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字道和,小字道人,是东莞莒县人,祖上世代居住在京口。他一开始在琅邪府当个小主簿,曾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跟宋武帝一起坐船出海,结果遇上大风,吓得他低头一看船底下,居然看见两条白龙在托着船!后来船到了座山,山峰特别秀丽,他心里美滋滋的。

后来宋武帝攻克了京城建康,就托何无忌帮忙找一个府主簿,何无忌就推荐了刘穆之。宋武帝说:“我认识他!”立刻就派人去叫他。那时候刘穆之听到京城里乱糟糟的,一大早就出门到街上去看看情况,正好碰见个熟人,俩人对视半天都没说话。然后刘穆之赶紧回家,把破旧的布衣改成裤子,就跑去见宋武帝。宋武帝说:“我刚起兵,急需一个能干的军官,谁合适呢?”刘穆之说:“没人比我更合适。”宋武帝笑着说:“你都能这么谦虚,那我的事情肯定能成!”当场就给他安排了官职。

跟着宋武帝平定建邺后,很多重要的决定,都是临时决定的,而且都是刘穆之出的主意,所以大家都经常去请教他。刘穆之也尽心尽责,从不隐瞒什么。当时东晋的法律很宽松,朝廷的威严也不怎么管用,那些有权有势的家族都嚣张跋扈;再加上司马元显的政策朝令夕改,桓玄的规章制度又特别繁琐。刘穆之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灵活地调整政策,没几天工夫,社会风气就变好了。

他先是被任命为尚书祠部郎,后来又当过府主簿、记室、录事参军,还做过堂邑太守。因为平定桓玄的功劳,被封为西华县五等子。扬州刺史王谧去世后,皇帝本来应该去扬州辅政。但是刘毅等人不愿意皇帝过去,他们商量着让中领军谢混去扬州,或者让皇帝在丹徒领州,把内政交给仆射孟昶。于是派尚书右丞皮沈去跟皇帝商量这两种方案。皮沈先去跟谢安的侄子谢穆之说了这事儿,谢穆之假装上厕所,然后偷偷地给皇帝写信,说皮沈的话不能听。

皇帝见到皮沈后,让他出去,然后叫来谢穆之问他怎么办。谢穆之说:“您现在怎么能谦虚呢?难道要一直当个边疆守将吗?刘毅、孟昶他们都是从平民百姓起家,一起建立了大义,事情是当时大家推举的结果,并不是事先就定好了谁是君主谁是臣子。现在实力相当,最终还是要互相吞并的。扬州是根本所在,不能交给别人。以前让王谧去,是因为权宜之计,现在如果再交给别人,就会受制于人。一旦失去权力,就再也拿不回来了。您的功劳很大,不应该因为疑虑和害怕而退缩,应该入朝辅政,共同商议国家大事。您到了京城,他们肯定不敢越过您再把扬州交给别人。”皇帝听了他的话,于是就入朝辅政了。

从广固回来后,他抵挡住了卢循的进攻,经常在幕后出谋划策。刘毅等人很嫉妒他,经常旁敲侧击地说他权力太重,皇帝却越来越信任他。谢穆之听到的任何消息,大小都会告诉皇帝,甚至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他都会一五一十地汇报。皇帝每次得到一些民间隐秘的消息,显得非常聪明,这都是谢穆之的功劳。谢穆之还喜欢交际,家里总是宾客满座,他把这些宾客当作耳目,用来收集信息,所以朝野上下的大小事情,谢穆之没有不知道的。即使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有什么缺点,他也会毫无隐瞒地向皇帝禀报。有人批评他这样不好,谢穆之说:“我受到了皇帝的恩宠,理应坦诚相告,这就像张辽告诉关羽想叛变一样。”

皇帝的言行举止,谢穆之都会加以节制。皇帝的字写得很不好,谢穆之说:“这虽然是小事,但是要传遍天下,希望您能多加练习。”皇帝本来就不想练习,而且认为这是自己的分内之事,谢穆之就说:“您就大胆地写大字吧,一字一尺也不妨碍。字写得大,就能包含更多内容,而且看起来也漂亮。”皇帝听了他的话,就照做了,一张纸写上六七个大字就写满了。

穆景推荐的人,皇帝一个都没用。皇帝总是说:“我虽然比不上荀令君那样善于举荐人才,但至少我不会举荐坏人。”穆景和朱龄石一起给皇帝写信,有一次在武帝面前,他们俩同时给皇帝回信。从早上到中午,穆景收到了上百封信,朱龄石收到了八十封,穆景却能从容应对,没有一封信耽误。

后来,穆景升任中军将军、太尉司马,还加封丹阳尹。皇帝西征刘毅的时候,让诸葛长人留守府邸,但皇帝怀疑他难以独当一面,就留下穆景辅佐他。穆景被加封为建威将军,配给他助手和足够的兵力。果然,诸葛长人起了异心,但又犹豫不决,不敢轻举妄动。他偷偷地对穆景说:“外面都在说太尉对我不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穆景说:“您远征在外,把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都托付给了朝廷,如果有一点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啊!”诸葛长人听了之后,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穆景还是暗中为他做了充分的防备。诸葛长人对他的亲信说:“穷的时候总想着要富贵,富贵了就一定面临着危险。我现在想做个丹徒的普通百姓,也不可能了。”皇帝回来后,诸葛长人被处死了。穆景升任前将军。

皇帝西征司马休之的时候,中军将军道怜负责留守,但无论大小事务,都由穆景裁决。穆景升任尚书左仆射,兼领选部,将军、尹的官职照旧。皇帝北伐时,留下太子为中军将军,监视太尉留守的府邸。穆景被调任左仆射,兼领监军中军两府军务,将军、尹、领选的官职照旧,还配给他五十名士兵护卫,让他住在东城。

穆公在朝堂上处理政事,在外则统领军队,他决策迅速,处理事情从不拖延。来访的宾客络绎不绝,各种求助和诉讼纷至沓来,朝臣的奏章和各种文书堆满了房间。他快速地浏览诉状,亲手批复文书,一边听取汇报,一边回答问题,所有这些事情同时进行,却井然有序,都能妥善处理。 而且,他还能和宾客谈笑风生,一整天时间都这样度过,从不觉得疲倦。

即使有空闲时间,他也亲自抄写书籍,阅读篇章,校对典籍。他生活比较奢侈,吃饭必须摆满一丈见方的桌子,每天早饭都要准备十人份的饭菜,从不独自用餐。每到吃饭时间,如果宾客少于十人,帐下照常准备十人份的饭菜,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曾经对皇帝说:“穆家原本贫寒,生活常常捉襟见肘,自从我做了官以后,虽然一直节俭,但每天的开销还是略微超出了一些,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贪污受贿的行为。”

义熙十三年,刘穆之去世了。皇上当时在长安,本来打算在关中驻扎一段时间,然后去赵国和魏国转转,看看情况。听说刘穆之去世的消息后,皇上非常震惊和悲痛,好几天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因为当时朝廷根基还不稳固,皇上就赶紧返回彭城。

皇上让司马徐羡之接替刘穆之管理留守的朝廷事务,但是朝廷的大事,皇上还是经常向刘穆之的家人咨询。前军府的文武官员两万人,三千人配属给徐羡之的建威府,其余的都配属给太子中军府。皇上追赠刘穆之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

皇上还上表给天子说:“我听说,推崇贤能,表彰善行,是帝王之道的首要任务。想到刘穆之的功劳和辛劳,以及他忠义深厚,我深感追思缅怀。司勋官掌管着记录官员功过的大事,对于刘穆之的勤勉努力,必定是有详细记载的;他的功德,在死后更加显赫。尚书左仆射、前将军刘穆之,从平民百姓起步,协助我从义熙年间开始创业,在朝廷内部竭尽全力献计献策,对外勤勉处理政务,在军国大事上,他更是尽心竭力,呕心沥血。

等到他被提拔到朝廷,担任京畿尹,辅佐百官,辅助我制定新的政策。最近几次出兵作战,他都在朝廷中坚守岗位,稳定局势,对朝廷的安定团结,贡献巨大,朝野上下都对他赞誉有加。他具有卓越的见识和才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他正要为朝廷宣扬盛世之治,巩固太平盛世,却不幸英年早逝,朝野上下都为他惋惜。我特地追赠他三司的官职,以表彰他的功劳,让他得到应有的荣誉和哀荣。

我仔细回想,从义熙年间开始创业,国家一直面临着各种艰难险阻,外部的威胁和内部的困难接踵而至,年年都面临着各种危机。我能力有限,却承担着国家重任,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全赖刘穆之的辅佐和帮助。他不仅常常提出正直的意见和好的建议,而且许多忠诚的计策和秘密的谋划,都是暗中进行的,外人根本不知道。

那些发生在朝廷内部的事情,那些隐秘的功劳,数也数不清。他为国家效力几十年,终于取得了成就,无论是出征还是辅佐朝廷,他都尽职尽责,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如果没有刘穆之的辅佐,我根本无法成就今日之事业。他为人谦虚谨慎,生活简朴,即使我多次想封赏他,他都坚决推辞。所以,他的功劳虽然巨大,却始终没有得到相应的封赏,我心中一直很愧疚。

我认为应该追赠他更高的官职,并为他修建坟墓,让他忠贞的节操能够流芳百世,让后世永远铭记他的功德。我和刘穆之情同手足,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感情深厚。所以,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朝廷。于是,我又追赠他侍中、司徒的官职,并封他为南昌县侯。

后来我登基称帝后,每每想起刘穆之,总是感叹地说:“如果刘穆之不死,他一定会帮助我治理好天下。”这正应了那句“人亡邦瘁”啊!光禄大夫范泰说:“陛下英明神武,朝中人才济济,刘穆之虽然功劳很大,但也不至于因此就影响国家的兴亡。”皇上笑着说:“卿难道没听说过千里马吗?它之所以能日行千里,是因为它本身就具有这样的能力。”皇上后来又说:“刘穆之死了,人们反而轻视我了。”可见皇上对刘穆之的思念之深。

因为刘穆之是佐命元勋,所以追封他为南康郡公,谥号文宣。

穆之年轻的时候家里穷,逢年过节就特别馋酒馋肉,也不讲究规矩。他喜欢跑去他妻子的娘家蹭饭吃,经常被人家羞辱,但他一点也不觉得丢人。他老婆江家小姐,特别聪明能干,总是拦着他别去江家。后来有个喜庆的聚会,老婆特意嘱咐他别去了,但他还是去了。吃完饭,他还厚着脸皮要槟榔吃。江家兄弟就拿他开玩笑说:“槟榔是帮助消化的,你总是饿得慌,怎么突然要这个?”他老婆就剪了自己的头发去卖了,买了些好菜好酒,送给穆之的兄弟们,从此以后就不再给穆之梳头打扮了。等到穆之做了丹阳尹,想要召见他妻子的兄弟们,他老婆哭着磕头谢恩。穆之说:“我本来就没记恨你们,没什么好担心的。”等到他喝醉了酒,穆之还让厨子用金盘子装了一斛槟榔送给江家兄弟。

元嘉二十五年,皇帝到江宁,路过穆之的墓,下令祭拜穆之的墓。

穆之的长子虑之继承了他的爵位,后来去世了,他的儿子邕继承了爵位。以前郡县变成封国后,内史和相都要对国主称臣,离职的时候就完事了。孝建年间才开始改变这个制度,改成下级官员向上司行礼。河东王歆之曾经做过南康相,一向看不起邕。后来歆之和邕一起参加宫廷宴会,坐在一块儿。邕特别能喝酒,对歆之说:“你以前把我当臣下看待,现在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能不能赏我一杯酒?”歆之就模仿孙皓的歌来回答他:“以前你做我的臣子,现在我们平起平坐,我不但不会敬你酒,还希望你少活几年!”邕有个怪癖,喜欢吃疮痂,觉得味道像鲍鱼。他曾经去拜访孟灵休,孟灵休之前患了灸疮,疮痂掉在床上,邕就捡起来吃了。孟灵休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还没掉下来的疮痂都扒下来给邕吃。邕走后,孟灵休给何勖写信说:“刘邕刚才来我家,吃了我的疮痂,结果我全身都流血了!”南康国的官吏,不管有没有罪,都被轮流鞭打,疮痂经常被当作菜肴供应。

邕死了,他儿子刘肜继承了他的爵位。后来刘肜因为用刀砍伤妻子而被剥夺爵位,改由他的弟弟刘彪继承。齐建元年间,刘彪的爵位被降为南康县侯,官职是虎贲中郎将。因为祭祀祖庙和修缮墓地的事情没做好,他又被削去爵位,降为羽林监。 后来他又因为和亡弟的母亲杨氏分居,杨氏死后他不料理后事,只让崇圣寺的尼姑慧首剃度出家,用五百钱买了口棺材,用简陋的牛车送葬。这件事被官府上报,但最后不了了之。

刘穆之的二儿子刘式之,字延叔,当过宣城郡太守和淮南郡太守,犯了贪污受贿的罪。扬州刺史王弘派人去查办。刘式之把来人叫来,说:“回去告诉使君,我刘式之对国家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微薄的贡献,偷个几百万钱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还根本没偷呢!”来人把这话告诉了王弘,王弘因此就放过了他。后来刘式之跟随军队征讨关洛地区,立下了功劳,被封为德阳县五等侯。死后,谥号为恭侯。

他儿子刘瑀,字茂琳,当时始兴王司马浚担任南徐州刺史,任命刘瑀为别驾。刘瑀性格比较傲慢,喜欢摆谱。当时司马浚征召北府行参军,吴郡人顾迈,顾迈这个人轻浮但有才华,司马浚很器重他。刘瑀就特意放下身段去巴结顾迈,和顾迈关系处的很好。司马浚跟顾迈说的秘密话,顾迈都告诉了刘瑀。有一次,刘瑀和顾迈一起在射堂下,刘瑀突然让左右的人找单衣和头巾,顾迈问他怎么回事,刘瑀说:“你把我当自己家人一样对待,什么话都跟我说,你却到处乱说。我是你的上司,我怎么能不向上面报告呢?”司马浚一听大怒,就向文帝请求把顾迈贬到广州。

阮瑀这人心高气傲,后来当上了御史中丞,春风得意得很。他弹劾萧惠开说:“非才非望,非勋非德。”又弹劾王僧达说:“荫藉高华,人品冗末。”朝中官员没有一个不害怕他的笔杆子的。之后,他升迁为右卫将军。按资历,他的官位本来在何偃前面,可孝武帝初年,何偃当上了吏部尚书,阮瑀却想当侍中,没成功。

有一次,他和何偃一起参加郊祀仪式,何偃坐车走在前面,阮瑀骑马跟在后面,两人相距几十步。阮瑀策马赶了上去,问何偃:“你驾车怎么这么快?”何偃说:“我的牛好,驾驭技术也精湛,所以快啊。”阮瑀又说:“你的车那么快,我的马怎么这么慢?”何偃回答:“我的马是千里马,但被套上了缰绳,所以才慢。”何偃笑着说:“你为什么不用鞭子抽它,让它跑个千里?”阮瑀回答说:“我像骏马一样,一飞冲天,哪至于跟劣马争道?”

然而,阮瑀心里很不痛快,跟亲近的人说:“做官嘛,要么就位高权重,要么就干脆隐退,哪能一直卡在低位上呢?”于是他就请求外放去益州。临行前,他心情依然不好,到了江陵,给颜竣写信说:“朱修之三世都是叛军,却能在荆州待一天,在青油帐篷下,摆出一副谢宣明那样的样子,要是斋帅用长刀把我赶下席位,那我又能怎么样呢?恐怕匈奴人都会看不起汉朝了!”后来,因为纳妾是夺了别人的妻子,阮瑀被免官。

后来他做了吴兴太守,侍中何偃在处理他的案子时说:“他官位和名望不相符。”阮瑀一听就火大了,说:“我的官位和名望怎么不相符了?”从此以后,他和何偃彻底决裂。他的族叔阮秀做了丹阳太守,阮瑀又给亲朋好友写信说:“我们家那个黑脸的阿秀,居然在刘安手下做事,朝廷真是人才济济啊!”(这句明显是讽刺)那一年,阮瑀得了背疽,何偃也得了背痈。阮瑀病得很重,听说何偃死了,高兴得又蹦又跳,结果没多久也死了,死后被谥号为“刚”。

祥,字显征,是式公的孙子。他爹叫敳,在朝廷里当太宰从事中郎。祥从小就喜欢文学,性格刚直,说话做事都很随便,一点也不怕得罪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他都敢说敢做。齐建元年间,他当上了正员郎。有一天,司徒褚彦回上朝,用扇子遮挡阳光,祥从他旁边走过,直接就说:“您这举动也太不像话了,都让人不好意思看,扇子遮阳有用吗?”褚彦回说:“寒士嘛,说话就直率点。”祥回怼道:“连袁绍、刘表那样的人物都干不掉,还怕什么寒士?”

永明初年,祥写了一本《宋书》,里面对禅让的事情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尚书令王俭偷偷地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皇帝虽然生气,但也没怎么追究。后来,祥被任命为临川王骠骑从事中郎。祥的哥哥整在广州做官,后来不幸去世了。祥就去他嫂子那里要回哥哥的财产,这事儿传到了朝廷。而且,他在朝廷上还得罪了不少官员。尚书仆射王奂,祥和他儿子王融一起坐车出行,走到中堂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人赶驴,祥就说:“你这驴,你挺能干的啊!像你这样的人才,都应该被当做奴仆使唤!”他还写了十五首《连珠》诗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有人说他:“像他这样的人才,不合时宜就会被埋没;那些迎合世俗的人,没有圣明的君主,就会堕落。就像美玉被楚国人抛弃,精美的帽子被越国人嫌弃一样。”有人把祥写的《连珠》诗呈给了皇帝。皇帝下令让御史中丞任遐调查他的罪过,把他交给廷尉审理。皇帝又单独下了一道旨意给祥:“朕打算饶你一命,让你去万里之外好好反省。如果你能改过自新,朕会让你回来。”于是,祥被贬到广州。在广州,他郁郁不得志,整天借酒消愁,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秀之,字道宝,是穆之的从父兄的儿子。他祖上爽做过山阴县令,他父亲仲道做过余姚县令。秀之从小就家境贫寒。十岁那年,他和几个孩子在河边玩耍,突然出现一条很大的蛇,气势汹汹的,大家都吓得四处逃散,只有秀之一个人纹丝不动,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东海人何承天很欣赏他,把女儿嫁给了他。秀之的哥哥钦之在朱龄石手下当右军参军,后来朱龄石战败身亡,秀之哥哥也死了。秀之非常悲痛,十年之内都没有参加过任何宴会。

宋景平二年,他被任命为驸马都尉。后来元嘉年间,他又当上了建康令,政绩显著,口碑很好。

孝武帝驻扎在襄阳的时候,他又被任命为抚军录事参军兼襄阳令。襄阳有个六门堰,灌溉着几千顷良田,可是堰坝很久以前就坏了,导致官民都损失惨重,没法好好种地。孝武帝派他去修,修好之后,襄阳地区就大丰收了。之后他又被任命为西戎校尉、梁州刺史、南秦州刺史,还加封都督。汉川地区闹饥荒,他亲自过着简朴的生活,带头节俭。之前汉川地区都用丝绸布匹来交易,他规定只能用钱交易,老百姓都觉得方便多了。

公元454年(宋孝武帝元嘉二十七年),朝廷大举北伐,派辅国将军杨文德和巴西、梓潼两郡太守刘弘宗听从他的指挥,在汧陇地区打仗,声势浩大。后来发生宫廷政变,皇帝被杀。他立刻起兵,想赶往襄阳,但是司空南谯王义宣不允许。政变平息后,他被调任益州刺史,把朝廷发给他的二百八十万钱的俸禄都上交给梁州的军营仓库,自己什么也没留下。梁州和益州都很富庶,之前的刺史都大肆搜刮钱财,有的甚至积攒了上万金。而他却把带来的幕僚和京城里的穷孩子都安排到各郡县做官,让他们自谋生计。他当官清正廉洁,政绩卓著,远近百姓都很拥戴他。后来南谯王义宣在荆州造反,派人来向他征兵,他直接把使者给杀了。因为平定叛乱有功,他被封为康乐县侯,又调任丹阳尹。之前他的叔父穆之担任丹阳尹的时候,曾经和他的子侄们在官署里喝酒,官署的柱子上有个洞,穆之就对他的子侄们还有他说道:“你们试着把栗子远远地扔进柱子上的洞里,扔进去的人将来一定会当上丹阳尹。”只有他扔进去了,后来他的叔父穆之的话果然应验了。

话说这有个官员,赊欠百姓的钱财不还,秀之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就直言批评。虽然上面听了他的话,但最终也没采纳。后来,秀之升迁为尚书右仆射。当时有个法令规定,如果有人杀了长官,遇赦免就只流放。很多人觉得这样可以,但秀之却认为:“法律虽然没明说杀害长官该怎么处置,但如果遇赦就只流放,那跟普通的杀人犯有什么区别?老百姓尊敬长官就像尊敬父母一样,就算杀了人遇赦了,也应该交给尚方,让他受尽天谴,家属再充军。” 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秀之又当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还加封都督。后来要提拔他当左仆射,结果他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司空,谥号忠成公。秀之为人比较低调,没什么名气,但内心坚定正直。皇上看他做官清廉,家里没啥积蓄,就赏赐他二十万钱和三百匹布。他的爵位一直传到孙子,直到齐国禅让,爵位才被取消。

徐羡之,字宗文,是东海郯县人。他爷爷徐宁做过尚书吏部郎,他爸爸徐祚之做过上虞县令。徐羡之曾经在桓修手下当参军,跟宋武帝在同一个衙门,关系非常好。宋武帝北伐的时候,徐羡之也跟着升官,做到太尉左司马,负责留守后方,跟刘穆之一起办事。当时宋武帝要北伐,很多大臣都劝他别去,只有徐羡之没说话。有人问他为啥不说话,徐羡之说:“现在两线战事都平息了,咱们已经开拓了万里疆土,只有羌族的小部落还没平定。皇上您都吃不好睡不好,怎么能轻易下决定呢?”后来刘穆之死了,皇上想让王弘接替他的位置。谢晦说:“王弘这个人做事太轻率,不如徐羡之稳重。”于是,皇上就让徐羡之当了丹阳尹,继续负责留守后方,还配给他二十个士兵护卫,并且加封他为尚书仆射。

义熙十四年,有个军人朱兴的妻子周氏,她儿子道扶三岁,得了癫痫病。周氏因为孩子生病,就把孩子活埋了。这事儿被道扶的姑姑和两个姐姐告发,周氏被处死了。徐羡之说:“就算野兽,都有天生的母性,周氏的行为太残忍了,应该严惩。我认为,除了法律,还要考虑人情道理。母亲犯了罪,儿子却要遵守法律,那儿子还有脸活吗?我认为应该把这个案例昭告天下。” 大家都同意了他的意见。

汉武帝当上皇帝后,封徐羡之为南昌县公,官职做到司空、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徐羡之出身平民,也没什么特别的才能和学问,就凭着他的处事能力,一下子就位居朝廷高官,朝野上下都很服他,都觉得他很有宰相的潜质。他为人沉稳,话不多,喜怒不形于色。他挺擅长下棋,看戏的时候也总是好像不太懂的样子,当时的人都特别以此来推崇他。傅亮和蔡廓曾经说过,徐羡之通晓各种事情,能安抚各种不同意见。有一次,他和傅亮、谢晦一起喝酒吃饭。傅亮、谢晦才学渊博,辩论能力强,而徐羡之举止从容大方,总是等到别人说完之后才说话。郑鲜之感叹道:“看看徐羡之和傅亮的谈话,你就不再觉得学问是第一重要的了。”

武帝病重的时候,给他加派了三十个持剑的侍卫。武帝驾崩后,他和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一起被托孤辅政。少帝下诏,让徐羡之和傅亮每月在宫里一起处理一次案件。

皇帝和皇后行为不端,徐羡之他们打算废掉皇帝另立新君。但是庐陵王刘义真犯了不少错误,难以胜任皇帝的重任。于是他们先废掉了刘义真,然后再废掉了皇帝。当时谢晦是领军将军,说他府里的内屋破损需要修理,就把家人都搬了出去,把将士们都集中在府里。檀道济是前朝的旧将,在朝廷威望很高,而且手下有兵,所以他们把他召进宫里,告诉他这个计划。废掉皇帝之后,侍中程道惠建议立皇子刘义恭为帝,但是徐羡之不同意。等到文帝即位后,徐羡之被改封为南平郡公,但他坚决推辞加封。有人上奏说,车驾照旧到华林园去审理案件,皇帝下诏,让徐羡之和前两位辅政大臣一样有审理案件的权力。元嘉二年,徐羡之和傅亮上奏请求还政于帝,三次上奏才得到批准。徐羡之依然谦逊地辞去官职,回到自己的家。他的侄子徐佩之,还有程道惠、吴兴太守王韶之等人,都认为他不应该这样做,极力劝说他。最后,他又奉诏重新摄理朝政。

公元三年正月,皇帝因为怀疑谢羡之、傅亮在短短几个月内多次下毒,就下诏书公开他们的罪行,要处死他们。当天,皇帝下令召见谢羡之到西明门外。当时谢晦的弟弟谢日爵担任黄门郎,他赶紧告诉傅亮:“宫里好像有什么特殊情况要发生。”皇帝又派人迅速通知谢羡之,谢羡之赶紧乘着内侍问候的车子出城,然后步行跑到新林,躲进陶灶里上吊自杀了,享年六十三岁。一开始,谢羡之没理睬圣旨,皇帝就派领军将军到彦之和右卫将军王华去追捕他。等谢羡之死了以后,乡下人报告了这件事,他的尸体被运到廷尉府。

谢羡之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个人来对他说:“我是你的祖先。”谢羡之就拜见了他。那个人说:“你长得贵相,但会有大灾难,应该在住宅的四个角落各埋下二十八文钱,这样可以避免灾祸。度过这个难关,你就能位极人臣。”后来,谢羡之跟着亲戚到了一个县城居住。有一次他暂时外出,结果贼人从后面攻破了县城,城里的人一个都没逃脱,鸡犬不留,只有谢羡之因为在外面才幸免于难。他又跟着哥哥谢履之到了临海乐安县,曾经在山中行走,看见一条黑色的龙,长一丈多,头上长角,前面两只脚俱全,没有后脚,拖着尾巴行走。等到他拜为司空,守卫城门的将领进宫时,彗星和星辰出现在危宿的南方。在他将要拜相的时候,两只鹤落在太极殿东边的鸱尾上鸣叫,最终还是以悲惨的结局收场。

谢羡之的哥哥谢钦之,官至秘书监。谢钦之的儿子谢佩之,为人轻浮,贪财好利,武帝因为他是自己的姻亲,多次提升他的官职,让他做了丹阳尹。景平初年,因为谢羡之有权有势,经常参与政事,他和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结成一伙。当时谢晦因为久病反复灸治,已经不能见客了。谢佩之等人怀疑谢晦是假装生病另有图谋,就和王韶之、程道惠一起到傅亮那里,说谢羡之的坏话,想让傅亮起草诏书诛杀谢羡之。傅亮说:“我们三个人都是受皇帝重托辅佐朝廷的,怎么能互相残杀呢?”谢佩之等人只好作罢。谢羡之被杀后,文帝特别宽恕了谢佩之,只免了他的官职。那年冬天,谢佩之谋反的事情败露,被处死了。

逵之,也就是佩之的弟弟,娶了武帝的长女会稽宣公主为妻,还当上了彭城和沛郡的太守。当时武帝的儿子们都还小,因为逵之和皇室有姻亲关系,武帝打算重用他,想让他先立下军功。后来讨伐司马休之时,武帝让他统领军队当先锋,如果能打胜仗,就准备授予他荆州刺史的职位。可惜的是,逵之在战场上战死了。死后追赠他为中书侍郎,他的儿子就是湛之。

湛之,字孝源,从小就没了父亲,深受武帝的喜爱。他经常和江夏王义恭一起在皇帝身边侍奉,形影不离。永初三年,皇帝下诏书,因为湛之是公主家嫡长子,又是名门之后,所以封他为枝江县侯。几岁的时候,他和弟弟淳之一起坐车出行,结果牛受惊狂奔,车子坏了,周围的人都跑过来帮忙。湛之却先让人去救弟弟,大家都感叹他年纪虽小,却很有见识。长大后,湛之涉猎了不少文史典籍,为人谦逊有礼,对祖母和母亲都非常孝顺,名声很好。

元嘉年间,湛之被任命为黄门侍郎。他祖母年纪大了,他就以值班为由推辞朝拜。后来,他又被任命为秘书监。会稽公主是武帝的嫡长女,深受文帝的敬重,家里的大小事情都要先问问公主的意见才能决定。西征谢晦的时候,文帝让公主留在宫里,负责管理后宫。公主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哭闹,文帝对此很害怕。早年间,武帝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生活非常贫困,曾经亲自去新洲砍荻草,身上穿的粗布衣袄,都是敬皇后亲手做的。武帝当上皇帝后,把这件衣服给了公主,说:“以后要是谁骄奢淫逸,不守规矩,就可以拿这件衣服给他看看。”湛之深受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的喜爱,和刘湛等人关系密切。后来义康得罪了皇帝,湛之也因此牵连其中。文帝大怒,要处死湛之。湛之又急又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告诉了公主。公主立刻进宫,见到文帝后,就哭着跪倒在地,也不行臣妾之礼了。她拿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武帝当年穿的旧衣服,用力扔在地上,对文帝说:“你家以前穷得叮当响,这是我母亲为你父亲做的衣服。你现在吃香喝辣了,就想害我的儿子?”文帝也哭了起来,湛之因此保住了性命。

好家伙,他又升职了,先当了太子詹事,没多久又当上了侍中。这湛先生啊,写信那叫一个漂亮,文辞流畅,听着就舒服。他家底子厚实得很,那些达官贵人、有钱有势的,家产都比不上他,房子、院子、池塘,那叫一个气派,连那些达官贵人都比不上。他家里的乐队,那也是当时最顶尖的,没谁比得上。门生弟子有一千多,个个都是江南富豪家的公子哥,长得帅,打扮得也讲究,穿得花里胡哨的。他每次出门,那阵仗,街上都挤满了人。要是赶上泥泞下雨天,他还得用马车把这些学生都拉上。文帝皇帝老儿啊,老觉得他太铺张浪费了。

那时候,安成公何勖,就是那个何无忌的儿子,还有临汝公孟灵休,孟昶的儿子,这俩人也是出了名的奢侈,跟湛先生比着赛,吃穿用度,车马出行,都互相攀比。当时京城里都流行一句话:“安成公的吃,临汝公的穿戴。”湛先生这排场,比何勖和孟灵休还厉害。何勖后来官做到侍中,死后还追封为荒公。孟灵休棋艺高超,官做到秘书监。

湛之升任丹阳尹,又加封散骑常侍,但他因为公主去世而没有赴任。公主下葬后,他又被任命回原职。到了二十二年,范晔等人谋反。湛之起初和他们一起参与,后来揭发了他们的阴谋,但他上报的情况有很多没有交代清楚,被范晔等人的辩解牵连了。有关部门认为湛之参与了叛乱,这件事发生很久了,直到现在才上报,有很多隐瞒的情况,请求免去他的官职,削去他的爵位,交给廷尉审理。皇上不同意。

湛之亲自到宫门口上书请求处罚自己,他说:“我一开始参与了他们的计划,是因为他们用花言巧语诱骗我。范晔等人因为受到怨恨和指责,想互相陷害。再说,以前义康王南下的时候,皇上命令我入相陪伴慰问,皇上对我格外关照,言语之间也流露出特殊的意思。他还送给我一把宝剑,暗示我参与他们的行动。我苦苦劝谏,坚决拒绝,认为他们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不足为虑,就只是简单地报告了这件事,害怕事情变成空穴来风。我并非接受了他们的请求,故意隐瞒。我还奉命向范晔解释,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并和范晔私下谈话,范晔还遗憾婚事没有成功。我觉得这些侥幸的事情,也没有上报。陛下您重视亲情,天下皆知,对皇族成员也宽容体恤,处理事情也十分通达。我以前蒙受您的恩宠,不敢自行了断,我们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有人说皇上喜怒无常,旨意深奥难测,言语表情之间,往往难以捉摸。我自认为心里坦荡,所以没有因此而怀疑自己,我的忠心就像丹砂一样赤诚,都如实地呈报给您了。我虽然能力低微,但我的感情并非像木头石头一样冷漠,难道我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自刎谢罪更容易,但我却苟且偷生,忍耐着活下去,这并非贪恋微薄的生命,多活一刻。实在是因为愧疚难当,耻辱即将到来,我贪恋着这口气,才稍微陈述一下自己的情况。恳请您宽恕我,让我伏法受刑。”皇上恩准了,但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二十四年,他服完丧期后,升任中书令、太子詹事,然后外放担任南兖州刺史。他治理地方非常出色,既有威严,又有恩惠。广陵以前就有一座高楼,他重新修缮了它,站在楼上南望钟山。城北有片湖泊,水产丰富,他又建造了风亭、月观、吹台、琴室,周围种满了果树竹子,花草药材也栽种得整整齐齐。他还召集文人雅士来这里游玩,大家玩得很开心。当时有个和尚叫释惠休,很擅长写文章,他和湛之关系非常好。后来孝武帝下令让他还俗,他本姓汤,最后当上了扬州从事史。

二十六年,湛之被调回朝廷,担任丹阳尹,同时兼任太子詹事。二十七年,魏太武帝打到瓜步,湛之和太子一起负责守卫石头城。二十八年,鲁爽兄弟带着军队投降,这俩是叛军头子,湛之认为这是上天给朝廷的恩赐,不敢因为私怨而拒绝他们,还请求朝廷让自己退休回老家,但朝廷没批准。于是他升任尚书仆射,同时兼任护军将军。当时尚书令何尚之觉得湛之是皇亲国戚,所以对他特别器重,想把朝政大权都交给湛之。但湛之把所有政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又把事情都推给何尚之。两人互相推诿,御史中丞袁淑就奏请皇上免了他们的官职。结果皇上又下令让湛之和何尚之一起处理诉讼案件。虽然何尚之是尚书令,但他把所有的朝政大事都交给湛之来处理。

一开始,刘湛被处死,殷景仁也死了。文帝重用了沈演之、庾仲文、范晔这些人。后来又提拔了江湛和何瑀。自从范晔被杀,庾仲文被罢免,沈演之、何瑀都去世后,江湛就当上了吏部尚书,他和徐湛一起掌握着大权,人们称他们为“江、徐”。皇上每次生病,徐湛都亲自侍奉,照顾医药。后来,那两个坏家伙搞巫蛊的事败露了,皇上想废掉太子刘劭,赐死刘浚。可孝武帝不受宠,所以总是被派到外地,不能留在京城。南平王刘铄和建平王刘宏都比较受宠,而刘铄的妻子正是徐湛的妹妹。徐湛就劝皇上立刘铄为太子,还把刘铄从寿阳召进京城。结果又没成功。皇上想要立刘宏,却又觉得他身份不够,这事儿一直没决定下来。皇上和徐湛商量这事儿,有时候会连续好几天好几夜地讨论。每到晚上,皇上就让徐湛自己拿着蜡烛绕着墙壁走一圈检查,怕有人偷听。刘劭弑君的那天早上,前一天晚上皇上和徐湛关起门来谈话,一直到天亮蜡烛还没熄灭。徐湛惊慌地起身往北门跑,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被杀了,那年他才四十四岁。孝武帝即位后,追封他为司空,谥号忠烈公。他的儿子徐聿也被凶手杀害了。徐聿的儿子就是徐孝嗣。

徐孝嗣,字始昌。他父亲被害的时候,徐孝嗣还在他母亲肚子里呢。他母亲年纪轻轻,想再生一个,不愿意留下他。她不知道多少次从床上摔到地上,还用捣衣杵捶打自己的腰,甚至还吃堕胎药,可孩子就是打不掉。等徐孝嗣出生后,因为差点被母亲弄掉,所以小名就叫“遗奴”。他从小就长得挺拔。八岁的时候继承了枝江县公的爵位,他见到宋孝武帝的时候,走上前去,哭着流泪,一直哭到坐到座位上。皇上非常喜欢他,把康乐公主嫁给了他,还封他为驸马都尉。泰始年间,因为上朝的时候没穿袜子,被侍御史蔡准告发,被罚了二两黄金。

徐孝嗣的姑母嫁到了东莞,她丈夫的哥哥刘藏当时是尚书左丞,徐孝嗣就去拜访他。刘藏私下跟弟弟说:“徐孝嗣这个人将来肯定能做大官,你应该好好和他搞好关系。” 你看,三十多岁就能看出来啦!

后来,在升明年间,徐孝嗣当上了齐高帝的骠骑从事中郎,还兼任南彭城太守,之后又升迁为太尉谘议参军。齐建元初年,他一路升迁,做到长兼侍中。他走路姿态优雅,举止从容,跟太宰褚彦回不相上下。尚书令王俭曾经对别人说:“徐孝嗣将来一定会当宰相的!” 后来他又升任御史中丞。武帝曾经问王俭:“谁可以接替你的位置?” 王俭说:“我在东都的时候,就觉得徐孝嗣可以胜任。”

之后,徐孝嗣被外放为吴兴太守。王俭还送给他一首四言诗:“方轨叔茂,追清彦辅,柔亦不茹,刚亦不吐。” 当时的人都拿这首诗来比喻蔡子尼的为人处世。他在吴兴当太守期间政绩显著,很有口碑。王俭去世后,皇上召回徐孝嗣,让他担任五兵尚书。那一年,朝廷要编撰自江左以来的典章制度,皇上还特地让徐孝嗣负责审核。第二年,他又升迁为太子詹事。

有一次,武帝到方山游玩,说:“朕打算在方山的南面修建一座离宫,应该会比灵丘山庄还要好。” 灵丘山庄就是新林苑。徐孝嗣回答说:“绕着黄山,游览牛首山,那是汉朝盛世才有的景象啊。现在江南地区还没完全开发,希望陛下再慎重考虑一下。” 武帝听了他的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竟陵王子良非常欣赏他。后来,徐孝嗣历任吏部尚书、右军将军、领太子左卫率,朝廷里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处理。武帝去世后,遗诏任命他为尚书右仆射。

隆昌元年,他被任命为丹阳尹。明帝想要废掉郁林王,就派他的左右莫智明去告诉徐孝嗣。徐孝嗣接到旨意后,没有丝毫更改,马上回家起草太后的手谕。明帝进宫后,徐孝嗣穿着戎装跟在后面。郁林王被废黜后,明帝需要太后的手谕,徐孝嗣从袖子里拿出奏章呈给皇帝,皇帝非常高兴。当时朝中有人建议诛杀高祖、武帝的子孙,徐孝嗣坚决反对,所以他们才得以保全性命。因为在废立之事中立了功劳,他被封为枝江县侯,可以带五十名甲士入宫。后来他又升任左仆射。

明帝即位后,晋封他为公爵,赐给他二十名佩剑侍卫和一百名士兵。以前只有拜三公才能在皇帝面前受封,但这次,皇帝特地诏令他与陈显达、王晏一起在皇帝面前受封。当时王晏官职比徐孝嗣低,名望也比不上他,后来王晏被杀,徐孝嗣接替他做了尚书令。徐孝嗣爱好文学,为人宽宏大量,从不仗势欺人,所以深得明帝的信任。他刚到率府的时候,白天在斋房北墙下睡觉,梦见两个童子突然说:“把公公的床挪一下!” 徐孝嗣惊醒后,听到墙上有响声,走了几步,墙就倒塌了,把床压住了。建武四年,朝廷授予他开府仪同三司的称号,但他推辞不受。

那几年魏国老是打仗,国家都快穷死了,孝嗣就上奏说应该设立屯田制,解决粮食问题。可是皇上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了,战争也没结束,所以这事儿就没办成。皇上驾崩后,孝嗣遵照遗诏,再次被任命为开府,还加了个中书监的官职。永元年间,他开始辅政,从尚书省搬到皇宫南边住,连家都回不去了。皇上越来越不像话,孝嗣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敢直接劝谏。后来江祏被杀,孝嗣心里更慌了,但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始安王遥光造反了,大家都很害怕,看到孝嗣进宫才稍微安心。但是那些小人在皇上身边得势,孝嗣根本管不住他们。当时孝嗣觉得皇上行为已经违背了天道,他和沈文季在南掖门,想让沈文季帮忙,一起阻止皇上。他几次暗示沈文季,但沈文季却装傻充愣,岔开话题,孝嗣只好作罢。后来孝嗣被升为司空,他坚决推辞;他又请求辞去丹阳尹的职务,皇上也不准。孝嗣为人比较低调,不轻易表达自己的立场,虽然官位很高,所以才没那么快遭殃。

虎贲中郎将许准是个胆子很大的家伙,他分析了当时的局势,劝皇上废掉皇帝。孝嗣犹豫不决,觉得不能动刀动枪,应该先让小皇帝出宫游玩,然后关闭城门,召集百官商议废立之事。虽然孝嗣心里有这个想法,但最终还是没敢下定决心。那些小人开始讨厌孝嗣了,他们怂恿皇上除掉他。那年冬天,孝嗣被召进华林省,茹法珍给他送来毒药。孝嗣脸色平静,对沈昭略说:“始安王造反那次,我想和你在南掖门一起阻止,可惜你没答应,所以今天才会有这样的结局啊!”孝嗣酒量不好,喝了几斗酒才死,然后皇上就下诏说要诛杀孝嗣。当时被杀的人,官服和衣服都被扒光了,只有孝嗣因为大家平时都很敬重他,所以没人敢动他的东西。他的大儿子演,娶了齐武帝的女儿武康公主,官拜太子中庶子;三儿子况,娶了明帝的女儿山阴公主,也做了驸马都尉,他们兄弟俩最后都被杀了。孝嗣被杀后,大家都很害怕,没人敢去给他办丧事,只有会稽的魏温仁冒着风险,用自己的钱为他料理后事,当时的人都称赞他。

一开始,孝嗣恢复了原来的爵位,他让老部下吴兴丘睿给他占卜,看看爵位能传几代。丘睿说:“恐怕保不住自身爵位啊。”孝嗣脸色很难看,慢慢地说:“正因为有这个顾虑,所以我才让你来卜算的。” 中兴元年,和帝追赠孝嗣太尉的官位。第二年,重新安葬宣德太后,朝廷下令增加仪仗队四十人,并增加了羽葆、鼓吹乐队,谥号为文忠,又改封他为余干县公。

他儿子徐绲,在梁朝做官,做到侍中、太常、信武将军,死后谥号为顷子。

徐绲的儿子徐君蒨,字怀简,从小聪明伶俐,好学上进,尤其擅长丁部书,问他什么问题都能对答如流。他还擅长唱歌跳舞,在梁朝湘东王手下做镇西谘议参军。他特别喜欢声色犬马,家里养着几十个侍妾,个个都佩戴金银首饰,穿着绫罗绸缎,用的东西都是金银打造的。他酒量很差,喝几升酒就醉了,然后就关上门,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唱歌喝酒。要是遇到高兴的事,就能喝上好几斗酒。有时候,他还带着歌伎们四处游玩,荆楚地区的山山水水,他都去过。他的朋友们想见他,都很难见到他。当时襄阳的鱼弘也以奢侈闻名,所以府里就有人谣传:“北边是鱼弘,南边是徐君蒨。”不过,徐君倩的排场比鱼弘还是差一些。徐君蒨口才很好,有一次湘东王带兵出征,有人带着自己的妻子跟着。湘东王说:“我的才能比不上李陵,还不能先杀掉这些女人;我又不是孙武,干嘛要带着这些妇女去打仗?”徐君蒨马上回答说:“项羽那么厉害,还有虞姬呢;纪信立了大功,也靠着姬妾的帮助。”徐君蒨在府里文采最好,他很有才华,创作的新歌很新颖,变化多端,很多人都在传唱,最后他在任上去世了。

傅亮,字季友,是北地灵州人,是晋朝司隶校尉咸之的玄孙。他父亲傅瑗,因为学问好而闻名,官做到安成太守。傅瑗和郗超关系很好。郗超曾经去拜访傅瑗,见到了傅瑗的两个儿子傅迪和傅亮。傅亮当时四五岁,郗超叫人脱了他的衣服让他拿着走,傅亮一点也不吝啬。郗超对傅瑗说:“你小儿子的才能和官位将来一定会超过他哥哥,但是,家业兴旺最终还得靠大儿子。”傅迪,字长猷,宋朝初期做到五兵尚书,死后追赠太常。

谢灵运从小就博览经史子集,尤其擅长写文章。后来,在义熙年间,他一路升迁,做到中书黄门侍郎,并且在西省直值。宋武帝觉得他长期在朝廷辛勤工作,想把他外放到东阳郡做太守。武帝先跟谢迪说了这事儿,谢迪高兴地告诉了谢灵运。谢灵运没说什么,立刻跑去见武帝,说明自己不愿意外放。武帝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升官发财呢,没想到你这么有骨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武帝任命他为太尉从事中郎,负责掌管文书档案。

宋朝刚建立的时候,谢灵运被任命为侍中,兼领世子中庶子,还加封中书令。有一次,他随宋武帝回寿阳。宋武帝想禅位,但是又不好明说,于是就设宴款待群臣,然后装作很轻松地说:“桓玄篡位,江山易主,我挺身而出,恢复了皇室的统治,可如今我已经年老体衰,想回京师养老了。”大臣们都只是夸赞他的功劳,没一个明白他的意思。只有谢灵运明白了武帝的意图。当天晚上,宫门已经关闭了,谢灵运敲门求见,说:“臣认为暂时应该回建康。”武帝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多说什么,只问:“需要多少人护送你?”谢灵运说:“需要几十人。”于是,谢灵运就告辞离开了。

谢灵运离开皇宫后,晚上看到一颗长长的星星划过天空,他拍着大腿说:“我一直不信天象预兆,今天才真正见识到了!”回到建康后,谢灵运立刻上奏请宋武帝回朝辅政。永初元年,谢灵运被加封为太子詹事,封建城县公,入直中书省,专门负责起草诏书。因为他掌握着国家的权力,所以每天在中书省接见宾客的人络绎不绝,神兽门外,每天早上停满了车辆,少说也有几百辆。宋武帝刚当上皇帝的时候,奏章和文书都是由参军滕演起草的;北伐广固时,军务也全权委托给长史王诞。从那时起直到宋武帝禅位,所有的表章、诏书、文告,都是谢灵运起草的。滕演,字彦将,南阳西鄂人,后来官至秘书监。永初二年,谢灵运被加封为尚书仆射。

后来,宋武帝病重,他和徐羡之、谢晦一起被托付辅佐少帝,并被赐予二十名佩剑侍卫。少帝即位后,谢灵运升任中书监、尚书令,兼领护军将军。

话说少帝被废了,诸葛亮就迎接文帝登基。他在江陵城南设立行台,还在大门上题了“大司马门”三个字,然后带着行台里所有的官员去大门前拜表,场面非常隆重,威风凛凛的。文帝要下朝了,把诸葛亮叫过去,见面就哭,哭得左右的人都跟着伤心。然后,文帝就开始问少帝被废的来龙去脉,哭得更厉害了,呜咽不止。旁边伺候的人都没敢抬头看,诸葛亮都急得汗流浃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诸葛亮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到彦之、王华等人。

到了建康(南京)以后,徐羡之问文帝,诸葛亮这个人能比得上谁?诸葛亮说:“比晋文公、晋景公还要厉害。”徐羡之说:“他一定能明白我的赤胆忠心吧?”诸葛亮说:“不会的。”等到文帝即位后,就提升诸葛亮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司空府的文武官员都归属左光禄府管辖,还晋升他为始兴郡公,诸葛亮坚决推辞了加封。元嘉三年,皇帝要杀诸葛亮,先把他召进宫里。宫里有人偷偷地把消息告诉了诸葛亮。诸葛亮就说他嫂子病了,暂时要回去看看,然后派人给徐羡之送信,接着就乘车出了城门,骑马跑到他哥哥诸葛迪的墓地。屯骑校尉郭泓把他抓了起来。

刚到广莫门,皇帝又派人给他送来诏书,说:“看在你江陵那份忠心的份上,你的家人都会平安无事。”诸葛亮看完诏书后说:“我受了先帝的恩惠,才被委以重任。废除昏君,拥立明君,这是为了社稷安危啊!要杀我,还有什么理由可说呢?”说完就伏法被杀了,他的妻子儿女也被流放到建安。诸葛亮当权时,他哥哥诸葛迪总是苦口婆心地劝诫他,但他没听进去。后来,诸葛亮看到世事险恶,就写了一篇论文,叫做《演慎》。少帝失德的时候,诸葛亮心里就充满了忧虑和恐惧。他在宫里值夜班的时候,看到夜蛾扑火,就写了一篇《感物赋》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当初跟随皇帝,在路上还写了三首诗,其中一首表达了他的悔恨和恐惧。诸葛亮自知大势已去,想辞官却没机会,又写了辛有、穆生、董仲道的赞辞,称赞他们能洞察细微之处的美德。

隆,字伯祚,是诸葛亮的族兄。他曾祖父晞,做过司徒属官。隆的父亲和祖父都早逝,他从小就孤贫,但却很有学问和操行。义熙年间初期,四十岁的隆被孟昶任命为建威参军,后来升迁到尚书左丞。因为他的族弟诸葛亮担任了仆射,按照礼制,他们穿着丧服不能互相见面,所以隆被调任太子率更令。

元嘉年间初期,隆被任命为御史中丞,他非常尽职尽责,后来升迁为司徒左长史。当时,会稽剡县人黄初的妻子赵氏杀死了息载的妻子王氏,后来遇赦免。王氏有父母和子女,按照法律,应该把赵氏流放到两千里以外。隆对此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礼法制度的设立,本源于自然规律。从情理上来说,它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地里冒出来的。父子是至亲,血脉相连,王氏的子女称呼赵氏为母亲,就如同赵氏是王氏的母亲一样。虽然隔了三代,但本质上还是一体。虽然王氏的子女痛失母亲,但也没有仇恨祖先的道理。如果说石厚之子,日磾之孙,如果他们不和自己的祖先同享阳光雨露,那么石碏、秺侯又怎能名垂青史呢?旧的法律规定,杀害父母者,流放到两千里以外,但并没有明确规定是否适用于父子孙祖。赵氏应该避开王氏家属千里之外就行了。法律也规定:凡是被流放的人,如果同籍的亲属想要跟随,是可以允许的。这体现了人情和道理,通过亲情来教化和感化人。赵氏既然被流放,王氏的子女作为她的孩子,怎么能不跟着她呢?如果王氏的子女不跟随赵氏,这难道是教化所允许的吗?这样一来,王氏的子女和赵氏就无法分开。赵氏虽然内心愧疚终生,王氏的子女也悲痛终身,但孙祖的亲情,自然不能永远断绝,这是符合情理的。”大家采纳了他的意见。

后来,隆出任义兴太守,政绩显著,名声很好。之后被任命为左户尚书,因为为人正直,秉公执法,即使穿着便服也认真履职。不久后,他又调任太常,文帝让他校对新撰写的《礼论》,并深入理解其含义。隆上表提出了五十二条意见。后来,他退休,被封为光禄大夫,在家颐养天年。他手不释卷,博览群书,通晓各种知识,尤其精通《三礼》。八十三岁时去世。

檀道济,是高平金乡人,祖上住在京口。他从小就没了爹妈,但他守孝很认真,对兄姐也特别孝顺,为人处世都很和气。宋武帝起兵的时候,檀道济和他哥哥檀韶祗一起参与平定京城,都跟着武帝打仗,当上了武帝手下的将军。后来一步步升官,做到太尉参军,还被封为唐县男。义熙十二年,武帝北伐,檀道济当先锋,走到哪儿,哪儿就投降了。他一路打到洛阳,有人建议把俘虏都杀了,堆成京观(古代用人头堆成的土堆)。但檀道济说:“我们打仗是为了惩罚罪犯,安抚百姓,今天正是体现这一点的时候。”于是就把俘虏都放了。这下中原地区的人都很感动,纷纷归顺。长安城攻下后,檀道济被任命为琅邪内史。

武帝称帝后,因为檀道济在武帝称帝的过程中立了大功,所以被封为永修县公,官至丹阳尹、护军将军。后来武帝身体不好,还专门给他配了二十个带剑的侍卫。之后,檀道济被外派担任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这时,徐羡之等人密谋废立皇帝,想让檀道济进京,说是要废掉庐陵王刘义真。檀道济多次劝说他们不要这么做,但他们根本不听。要废掉皇帝的那天晚上,檀道济去了领军府,和谢晦一起过夜。谢晦吓得睡不着觉,但檀道济却呼呼大睡,谢晦因此对他更加佩服。

文帝即位后,赏赐檀道济一支仪仗队,还准备晋封他为武陵郡公。但檀道济坚决推辞了。檀道济和王弘关系很好,当时王弘正得宠,檀道济更加积极地和王弘来往,经常告发徐羡之等人。后来皇帝要杀徐羡之等人,就召见檀道济,想让他带兵西征。王华劝皇帝说:“不行!”皇帝说:“檀道济这个人是听从指挥的,他不是那种自己搞阴谋诡计的人,只要好好用他,一定不会有问题。”第二天,皇帝就杀了徐羡之、刘亮等人。之后,皇帝让檀道济和中领军到彦之一起西征。皇帝问檀道济有什么计策,檀道济说:“我以前和谢晦一起北征,进关的时候,谢晦制定了十条计策,我参与了九条。谢晦的才略非常出众,很难对付;但他从没独自带兵打过胜仗,带兵打仗可能不是他的强项。我了解谢晦的智慧,谢晦了解我的勇猛。现在奉您的命令出征,肯定还没开战,谢晦就会投降。”当时谢晦以为檀道济也会被和徐羡之一起被杀,没想到檀道济竟然被皇帝重用,于是谢晦不战而降。事情平定后,檀道济被提升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

公元431年,到彦之带兵攻打魏国,虽然一度拿下河南地区,但后来又丢了。道济被任命为都督,负责统领军队北上作战,一路打到了济水边上。魏国的军队很强大,最终攻克了滑台。道济当时跟魏军打了三十多次仗,大多都取得了胜利。军队打到历城的时候,因为粮食和物资都用光了,只好撤退。

那时候,投降魏国的那些人到处说宋军粮食已经吃完了,所以士兵们都很担心害怕,士气低落,都没什么斗志了。道济晚上偷偷地把剩下的那点米撒在沙地上,摆成一堆堆的形状,就像很多粮食一样。第二天早上,魏军看到好像还有很多粮食,就以为宋军粮草充足,所以不敢追击了。那些之前胡说八道说宋军没粮的人,道济全部斩首示众,杀鸡儆猴。

当时道济的兵力很少,而且士兵们都很害怕。道济就命令士兵们都穿上盔甲,自己则穿着白色的衣服,坐着车子,慢慢地从外围走出来。魏军害怕有埋伏,不敢靠近,就退兵了。虽然道济最终没能拿下河南,但是他成功地带着全军撤了回来,名声大振,威名远扬。魏国非常忌惮他,甚至还用祭祀鬼神的方法来对付他。后来,道济被朝廷提升为司空,镇守寿阳。

道济在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威望很高,手下将领个个都是百战精兵,儿子们也都很优秀,朝廷对他既忌惮又怀疑。当时有人说他:“谁知道他是不是下一个司马仲达啊?” 皇帝文帝卧病多年,病情反复危急。掌管军队的刘湛专权擅政,担心道济会有什么异心。彭城王刘义康也担心皇帝驾崩后,道济难以控制。

十二年,皇帝病情严重,正赶上魏国南下入侵,朝廷召道济回京。道济的妻子向氏说:“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是道家忌讳的,现在没事把你召回去,恐怕要出事了!” 道济到了京城,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了。

十三年春天,朝廷准备送道济回镇守的地方,船还没起航,就好像有鹪鹩鸟停在船上悲鸣。 皇帝病情突然恶化,刘义康伪造诏书,召道济进宫送行,结果把他抓了起来,交给廷尉处置,并诛杀了他的儿子给事黄门侍郎植、司徒从事中郎粲、太子舍人混、征北主簿承伯、秘书郎中尊等八人。 当时有人唱道:“可怜的《白浮鸠》啊,冤枉杀了檀道济!” 道济死的那天,建邺发生了地震,还长出了白毛。 朝廷又诛杀了司空参军薛肜、高进之,他们都是道济的心腹。道济被捕后,愤怒异常,目光炯炯有神,一口气喝了一斛酒。然后他摘下帽子扔在地上,说:“你这是毁掉了你万里长城啊!” 魏国人听说后,都说:“道济死了,吴国的将领们不足为惧了。” 从此以后,魏国年年南下侵犯,甚至想把战马饮在长江里。

文帝问殷景仁:“谁能接替道济?”殷景仁回答说:“道济之所以威名远播,是因为他屡立战功,其他人只是还没得到重用而已。” 文帝说:“不对,以前李广在朝的时候,匈奴都不敢南望,后来能接替他的人又有几个呢?” 二十七年,魏军打到了瓜步,文帝登上石头城眺望,脸色非常忧虑,叹息道:“如果道济还在,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韶字是道济的孙子,因为平定桓玄的功劳被封为巴丘县侯。他参加了攻打广固的战役,率领士兵率先登上城墙,后来官至琅邪内史。 他又参与了讨伐卢循的战役,因为战功被加封为宜阳县侯,被任命为江州刺史,后来因为犯错被免职。

韶这个人啊,嗜酒如命,蛮横霸道,当官的地方一点政绩都没有。不过呢,皇上看在他全家都参与了从义,而且他弟弟道济又立了大功,所以特别宠爱他,给了他官做。后来他就去世了。他儿子叫臻,字系宗,当上了员外郎,臻的儿子就是珪。

珪,字伯玉,当上了沅南县令。元徽年间,王僧虔当了吏部尚书,就提拔珪当征北板行参军。结果珪向僧虔求官没得到,就给僧虔写了一封信,信里说:“我家虽然比不上谢安那样显赫,但也算得上是世代为官。我的亲戚朋友,三家都跟皇室联姻,可我的子侄们却饿肚子,您一点都不照顾我们。我忍辱负重已经很久了,就像肚子饿的豹子都会吓唬人,让人赶紧给肉吃,而饿瘦的马却不会咬人,谁会去理它呢?虽然我现在微不足道,但我们家祖上可是世代名臣,跟皇室联姻,做官当差,也不比别人差。尚书大人您的堂姊是江夏王妃,我的堂姑是南谯王妃;尚书大人的伯父做过江州刺史,我的祖上也做过江州刺史。我在您面前地位本就低微,但论到婚姻和官位,我们家也丝毫不逊色。现在虽然官场地位不同,但我们家和您家还是有亲戚关系的,尚书大人您为什么这么对我呢?”

王僧虔回信说:“我和你素来没有仇怨,怎么会故意刁难你呢?只是我的想法左右摇摆罢了。”后来就提拔珪做了安成郡丞。

韶的弟弟祗,字恭叔,他和哥哥韶、弟弟道济一起参与了从义,被封为西昌县侯,后来官至广陵相。义熙十年,亡命的司马国璠兄弟从北徐州偷偷渡过淮河,趁着天黑,率领一百多人偷偷摸摸地爬上广陵城的城墙,直冲官府。祗被射伤了大腿,但他对身边的人说:“贼人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地进来,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我们敲响五更鼓吓唬他们,天亮他们肯定就跑了。”贼人听到鼓声,以为天亮了,就四散逃窜,结果被追杀了一百多人。宋国刚建立的时候,祗当上了领军。祗这个人性格高傲,喜欢在外边放荡不羁,不愿意在朝廷里做官。因为不得志,得了病也不治,那年就死在广陵了,谥号威侯。他的后代一直传到齐朝受禅让,国号才被取消。

话说啊,从东晋后期开始,朝廷就没个样子,皇帝威信扫地,国家基础都动摇了,祸乱遍及江南地区。宋武帝刘裕一手打天下,那真是乱世创业,情况非常复杂,他改朝换代,重新整顿秩序,把国家带回了正轨。 你看,他把建武、永平年间的良好风气恢复了,把太元、隆安年间的那些坏毛病都改掉了,这都是文宣公刘义隆的功劳啊!他配享太庙,可不是白白享有的!

但是呢,要说刘义隆啊,他也有毛病,就是太骄傲自满了,有点像周公旦那样,虽然有才能,但也有缺点。 要是换成刘祥当皇帝,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说刘义隆的去世也算是一种幸运吧。刘义隆的儿子刘义符,他为人正直,做人做事都有原则,可以说他的位置是实至名归的。 想想看,徐羡之、傅亮他们俩当初跪着请求刘义隆托付重任,就算让他们死而复生,他们也一定会赴汤蹈火,完成使命。

可等到刘义符掌握权力,到了能震慑皇帝的地步,他刚想铲除后患,保护自己,结果就让太子刘义康遭受了追杀的痛苦,淮王刘义真也因此生病,这要是从国家社稷安危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做法就不对了。 刘湛、刘孝嗣他们关键时刻拿不定主意,结果不仅国家败了,自己也丢了性命,“反受其乱”,这就是他们自作自受的结果。 刘道济一开始因为被重用,所以缺点被忽略了,后来在寿阳被困,最终导致国家覆灭。刘韶、刘祗父子相继继承皇位,这就像木雁一样,飞得不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