说:“那些过分奢侈的人,很少有好下场。那些麈尾、蝇拂都是王谢家才用的东西,你不用带这些东西。”说着,就把那些东西拿过来烧掉了。陈显达的为人就是这样清廉低调。

豫章王刘义显放弃了郁林的功劳,延兴元年被任命为司空,晋爵为公。明帝即位后,他升任太尉,被封为鄱阳郡公,还增加了二百名士兵和几辆装油的车辆。后来,他以太尉鄱阳郡公的身份处理三公的事务,权力和职责都超过了其他三公,人们觉得他实际上是特权的三公。皇帝想彻底清除高祖、武帝的后代,私下询问一些显贵大臣的意见,他们回答说:“这些人根本不足为虑。”皇帝这才作罢。

刘义显在建武年间就心里不安,一直很低调,他的车马都破旧不堪,仪仗队也都是些瘦弱的人。有一次在宫中参加宴会,喝醉酒后,他向皇帝请求借个枕头,皇帝就赐给他了。刘义显抱着枕头说:“我年纪大了,荣华富贵也享受够了,只缺一个枕头来安度余生,特地向陛下讨要一个。”皇帝脸色一变,说:“你醉了!” 尽管刘义显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皇帝也没答应。永泰元年,皇帝派他北上征战。

永元元年,刘义显率领平北将军崔慧景等将领统率四万大军,包围了南乡界马圈城,距离襄阳三百里。他们攻城四十天,魏军粮草耗尽,开始吃死人肉和树皮。外围的魏军也来势汹汹,魏军最终突围逃走。刘义显占领了马圈城,并派军主庄丘黑攻取南乡县。魏孝文帝亲自率领十多万骑兵突然杀到,军主崔恭祖、胡松用乌布幔把刘义显裹起来,几个人抬着,从均水口逃走。 魏军沿路追击,刘义显的军队溃败,三万多人战死。刘义显过去威名远播,名震敌国,这次却损失惨重。御史中丞范岫上奏免去刘义显的官职,又上表请求解除他的职务,但都没有被批准。最后,他被任命为江州刺史,镇守盆城。

当初王敬则叛乱的时候,始安王刘遥光曾提醒明帝注意刘义显,担心他会生变,想把他召回京城,但叛乱平定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刘义显也一直提心吊胆。等到东昏侯即位后,刘义显更加不愿意回都城,得到这个江州刺史的任命后非常高兴。不久,他又被加封为征南大将军,并配发了三望车(高级车辆)。

听说朝廷在都城大肆杀戮,徐孝嗣他们都死了,还听说朝廷要派兵来打江州。显达害怕惹祸上身,就在十一月十五号举兵造反,想直接攻打建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还遥指郢州刺史建安王宝寅当老大。朝廷派后军将军胡松带兵去梁山堵他,显达带着几千人马从寻阳出发,在采石跟胡松打了一仗,把胡松打得大败,吓得都城里的人人心惶惶。到了十二月,显达偷偷摸摸地渡过长江,从石头城北面进攻建康城,宫里的人吓得够呛,赶紧关门闭户死守。显达带着几百步兵,拿着长矛,在西州城外跟朝廷军队打仗,又打了一场大胜仗,他的长矛都断了,他还亲手杀了十多个人。朝廷军队源源不断地赶来增援,显达顶不住了,就往西州城外的乌榜村撤退。有个叫赵潭的骑兵用长矛把他刺下马,在篱笆旁边把他杀了,血流了一地,跟古代淳于伯被杀的情景差不多。那时候,显达已经七十三岁了。之前在江州的时候,他得了一场病,没怎么治就好了,心里很不高兴。那段时间正好连着下大雪,虽然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挂在朱雀门示众,但是雪却没下到那里,他的儿子们也都都被杀掉了。

张敬儿,是南阳冠军县人。他爹张丑,当过郡将军,后来做到节度使府参军。张敬儿从小就擅长骑马射箭,胆子很大,喜欢射猛兽,百发百中。南阳新野那边的人民风俗就是骑马射箭,而张敬儿更是力大无比。后来他当上了宁蛮行参军,跟着同乡刘胡去讨伐襄阳山区的蛮族,深入险峻的山区,一路势如破竹。他又去打胡阳的蛮族,朝廷军队都撤退了,就剩张敬儿一个人骑着马殿后,那些蛮族都拿他没办法。山阳王休祐在寿阳镇守,正需要擅长骑射的士兵,张敬儿和襄阳人俞湛都被选上了。张敬儿为人很不错,很会做人,所以很受宠,升官当了长史兼行参军。泰始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跟着府里的人升迁为骠骑参军,负责中军,带兵去讨伐义嘉的叛贼,跟刘胡在鹊尾洲对峙,还向皇帝请求增兵。事情平定后,他被任命为南阳太守。

老敬啊,当襄阳府的军官,家里穷得很,每次休假都得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有一次,他在城东给吴泰家挑水,结果看上了吴泰家一个漂亮丫鬟,这事儿被吴泰发现了,差点儿被吴泰杀了!他吓得赶紧逃到卖棺材的地方,躲进了一口棺材里,用棺材盖盖上,这才躲过一劫。

后来,他在鹊尾洲的时候,启明帝说:“吴泰用丝线资助雍州刺史袁顗造弩弦,参与了叛乱,要是事情平息了,我要抄了他的家!”皇帝答应了。等到抄家的时候,吴家就剩家人光着身子跑出来了,家里的仆人、财产啥的,价值几千万,老敬都分到了一份,之前那个他看上的丫鬟,也成了他的小妾。

后来,老敬当上了越骑校尉,桂阳王造反了,他跟着齐高帝驻扎在新亭。跟叛军打仗,炮火连天,休范这老小子穿着便服,躲在劳军用的高台上。老敬和黄回一起跟高帝说,咱们来个诈降,把休范给骗出来!高帝说:“你要是办成了,就封你本州刺史!”老敬他们就出了城南,假装逃跑,大喊着投降。休范一听,高兴坏了,赶紧把老敬叫到身边。黄回暗中把高帝的意思告诉了休范,休范信以为真。结果,老敬突然拔出休范的佩刀,一刀把休范给砍了,休范的那些手下,一百多人,都吓跑了。老敬提着休范的头回到新亭。

之后,老敬被升为骁骑将军,又加封辅国将军。高帝摆酒席请老敬,说:“要不是你的功劳,哪有我今天的安稳日子!”

刘敬儿的地位比较低,高祖皇帝本来不想让他去襄阳这么重要的城市担任要职。可敬儿一直请求,皇帝有点心动了,就说:“沈攸之在荆州,你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吧?不派敬儿去防着他,恐怕对咱们不利啊。”皇帝笑了笑,没说话,就任命他为雍州刺史,加都督,封襄阳县侯。

敬儿驻扎在沔口,坐着一艘小小的船过江,去拜访晋熙王燮。 半路遇上大风,船翻了,那些强壮的随从都拼命游水逃命去了,有两个小书吏被压在船底,喊着让敬儿救他们。敬儿左右手各夹着一个,随着翻覆的船在水面上漂浮,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漂了几十里,才被人救起。 他丢失了官印,就重新领了一个。到了襄阳后,敬儿和沈攸之搞好关系,了解他的动向,暗中向皇帝汇报,始终忠心耿耿。他还和沈攸之的司马刘攘兵交好。

后来苍梧郡被废除,敬儿怀疑沈攸之会因此起兵造反,就偷偷地问刘攘兵,刘攘兵没说什么,只送给他一个马镫。敬儿于是就有所准备。升明元年冬天,沈攸之果然叛乱,敬儿立刻派人报告皇帝。沈攸之派来的使者到了襄阳,敬儿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等吃完饭,就在大堂前把他们全部砍了。他集结军队,严阵以待。沈攸之正要进攻江陵,敬儿派人报告了情况,高祖皇帝大喜过望,提升敬儿为镇军将军,并更换了他的管辖区域。

沈攸之攻打郢城失败后逃走,他的儿子沈元琰以及兼任长史的江乂、别驾傅宣等人逃回江陵。敬儿军队到达白水,沈元琰听到城外鹤叫,以为是敌军来袭,吓得想要逃跑。当夜,江乂、傅宣打开城门逃跑了,城池失守,沈元琰逃到宠洲被杀。敬儿攻入江陵,诛杀了沈攸之的亲信,没收了他们价值数千万的财物,好的东西都进了他的私库,上交给朝廷的百不存一。沈攸之在汤渚村自缢身亡,当地人把他的头送到了荆州。敬儿让人用盾牌抬着沈攸之的头,用青伞遮盖,在城里游街示众,然后送往建邺。 敬儿因此被晋升为公爵。

敬儿这小子在雍州当官,简直是贪得无厌,只要是能用的东西,他都抢过来据为己有。他在襄阳城西盖了个大宅子,堆满了抢来的各种东西,那宅子的大小,都快赶上整个襄阳城了!他还想把羊叔子堕泪碑搬到自己宅子里的平台上。 负责监督官员行为的纲纪官员就劝谏说:“这可是羊太傅留下的遗德之碑,不应该搬动啊!” 敬儿却满不在乎地说:“什么羊太傅?我不认识!”

这敬儿啊,真是嚣张跋扈,视国法如无物。 他搜刮民脂民膏,富可敌国,居然还敢打羊叔子堕泪碑的主意,简直是无法无天! 纲纪官员的劝谏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耳边风,可见其骄横跋扈到了何种地步。 “羊太傅是谁,我不识”,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暴露出他内心深处对民生疾苦的漠视和对历史文化的无知。 这哪里是做官,简直就是土匪强盗!

齐皇帝禅位后,王敬则升官了,先当了侍中、中军将军,后来又升迁为散骑常侍、车骑将军,还配了助手和文书人员。高帝死了以后,遗诏加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 他回到家偷偷哭着说:“皇上驾崩了,这么大的天子啊,可惜太子年纪还小,我实在帮不上忙啊!”

等他正式接受任命的时候,王敬则的朋友王敬则开玩笑地叫他“褚彦回”(褚彦回是王敬则的字,以此戏谑他)。敬则说:“我骑马打仗得到的功劳,终究比不上在华林阁里那些文臣的功劳啊!”王敬则对此非常生气。

王敬则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个叫毛氏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叫道门。后来,他看上了乡里一个长得漂亮叫尚氏的女人,就抛弃了毛氏,娶了尚氏。当上开府仪同三司后,尚氏还住在襄阳老家。王敬则担心她出不了门,就把全家老小都接到京城来了。他跟武帝说了这事,但武帝连问都没问。王敬则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等垣崇祖死了以后,他就更害怕了。他这个人特别迷信算命和做梦,特别相信梦。

当初征讨荆州的时候,每次见将领们,他都没什么正经事好说,就只讲他做的梦:“没发达之前,我梦见住在村里,村里的社树一下子长高了几十丈。后来在雍州的时候,我又梦见那社树直冲云霄,一直长到天上去了!”他用这些梦来忽悠手下,说自己将来一定会非常显赫。正因为他这样盲目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还让人在乡下散布谣言,让小孩子唱歌:“天子住在哪里?住在赤谷口,天子是谁呀?不像猪,倒像条狗!”王敬则的家在冠军,他家门前有个地名就叫赤谷。

当上开府仪同三司后,他还想得到更好的官职和待遇,跟人说:“我身边还缺很多高级官员和侍卫呢!”王敬则从小在偏远地区长大,没怎么学过武艺,到京城后,天下又太平无事,他越来越不得志。他老婆尚氏也说:“我以前梦见一只手像火一样烫,你后来就得到了南阳郡;元徽年间,我梦见一条大腿像火一样烫,你后来就升了本州的官;建元年间,我梦见半个身子像火一样烫,你后来就当上了开府仪同三司;现在我梦见整个身子都像火一样烫了!”她把这些梦告诉亲戚朋友,还特意强调了她以前做的梦,以及现在“整个身子都像火一样烫”的梦。宫里的太监知道了这事,就报告给了武帝。

王敬则还派人跟南方蛮族联系,武帝怀疑他有异心,永明元年,武帝下令在华林宫举行八关斋戒法会,就在会上抓捕了王敬则。 王敬则身边的人雷仲显一直劝他不要太得意忘形,但他没听进去。事发后,雷仲显知道要出事了,抱着王敬则哭,王敬则摘下帽子和貂皮大衣扔在地上说:“这些东西害了我!” 他的儿子道门、道畅、道休都被杀死了,只有小儿子道庆免于一死。

几年后,皇帝和豫章王嶷在曲水宴会上,皇帝乘坐的小船在御座前翻了,皇帝因此想起王敬则,后悔杀了他。

敬儿小时候不识字,后来当了方伯(相当于州长),才开始学习,读《孝经》和《论语》。刚开始当护军的时候,他偷偷躲在密室里练习拱手作揖、应对答话,对着空气练习鞠躬起身,他老婆偷偷地从缝隙里看到,忍不住笑了。

快要升任三司(相当于中央高官)的时候,他跟老婆和嫂子说:“我升官以后,府里就要开设黄阁(相当于高级官员的办公场所)了!” 然后自己学着打鼓的声音。刚得到鼓乐队的时候,他不好意思马上演奏。他还去新林慈姥庙给小妾祈求生子,对着神像自称“三公”,真是土里土气的。他小时候,他妈在田里睡觉,梦见一条狗崽子长着角来舔她,后来就怀孕生下了敬儿,所以一开始给他取名叫“苟儿”。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因为“苟儿”这个名字,第二个儿子就叫“猪儿”。宋明帝觉得“苟儿”这个名字太土了,就改成了“敬儿”,所以“猪儿”也改成了“恭儿”。恭儿当上了正员郎,后来因为生病辞官回到老家,一直住在上保村,不肯再出来做官,跟村里人没什么两样,跟敬儿兄弟情深。后来听说敬儿出事了,就逃到蛮荒之地去了。后来主动出来自首,请求宽恕罪责。

崔慧景,字君山,是清河郡东武城人。他爷爷崔构,做过奉朝请(官职名);他爸爸崔系之,做过州别驾(官职名)。崔慧景年轻的时候就有抱负,在宋朝做官,当过长水校尉。齐高帝在淮阴的时候,崔慧景和他的族人祖思一起结交了齐高帝。齐高帝称帝后,封崔慧景为乐安县子,让他做都督,兼任梁州和南秦州刺史。永明四年,他做了司州刺史。他母亲去世后,朝廷又让他回去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崔慧景每次离开州府,都会拿出大量的钱财献给朝廷,每次都几百万。武帝因此很赏识他。十年后,他做了都督、豫州刺史。郁林王即位后,因为少主刚刚登基,崔慧景暗中与魏国联系,朝廷对此有所怀疑。明帝辅政后,派梁武帝去寿春安慰郁林王,崔慧景暗中写信表示忠心,劝他登基。建武四年,他当上了度支尚书,还兼任太子左率。

萧宝卷当上皇帝后,任命萧懿为护军。当时辅国将军徐世标掌握大权,呼风唤雨,萧懿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官员。萧宝卷杀掉了很多将相,旧臣几乎都被清除干净了,萧懿觉得自己年纪大,官位又高,心里越来越不安稳。后来裴叔业带着寿阳投降了北魏,萧宝卷就封萧懿为平西将军,还让他继续担任侍中、护军。让他带兵水陆两路去攻打寿阳。

军队在白下集结准备出发,萧宝卷亲自到城外送行,把周围都围了起来。皇帝穿着戎装坐在楼上,叫萧懿骑马到包围圈里来,萧懿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跟皇帝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萧懿出了白下城,非常高兴,说:“我的脖子可不是那些小喽啰能随便砍的!”他的儿子萧子觉当时是直阁将军,萧懿暗中跟他约好了计划。

当时江夏王萧宝玄镇守京口,听说萧懿北上,就派手下余文兴去劝说他:“朝廷现在用的人都是些小人物,猜忌排挤忠臣良将,江、刘、徐、沈这些家族你都亲眼看到了,即使你像鲁国、卫国那样强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灭亡。你这次带兵出征,立功了也可能死,没立功也可能死,你想怎么才能保全自己呢?现在机会难得,你手里有强大的军队,可以北上攻取广陵,收编吴楚地区的精兵强将;你举州响应,取得大功就像翻手一样容易啊!”萧懿本来就心里不安,听了余文兴的话,就答应了。

那时候,庐陵王的长史萧寅和司马崔恭祖负责守卫广陵城。慧景把宝玄的计划告诉了崔恭祖。崔恭祖之前跟慧景没啥交情,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同意。他又把这事儿告诉了萧寅,两人商量着要闭城不出。萧寅觉得崔恭祖和慧景是一伙的,说:“废掉昏庸的皇帝,拥立贤明的君主,这是大家伙儿都乐意看到的,咱们干嘛要拒绝呢?”崔恭祖还是坚持不同意。

一会儿,慧景就来了,崔恭祖赶紧关门,不敢出来见他。慧景知道崔恭祖跟他不是一条心,哭了好几场才离开。 中兵参军张庆延、明岩卿等人劝慧景攻打广陵,还偷偷派军队主将刘灵运从秘密通道潜入城内。慧景很快就到了广陵,顺利占领了这座城池。 然后慧景派他儿子萧子觉带兵去攻打京口。宝玄本来以为大军会一起过来,结果看到人这么少,非常失望,拒绝了萧子觉的进攻,把萧子觉的军队打跑了。

萧恭祖和萧子觉带着八千精兵渡过长江。崔恭祖心里本来就不同意反叛,到了蒜山,他想杀了萧子觉,然后投降京口,但这事儿没成功。萧子觉他们的军队装备精良,柳憕、沈佚等人对宝玄说:“崔护军的名声很大,他的态度确实很重要,你们俩之前还合作得挺好,现在却突然反目。他带着那些乐意归顺的人,渡江而来,谁能挡得住他?”于是他们登上北固楼,点燃上千支蜡烛作为烽火,向萧子觉表示回应。

皇帝听说变故后,任命右卫将军左兴盛为持节都督,统领京城的陆海军。慧景在广陵停留了两天,就率领大军一起渡过长江,直奔京口。宝玄仍然让萧子觉当先锋,崔恭祖随后跟上,慧景自己当大都督,统领所有军队。东府、石头城、白下、新亭等城池都失守了,左兴盛逃跑,没进宫,逃到淮河边的一艘芦苇船上,结果被慧景抓获并杀害。慧景宣称奉宣德皇后的命令,废黜皇帝,改立他为吴王。

柳憕跟宝玄闹掰了,恭祖本来是宝玄的左膀右臂,结果也不再听宝玄的了,慧景对此很不满意。巴陵王昭胄之前就逃到人间了,投奔了慧景,心里更倾向慧景,所以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这心思多少有点露馅儿了。柳憕和恭祖开始倒向慧景了。 后来恭祖劝慧景用火箭烧了北掖楼,慧景觉得大事快要成了,以后再搞这些,费时费力,就没听他的。慧景这个人挺喜欢谈论一些大道理,还懂点佛理,经常在法轮寺跟客人高谈阔论,恭祖心里越来越怨恨他。

早些时候,卫尉萧懿当了豫州刺史,他从历阳步行带兵去征讨寿阳,皇上派了密使通知他。萧懿带着军队主将胡松、李居士等人,从采石渡过长江,在越城扎营点火,台城里锣鼓喧天,一片庆贺声。恭祖之前劝慧景派两千人去截断西岸的军队,不让萧懿他们渡江,慧景觉得城池很快就要投降了,外来的援军自然会散去,就没答应。恭祖又建议攻击义军,慧景还是没同意。于是恭祖派他儿子觉带着几千精兵渡过南岸,结果义军一大早来进攻,觉被打了个大败仗。慧景手下的人士气全没了。恭祖把军队驻扎在兴皇寺,在东宫抢掠了一些妓女,他儿子觉又来抢,因此父子俩起了冲突,互相怨恨。

当天晚上,崔恭祖和骁将刘灵运就带着人投降了。慧景就带着几个心腹偷偷溜走,想渡过长江往北逃,城北的军队还不知道情况,还在抵抗。城里乱成一锅粥,杀了数百人,慧景剩下的那些人也都逃跑了。慧景围城一共十二天,军队散落在都城里,也没安营扎寨。等他逃跑的时候,路上的人渐渐散了,他孤身一人跑到蟹浦,投奔了渔民太叔荣。太叔荣以前是慧景的学生,当时在蟹浦当兵,对慧景说:“我请你喝酒,你帮我找酒去。”结果被太叔荣杀了,脑袋被装在鱼篓里送到都城。

恭祖是慧景宗的人,骑术精湛,使枪厉害,力气超群,多次上战场,参与讨伐王敬则。他和左兴盛军容袁文旷争抢王敬则的首级,就向明帝告状说:“我恭祖当时骑着匹瘦马,穿着绛红色的衣服,亲手刺死了王敬则,所以袁文旷才能砍下他的头。我冒着生命危险立下的功劳却被冤枉夺走了。如果失去这份功劳,我一定要刺杀左兴盛!”明帝看他勇猛,就对左兴盛说:“怎么能让恭祖和袁文旷争功呢?”慧景平乱之后,恭祖被关押在尚方,没过多久就被杀了。他弟弟觉,逃亡后做了道士,后来被抓捕处死了。觉的弟弟偃,十八岁身高就八尺,博览群书,擅长虫篆书写,最初在内史任职,后来藏匿起来才免于一死。和帝登基后,任命他为宁朔将军。中兴元年,他去公车尚书那里申诉冤情,说了很多指责的话,不久后就被下狱处死了。

说起来,东阳有个女子叫娄逞,她乔装打扮成男人,粗通围棋,懂些文义,到处拜访达官贵人,官做到扬州议曹从事。事情败露后,明帝把她赶回老家。娄逞换上女装离开时,叹道:“我这样的人才,现在却要回到老妇人的身份,真是可惜啊!”这个人真是个妖孽啊!她想做男人却没成功,最终事情败露了,这和王敬则、刘遥光、刘显达、刘永慧景的结局很相似。旧史裴叔业有传记记载此事,但事情最终发生在魏朝,这里就略去了。

这篇史论说:光武帝的功臣们,能够终身享有盛名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不贪恋职位,还因为他们始终忠于朝廷,心系正统。像王莽、陈胜那样从草根崛起,最终成就了建元、永明之运;而那些位极人臣的大将,也都在建武、永元年间达到顶峰。他们的功劳并非当时的,职位也超过了以往的等级,虽然朝廷授予的礼遇很重,但君臣之间的情分却淡薄了。再加上皇帝猜忌,朝政混乱,危机四伏,大家只想保全自己。一旦动用武力,就难免有犯上作乱的行为,同舟共济的伙伴也会成为敌人,更何况是那些本来就疏远的人呢?王敬则凭借着震慑皇帝的勇猛,却赶上了大势已去的时机,内心迷惑于邪梦,行为举止也流露出觊觎之心,最终被杀,也是理所当然的。慧景利用叛乱平叛乱,又怎能逃脱这样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