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说这些人:吉翰、杜骥、申恬、杜慧庆、阮长之、甄法崇(他孙子叫孙彬)、傅琰(他孙子叫孙岐)、虞愿、王洪范(他儿子叫李珪之)、沈瑀、范述曾、孙谦(他堂兄弟叫孙廉)、何远、郭祖深。
汉宣帝曾经说过:“治理好政事,断理好讼案,难道只有那些优秀的二千石官员才能做到吗?” 古书上也记载说,现在的郡守,就相当于古代的诸侯。所以,地方长官的职位,可以说是百姓的父母官。至于说教化百姓,移风易俗,没有一个不靠他们来完成的。
“政平讼理,其惟良二千石乎”这句话,说的是古代优秀的官员,而现在的地方长官,权力和责任都很大,就像古代的诸侯一样,所以说他们是百姓的父母官,百姓的福祉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他们肩负着教化百姓、改变风俗的重任,这都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宋武帝出身平民,深知百姓生活的艰辛。当上皇帝后,虽然对外用兵,但非常重视官吏的职责。他虽然忙于对外战争,军费开支巨大,一天就要花掉上千金,但自己却非常节俭,生活简朴,宫里没有奢华的装饰,身边也没有什么阿谀奉承的人。所以,虽然年年打仗,百姓却依然安居乐业。
文帝从小就仁慈宽厚,继位后,面对北方各民族的侵扰,他总是能及时应对,用兵有方,而且能根据国库的财力来决定用兵规模,不扰民。因此,国家安定,百姓增多,赋税也很轻,老百姓早上出门,晚上回家,都能自食其力。地方官的任期是六年,即使在任上去世,也不会调动,百姓有了依靠,官员也不贪污,家家户户都能吃饱穿暖。虽然做官很辛苦,但总比战死沙场要强得多。每个村庄、城镇,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宋朝达到了极盛时期。
然而,到了元嘉二十七年,国家开始对外用兵,大量消耗钱财,即使搜刮民脂民膏,也还是不够用,导致百姓怨声载道。从那时起直到孝建年间,战争不断。江东地区本来就土地狭小,人口不多,再加上连年战争和饥荒,之前的盛世景象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晋朝的皇帝们大多住在宫殿内室,上朝和宴会都在东西两座大殿举行。孝武帝晚年,才开始修建避暑的宫殿,永初帝继位后也没有改建,居住的宫殿就叫西殿,没有起什么华丽的名字。文帝沿袭了这个做法,也只称之为合殿。
但是,到了孝武帝继位后,宫殿建筑越来越奢华,宫廷用度也越来越大,甚至穷奢极欲,搜刮民财,以满足自己和宠臣的享乐。明帝继位后,更是变本加厉,对百姓疾苦漠不关心,导致社会风气败坏。官员们频繁调动,还没来得及安顿下来,就要再次上任,根本无法深入了解民情,更谈不上为百姓做好事。这哪里是官员不如从前,百姓不如从前,根本原因是皇帝的奢靡之风,导致好的政策无法实施。
齐高帝呢,一开始挺奢侈放纵的,扶持个小皇帝上位,想着要改善民生,结果好风气吹遍了好多城市。 他当政没多久,就提拔山阴县令傅琰当益州刺史,傅琰这个人就比较朴实,当官很谦虚谨慎,以身作则,尽量不烦扰百姓。因为山阴县是个大县,官司特别多,建元三年,他还专门设立了狱丞,这规模跟建康都差不多了。
到了永明帝继位,他也很重视政治,执法严厉,判案很果断,但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要是哪个长官犯法,那可是直接杀头。 地方官吏的任期,三年为一个周期。 遇到水旱灾害,他都会及时赈灾救济。 十几年里,老百姓安居乐业,连狗叫都少听到。 整个国家的首都繁华热闹,人们生活富足,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景象,穿着漂亮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桃花流水,春风秋月,到处都是好风景。
永明帝啊,他以前就是个普通人,对官场的事务很了解,当了皇帝后,特别重视文书法律方面的事。他从不徇私枉法,所以下面的官员都很敬畏他。 可惜后来魏国来打仗了,边境地区战乱不断,年年打仗,老百姓都不得安宁,国家也为此耗费巨大,从那以后就开始衰败了。 接着就是昏庸的统治,朝政被坏人把持,赋税徭役不断加重,没有个限度。 地方官吏都依附权贵,互相勾结,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天下大乱,人们都活不下去了。
梁武帝当皇帝之前就在田间劳作,很了解老百姓的疾苦。等天下安定下来,他就发布了宽慰百姓的诏书。萧宝卷(东昏侯)时期那些乱七八糟的赋税全部取消了,全国人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他当上皇帝后,亲自过问国家大事,每天工作到很晚才休息,努力寻找百姓的疾苦,想办法解决。他还派人到各地调查民情,设立专门的渠道让穷人反映情况。他总是把辛苦放在自己身上,凡事都优先处理紧急和严重的民生问题。
他当皇帝的第一年,就取消了人头税,改为按人口数量征收布税。他自己穿的衣服都是洗洗补补的旧衣服,宫里也没有什么华丽的丝绸锦缎。御膳房的饭菜也很简单,就吃些蔬菜,皇帝的餐桌上也就摆三样菜而已,他以身作则,带头节俭。
所以,他选拔官员的时候,都特别注重官员的清廉和公正。他都会亲自召见这些官员,鼓励他们好好为百姓做事。比如,他提拔尚书殿中郎到溉做建安内史,左户侍郎刘鬷做晋安太守。到溉他们做官都很清廉,名声很好。
他还下令:小县的官员如果表现出色,就提拔到大的县做县令;大县的官员如果表现好,就提拔到更高的职位,做二千石的官。这样一来,山阴县令丘仲孚因为政绩突出,被提拔为长沙内史;武康县令何远因为清正廉洁,被提拔为宣城太守。很多做官的人都受到了激励,纷纷效仿。这在当时也是一种很有效的鼓励机制。
以前的历史书里都有《循吏传》,记载那些好官的功德和事迹。我现在把这些记载收集整理起来,写进这篇史书里。
吉翰,字休文,是冯翊池阳人。一开始,他在龙骧将军刘道怜手下当参军,跟着刘将军升迁,当上了征虏左参军。后来跟着刘道怜北上攻打广固,还被封为建城县五等侯,厉害吧! 他还当过宋武帝中军的军事人员,也做过临淮太守,官职一个接一个往上爬。后来又回到刘道怜手下,当了骠骑中兵参军,还做过从事中郎。总之,他当将佐十多年,为人清廉谨慎,工作认真负责,宋武帝对他非常赏识。
元嘉年间,他升迁到梁州刺史,又当了南秦州刺史,接着又调到益州刺史,还加了个督的职位。他在这些地方当官,政绩显著,完全符合一个地方长官应有的样子,当时的人都夸他干得好。后来他又升迁,做了徐州刺史,还兼管徐州和兖州,以及豫州梁郡的军事,权力很大。 那时候,有个死刑犯,负责记录文书的典签想私下把他放了。典签趁吉翰进关斋办事的时候,把这事儿呈报上去。吉翰看完后,只说让他先回去,明天再来。
第二天,典签不敢再来了,吉翰让人把他叫来。吉翰把昨天呈上来的东西又看了一遍,说:“你这是想饶了这个死囚吧?昨天我在关斋里看到你的奏章了,我也想饶了他。但是,这个犯人罪行太重,不能完全赦免。既然你想徇私情,那你就替他承担罪责吧!” 于是,吉翰下令把典签抓起来,判他死刑,而那个死刑犯最终保住了性命。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就是这样,公平公正。
他做官的时候,下属们都很敬畏他,没人敢违反法令。最后,他在任上去世了。
杜骥,字度世,是长安杜陵人。他爷爷杜预,是晋朝征南将军。他曾祖父杜耽,为了躲避战乱跑到河西地区,后来在张氏家族做官。苻坚平定凉州后,杜骥的父亲和祖父才回到关中。他哥哥杜坦,对史书典籍很了解,宋武帝平定长安后,杜坦跟着一起南下。宋元嘉年间,杜坦做到青州和冀州刺史,晚年又回到南朝。他经常觉得在南朝受到轻视,虽然很有才能,却总是被官场上的门路所阻碍,杜坦对此总是感到很无奈。
有一次,杜坦跟宋文帝谈论史书,宋文帝说:“金日磾忠孝品质深厚,汉朝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可惜现在世上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杜坦回答说:“金日磾的优秀品质,正如圣上所说,但是如果他生活在今天,恐怕连养马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能被朝廷知道呢?”宋文帝一听脸色就变了,说:“你这是在说朝廷识人不明啊!”杜坦说:“请让我解释一下,我出身于中原的世家大族,我的高祖因为晋朝的战乱,流亡到凉州,只是因为我们南下得晚,所以才受到轻视。金日磾是胡人,只是个牧马人,却能直接进入宫中侍奉皇帝,还被列入名贤之列。虽然圣朝也提拔人才,但我恐怕未必能像他那样幸运。”宋文帝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以前北方有个规矩,生病了都要派子弟去探望。骥十三岁那年,他爹派他去同郡的韦华家问候。韦华的儿子玄,名声很大,见了骥之后觉得他很特别,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后来骥一路升迁,做到长沙王义欣的后军录事参军。元嘉七年,他跟着到彦之去河南,还被加封为建武将军。魏国撤了河南的驻军,都回河北去了,到彦之就让他守洛阳。洛阳城荒废很久了,而且也没有粮食,等到到彦之败退的时候,骥想放弃城池逃跑,但他又担心会被文帝处死。
早些时候,武帝平定关中和洛阳后,把一些古老的钟鼎之类的器物运回南方。有一口大钟掉进了洛河里,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派将军姚耸夫带着一千五百人去捞它。当时姚耸夫正带着人马在洛河边拉钟呢,骥就派人骗他说:“敌人已经南渡了,洛阳城防薄弱,现在我们正在修缮城池,已经很坚固了,军粮也充足,就缺人手。你率领你的军队来一起守城,大功告成之后,捞钟也不迟。”姚耸夫信以为真,就带着人马投奔了骥。结果到了洛阳一看,城池根本守不住,而且也没有粮食,于是就带着人马走了,骥也放弃了城池,往南逃跑了。他向文帝解释说:“我本来是想拼死坚守的,可是姚耸夫一来就跑了,士气全垮了,再也控制不住了。”皇上很生气,就派建威将军郑顺之在寿阳杀了姚耸夫。姚耸夫是吴兴武康人,为人勇敢果断,很有力气,宋朝那些偏将小将都比不上他。
元嘉十七年,骥做了青州和冀州刺史,在任八年,他的恩惠教化在齐地广为流传。从义熙年间到宋朝末年,只有羊穆之和骥两位刺史受到百姓的称赞和传颂。“自义熙至于宋末,刺史唯羊穆之及骥为吏人所称咏。” 后来他被征召回朝做左军将军,他哥哥坦接替他做了刺史,北方的人都觉得很荣耀。骥哥哥坦的长子琬,是员外散骑侍郎,文帝曾经给他父亲坦写信,琬竟然私自拆看了。信还没拆开,他又把信抢了回来,可是信封已经打开了,双方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皇上派主书来责问骥,并且查问谁拆开的信。骥回答说:“拆信的是我的第四个儿子季文,请皇上治罪。”皇上特别开恩,没有追究。骥最后是在任上去世的。
第五个儿子幼文,人品不太好,明帝刚即位的时候,因为军功被封为邵阳县男,没多久因为耍手段被剥夺了爵位。后来因为揭发了庐江王祎谋反的事,被任命为给事黄门侍郎。废帝元徽年间当上了散骑常侍。幼文当官期间贪污腐败,家里积攒了上千金。他和沈勃、孙超住得比较近,跟阮佃夫关系也很好。佃夫死了以后,废帝非常讨厌他。皇帝微服私访,晚上经常在幼文家墙根底下偷听他的歌舞声,时间长了就忍无可忍,于是亲自带兵杀了幼文、沈勃、孙超等人。他的哥哥叔文,当时是长水校尉,也被杀了。
申怙,字公休,是魏郡魏县人。他的曾祖父申钟,是石季龙的司徒。宋武帝平定广固后,申怙的父亲申宣和叔父申永都回到了晋朝,并且因为才能被朝廷赏识。宋武帝登基后,任命他为太中大夫。宋元嘉初年,先后担任兖州刺史和青州刺史。申怙的哥哥申谟和朱修之一起守卫滑台,魏军攻克滑台后他们被俘虏。后来被赎回,担任了竟陵太守。
申怙一开始是骠骑将军刘道怜的长史兼行参军。宋朝受命后,他被任命为东宫殿中将军,后来回到朝廷,在中央工作了十年,一次假都没请过。先后担任下邳郡太守和北海郡太守,到哪里都有政绩。他还担任过北谯郡太守和梁郡太守。郡境靠近边境,经常遭到敌人的袭击。申怙上任后,秘密得知敌人要来袭击,就提前埋伏好兵力,出其不意,全部抓获了敌人。元嘉十二年,他被升迁为督鲁东平济北三郡诸军事、泰山太守,威望和恩惠兼具,百姓都拥护他。元嘉二十一年,冀州军队调往历下,他被任命为冀州刺史,兼任督军。第二年,又加任济南太守。孝武帝登基后,他被任命为青州刺史,不久又兼任督军。齐地连年发生战乱,百姓困苦不堪,申怙负责边境防卫,鼓励农业生产,两三年后,齐地的情况就大为好转。他为人清廉,多次担任州郡长官,妻子儿女都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后世以此称赞他。后来他被任命为豫州刺史,因为生病被召回,在路上去世了。死的时候,家里没有留下任何财产。
子实当过南谯太守。他儿子元嗣,后来做了海陵太守。元嗣的弟弟谦,当上了临川内史。子实的另一个儿子坦,孝建初年当上了太子右卫率,后来又做了徐州刺史。大明元年,北魏攻打兖州,朝廷派太子左卫率薛安都和东阳太守沈法系去抵挡,结果他们赶到兖州的时候,魏军已经撤了。坦就建议说,现在那些逃亡的罪犯老是骚扰边境,咱们军队白跑一趟,不如趁机把他们剿灭了。皇上同意了。那些逃犯早就得到消息,跑得一个都不剩了。结果安都和法系因为没啥战功,只领了个空头衔,而坦却因为这个被判了死刑,当时朝中大臣们都为他求情,但没用。
眼看就要执行死刑了,这时沈庆之——就是那个始兴公——冲进了刑场,抱着坦痛哭流涕地说:“你没错啊,是朝廷冤枉了你!要我说啊,我进这刑场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看热闹的官差赶紧把这事儿禀报了皇上,皇上这才赦免了坦的死罪,把他关进了尚方。没多久,皇上又把他放出来了,还让他当了骁骑将军。可惜,没过多久他就病死了。他儿子令孙,在明帝当政的时候当上了徐州刺史,后来还去讨伐薛安都。结果走到淮阳,就和薛安都碰上了,然后……然后就一起完蛋了。令孙的弟弟阐,当时是济阴太守,驻守在睢陵城,他跟薛安都不对付。薛安都攻打睢陵城,却久攻不下。这时令孙到了,派人去睢陵劝降阐,阐投降了,结果却被薛安都给杀了。令孙也跟着一起被杀了。
杜慧庆是交趾朱鸢人,祖上原本是京兆人。他曾祖父元,当过宁浦太守,后来就定居在交趾了。他父亲瑗,字道言,在州府里做过日南、九德、交趾太守。当初,九真太守李逊父子个个都是武力值超高,在交趾地区横行霸道。听说刺史滕遁之要来了,李逊就派了两个儿子去占据水陆要道。杜瑗就联合大家一起杀了李逊,交趾地区这才恢复了平静。后来,杜瑗当上了龙骧将军、交州刺史。宋武帝起兵的时候,杜瑗被封为冠军将军。卢循占据广州,还派人跟杜瑗联络,结果被杜瑗给杀了。义熙六年,杜瑗去世了,享年八十四岁,死后被追赠为右将军。
慧庆是杜瑗的第五个儿子。七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交州刺史,圣旨还没到,那年春天,卢循就打败了合浦,直接杀向交州。慧庆就率领六千文武官员,在石碕抵抗卢循,打败了他。虽然卢循被打败了,但是他的残余势力都擅长打仗,李逊的子孙李弈、李移、李脱等人,都逃窜到石碕,联合当地土著,各自拉起队伍。卢循知道李弈他们和杜家有仇,就派人去招降他们。李弈他们就接受了卢循的节制。六月庚子日,卢循一大早就攻打南津,命令军队进城之后再吃饭。慧庆把家里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犒赏士兵,自己登上高高的战船,和卢循决战,发射火箭,卢循的船只都被烧着了,一下子就溃散了。卢循中箭落水而死。慧庆斩杀了卢循和他父亲卢嘏,还有卢循的两个儿子,把他们的头颅都送到了建邺。慧庆被封为龙编县侯。武帝登基后,提升慧庆为辅国将军。那一年,慧庆南征林邑,林邑请求投降,献上了人口、大象、金银珠宝等等,慧庆就放了他们。慧庆派长史江攸上表奏报捷报。
慧度为人俭朴,穿粗布衣,吃素菜,生活非常节俭。他还会弹琴,很喜欢读《庄子》和《老子》。他禁止淫祀,重视修建学校,如果遇到荒年百姓挨饿,就拿出自己的俸禄接济他们。他为政细致入微,就像在家一样,因此恩威并施,百姓安居乐业,奸盗销声匿迹,甚至城门都不用夜间关闭,路上也不会有东西丢失。慧度去世后,追赠左将军。慧庆的长子杜弘文被任命为振远将军、交州刺史。
一开始,武帝北征关中和洛阳的时候,慧度让杜弘文代理九真太守。后来杜弘文继承父亲的职位做了交州刺史,他也因为宽厚温和而深得民心,继承了龙编侯的爵位。元嘉四年,文帝任命廷尉王徽为交州刺史,杜弘文被朝廷征召,恰好得了重病,硬撑着上路。亲朋好友见他病重,劝他等病好了再去。杜弘文说:“我们家族世代蒙受皇恩,三代都担任要职。我一直想为朝廷效力,报答皇恩;更何况现在朝廷有征召,我怎么能安然待在家中呢?”杜弘文的母亲阮氏,年纪大了,看到杜弘文带病上路,心里舍不得,就陪着他到了广州。结果杜弘文在广州去世了。临死前,他派弟弟杜弘猷去建邺报丧,朝廷对此非常悲伤。
孝建年间,朝廷任命檀和之担任豫州刺史。檀和之以前做过始兴太守和交州刺史,到哪儿都有好名声,盗贼都吓得不敢露面。他每次去打猎,猛兽都吓得不敢动弹。
阮长之,字景茂,另一个字叫善业,是陈留尉氏人。他爷爷阮思旷当过金紫光禄大夫,他爸爸阮普做过骠骑谘议参军。阮长之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他非常孝顺,悲伤的样子感动了周围的人。守孝期满后,他仍然坚持吃素,好几年都是这样。平时在家潜心读书,从没懈怠过。他最初在一些官府做参军,后来因为母亲年老,请求调任襄垣县令,结果被督邮无礼地鞭打,丢了官职。后来他被任命为武昌太守。当时王弘担任江州刺史,跟阮长之很熟,很欣赏他,把他推荐为车骑从事中郎。元嘉十一年,他被任命为临海太守,在任上经常穿着破旧的棉絮衣裳。到任没多久,母亲去世了,葬礼结束后,阮长之因过度悲伤而死去了。
临海郡的田地和俸禄,是以芒种节为期限来计算的。芒种节之前离职的官员,一年的俸禄都归属继任者。元嘉末年开始更改这个制度,改为按月发放俸禄。阮长之离开武昌郡的时候,接替他的人还没到,他在芒种节前一天就交出了印绶。他刚离开都城的时候,亲朋好友送给他一些东西,他都一一收好记录下来,等回到家后,又把这些东西都送还给了人家。他后来担任中书郎,有一天晚上去隔壁部门办事,不小心穿着木屐就出去了,他主动向有关部门报告了这件事。门下省的人觉得是晚上,别人也不知道,就没接受他的报告。阮长之坚持要上报说:“我一辈子都不想蒙蔽自己。”他以前担任过的官职,都有很好的政绩,后人都很怀念他。宋朝时期,人们谈到好的官吏,都会提到他。宋文帝非常惋惜地说:“景茂这样的人才正可以大用,怎么只因为他清廉苦节而感到惋惜呢?”他的儿子阮师门,也做过乡令。
公元424年,也就是宋文帝元嘉年间刚开始的时候,皇帝派特使到全国各地巡查。然后,散骑常侍王歆之他们上奏说:“宣威将军、陈郡和南顿郡太守李元德,为人清廉勤政,政绩均衡平稳,奸盗都销声匿迹了。彭城内史魏恭子,为人廉洁谨慎,一心为公,从不考虑私利,生活简朴,时间久了,他的好名声就更巩固了。前任宋县县令成蒲,为政宽厚仁慈,老百姓都念着他的好。前任鲖阳县县令李熙国,办事有条理,老百姓都怀念他的政绩。前任山桑县县令何道,从小就清廉,年纪大了更是坚持不懈。他们都应该受到表彰和奖励,以激励后人。” 结果,这几位官员都得到了皇帝的褒奖。
王歆之,字叔道,是河东人。他的曾祖父王愆期,在晋朝时期就很有名声,官至南蛮校尉。王歆之后来官至左户尚书、光禄大夫,死后也在官位上。
甄法崇,是中山人。他父亲甄匡,官至少府卿,以清廉著称。甄法崇在宋永初年间担任江陵县令,在任期间政务严明,县里秩序井然。那时候,南平人缪士通担任江安县令,后来去世了。到了年底,甄法崇正在衙门里办公,缪士通的鬼魂竟然出现了。甄法崇知道他已经死了,吃了一惊,没说话。等缪士通坐下后,他说:“您县里有个叫宋雅的人,欠了我一千多石米没还,害得我儿子穷困潦倒,活不下去,所以特来告状。”甄法崇于是让他口述,然后谦逊地让出座位。之后,甄法崇就派人去宋家催要欠款,宋家这才狼狈地把米送了来。太守王华听说后,非常赞赏甄法崇。
孙彬这个人,人品特别好,在老家那块儿口碑特别棒。有一次,他拿着一捆苎麻到州里长沙发寺的库房去当钱,后来赎回了苎麻。结果,他在苎麻捆里发现五两黄金!他用块手巾包好,立刻送回了寺库。寺里的道士特别惊讶,说:“前段时间有人拿这金子来当钱,后来因为有事没办成,就把金子给弄丢了。施主您竟然能把它送回来,我们想给您一半作为酬谢。”来来回回推辞了十多次,孙彬就是坚决不收,还说:“我五月天还穿着羊皮袄挑柴呢,怎么可能去捡别人的金子呢!”最后,他把金子完璧归赵了。
梁武帝还是个老百姓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件事了。当上皇帝后,他任命西昌侯藻做益州刺史,然后又把孙彬任命为益州刺史府的录事参军,还兼任郫县县令。临行前,梁武帝要告诫其他五位一起被任命的官员要廉洁谨慎,但轮到孙彬的时候,皇帝却单独对他说:“你以前有送回金子的美名,所以就不再用这些话来嘱咐你了。” 这件事让孙彬的名声更大了,他在四川任职期间,刺史藻对他非常尊重。
傅琰,字季珪,是北地灵州人。他曾祖父弘仁是宋武帝的表弟,靠着这层关系做了不少大官,做到太常卿的高位。他祖父劭,字彦先,官至员外散骑侍郎。他父亲僧祐做过山阴县令,也是个有名的能吏。
沈约,长得可漂亮了,在宋朝当过武康县令,后来又升任山阴县令,政绩显著,两个县的人都把他当作圣人一样看待。 皇上还给他封了新亭侯的爵位呢!元徽年间,他又升迁为尚书左丞。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家隔壁失火了,火势蔓延到他家,但他抱着母亲的灵柩一动不动。邻居们都赶紧来帮忙救火,这才保住了灵柩和房子。不过,沈约的大腿内侧都被烟火烧伤了。
齐高帝执政的时候,山阴县的官司堆积如山,皇上又派沈约去当山阴县令。 这回,有个卖针的老太太和一个卖糖的老太太因为一团丝线打官司,都来告沈约。沈约把那团丝线挂在柱子上抽打,仔细一看,发现里面有铁屑,于是就判卖糖的老太太输了。 还有两个乡下老头因为一只鸡打架,沈约分别问他们打算怎么吃这只鸡,一个人说用米饭,一个人说用豆子。沈约把鸡杀了,发现鸡的肚子里有米饭,于是就判说用豆子吃鸡的那个人输了。 山阴县的人都说他像神仙一样,没人敢偷东西。沈约和他儿子都做出了非凡的功绩,听说他们家还留有《理县谱》,祖祖辈辈传下来,却从不给别人看。
升明年间,沈约升任益州刺史。从县令直接升到州刺史,这在当时可是很少见的。齐建元四年,他又被征召为骁骑将军、黄门郎。永明年间,他担任庐陵王安西长史、南郡内史,并代理荆州事务。后来去世了。沈约死后,灵柩运回老家,皇上还下令亲自去为他哭丧呢!
长沙太守王沉、新蔡太守刘闻慰、晋平太守丘仲起、长城县令何敬叔、故鄣县令丘寂之,这几位都是有名的清官,但比起王琰还是差了一筹。王沉,字彦流,是东海人,先后做过钱塘、山阴、秣陵的县令,以及南平、长沙的太守。他为人清廉谨慎,一辈子都在做官,可家里却一直很穷。死的时候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是下属们帮忙置办的棺材和寿衣。刘闻慰的事迹有专门的记载。《沈宪传》里记载了丘仲起的事迹,何敬叔的事迹在《子思澄传》里也有记载。丘寂之,字德玄,是吴兴乌程人。十七岁就做了州西曹,还兼任直主簿。有一次,刺史王彧晚上巡视回来,前导官兵都到了,但他就是不开门,说:“没有得到正式的命令。”王彧只好在车上给他下命令,他才开门。王彧感叹道:“没想到像郅君章那样正直的人才就在我身边啊!”于是马上提拔他做了主簿。丘寂之在县里一直以清廉著称。
那时候,丹徒县令沈巑之因为清廉而获罪,丘寂之听说后说:“清官真不好当啊,做官应该把握好分寸,不要太过了。”沈巑之是吴兴武康人,为人耿直,在县里因为清廉不巴结上司,得罪了不少人,最后被关进了尚方狱。他感叹道:“能见天子一面就够了。”皇上召见他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他说:“我因为清廉而获罪。”皇上说:“清廉怎么会获罪呢?”他说:“我没有办法去巴结那些达官贵人。”皇上问:“哪些达官贵人?”沈巑之用手板指着四周说:“这些穿红衣服的官员都是。如果我能再说话,一定要让我的清名传遍天下!”沈巑之虽然说话很直率,皇上也没责怪他。后来发现他确实无罪,又重新任命他为丹徒县令。他回到县里,官员百姓都来迎接他,他说:“我这次回来,要以人肝来代替米,不然,我的清名就立不起来!”
还有汝南人周洽,先后做过句容、曲阿、上虞、吴县的县令,为人廉洁公正,最后死在了都水使者任上。死后连棺材都买不起,是下属们帮忙买的。齐武帝听说后很不高兴,说:“周洽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家境却这么差,死后还要靠下属们给他置办棺材,这说明他应该受到处罚,更谈不上什么褒奖了。”于是下令不给他发抚恤金。
琰子翙,在做官方面也挺有名气的。后来他当上了吴县县令,碰到了建康县令孙廉。孙廉就问他:“听说您大人在查案破案、施政方面非常厉害,百姓都觉得您像神仙一样,这是怎么做到的呢?”翙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勤政廉洁。廉洁就能让法纪自然而然地执行,勤政就能把事情都处理好。法纪自然执行,下属官员就不敢欺上瞒下;事情处理好了,就不会有积压的问题。想要把事情办好,还有什么难的呢?”
那时候临淮人刘玄明也是个有名的能吏,他先后做过山阴县令、建康县令,政绩一直是全国第一,最后做到司农卿(主管农业的中央官员)。后来翙接替刘玄明做了山阴县令,就向刘玄明请教:“我想向您这位前任县令讨教一下治理地方的经验。”刘玄明说:“我有一些奇特的办法,你家谱上可没有记载,临走前我告诉你。”然后他说:“当县令,每天只吃一升米饭,不喝酒,这就是我的第一条妙策。”
翙在南朝梁天监年间担任建康县令,再次名声大噪,官至骠骑谘议(相当于军事顾问)。他的儿子叫岐。
岐,字景平,在梁朝当官,先是在南康王手下当左常侍,后来又兼任尚书金部郎。他母亲去世后,他辞官回家守孝,尽到了为人子女的孝道。守孝期满后,他因为生病休息了很久,后来才重新被任命为始新县令。
有一天,县里有人打架斗殴,结果打死了人。死者的家属就告到郡里去了。郡里把打架的那些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可那些人就是不肯认罪。郡里没办法,就把案子移交到县里。岐当县令后,立刻让人把那些犯人身上的刑具解开,然后用温和的语气跟他们说话,那些人很快就认罪了。按照法律,他们应该判死刑。正好赶上冬天过节,岐就让他们回家过年去了。负责审理案件的官员死活不同意,说:“古代虽然有过这样的先例,但现在可不行!”岐说:“如果他们跑了,我这个县令就要承担责任。”结果那些犯人果然按期回来了。太守非常惊讶,赶紧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岐后来离开始新县的时候,老百姓都出来送他,哭声震天动地,几十里都能听到。
到了京城后,他被任命为廷尉正,又兼任中书通事舍人,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安西中记室,还兼任舍人。岐长得漂亮,知识渊博,口才又好,很擅长应对各种场合。大同年间,梁朝和魏国和亲,魏国的使者一年来好几次,朝廷总是派岐去接待他们。太清元年,岐又升迁为太仆,然后是司农卿,舍人职务依旧保留。岐在朝廷里待了十多年,处理机密要事,能力仅次于朱异。
这一年冬天,贞阳侯萧明攻打彭城,结果兵败被魏国俘虏了。第二年,萧明派使者回来,说魏国想跟梁朝讲和。朝廷就让有关部门和大臣们商量这事儿。左卫朱异说:“边境能暂时安定下来,少些战乱,对大家都有好处。”其他大臣也都赞成。只有岐一个人反对,他说:“高澄刚掌权,怎么会轻易求和呢?这肯定是计策,故意让贞阳侯派使者回来,让侯景起疑心,想用贞阳侯换掉侯景。侯景心里不安定,一定会图谋造反。如果我们答应和亲,就正中他们的下怀。再说,彭城去年打了败仗,涡阳也刚刚战败,现在又答应和亲,只会让敌人觉得我们国家很弱。所以,绝对不能答应和亲!”朱异他们坚持己见,皇帝最后还是同意了和亲。结果,派使者去魏国后,侯景果然起了疑心,于是就举兵造反,还要求朝廷处死朱异。
第三年,岐升任中领军,舍人职务依旧保留。二月,侯景在皇宫门口上表,请求割让江右四州给他安置军队,然后就解除包围回驻地。朝廷同意了,就在城西立盟。侯景还要求朝廷派宣城王来送他。岐坚决反对,说宣城王是皇室嫡系,不应该让他去送侯景。最后,朝廷派石城公去送侯景。跟侯景盟誓完毕后,城里的人都高兴坏了,以为包围很快就能解除了。只有岐对大家说:“这贼子造反,怎么可能真心求和?”后来侯景果然违背盟约,大家都感叹岐的先见之明。不久,朝廷下诏书,因为岐的功劳,封他为南丰县侯。但他坚决推辞不受。后来,宫城失守,岐带病冲出包围圈,最后死在家里。
虞愿,字士恭,是浙江余姚人。他爷爷虞赉,当过给事中,爵位是监利侯。他爸爸虞望之,很早就去世了。他爷爷虞赉家院子里种的橘子树,冬天也能结果,孙子辈的都争着去摘。虞愿那时候才几岁,却一个橘子也没要,他爷爷和家人都很惊讶。
他爷爷和家人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虞愿年纪虽小,却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品质。这与一般孩子争抢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预示着他未来不凡的品格。 这小小的举动,体现了他与众不同的性格和潜在的优秀品质。
宋朝元嘉年间,他担任湘东王国的常侍。等到明帝登基后,因为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有学问、办事认真的人,而且他跟皇室也有旧情,所以明帝对他特别好。 他先后被任命为太常丞、尚书祠部郎和通直散骑侍郎。
明帝这个人疑心重,身体又胖,怕热,夏天总是穿着薄薄的小皮衣。他还专门安排两个人当“司风令史”,只要风一吹,这两个人就得赶紧去报告。要是出现什么星象灾异,他不相信太史局的报告,也不听别人汇报,就命令灵台负责观测星象的官员直接向他汇报,随时向他汇报异常情况,好让他监督检查。明帝用旧宅修建湘宫寺,花了巨款,极其奢侈。孝武帝修建的佛寺有七层,明帝想建十层,结果建不成,就分成两座,每座五层。新安太守巢尚之卸任回朝后,明帝问他:“你去过湘宫寺吗?我修建这座寺庙可是积攒了很大的功德啊!” 这时候,他在旁边就说:“陛下修建这座寺庙,用的都是百姓卖儿卖女换来的钱,如果佛祖有知,一定会悲伤哭泣,怜悯百姓。您的罪过比佛像还高,哪来的功德啊!” 当时尚书令袁粲也在场,吓得脸色都变了。
明帝一听这话,勃然大怒,让人把他拖出去。但他慢慢地走,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因为以前有旧恩,没过多久,明帝又把他叫了回来。明帝喜欢下围棋,但棋艺很差,总是让对手很多子。大家私下议论说,他水平也就相当于第三等,跟第一高手王抗下棋,按照棋艺等级赌博。王抗故意让着明帝,说:“皇上棋艺高超,我实在下不过。”明帝根本没察觉,还以为是真的,更喜欢下棋了。他又说:“尧帝用这个教导丹朱,可不是当皇帝的人应该喜欢的啊!”虽然他多次顶撞明帝,但得到的赏赐还是比别人多。后来,他又兼任了中书郎。
明帝生病的时候,他一直侍奉在侧,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明帝特别喜欢吃一种叫“逐夷”的食品,用银碗盛着蜜渍的逐夷,一顿能吃好几碗,还对扬州刺史王景文说:“这可是人间美味,你尝过吗?”王景文回答说:“我以前很喜欢吃这个,只是平时穷苦,很难吃到。”明帝听了非常高兴。因为吃“逐夷”太多,他的肚子胀得难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左右的人让他喝了几升醋,这才好转。病情严重的时候,一顿饭只能吃少量稀饭,但也要吃三升。水肿持续很久,药也不见效。临终前,他正襟危坐,叫来道士,合掌而亡。因为他侍奉皇帝时间很长,死后被追赠为正员郎。
虞愿当了晋平太守,在任上一点儿不正经营生。前任太守跟百姓关系紧张,还把人家儿媳妇扣着当人质,虞愿听说后,就派人把人给送回去了。他在郡里还办了个学堂教书育人。这晋平郡以前总出一种长着胡须的大蛇,蛇胆还能入药。有人送给他一条这种蛇,他觉得不忍心杀,就让人把蛇放到了二十里外的山里。结果,晚上蛇又回到他床下了,他又让人把蛇送到了四十里外的山里,可第二天早上,蛇又回来了!大家伙儿都说,这是他仁慈之心感动了蛇。海边有座越王石,平时总是被云雾遮着,相传只有清廉的太守才能看到它。虞愿想去看看,结果果然云开雾散,清清楚楚,什么都看得见。后来琅邪王谢灵运当了晋平太守,给朝中的朋友写信说:“这个郡继承了虞公的遗风,好的传统还在,很容易遵守,所以治理起来没什么大事。”
虞愿因为母亲年老,辞去了太守的职务,被任命为后军将军。褚彦回曾经去拜访虞愿,没赶上,只看到虞愿的床上落满了灰尘,旁边放着几卷书。褚彦回感叹道:“虞公的清廉竟然到了这种地步!”然后让人打扫了房间才离开。后来,虞愿又升任中书郎,兼领东观祭酒。他哥哥虞季在上虞当县令去世了,虞愿想请假回家奔丧,但没得到朝廷批准,就自己回去了。之后,他又被任命为骁骑将军,然后升任廷尉,东观祭酒的职务也保留着。虞愿曾经侍奉过宋明帝,齐朝建立初期,神主迁到汝阴庙,虞愿去辞行,哭得稀里哗啦的。建元元年,虞愿去世了。他写过《五经论问》、《会稽记》以及其他几十篇文稿。
王洪范是上谷人。宋朝泰始年间,魏国攻占了青州,王洪范娶了清河崔祖欢的女儿为妻。崔祖欢的女儿劝王洪范南下。宋朝桂阳王造反的时候,王洪范跟随齐高帝镇守新亭,总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飞来的箭矢。齐高帝说:“我有盾牌,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王洪范回答说:“如果没有我王洪范,天下将会怎样?现在百姓正遭受战乱,怎么能一天没有我呢?”齐高帝非常欣赏他。
他后来当上了晋寿太守,可是贪污受贿很多,被州里查办了。吓得不轻,他丢下官职就逃到建邺去了。高帝辅政的时候,把他当成心腹重用。建武年间,他被任命为青州和冀州刺史,后悔当初在晋寿当官时因为贪赃枉法而坏了名声,于是更加努力地保持清廉。之前青州靠鱼盐买卖赚钱,有人强迫老百姓把麦田用来种红花,然后跟手下做交易,从中谋取利益。洪范到任后,把这些事情全都禁止了。他还请求出兵侵犯魏国,夺取了黄郭、盐仓等几个军事要塞。后来遭遇战败,死伤无数,他非常自责。于是就在谢禄山南边开辟一块地,铺上席子,杀了三牲,祭奠战死的将士。他一个一个地喊着他们的名字,亲自倒酒祭奠,还痛哭不止,最后因为悲伤过度而病死了。洪范虽然是北方人,却为人清正廉洁,州里的人称他为“虏父使君”(“虏父”指北方人,这里是对洪范的尊称),说起他,大家都忍不住掉眼泪。
永明年间,江夏人李珪,字孔璋,官拜尚书右丞,兼任都水使者,在各个岗位上都以清廉能干著称。后来又兼任少府。
沈瑀,字伯瑜,是吴兴武康人,他父亲沈昶,曾经侍奉宋朝的建平王景素。景素谋反,沈昶事先就离开了景素,等到景素谋反失败后,沈昶被关进了监狱。沈瑀上书朝廷,请求免除他父亲的罪责,因此名声大噪。他后来做了奉朝请,曾经拜访齐国的尚书左丞殷沵,殷沵和他谈论政事,非常器重他,说:“我看你的才能和本事,应该担任我这个职位。”
司徒竟陵王子良听说过沈瑀的名声,就把他招到自己府里当行参军,还让他管扬州的部属事务。当时建康县令沈徽孚仗着权势欺压沈瑀,沈瑀却依法处置了他,大家都害怕沈瑀的强硬。王子良非常赏识沈瑀,甚至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沈瑀打理。王子良去世后,沈瑀又去给刺史始安王遥光办事。有一次,遥光派沈瑀去送人丁,沈瑀办事又快又好,没一句怨言。遥光对一起去的其他官员说:“你们为什么不学学沈瑀的做法呢?”于是,遥光就让沈瑀专门负责审理案件。
湖熟县有个方山埭,地势高峻,冬天出行非常困难,不管是官府人员还是百姓都觉得很麻烦。明帝就派沈瑀去修整它。沈瑀立刻开挖了四个泄洪口,让行人可以绕道施工,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工程。当时有个扬州的书佐私自出行,还假冒州府使者,不肯参与修路,沈瑀就把他打了四十鞭子。这个书佐回去向遥光告状,遥光说:“沈瑀一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你。”一查,果然是书佐自己造假。后来,明帝又让沈瑀去修筑赤山塘,沈瑀节省的费用比官府预估的要多出好几十万。明帝更加赏识他。
沈瑀后来当了建德县令,他教导百姓,每户人家至少要种十五棵桑树、四棵柿子树以及一些梨树和栗子树,女人家种的量减半。大家都非常高兴,没过多久,树木就成林了。
我辞官回京,顺便当了个选曹郎,跟着陈伯之将军到了江州。正赶上梁武帝起兵围攻郢城,我劝陈伯之迎接梁武帝。陈伯之哭着说:“我的儿子还在京城呢!”我说:“不行啊,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都想改换门庭;要是不早做打算,等大家散了再想聚拢可就难了。”陈伯之于是投降了。
我早年在竟陵王家做事,和范云关系很好。齐朝末年,我曾经去范云家借宿,梦见自己坐在屋檐下的柱子上,抬头看见天上写着“范氏宅”三个字。等到这件事发生后,我便把这个梦告诉了皇帝,皇帝说:“范云能不死,这个梦就应验了。”等到皇帝即位,范云大力推荐我,我从暨阳县令直接升任尚书右丞。当时天下刚平定,陈伯之说我催促运输,对军国大事很有帮助。皇帝认为我很能干,就升我做了尚书驾部郎,兼任右丞。我还推荐了族人沈僧隆、沈僧照,说他们有做官的能力,皇帝也同意了。后来因为母亲去世我辞了官,后来又做了余姚县令。
余姚县有个大姓虞家,有上千户人家,来拜访的人多得像赶集一样,以前的县令都没办法管。我到任后,如果不是打官司,其他事一概不通融,用法律约束他们。县城南边还有好几百户豪族,他们的子弟横行霸道,互相包庇,互相抬举,老百姓苦不堪言。我便把年纪大的安排到石头仓当管理员,年纪轻的安排到县里当差,他们都哭着喊着走在路上,从此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老实了。我刚到任的时候,那些富有的官吏都穿着鲜艳的衣服,想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我生气地说:“你们这些小县吏,怎么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大人物!”我让他们都穿上粗布芒鞋,让他们站着伺候我一天,如果脚站累了,就打板子。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卖瓦器,受过富人的侮辱,所以现在报复他们。因此,士人和百姓都对我很害怕很怨恨。但我为人廉洁自守,所以才能顺利地执行我的计划。
后来我做了安南长史、寻阳太守。江州刺史曹景宗死了,我又做了信威将军萧颖达的长史,仍然担任太守。我性子刚烈,经常和萧颖达对着干,萧颖达心里记恨我。天监八年,我进京办事,说话又很激烈。萧颖达生气地说:“朝廷用你来办事是让你这样做的吗?”我出来后,对人说:“我死而后已,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地顺从他。”当天,我在路上被人杀了,很多人认为是萧颖达害的。我的儿子后来一直上诉,等到萧颖达去世后,事情也没查清楚。我儿子后来就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粗茶淡饭过了一辈子。
范述曾,字子玄,又叫颖彦,是浙江杭州人。他从小就爱学习,跟着余杭的吕道惠老师学习《五经》,对经文的章节大意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吕道惠老师就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帝王的老师!” 齐文惠太子和竟陵文宣王小时候,齐高帝就请范述曾当他们的老师和朋友。他一开始在宋国的晋熙王国当侍郎。齐朝建立后,他先在南郡王国当郎中令,后来升迁为太子步兵校尉,兼任开阳县令。
范述曾为人正直敢言,在宫里经常劝谏,虽然太子不一定都采纳他的意见,但也没因此怪罪他。竟陵王非常器重他,把他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太子左卫率沈约也认为范述曾像汉朝的汲黯一样正直。齐明帝登基后,任命他为永嘉太守。他治理地方清廉公正,不靠强硬手段,百姓都很拥护他。他管辖的横阳县山区地势险峻,是逃犯的聚集地,以前好几个太守都抓捕不了他们。范述曾到任后,就开诚布公地表示愿意给逃犯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那些逃犯都带着家眷出来投案自首,登记入籍的有两百多户。从此以后,商旅往来畅通无阻,老百姓也安居乐业了。
范述曾为人清廉,从不接受贿赂。齐明帝还专门下诏表彰了他,把他召为游击将军。永嘉郡的旧友送给他二十多万钱,他一点都没收,只收了十多只粗陋的白桐木火笼。齐东昏侯时期,他被任命为中散大夫,后来就回乡了。梁武帝即位后,范述曾轻车简从地去朝见皇帝,然后又辞官回乡。梁武帝又下诏表彰了他,任命他为太中大夫。范述曾一生所得俸禄,都用来接济他人,到老了,家里一贫如洗。“壁立无资”说的就是他。他在天监八年去世。他注过《易经·文言》,还写过几十篇诗赋。
后来有个吴兴人丘师施,也以清廉著称。他从临安县太守的职位上退下来时,只带了二十笼簿书,全是仓库的凭证。当时人们拿他比作范述曾。他后来官至台郎。
孙谦,字长逊,是东莞莒县人。他曾在历阳做客,靠自己耕种来养活弟弟妹妹,乡里人都夸他兄弟和睦。
后来他做了宋朝的句容县令,为人清廉谨慎,记忆力超群,老百姓都把他当成神一样看待。宋明帝后来任命他为巴东郡和建平郡太守。这两个郡地处三峡,向来都是用武力来镇压的。孙谦准备上任时,朝廷下令让他带一千士兵同行。孙谦说:“蛮族之所以不服从,是因为朝廷对待他们的方式不对。何必兴师动众,浪费国家的钱财呢?”于是坚决拒绝了带兵的要求。
到了郡里,他施行了恩惠教化,蛮族百姓都很感激他,纷纷送来金银财宝。孙谦安慰他们后就把东西都送回去了,一样也没收下。如果抓到俘虏,也都放他们回家。那些被官府处罚的吏员,也都赦免了。郡里的风气一下子好了起来,孙谦的威望和恩德都非常显著。他在任三年后被征召回朝,做了抚军中兵参军,后来又升迁为越骑校尉、征北司马。建平王想造反,因为他觉得孙谦正直刚强,就找了个借口派他去京城,然后自己起兵造反。建平王被诛杀后,孙谦被升迁为左军将军。
齐朝初年,他做了钱塘县令,以简洁的办法处理繁杂事务,监狱里没有一个囚犯。他离任时,百姓们因为他在任期间不受贿赂,纷纷送来丝绸布匹,孙谦都拒绝了。他每次离任,都没有自己的房子,总是借空着的马厩居住。永明初年,他做了江夏太守,因为一些原因被免职,被关进了尚方,不久后被释放,做了中散大夫。宋明帝想要废立皇帝,想让孙谦做自己的心腹,让他兼任卫尉,配备一百名士兵。孙谦不愿意卷入这些政治斗争,就解散了士兵,明帝虽然没惩罚他,但也再没重用他了。
梁朝天监六年,他做了零陵太守,年纪已经很大了,仍然尽心尽力地治理地方,官吏百姓都很安心。以前这个郡里猛兽很多,孙谦到任后,猛兽就绝迹了。但他离任的当晚,猛兽又出来伤害百姓了。孙谦在任期间,总是勤勉地劝导百姓从事农桑,努力发挥土地的效益,所以郡里的收入总是比邻郡多。九年后,因为年老而被征召回朝,做了光禄大夫。到朝廷后,皇帝很欣赏他的清廉,对他非常礼遇。每次朝见皇帝,他都请求皇帝给他安排重要的职务,好让他继续为国家效力。皇帝笑着说:“朕要的是你的智慧,不是你的体力。”十四年,皇帝下诏给他更高的官职,还给他配备了二十个亲信和扶持他的人。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谦虚,做过两个县令,五个郡守,在哪儿都清廉正直。生活简朴,床上只铺着蒲席和屏风。冬天就盖着布被,睡着蒲席;夏天不开凉棚蚊帐,晚上睡觉从来没被蚊子叮咬过,很多人觉得很奇怪。九十多岁了,身体还跟五六十岁的人一样壮实。每天上朝,总是比别人先到衙门。他特别重视仁义,为人处世远远超过常人。他哥哥灵庆曾经生病寄宿在他家,他出门办事回来后,特意去问候哥哥的起居,灵庆说:“刚才喝了冷热不调和的水,现在还觉得渴呢。”他就赶紧让妻子去照顾哥哥。
彭城有个叫刘融的人,流落街头,病得很重,无家可归,朋友把他抬到他家里,他把办公的地方让出来给他住。等刘融去世后,他还按照礼仪把他安葬了,大家都佩服他的仁义。晚年的时候,他的头上长了两个肉瘤,每个都有一寸长。十五年后,他去世了,享年九十二岁。临终前,他嘱咐儿子们说:“我年轻时就没什么名利之心,所以从不追求功名,却在三个朝代为官,两个朝代做官做到退休,如果因为我的功劳而被追赠谥号,那就按照朝廷的规定来吧。
我死后就用一块布裹着埋葬,一直都这么简朴。现在看到那些豪华的灵车,那不是我的心愿啊。士人用蒲席裹尸,王孙贵族也只用简单的棺材下葬,虽然这是大丈夫的节操,但从人情世故上来说,不太合适。现在就让棺材够大,能装下我的身体,墓穴也够大,能容下棺材。灵车上写上我的爵位和里籍,不要写错。灵车上的装饰也按照规定来,差不多就行了。就租一辆普通的灵车,用细麻布装饰一下。用我平时坐的车做魂车,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用。”他的次子贞巧心灵手巧,就织了细麻布来装饰灵车,用竹篾做成铃铛挂在上面,虽然朴素,却也显得华丽。皇帝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非常悲痛惋惜。
子廉,字思约,他爸爸叫奉伯,当过少府卿和淮南太守。子廉从小就挺会来事,在齐朝的时候就当过好几个大县的县令,后来还当上了尚书右丞。天监年间,沈约和范云当权,子廉就巴结他们。中书舍人黄睦之等人,也是他特别讨好的对象。那些达官贵人们每次吃饭,子廉都会每天送去好吃的,而且都是他自己亲手做,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就这样,他一路升迁,当上了列卿、御史中丞,最后还做了晋陵和吴兴的太守。
有个叫高爽的人,在广陵,挺有才华,但为人有点轻浮,曾在子廉手下做事,子廉就让他负责写写记录什么的。高爽有一次求子廉办事没成功,就写了个鞋子的谜语讽刺子廉说:“‘刺鼻不知嚏,蹋面不知嗔,啮齿作步数,持此得胜人。’”,意思是说子廉不顾颜面,靠这种手段往上爬。虽然高爽这么说,但子廉当官还算公正,最后也因为政绩好而有名声。梁武帝曾经说过:“东莞出了两个好孙子,就是谦和廉。”
何远,字义方,是东海郯县人。他爸爸叫慧炬,在齐朝做过尚书郎。何远在齐朝当过奉朝请,后来参与了平定崔慧景叛乱的事。他当时还帮尚书令萧懿隐瞒消息,萧懿对他非常感激。后来大赦天下,何远才被放出来。过了一段时间,萧懿出事了,他的子弟都躲藏起来,何远还帮萧懿的弟弟萧融找地方藏身。结果后来还是被发现了,何远翻墙逃跑了,萧融却因此遭了殃,何远的家人也被牵连,关进了尚方。何远没办法,只好逃到长江以北,投降了北魏。
到了寿阳,他见到了刺史王肃,请求王肃帮忙送他去投奔梁武帝。王肃就派兵护送他。梁武帝见到何远后,对张弘策说:“何远真是个大丈夫,能为了报答旧恩而放弃家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梁武帝登基后,因为何远之前送他回国的功劳,封他为广兴男,还让他当了后军鄱阳王恢的录事参军。何远和鄱阳王恢本来就关系很好,在王府里,他尽心尽力,事事都为王恢着想。鄱阳王恢也十分信任他,对他的恩宠也很多。
他被调到武昌当太守。以前,他性格豪爽,还喜欢结交侠客。到了武昌之后,他却改变了作风,一心一意做官,断绝了以前的交游,对任何馈赠一概不受。武昌人都是喝长江水,夏天水温很高,他担心大家身体受不了,就花钱让人打井,买来井水给大家喝。如果有人不肯收他的钱,他就把水亲自送到人家家里。其他的事情也差不多都是这样处理的。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做作,但实际上他确实是用心良苦。他的车马衣服都很简朴,器物上也没有铜器漆器。江浙一带水产很便宜,他每天吃的不过几片干鱼而已。
但是,他的性子比较刚强严厉,下属们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受到鞭打处罚,结果有人告了他。他被朝廷召回,接受廷尉的审问,被指控了十多条罪状。当时那些犯了法的士大夫官员,大多都不肯接受调查。但他觉得问心无愧,就接受了调查,连续三天七夜不睡觉,最后还是因为私藏禁军武器而被革职。后来,他当上了武康县令,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廉洁奉公,除去淫祀,以身作则,认真履行职责,大家都非常称赞他。
太守王彬巡视属县,各县都摆设丰盛的酒席来招待他。到了武康县,只有他只准备了简单的饭食和清水招待王彬。王彬离开的时候,他送王彬到县境,只进献了一斗酒一只鹅就告辞了。王彬开玩笑说:“你的礼节超过了陆纳,难道不会被古人笑话吗?”汉武帝听说他的才能,提拔他做了宣城太守。从一个县令直接升迁到近畿重郡的太守,这在近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宣城郡曾经遭到过盗贼的洗劫,他尽心竭力地安抚百姓,治理地方,又恢复了宣城的盛名。一年后,他又被提升为树功将军、始兴内史。当时泉陵侯朗担任桂州刺史,沿途有很多盗贼抢劫,但进入始兴境内后,却连树木花草都没有遭到破坏。
他当官的地方,不管是开辟道路,还是修缮房屋,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用心。百姓住的市区,城隍庙、马厩、仓库,他都亲自过问,管理得井井有条。收取田赋和钱粮,他分文不取,年终岁尾,还会挑选特别贫困的人,替他们缴纳租税,这是他一贯的做法。虽然他审理案件时,像普通人一样,不会过于严厉,但他的性格果断,人们既敬畏他,又感激他,他到过的地方,都有人为他立祠纪念。他上奏章汇报政绩,皇帝总是给予优厚的诏令答复。后来,他历任给事黄门侍郎、信武将军、监吴郡。在吴郡的时候,他有点贪杯。之后,他被调任东阳太守。
他在外地做官,对待强势富人像仇敌一样,对待贫苦百姓却像对待自己的子弟一样,所以那些豪强地主都很害怕他。在东阳做了一年多太守,他又因为受过他惩罚的人的诬告,被免职回家。他为人耿介正直,没有丝毫私心。在家乡生活,从不求人,也不去拜访别人。无论对方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写信给他,他都平等对待。他与人交往,从未以身份高低而区别对待别人。所以,很多俗人很讨厌他。他的清廉正直,确实是天下第一。他在好几个郡做官,遇到诱惑,始终不变初心,他和家人衣食简朴,跟穷人一样。离开东阳回到家乡后,很多年了,他从不谈论官场上的荣辱得失,士人们更加敬重他。他轻财好义,乐于帮助别人,说话从不虚假,这完全是他的天性。他经常开玩笑说:“你要是能找到我说过一句假话,我就送你一匹绢。”大家都在暗中观察他,却始终找不到他一句假话。后来,他担任征西谘议参军、中抚军司马,最终去世。
郭祖深,襄阳人。梁武帝刚起兵的时候,郭祖深就作为宾客跟随他。后来,他跟着蔡道恭在司州。在北方战败后返回,他上书陈述边境的情况,但没有被采纳。他被选拔为长兼南梁郡丞,后来又调任后军行参军。皇帝沉迷于宫廷享乐,朝政松弛,郭祖深抬着棺材到宫门口上书,书信的大概内容是:
大梁王朝兴盛,功绩超过历代帝王,慈悲为怀,法制却有所废弛。我们这些愚钝的人民看不清形势,因此怠慢懈怠。大家互相攀比奢侈,贪污腐败也就滋生了。这主要是因为陛下过于宠信功臣,对下属管教太宽松,所以正直廉洁的人没有出路,贪婪残暴的人却有很多机会升官发财;正直的人被排挤打压,阿谀奉承的人却步步高升。那些巧言令色的人互相吹捧推荐,而那些老实忠厚的人却被埋没。那些劳苦功高的人,赏赐却并不均等,一些没有功劳的人反而被重用提拔。就像古时候宋国人卖酒,因为狗太凶猛,酒都变酸了,陛下的“狗”,更是厉害啊!我听说,人是国家的根本,粮食是人的命根子,《礼记》上说:“国家没有六年的储备,就不是一个好国家。”以此类推,农业是国家最紧要的事务。可是郡县官吏残暴苛刻,又不鼓励农业生产,今年虽然丰收,老百姓还是一副饥饿的样子;如果遇到水旱灾害,又该如何救济呢?
陛下以前勤于学习,设立了五馆,吟诗作赋,读书声响彻四方。最近几年,陛下崇尚佛教,全国上下都信奉佛教,家家户户斋戒,人人诵经礼佛,却不务农桑,只空谈彼岸。要知道,农桑是当下的生计,积德行善才是将来成功的基础,怎么能舍本逐末,贪图眼前利益而忽视长远发展呢?现在商人越来越多,游手好闲的人也越来越多,耕田的人越来越少,纺织机也越来越冷清。陛下如果能大力发展屯田,降低金价提高粮价,对勤劳耕织的人给予奖励提拔,对懒惰的人施以严刑峻法,这样几年下来,就能家家户户丰衣足食,廉洁之风自然就会兴起。君子和小人的想法不一样,君子以道义为志向,小人只图谋私利。以道义为志向的人,能安定国家,造福百姓;以私利为志向的人,只会损害他人,谋取私利。那些只顾自己的人,是危害国家的坏人,而那些忠诚正直的人,才是保卫国家的君子。
我看到那些生病的人,去找道士就劝他们上奏章,去找和尚尼姑就让他们念经斋戒,去找江湖术士就说要解鬼祸,去找医生就开汤药丸散,这些人都是先为自己打算。我认为治理国家和治病很相似,治病要驱除巫蛊,寻找名医华佗扁鹊;治理国家要清除奸邪小人,启用管仲晏婴这样的贤臣。现在陛下所任用的那些人,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罢了。朝廷之外还有勉、舍二人,朝廷之内还有云、旻二人。云、旻的建议,损害社会风气,破坏法律;勉、舍的愿望,只是想在江东安享富贵。皇上慈爱,臣子胆怯,不去考虑边疆大事,让中原百姓怨声载道,如果贾谊复生,岂不痛哭流涕?我今天冒着风险直言进谏,即使罪过能被宽恕,但如果得罪了那些权贵,后果不堪设想。我之所以不怕死,冒着风险进谏,是因为国家大事比我的性命重要得多。即使我的话导致我身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历朝历代都有谋臣良将,关键在于陛下是否能发现他们,并且重用他们。陛下执政二十多年,臣子的职责就是进谏,谁在进谏?官员们表面上都同意,实际上却并不和谐,回答问题总是唯唯诺诺。在皇上面前,他们说皇上圣明,深明大义;在私下里,他们说谁敢违背皇上的意思?错误都在下面,却要上面的人来承担责任,导致皇上不得不自责,而宰相却安然无恙,毫无悔过之意。而且百官大臣,很少有人尽职尽责,尸位素餐,只顾争名夺利,不讲廉洁。他们积累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生活奢侈,如同神仙一般,既不务农也不经商,这是为什么呢?法律是百姓的父母,恩惠却是百姓的仇敌。法律严明,百姓就会向善;恩惠太多,就会滋生罪恶,罪恶不能滋长,欲望不能放纵。
我恳请陛下去除贪污腐败,提拔廉洁正直的人,颁布明确的法令,执行严厉的刑罚,禁止奢侈浪费,减轻赋税,这样天下百姓都会幸福安康。我呈上这二十九条建议,恳请陛下少一些独断专行,多听听我们的意见。
皇上大力推广佛教经典,想用它来改变社会风气,所以祖宗也特别强调过这件事,总结来说是这样的:
首都的佛寺有五百多座,个个都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僧尼加起来超过十万人,个个家底殷实。各地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那些和尚还有很多不登记在册的白衣徒弟,尼姑们也都养着很多女孩儿,这些人都没在户籍里登记,全国人口,差不多少了一半!而且很多僧尼都不守清规戒律,那些养的女孩儿都穿绫罗绸缎,社会风气败坏,法律受损,都因为这个。所以建议好好整顿一下,那些没有道行,四十岁以下的,都让他们还俗务农。取消白衣徒弟和养女,允许养奴婢。奴婢只准穿青布衣,僧尼都必须吃素。这样一来,佛法就能兴盛,社会风气就能好转,国家就能富强,百姓就能富裕。不然的话,恐怕以后到处都是寺庙,家家户户都出家当和尚尼姑,寸土寸金,哪里还有什么国家?
皇上想用佛教来改变社会风气,祖宗也说过这事的重要性,总结起来就是:现在京城就有五百多座寺庙,个个金碧辉煌,规模巨大;僧尼人数超过十万,个个都很有钱。全国各地的情况更不用说了,简直多得数不清。和尚们还有很多没登记的白衣弟子,尼姑们也养着很多女孩,这些人都没上户口,全国人口差不多少了一半!更糟糕的是,很多僧尼都不守规矩,那些被尼姑养着的女孩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这严重败坏社会风气,损害法律,问题就出在这儿。所以,必须好好整顿!那些没道行,四十岁以下的僧尼,都得还俗务农;取消白衣弟子和养女制度,只允许养奴婢,奴婢只能穿青布衣,所有僧尼都必须吃素。这样,佛法才能兴盛,社会风气才能好转,国家才能富强,百姓才能富裕。否则,将来恐怕到处都是寺庙,家家户户都出家,到那时,寸土寸金,哪里还有什么国家?
朝廷提拔那些有功勋的旧臣,让他们担任三边州郡的官职,根本不考虑选拔人才的原则,只看重他们贪婪残暴的程度。他们压迫良民,危害比豺狼还厉害!江浙、湖南的人民尤其遭受其害,从三关以外,到处都受到他们的毒害。这些有功之臣刚被任用时,身边只有一两个人,可一旦当了官,就招募一大帮部下。扬州、徐州的人民,被他们强迫服役,很多人就投奔到他们手下,图谋他们的钱财。这些人名字虚报在官府的户籍上,实际上只送到长江三津渡口,名义上说是去远方服役,实际上都回到家乡了。他们又害怕原来的上司查问,于是逃亡到其他地方,流民的增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自梁朝以来,征发百姓服役,动辄就是三五万人。那些投靠将领的人,将领没有恩情,抚恤也不到位,很多人因此而死,于是就逃兵叛变。有的战死沙场,名字却列在叛逃者的名单上,官府下达追捕令,称他们为逃亡叛逆,抄没他们的家产,抓捕他们的家人。全家人都叛逃了,就抓捕同籍的人;同籍的人叛逃了,就抓捕同乡的人;同乡的人叛逃了,就搜查整个村庄。一个人犯了法,整个村子的人都跑光了。虽然朝廷有时会赦免罪过,但追究责任的命令还是按照原来的期限下达,上级严厉催促下级,下级又互相催促。朝廷派来的使者到了州,州又派人押送到郡,州郡都争着抢着赶紧完成任务,把责任推到更下层的官员身上。现在的官吏大多是庸才,听到风声就害怕,唯唯诺诺。于是他们就加重百姓的赋税,搜刮钱财,让人送上贿赂,然后做做样子,写些虚假的文书应付了事。如果哪个地方官想纠正这种风气,就会立刻遭到严厉的处罚,所以各地官员就肆无忌惮地贪污受贿,讨好上司。
皇上说:“应该严查界首关口走私的情况,以及关津的废弛问题,必须彻底查清。” 皇上又说:“庐陵这么年轻,不适合镇守襄阳。左仆射王暕正在守丧期间,却被任命为吴郡太守,他也没有推辞。” 皇上觉得祖深说的很有道理。 皇上还说:“应该恢复郊祀四星的仪式。” 虽然皇上没能完全采纳祖深的建议,但是很欣赏他的正直,就提升他做了豫章钟陵县令,还兼任员外散骑常侍。
普通七年,皇上把南州津改名为南津校尉,任命祖深担任这个职位。 又给他加封云骑将军的称号,官阶是二千石,让他招募两千士兵。祖深到了南州之后,政事非常严格。以前那些王公贵族和豪门大户出入关津,从来都不怕触犯法令,甚至还偷偷藏匿亡命之徒。祖深认真搜查奸邪恶人,一点也不怕权贵,该处罚就处罚,毫不手软。他还揭发了江州刺史邵陵王和太子詹事周舍贪污受贿的罪行。 一时间,远近的人都害怕了,没有人敢再放肆。就连淮南太守都对他敬畏得像对待上司一样。
祖深平时穿着粗布短衣,用简单的木头桌子,吃饭也只吃一顿肉。 曾经有个老妇人送给他一条新鲜的青瓜,祖深就回赠了她一匹布。后来,有些富人学着老妇人的样子用财物贿赂他,祖深却把他们鞭打一顿,然后示众。朝野上下都害怕他,没有人再敢向他求情。祖深手下的士兵都是精兵强将,纪律严明,执行命令迅速。 如果要追捕罪犯,即使越过边界也会追捕到手。 有一次长江里出现了盗贼,祖深亲自率兵讨伐。 盗贼们列阵却不敢进攻,祖深就命令自己亲信的人先冲上去,盗贼们稍有迟疑,就被斩杀了。 结果大胜,祖深威名远扬,长江流域也恢复了平静。
书里评论说:好的政治家治理百姓,就像优秀的工匠制作陶器一样,付出的努力少,却能做出很多器物。汉朝的时候人口众多,刑法宽松,郡县官员没有横征暴敛;奖赏和惩罚分明,政务处理果断。 皇帝的一道诏书,就能影响到全国各地,做官的,有的能做到子孙几代,都能施行仁政,使百姓安居乐业,推行礼让,使政权长久稳定。所以龚黄二人的教化,很容易就能取得成功。到了后来朝代,情况就复杂多了,人口减少,事务繁多,想要建立功勋,流芳百世,比以前难得多。如果用古代的治理方法来管理现在的人民;或者用现在的优秀官员来治理古代的百姓,那么,武城那样的歌舞升平景象,恐怕就难以实现,淮阳那样安稳的局面,或许还能勉强做到。这并不是说现在的人才不如古代,而是因为时代风气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