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上面列了一堆人名啊! 这都是些什么人呢? 估计是某个朝代的官员或者名士之类的吧。 咱们一句一句地来看,用咱们现在说话的口吻来说说。
伏曼容,字子暅,又一个字叫子挺。 何佟之,严植之,司马筠,卞华,崔灵恩,孔佥,卢广,沈峻,沈峻的字儿叫太史叔明,他儿子叫沈文阿。 孔子的后代,叫孔子袪,还有皇侃,沈洙,戚衮,郑灼,张崖,陆诩,沈德威,贺德基,全缓,张讥,顾越,顾越的字儿是龚孟舒,沈不害,王元规,陆庆。
这名单里,名字挺多,关系也挺复杂,有父子关系,还有可能是师生关系或者同僚关系,总之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感觉像是某个历史记载里的官员名单,或者某个家族的家谱之类的。 可惜没有更多上下文,不然就能知道他们具体是干啥的了。 要是能知道是哪个朝代的,那就更好了。
总之,这串人名,看着就让人觉得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啊! 感觉像是翻开了一本古老的史书,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虽然我们现在只知道他们的名字。 希望以后能找到更多关于他们的信息,了解他们背后的故事。
现在这些儒生啊,本来是继承古代六经的学问,用来弘扬正气,规范风俗,这可是王道政治的根本啊。自从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儒家学说就衰落了。到了汉武帝的时候,才开始设立学校,设置《五经》博士,招收学生,举行考试选拔人才,用官职和俸禄来鼓励学习,所以学习的人就多了起来。后来,太学里的学生,动辄上万人,郡县里的学校也都挤满了人,那些在山野间学习的人,也常常聚集起来组成学习小组。所以从两汉以来,那些被朝廷选拔的优秀人才,都是凭借经学功底。
到了魏国的正始年间以后,社会上开始流行玄学,达官贵人、普通百姓,很少有人通晓经学了。虽然当时的荀顗、挚虞等人,曾经提议恢复儒学,但也没能改变风俗习惯。从那以后,中原地区战乱不断,儒家文化也衰败了。到了东晋,刚刚建立政权,国家百废待兴,一直到宋齐时期,虽然朝廷有时会设立国子学,但对学习的鼓励力度不够,而且国子学往往建成不到十年就荒废了,基本上就是摆设。那个时候,乡里没有人开办私塾,达官贵人也很少通晓经学。朝廷里的大学者,只是自己学习,不愿意培养学生;年轻一代学识浅薄,手里拿着经书却不知道怎么学习,儒家大道衰落很久了!
梁武帝创业以后,深深地感到这种状况的危害,天监四年,下诏设立五馆,重建国子学,全面教授《五经》,每经各设一名博士。于是就聘请平原人明山宾、吴郡人陆琏、吴兴人沈峻、建平人严植之、会稽人贺玚担任博士,每人负责一馆。每个馆都有几百个学生,朝廷还提供伙食,那些通过考试的人,可以直接当官,所以很多人都怀揣经书,背着书箱来学习。梁武帝还挑选学生送到会稽的云门山,跟庐江人何胤学习,还派博士和祭酒到各州郡设立学校。七年后,梁武帝又下令皇太子、宗室、王公贵族都必须到学校学习,武帝还亲自到学校祭祀先师先圣,并与师生们宴饮谈话,赏赐绸缎,那场面真是盛大啊!大道复兴,景象如此壮观!
到了陈朝建立政权的时候,正值战乱之后,社会秩序混乱,衣冠士族凋零,盗贼四起,朝廷无力大力发展教育。天嘉年间以后,虽然朝廷逐渐恢复了学官,招收了很多学生,但真正学有所成的却很少。陈朝的儒学,大多是继承梁朝的遗风,现在我将这些情况记录下来,以备后人参考。
伏曼容,字公仪,是山东安丘人,是晋朝著作郎陶侃的曾孙。他父亲叫伏胤之,做过宋朝的司空主簿。曼容从小就没了父亲,和母亲、哥哥一起在南海生活。他从小就特别爱学习,精通《老子》和《易经》,为人性格豪爽,还喜欢夸夸其谈。他经常说:“何晏对《易经》里九件事情都搞不明白,依我看,何晏根本就没好好学过。所以说,平叔(指何晏)还是有不足之处的。”他经常聚集学生讲学,以此为生。后来,他当上了骠骑行参军。
宋明帝很喜欢《周易》,曾经在清暑殿召集朝臣讲解《周易》,还下令让曼容拿着经书讲解。曼容长得仪表堂堂,明帝觉得他长得像嵇康,还让吴地画家陆探微画了一幅嵇康的画像送给他。后来,曼容又当上了尚书外兵郎,经常和袁粲一起下朝后谈论玄学,当时人们都说他们俩是朝中两大高手。在宋明帝升明年间,他先后担任辅国长史和南海太守,还在石门写下了著名的《贪泉铭》。齐高帝建元年间,他上书建议举行封禅大典,但高帝认为准备工作太难,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之后,他又当上了太子率更令,侍奉太子讲学。卫将军王俭非常欣赏他,让他和河内司马宪、吴郡陆澄一起编写《丧服》。书写完成后,王俭还想让他参与礼乐制度的制定,可惜王俭去世了。齐建武年间,他被任命为中散大夫。
当时宋明帝并不重视儒学,曼容的家住在瓦官寺东边,他在听事里设了一个高高的座位,只要有客人来,他就登上高座讲学,听课的学生常常有几十甚至上百人。梁朝建立后,他被召为司徒司马,后来又外放担任临海太守。天监元年,他在任上去世,享年八十二岁。曼容多才多艺,擅长音律,射箭、驾车、天文、医药、算术,样样精通。他还著有《周易注》、《毛诗注》、《丧服集解》、《老子注》、《庄子注》、《论语义》。他的儿子叫伏暅。
伏暅,字玄曜,从小就继承了父亲的学业,也很擅长谈论玄学,和乐安人任昉、彭城人刘惔齐名。他在齐朝做过东阳郡丞和鄞县令。当时曼容已经退休了,所以朝廷经常给他安排一些比较轻松的职位,让他得以颐养天年。
梁武帝登基后,亲自主持考试《五经》的博士们,还和吏部尚书徐勉、中书侍郎周舍一起负责处理各种礼仪事务。后来,他被外派到永阳当太守。他在永阳做官清廉正直,政务井井有条,当地老百姓何贞秀等一百五十四人特地跑到州里去上书表扬他,湘州刺史又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皇上调查后发现,确实有十五件事是百姓们对他的好评,皇帝很高兴。
之后,他又被调到新安当太守,在那里,他的清廉正直和在永阳时一样。老百姓交不起税的,他就用自己家的粮食米来接济他们。新安盛产麻和苎麻,他家甚至连麻绳都用不起,可见他一心为公,多么节俭!他任职期间,属县始新、遂安、海宁三县的老百姓还同时为他建立了祠堂呢!后来,他又被朝廷召回,当了国子博士,还兼任长水校尉。
那时候,始兴太守何远因为政绩突出,被皇帝提拔为黄门侍郎,没多久又升任信武将军,负责监察吴郡的事务。伏暅觉得自己在名声和资历上都比何远强,两人做官都清廉正直,可何远却屡屡升迁,自己却只是按部就班地升官,心里很不服气,就常常借口生病在家。他后来请假去东阳奔丧,结果在会稽盖了房子住了下来,还上书请求辞官。皇上还是任命他为豫章内史,他就去上任了。
侍御史虞<日爵>上奏说:“听说豫章内史伏暅去年请假说是去东阳奔丧,结果在会稽住了下来,没回来。他刚到东阳的时候,就卖掉了房子和车子,由此推断,他根本就没打算回来。伏暅曾经在两个地方做官,很少有贪污腐败的行为,这是他为政之本,怎么还能夸耀他的功劳呢?他总是认为自己的才能和名望都在何远之上,可是何远因为清廉正直而不断升迁,官位越来越高。伏暅心里充满了怨恨,表现在言行举止上。天上的神灵无所不知,无所不见。去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皇上曾下诏说:‘国子博士、领长水校尉伏暅为政清廉公正,应该好好休息,不要让他心怀不满,影响士气,让他担任豫章内史吧。’哪有人臣得到这样的圣旨,还不感激涕零,检讨自己的过错,反而不知感恩,贪得无厌,导致士气低落,民怨沸腾,他这种行为实在令人难以容忍!请求皇上以大不敬的罪名处置他!”皇上最终没有追究,伏暅这才顺利上任。后来,他又被征召为给事黄门侍郎,兼任国子博士,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一开始,暅父曼容和乐安任遥,都跟齐太尉王俭关系很好,任遥的儿子任昉和暅父曼容也都得到了王俭的赏识。没过多久,任昉的才能越来越突出,齐朝末年已经做到司徒左长史了,而暅父曼容却一直停留在参军事的职位上,直到去世,他们的名望和地位才差不多。暅父曼容为人节俭朴素,穿着打扮都很粗陋,表面上看起来很低调,但心里其实很争强好胜,所以当时受到了不少人的批评。不过他很擅长提携后辈,总是表现得谦逊低调,很多年轻的读书人因此依附他。他的儿子叫暅挺。
暅挺,字士标,从小就聪明过人,七岁就通读了《孝经》和《论语》。长大后,他博学多才,擅长写五言诗,诗风很像谢灵运。他父亲的朋友乐安任昉对他赞赏有加,经常说:“这孩子,现在天下无双啊!”齐朝末年,他被州里举荐为秀才,考试成绩名列第一。梁武帝南下的时候,暅挺在新林迎接他,梁武帝非常高兴,称赞他像颜回一样,于是任命他为征东行参军,那时他才十八岁。天监初年,他升任中军参军事。他家住在潮沟,在家中讲授《论语》,听课的人挤满了整个朝廷。暅挺一家三代同时为人师表,教授学生,这在历史上也是很少见的。后来他先后担任晋陵县令、武康县令。卸任后,他又在东郊建了一座房子,不再做官了。
暅挺年轻时就名声很大,而且很擅长在官场混,朝中很多有权势的人都和他交往,所以他不可能长期隐居。后来他又出来做官,被任命为南台书侍御史。因为贪污受贿被弹劾,害怕受罚,就乔装打扮出家当和尚,法号僧挺,藏匿了很久,后来得到赦免,才从大心寺出来。恰逢邵陵王担任江州刺史,带走了暅挺。邵陵王爱好文学,非常器重他。暅挺受不了清苦的生活,于是还俗了。侯景之乱中,他去世了。他著有《迩说》十卷,《文集》二十卷。
他的儿子暅知命,因为父亲仕途不顺,对朝廷心怀怨恨。后来他彻底投靠了侯景,攻打郢州,围困巴陵,军中的文书檄文都是他写的。说到他的文笔,在西台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侯景篡位后,他做了中书舍人,权势很大。侯景失败后,他被押送到江陵,在狱中被秘密处死。暅挺的弟弟暅捶,也有才名,曾担任邵陵王记室参军。
何佟之,字士威,是庐江郡灊县人,是晋朝豫州刺史何恽的六世孙。他爷爷何邵之,在宋朝做过员外散骑常侍;他爸爸何歆,在齐朝做过奉朝请。何佟之从小就喜欢读《三礼》,自己潜心钻研,非常努力,手不离开书卷。他读了三百多篇关于礼仪的论述,差不多都能背诵下来。太尉王俭很欣赏他,对他很器重。他一开始在扬州做从事,后来又做了总明馆的学士。在齐朝做官的时候,他先当了国子助教,给皇子们讲授《丧服》,他甚至会用草编织成丧服的绖,用毛巾折成冠帽来演示,如果有学生不明白的地方,他就耐心细致地讲解,京城里的人都称赞他是个真正的儒者。建武年间,他做了镇北记室参军,侍奉皇太子讲学。当时步兵校尉刘瓛和征士吴苞都去世了,京城里有名望的儒士就只剩下何佟之了,当时国家一切关于吉凶祭祀的礼仪规范都由他来决定。后来他又做了骠骑司马。永元年间,京城发生兵乱,何佟之仍然坚持召集学生们一起讲学讨论,从不懈怠。他非常爱干净,一天要洗好多次手,十几次都有,还觉得不够,当时的人都说他“水淫”(太爱干净了)。他为人至孝,父母去世后,他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每逢初一十五都要跪拜哭泣,这样持续了二十多年,世人都称赞他的孝行。
那时候,还有一个叫刘澄的人,是遂安县令,他为人也特别爱干净,在县里打扫街道,连路边杂草都没有。他还清理水沟里的脏东西,弄得老百姓受不了,最后被免了官。但他为人非常正直,医术也很好,和徐嗣伯齐名。他的儿子刘聪,继承了他的家业。
何佟之在东昏侯萧宝卷当皇帝的时候,因为萧宝卷残暴凶狠,他就辞官了,此后终身不再出仕。梁武帝萧衍即位后,任命他为尚书左丞。当时百事待兴,何佟之根据礼仪制度制定了很多政策,对国家建设有很多贡献。天监二年,他去世了。按照惯例,尚书左丞去世后是不追赠官职的,但是梁武帝破例下诏追赠他为黄门侍郎,儒士们都为此感到荣耀。他写了很多文章和礼仪方面的论著,大概有一百多篇。他的儿子叫何朝隐和何朝晦。
严植之,字孝源,是湖北秭归人。他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读《庄子》和《老子》,能说玄学,而且对《丧服》、《孝经》、《论语》理解得很透彻。长大后,他又系统学习了郑玄注的《礼记》、《周易》、《诗经》和《左传》。他为人淳朴孝顺,谨慎厚道,从不因为自己的学问而看不起别人。年轻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就吃素食了二十三年来守孝。
后来他在齐国当了广汉王国的右常侍,还侍奉王子读书。等到王子被杀后,大家都害怕不敢靠近,只有严植之一个人跑去痛哭,亲自操办后事,光着脚送葬到墓地,直到把坟墓修好才回来。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之后,他又当上了康乐县令。他在县里为官清廉正直,百姓和官吏都很称赞他。
梁武帝天监二年,朝廷下令征召通晓儒学的学者来修订五礼,有关部门推荐严植之负责凶礼部分。四年后,朝廷设立了五经博士,每个经书都开设讲堂教授,任命严植之兼任五经博士。他的讲堂在潮沟,学生经常有一百多人。他的讲课条理清晰,分析透彻,循序渐进。每次他上课,五经的讲堂学生都会来听,听课的人常常超过一千。后来他又升迁为中抚记室参军,仍然兼任博士,最终在讲堂去世。严植之生病后就不再接受俸禄,家里穷困潦倒。他死后,家里没有钱办丧事,他的学生们集资买了一块地,才得以安葬他。
严植之为人慈悲仁爱,喜欢做善事,即使在暗地里也不懈怠。年轻时,他曾经上山,看见一个病人,问他姓名,病人答不上来。他就把病人带回家,给他治病。六天后病人去世了,严植之为他办了丧事,埋葬了他,却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他还曾经在河堤边走,看见一个病人躺在河边,就上前询问,病人说:“我姓黄,家住荆州,给人做工。我病得很重,船主就要开船走了,把我扔在了岸边。”严植之心里很难过,就把这个人带回家治疗,一年后,病人痊愈了。病人请求终身当他的仆人来报答他的恩情,严植之没有接受,只给了他一些钱粮打发他走了。他著有《凶礼仪注》四百七十九卷。
司马筠,字贞素,是河南温县人。他是晋朝谯王的后代,已经七代了。他爷爷司马亮,在宋朝做过司空从事中郎。他爸爸司马端,字敬文,在齐朝做过奉朝请,还做过始安王萧遥光的掌管文书记录的官员。
萧遥光战败后,曹武带兵攻入城里,找到了司马端。司马端说:“我蒙受了始安王的大恩,您应该杀了我。”曹武呵斥他赶紧走。司马端回答说:“死生有命,您既然事情办不成,就干脆把义师说成是贼寇吧!”曹武听后就让他走了,后来军队到了,司马端还是被杀了。
筠年轻时家境贫寒,却热爱学习,拜沛国人刘瓛为师。他学习非常刻苦努力,刘瓛对他非常器重。长大后,他博览群书,通晓经史,尤其精通《三礼》。梁朝天监年间,他担任暨阳县令,政绩显著。后来升任尚书祠部郎。
七年后,安成国太妃陈氏去世。江州刺史安成王秀和荆州刺史始兴王憺都因为母亲去世上表请求辞官,朝廷没批准,让他们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但是太妃在京城去世,丧事无人主持。中书舍人周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贺彦先说过:‘母亲的儿子不为母亲的族人服丧,儿媳也不为丈夫的姑母服丧,小功之服因此没有依据。’庾蔚之也说过:‘不仅儿子不为母亲的族人服丧,孙子也不为父亲的慈母服丧。’由此看来,慈祖母没有服丧之礼是明确的。但考虑到宫中悲伤的气氛,不能和普通人家一样对待。按照惯例,父亲去世后,儿子都要接受吊唁,现在两位王子的儿子们,应该在服丧期间穿单衣一天,以示哀悼。”
皇帝下令说:“两位王子远在各地,他们的世子应该代为祭祀。”周舍又说:“《礼记》说‘戴孝冠,穿玄色丧服,这是子姓的丧服’,那么世子的服饰应该与常人不同,可以穿细布衣,用绢做领带,三年内不听音乐。此外,《礼记》和《春秋》都记载,庶母不世祭,这是指没有朝廷命令的情况。吴太妃是朝廷册封的,可以按照安成国的礼制祭祀,应该把她祔庙,五世之后再撤掉牌位。陈太妃的地位虽然与吴太妃不同,但慈孙不为她服丧,那么她的牌位理应不入庙中,儿子祭祀,孙子停止祭祀,这符合经文的意思。”武帝因此下令让礼官讨论皇子慈母的服丧问题。
筠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宋朝的五服制度中,皇子为养母服丧的礼仪,按照礼法,庶母慈爱于己,应该按照小功的制度办理。曾子曾经问过:‘子游说:“为慈母服丧如同为母亲服丧,这是合乎礼法的吗?”孔子说:“不合礼法。古代男子在外有老师,在家有慈母,都是君主命令他们来教导儿子的,有什么服丧的必要呢?”’郑玄注说:‘这是指国君的儿子。’如果国君的儿子都不服丧,那么王者的儿子更不应该服丧。此外,《丧服经》说:‘君子之子为庶母慈爱于己者。’传注说:‘君子之子,指贵人的儿子。’郑玄引用《内则》,三母之礼只适用于卿大夫。以此类推,慈母的服丧,上不包括五等以内的嗣子,下不包括三士的儿子。如果只有卿大夫服丧,那么诸侯的儿子都没有这种服丧之礼,更何况是皇子呢?我认为应该按照《礼记》取消这种服丧之礼,以纠正前代的错误。”
武帝认为他的说法不对,说:“《礼记》中关于慈母有三条:一、妾生的儿子没有母亲,让没有儿子的妾来抚养他,认作母子,服丧三年,这是《丧服齐衰章》中‘慈母如母’的意思。二、嫡妻的儿子没有母亲,让妾来抚养他,慈爱至深,虽然同样是慈爱,但嫡妻的儿子,妾没有做母亲的资格,而恩情深重,所以服丧小功,《丧服小功章》所以不说‘慈母’,而说‘庶母慈己’,是为了区别于三年之服的慈母。三、儿子并非没有母亲,只是选择地位低下的来对待他,情义如同师保,但也有慈爱,所以也称慈母。师保都没有服丧之礼,那么这种慈母也没有服丧之礼。《内则》说:‘从诸母中选择合适的,让他做儿子的老师。其次是慈母,再次是保母。’这是明文规定。这里说选择诸母,是指选择人来做这三种母亲,而不是指选择兄弟的母亲。怎么知道呢?如果是兄弟的母亲,她先前已经有儿子,那就是长妾。长妾的礼仪,确实有特别的加封,怎么能让次妾生的儿子,反而降为保母呢,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多个兄弟,从情理上来说是可以的;如果刚出生的儿子,难道三个母亲都要缺席吗?由此推断,《内则》所说的诸母,是指三种母亲,而不是兄弟的母亲,这是明确的。子游所问,是关于师保的慈母,而不是三年小功的慈母。所以孔子才能这样回答,难道不是师保的慈母没有服丧之礼的证据吗?郑玄没有辨别三种慈母,混淆解释,引用没有服丧之礼的例子来解释‘庶母慈己’,后人因此犯错,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经文中说‘君子子’是指大夫,说明大夫尚且如此,自大夫以上,更应该一样。所以传注说‘君子子者,贵人之子也’。总而言之是贵人,无所不包。经传互相补充,互相阐明,就知道慈爱的意义,通用于大夫以上了。宋朝的这种制度,不违背《礼记》的意思,轻易废除,实在令人怀疑。”于是筠等人请求按照制度修改,嫡妻的儿子,母亲去世后由父亲的妾抚养,服丧五月,贵贱相同,作为永久的制度。
他后来当上了尚书左丞,最终在始兴内史任上去世。他的儿子寿继承了父亲的事业,精通《三礼》,官至尚书祠部郎,还做过曲阿县令。
卞华,字昭岳,是济阴宛句人,是晋朝骠骑将军壶的六世孙。他父亲卞伦之,在齐朝做过给事中。卞华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非常爱好学习。十四岁的时候,就被征召做了国子生,通晓《周易》。长大后,他广泛学习了《五经》,和平原的明山宾、会稽的贺玚是同窗好友,关系很好。梁朝天监年间,他担任安成王功曹参军,同时兼任《五经》博士,还招收学生讲学。卞华知识渊博,善于辩论,讲解经义,分析道理,在当时首屈一指。从江左地区以来,钟律这种绝学失传了,直到卞华才重新把它发扬光大。他后来官至尚书仪曹郎,还做过吴县县令,最终去世。
崔灵恩,是清河东武城人。他从小就勤奋好学,广泛学习了《五经》,尤其精通《三礼》和《三传》。在魏国的时候,他做过太常博士。天监十三年回到梁朝,官职不断提升,最后做到步兵校尉,同时兼任国子博士。崔灵恩也招收学生讲学,听课的人经常有几百人。他的性格比较质朴,不善言辞,但讲解经义分析道理的时候,却非常精细透彻,当时的京师老儒都非常敬重他。助教孔佥尤其欣赏他的学问。崔灵恩最初学习《左传》的时候,采用服虔的解释,但这种解释在江东地区并不流行,于是他就改用杜预的解释。他经常在文句上详细解释服虔的观点,并用它来反驳杜预的观点,最终撰写了《左氏条义》来阐明自己的观点。当时助教虞僧诞也精通杜预的学说,于是写了《申杜难服》来回应崔灵恩,这两本书都流传了下来。虞僧诞是会稽余姚人,他以讲解《左氏》为业,听课的人也经常有几百人。他通晓经义和典例,在当时是无人能及的。以前儒者讨论天体运行,互相坚持浑天说和盖天说两种观点,认为盖天说与浑天说互相矛盾。崔灵恩另立新说,认为浑天说和盖天说可以统一起来。他后来出任长沙内史,之后又回到京城担任国子博士,讲学的人更多了。他又出任桂州刺史,最终在任上去世。崔灵恩还著有《毛诗》集注二十二卷,《周礼》集注四十卷,《三礼义宗》三十卷,《左氏经传义》二十二卷,《左氏条例》十卷,《公羊谷梁文句义》十卷。
孔佥,是浙江绍兴人,年轻的时候拜何胤为师,精通五经,尤其擅长《三礼》、《孝经》和《论语》。他把五经讲了好多遍,足足几十遍,学生也多达几百人。他三次担任五经博士,后来还做过海盐县令和山阴县令。孔佥是个书生,不太懂政治,当县令的时候没什么政绩。后来发生太清之乱,他就死在家中了。
他儿子孔淑玄,也懂一些文学,官做到太学博士。孔佥的哥哥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孔元素,也很擅长《三礼》,名气很大,可惜英年早逝。
卢广,是河北涿州人,自称是晋朝司空从事中郎卢谌的后代。他年轻时就精通经书,很有儒学造诣。天监年间他来到梁朝,官做到步兵校尉,还兼任国子博士,到处讲授五经。当时有不少从北方来的儒生,比如崔灵恩、孙详、蒋显,他们也聚众讲学,但是说话口音很土,表达也不流畅;只有卢广讲课文辞优雅,完全不像北方人。当时的仆射徐勉也懂经书,非常欣赏卢广,后来卢广做了寻阳太守和武陵王的长史,最终在任上去世。
沈峻,字士嵩,是浙江湖州武康人。他家世代务农,但他自己特别好学。他跟舅舅太史叔明一起,拜宗族长辈沈麟士为师,在老师门下学习了很多年,每天都刻苦学习,连睡觉时都用棍子敲打自己,就为了保持清醒,可见他学习有多么刻苦! 最后他广泛学习了《五经》,尤其擅长《三礼》。后来他当上了国子监助教。
那时候,吏部郎中陆倕给尚书仆射徐勉写信推荐沈峻,信里说:“凡是圣贤讲的书,都必须以《周官》来立论,所以《周官》这本书,实际上是所有经书的根本。但这门学问失传多年了。以前北方人孙详、蒋显也学习过,但因为语音发生了变化,南北差异太大,所以学的人不多;只有助教沈峻对这本书特别精通,现在每天都在开讲,很多儒生,比如刘嵒、沈宏、沈熊等等,都坐在他下面,北面朝他听课,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有人说他不好。我认为应该马上启用这个人,让他专门讲授这门学问,反复讲解,让圣人的经典重新兴盛起来。”徐勉采纳了他的建议,奏请朝廷让沈峻兼任《五经》博士,在太学讲课,听课的人经常有几百人。后来,中书舍人贺琛奉命编写《梁官》,就邀请沈峻和孔子袪一起担任西省学士,帮助编写记录。书写完后,沈峻又兼任了中书通事舍人。之后,他被外派到武康县做县令,最后死在那里。沈峻的学生中,还有吴郡的张及和会稽的孔子云,他们后来都当上了《五经》博士和尚书祠部郎。
太史叔明,是浙江湖州乌程人,是吴国名将太史慈的后代。他年轻时就擅长《庄子》、《老子》,并且通晓《孝经》、《论语》、《礼记》,尤其精通“三玄”(指《老子》、《庄子》、《列子》)。他每次讲课,听课的人常常有五百多人。他也做过国子监助教。邵陵王萧纶很欣赏他的学问,萧纶出任江州刺史时,就把他带在身边。后来萧纶调任郢州,太史叔明也跟着去了,他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讲学,所以江淮地区的人都学习过他的学问。沈峻的儿子叫沈文阿。
文阿,字国卫,是个性格刚强,力气很大的人。从小就跟着他爹学习,对经书的章节解释研究得很深入。他外曾祖父太史叔明和舅舅王慧兴都精通经学,文阿也从他们那儿学了不少东西。他还广泛学习前代儒者的不同观点,自己写注解。他精通《三礼》、《三传》,后来当上了《五经》博士。梁简文帝把他请到东宫当学士。 梁简文帝写《长春义记》的时候,经常让文阿搜集一些奇闻异事来丰富内容。
后来侯景造反,简文帝专门派文阿去招募士兵救援京城。台城失守后,他和张嵊一起保卫吴兴。张嵊战败了,文阿就躲到山里去了。侯景听说过他的名声,非常着急地想抓他。文阿走投无路,爬到树上想上吊自杀,结果被熟人救了下来,自己跳下来的时候,摔断了左胳膊。侯景平定后,陈武帝因为文阿是当地人,就把他任命为原乡令,监江阴郡。绍泰元年,他回到朝廷做了国子博士。不久又担任步兵校尉,兼管仪礼。自从太清之乱以后,朝廷的典章制度都没了,文阿他爹文峻,在梁武帝时期经常负责掌管朝仪,留下了不少手稿,于是文阿就根据这些手稿仔细斟酌修改,重新制定礼仪制度。
陈武帝篡位后,文阿竟然辞官回老家武康去了,陈武帝非常生气,派人去杀他。当时文阿的族人沈恪做郡守,就请求使者宽恕文阿的死罪,还亲自捆绑自己,来到陈武帝面前请罪。陈武帝看着沈恪笑了笑说:“你这个迂腐的读书人,到底想干嘛?”于是就赦免了文阿。武帝死后,文阿和尚书左丞徐陵、中书舍人刘师知等人一起商议皇帝灵柩的仪仗和服饰制度,这件事记载在《师知传》里。等到文帝即位,要选日子去祭祀宗庙,尚书左丞庾持奉诏令博士们商议祭祀的礼仪。文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话说这国家大事,制度礼仪,圣贤都是根据实际情况制定教化,帝王将相也都是根据时势变化来调整适应。要是国家没领导人,不乱才怪呢!一个大国要是没皇帝,不危险才怪呢!想当初周朝初年,成王年纪小,他叔父周公旦辅政,吕尚、召公等大臣辅佐,成王还处于丧期,国家差点就完蛋了。所以成王下葬后马上就举行了加冠仪式,下葬时就接受了麻冕,这都是为了向天下显示国家有主,以应对国家危难。
到了后来朝代,汉朝继承了这种做法,虽然文景之治时期有所改善,但还是爆发了七国之乱。有的皇帝刚登基没多久就尊为天子,有的皇帝当天就发布诏书,这些都是有目的的行为,并非对礼制不重视。现在皇帝驾崩的日子,虽然在玺印玉帛上表达了哀痛,但君臣之间的礼仪程序还不完善。古代皇帝祭祀祖庙后,会回到正寝,听取群臣的政事汇报。现在皇帝祭祀祖庙后,应该回到太极殿前殿,以显示南面称尊的地位,这就像周康王在朝一样,有几个大臣侍奉左右。
再说祭奠的仪式,周朝的礼仪是天子用玉做祭品,诸侯用圭,卿大夫用璧,这玉是象征吉祥的。祭奠完毕后,还要再次献祭,天子用璧,皇后用琮。秦朝焚书坑儒,礼仪制度都毁坏了,叔孙通重新制定礼仪,也和古代有所不同,祭奠不用圭,献祭不用帛,诸侯和天子都用璧,鸿胪官还要奏贺。这些事情在古代都没有,后来却沿袭下来,一直到梁朝还在实行。这皇帝寿诞,举国同庆,四面八方都是雅乐,歌声奏乐,一片欢欣。如今君臣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百姓也都抑制悲伤,这怎么能和新朝的礼仪相比呢?况且周康王时期,只奉献圭,没有万寿的献礼,这在史书上记载得很清楚。
我认为现在皇帝应该在正殿举行仪式,只进行献璧的仪式,不用举行祝酒的礼仪。关于祭祀祖庙后返回正殿,群臣陪同献祭的具体仪注,我另有详细的方案。
圣旨下来,可以执行了。没多久他就升官了,当上了通直散骑常侍,还兼任国子博士,管着羽林监。皇上还让他去东宫给太子讲《孝经》和《论语》。他在天嘉年间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廷尉卿。他写的关于仪礼的条文有八十多条,《春秋》、《礼记》、《孝经》、《论语义记》七十多卷,《经典大义》十八卷,当时都非常流行,很多儒生都学习他的学问。
孔子袪,是会稽山阴人。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特别好学,一边耕田砍柴,一边带着书,农闲时就读书,他非常努力,最终通晓经学。尤其精通古文《尚书》,后来当了兼任国子助教,讲授《尚书》四十遍,每次听课的人都有好几百。后来又当了西省学士,帮助贺琛整理书籍,书写完后,又让他当司文侍郎,但他没接受。后来又升了好几级官,当上了中书通事舍人,还加了步兵校尉的官衔。梁武帝写了《五经讲疏》和《孔子正言》,专门让孔子袪查阅各种书籍,作为论证的依据。事情结束后,皇上命令孔子袪和右卫朱异、左丞贺琛轮流在士林馆讲经。后来又升官为通直正员郎,死后就按这个官职办理丧事。孔子袪一共写了《尚书义》二十卷,《集注尚书》三十卷,还续写了朱异的《集注周易》一百卷,续写了何承天的《集礼论》一百五十卷。
皇侃,是吴郡人,是青州刺史皇象的九世孙。从小就爱学习,拜贺玚为师,非常用功,精通老师所有的学问,尤其精通《三礼》、《孝经》、《论语》。他当了兼任国子助教,在学校讲课,每次听课的人也有好几百。他写了《礼记讲疏》五十卷,书写完后上奏皇上,皇上把书放在了秘阁。过了一段时间,皇上召他到寿光殿讲解《礼记》的义理。梁武帝很欣赏他,就让他当了员外散骑侍郎。皇侃非常孝顺,每天都要读诵《孝经》二十遍,以此来效仿《观世音经》的修行方式。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回家守孝了。平西邵陵王很敬佩他的学问,用很高的礼节请他过去。皇侃到了邵陵王那里,因为过度悲伤,得了心病,就去世了。他写的《论语义》和《礼记义》,在当时很受重视,很多学者都在学习他的著作。
沈洙,字弘道,是浙江湖州武康人。他爷爷休季,做过梁朝余杭县令。他爸爸山卿,做过梁朝国子监博士和中散大夫。沈洙从小就端正稳重,爱好学习,不随便跟人交往。他通晓《三礼》和《春秋左氏传》,记忆力超群,对《五经》的章节句读,以及各种诸子百家和史书,都能对答如流。他在梁朝做官,当上了尚书祠部郎,那时候大概二十多岁。在大同年间,很多学者都广泛涉猎文史,不拘泥于章句的死记硬背,但是沈洙却坚持深入钻研经史子集,吴郡的朱异和会稽的贺琛都很欣赏他。朱异和贺琛在士林馆讲授朝廷的旨意和义理的时候,经常让沈洙担任主讲。
侯景叛乱的时候,沈洙逃到了临安。当时陈文帝也在那里,还亲自向沈洙学习请教。
陈武帝当政后,任命我当了国子博士,跟沈文阿一起负责掌管仪礼。武帝称帝后,又升我为员外散骑常侍,还担任扬州别驾从事史和太常卿。
有一天,上面有人来报告说:建康令沈孝轨的学生陈三儿上书说,他老师的灵柩还在周地,老师因为奉命出使关中,想把灵柩迎回来,可是时间久了还没回来。这个月底就是亡故后的第二个月了,老师的弟弟们都在这里,请问能不能在月底除去丧服,这样内外都吉利?还是应该等到老师回来再处理丧事,按照礼制来办?这事儿就请教了左丞江德藻。
江德藻考虑后说:“王卫军说过,‘久丧不葬,只有主人不除服,其他亲属都按照规定的时间除服。’ 这大概是引用礼仪典籍里说的,家里有特殊情况没法下葬的情况。沈孝轨现在远在异地,虽然想把灵柩迎回来,但什么时候能回来没个准信儿,如果他弟弟们一直不除服,那以后就没办法结婚嫁人了,这从人情上讲,可能不太合适。中原沦陷后,这种事情也有先例,最好问问沈常侍仔细考虑一下。”
我仔细考虑后说:“礼仪是可以根据情况调整的,既有固定的规矩,也有灵活变通的办法。《礼记·檀弓小记》里说:‘久而不葬的,只有主丧者不除服,其他亲属按照麻布服丧的时间除服。’注疏里说:‘其余指的是旁系亲属。’按照郑玄的解释,所有儿子都应该不除服,王卫军引用的说法,那是礼仪的正规说法。但是,魏国东关之战,很多人都死了,尸体和棺材都没了,丧葬没个期限,当时大家认为没有终身服丧的礼仪,所以规定可以除服。晋朝时天下大乱,很多人死在敌人的地盘上,没办法把尸体运回来,所以江左地区又重新明确了这个规定。李胤的祖先,王华的父亲,生死不明,他们的儿子都按照规定的时间除去了丧服,这些都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礼仪的例子。沈孝轨虽然因为出使想把灵柩迎回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应该参照东关之战的先例,在建康的亲属应该除去丧服,毁掉灵位,举行祭祀;如果灵柩能运回来,再另行举行改葬的仪式。自从天下大乱,西朝覆灭以来,像这种情况的人肯定不止一两个,难道要让丧期无限期拖延下去,而不能除掉丧服吗?朝廷应该对此做出规定,用义理来裁决恩情。”
江德藻同意我的意见,上报朝廷后,就批准了。
文帝当政的时候,他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光禄卿,在东宫侍奉太子读书。后来废帝继位,他又先后担任尚书左丞、衡阳王长史,负责处理府里的政务。那时候梁朝的旧律法规定,审讯犯人的时间,每天只有一次,从下午的晡鼓时辰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二更天结束。
后来比部郎范泉修订律令的时候,觉得旧的审讯时间太长,人根本受不了,于是就把审讯的时间分成了两次,每天审讯两次。廷尉觉得这个新规定太宽松了,于是请求召集八座的丞郎,还有祭酒孔奂、行事沈洙,以及五位舍人,一起和尚书省的人详细讨论这件事。
当时宣帝正在审查尚书的奏章,把大家讨论的结果都收集起来。都官尚书周弘正提出了他的意见:“不管是大小案件,都必须根据实际情况来处理,按照‘五听’的原则来审查事情的真伪,怎么能随便拷打审问,就来判决罪名呢?再说,规定审讯的时间,本来就不是古代的制度,只是近些年来才有的。从下午的晡鼓一直到晚上二更,哪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所以,在严刑拷打之下,很多犯人都会屈打成招,冤枉的人也多了起来。
早晚各一次审讯,时间都一样,这样既能推进审讯进度,又能保证公平。如果说时间短了,犯人会抵赖,那要是把时间延长,又怕出现冤假错案。再说,人的承受能力不同,人的想法也各不相同。就比如贯高,被鞭打、刺伤、烧灼,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戴就,被熏、被针扎,受尽折磨,却始终没有屈服,这跟审讯时间的长短,拷问的厉害程度有什么关系呢?古人说‘与其错杀好人,不如放过坏人’,‘疑罪从轻,疑功从重’,这些都是古代圣王制定的明智的法规。我认为,应该按照范泉修订的制度来执行。”
沈洙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晚上审讯,时间长短容易作假,应该白天用漏壶来计时,这样比较可靠。但是,漏壶的刻度,古今不同。《汉书·律历志》记载,何承天、祖冲之、祖暅父子在《漏经》中都提到,从关鼓到下鼓,从晡鼓到关鼓,都是十三刻,一年四季都不变。如果说一天的时间长短有变化,那也只是在中午前后有所不同。现在用的是梁朝末年改制的漏壶,下鼓之后,刻度长短不一样;夏至那天各十七刻,冬至那天各十二刻。廷尉现在上报说,因为时间短,所以犯人都不认罪。我认为,应该取消夜间审讯,改用白天用漏壶计时,参考古今的计时方法,结合两种漏壶的计时原理,不用秋冬时日短的刻度,用夏至时日长的刻度,不分寒暑,都按照夏至的十七刻来计时,早晚各十七刻。
跟古代的漏壶相比,一次审讯就多了四刻;跟现在的漏壶相比,冬至那天就多了五刻。即使是冬至,时间稍微侵占到晚上一些,但因为那是白天时间短,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样,犯人就不会因为时间短而抵赖,狱囚也不会因为在晚上审讯而被冤枉。依我看,应该采用范泉之前的方案。”
宣帝说:“沈长史的意见很中肯,应该再广泛讨论一下。”左丞宗元饶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沈洙的意见并没有完全否定范泉的方案,他只是想让四季的审讯时间都一样。请把修改后的方案送回尚书省,让他们再仔细修改一下之前的方案。”宣帝就按照这个意见去做了。沈洙在太建元年去世了。
戚衮,字公文,是江苏苏州人。他从小就聪明伶俐,去京城学习,跟国子助教刘文绍学习《三礼》。一年多时间,他就掌握了礼仪方面的很多大义。十九岁的时候,梁武帝让他讲解《孔子正言》以及《周礼》《礼记》的义理,戚衮表现出色,考中了高等级。然后被任命为扬州祭酒从事史。
接着,他又去请教国子博士宋怀方《仪礼》的义理。宋怀方是北方人,从魏国带来《仪礼》和《礼记》的注释,一直很珍藏,不肯轻易传授。临死前,他对家人说:“我死后,如果戚衮来要,就把《仪礼》《礼记》的注释给他;如果他不来,就一起把我埋葬了。”可见,宋怀方对戚衮的才学非常认可。没多久,戚衮又兼任了太学博士。
简文帝还在东宫的时候,就请戚衮去讲解经义。有一次,简文帝设宴,邀请了很多儒学大家,先让他们互相辩论,然后让中庶子徐摛阐述大义,中间穿插一些轻松的谈话。徐摛口才很好,辩论起来非常厉害,其他人都不敢和他辩驳。这时,戚衮谈论朝聘的礼仪,跟徐摛来回辩论,戚衮应对自如,侃侃而谈,简文帝非常欣赏他的才华。
敬帝即位后,戚衮被任命为江州长史。后来又跟着沈泰镇守南豫州。沈泰投奔了齐国,逼着戚衮一起走。后来戚衮又从齐国逃了回来。他还跟着程文季在吕梁作战,结果军队战败,被俘虏到西魏,过了很久才回到南方。最后,他在始兴王府录事参军任上去世。戚衮在梁朝的时候写过《三礼义记》,后来因为战乱丢失了,现在只有《礼记义》四十卷流传于世。
郑灼,字茂昭,是东阳信安人。从小就聪明伶俐,立志学习儒家经典。年轻的时候,师从皇侃学习。梁简文帝在东宫的时候,很喜欢经学,就请郑灼担任西省义学士。承圣年间,又兼任中书通事舍人。他在陈武帝和文帝时期,官职不断升迁,做到中散大夫,后来又兼任国子博士,可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郑灼为人勤奋好学,尤其精通《三礼》。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梦见在路上遇到皇侃,皇侃对他说:“郑郎,张开嘴。”然后皇侃就吐了口唾沫到郑灼嘴里,从那以后,郑灼对义理的理解就更上一层楼了。郑灼家里很穷,为了抄写义疏,他日夜不停地工作,笔毛用完了,就削着用。他经常吃粗茶淡饭,讲课时非常用心,累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就躺下用西瓜压在胸口上降暑,休息一会儿再起来继续读书背诵,他的学习态度真是非常认真啊!
当时,晋陵的张崖、吴郡的陆诩、吴兴的沈德威、会稽的贺德基,都以精通礼学而自称。张崖曾经把《三礼》传授给同郡的刘文绍。天嘉元年,张崖做了尚书仪曹郎,广泛参考沈文阿的仪注,撰写了五礼的相关内容。后来他还当上了国子博士。
陆诩年轻的时候学习崔灵恩的《三礼义》,梁朝的时候,百济国请求派遣讲授礼学的博士,朝廷就派陆诩前往。天嘉年间,他官至尚书祠部郎。
沈德威,字怀远,从小就有很高的操守。梁朝太清年间,天下大乱,他就隐居在天目山,盖了房子住下。虽然身处乱世,但他依然坚持学习,从不懈怠。天嘉元年,朝廷征召他回都城,后来他做了国子助教。他每次自己学习完后,都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学生讲课,道俗两界受教于他的学生有几百人,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后来他升迁为太常丞,兼任五礼学士,之后又做了尚书祠部郎。陈朝灭亡后,他投奔隋朝,官至秦王府主簿,五十五岁去世。
贺德基,字承业,家里世代都研究《礼记》。他爷爷文发,他爸爸淹,都在梁朝做过祠部郎,而且都很有名。贺德基年轻的时候去都城学习,好几年都没回家,钱花光了,又不好意思穿旧衣服,大冬天就只穿着一件夹袄和裤子。有一次,他在白马寺门口遇到一个打扮很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叫他进寺,脱下自己戴的白纶巾送给他,还说:“你将来会成为栋梁之才,不会一直穷困潦倒的,所以我送你这个。”贺德基问她姓名,她没回答就走了。后来贺德基在研究《礼记》方面非常精通,当上了尚书祠部郎。虽然官职不算很大,但是他家祖孙三代都做过祠部郎,当时的人都赞扬他们家学渊源,没有断代。
全缓,字弘立,是吴郡钱塘人。小时候跟博士褚仲都学习《易经》,非常认真钻研,掌握了其中的精髓。陈朝太建年间,他当上了镇南始兴王府的谘议参军。全缓精通《周易》、《老子》、《庄子》,当时那些研究玄学的人都非常推崇他。
张讥,字直言,是清河武城人。他爷爷僧宝,在梁朝做过太子洗马;他爸爸仲悦,在梁朝做过尚书祠部郎。张讥从小聪明,有思想,有条理。十四岁的时候,就通读了《孝经》和《论语》,并且很喜欢研究玄学。他师从汝南的周弘正学习,每次都有新的见解,让前辈们都很佩服。梁朝大同年间,他被朝廷召为国子正言生。梁武帝曾经在文德殿讲解《乾》、《坤》、《文言》三篇,张讥和陈郡的袁宪等人一起参加了。皇帝下令大家讨论,其他儒生都不敢先发言,张讥就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发言,他的讲解深入浅出,条理清晰,语言也很温和。皇帝非常欣赏他,赏赐给他衣服和丝绸,说这是表彰他钻研古代经典的功劳。张讥小时候母亲去世,他母亲留下了一块绣着彩色经文的帕子,张讥长大后知道这是母亲的遗物,每逢节日祭奠母亲的时候,看到这块帕子都会哭泣不止。后来父亲去世,他在守孝期间,更是严格遵守礼仪。后来他当上了士林馆的学士。简文帝在东宫的时候,曾经从士林馆选人,出题考问《孝经》,张讥论述精辟,反复论证,简文帝非常赞赏他。后来侯景叛乱,在城被围困的时候,张讥独自侍奉哀太子,在武德后殿讲解《老子》和《庄子》。台城失守后,张讥艰难地躲避战乱,始终没有投靠侯景。
陈朝天嘉年间,张讥在国子监当助教。那时候周弘正也在国子监上课。讲课的时候,老师出了《周易》的题目,弘正的弟弟弘直也在旁边听课。张讥跟弘正辩论,弘正辩不过他,弘直就挺身而出,大声帮着弘正说话。张讥就一本正经地对弘直说:“今天咱们这是在认真讨论学术,讲究的是理据,虽然我知道兄弟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但咱们这可是公开场合,兄弟俩不能互相帮忙啊!”弘直说:“我帮老师,有什么不可以呢?”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弘正后来还跟别人说:“我每次上课,只要看到张讥坐在那里,心里就觉得很紧张。”
宣帝时期,张讥当了武陵王的幕僚,还兼任太子宫的学士。有一次太子在宫里设宴,新做的玉柄麈尾刚刚做好,太子亲自拿着麈尾说:“现在虽然人才济济,但要说能用这麈尾的人,只有张讥啊!”然后就把麈尾送给了张讥,还让他在温文殿讲授《庄子》和《老子》。宣帝还亲自到宫里来听课,还赏赐了张讥一套御用衣服。后来太子即位当了皇帝,张讥就当了国子监博士和太子宫的学士。
有一次皇帝到钟山开善寺,让大臣们在寺庙西南的松林下坐着,然后让张讥给他讲道理。当时麈尾还没送来,皇帝就拿起一根松枝递给张讥说:“这个可以代替麈尾。”然后跟大家说:“这就是张讥以后的故事啊!”陈朝灭亡后,张讥去了隋朝,最后在长安去世,享年七十六岁。张讥为人性格安静,不追求名利,喜欢清闲的生活。他住的地方建有山池,种着花果树木,平时就讲授《周易》、《老子》、《庄子》这些书。吴郡的陆元朗、朱孟博,一乘寺的僧人法才,法云寺的僧人慧拔,还有至真观的道士姚绥,都是他的学生。
张讥写了好多书:《周易义》三十卷,《尚书义》十五卷,《毛诗义》二十卷,《孝经义》八卷,《论语义》二十卷,《老子义》十一卷,《庄子·内篇义》十二卷、《外篇义》二十卷、《杂篇义》十卷,《玄部通义》十二卷,《游玄桂林》二十四卷。皇帝还下令把他的书都收录进宫里的藏书阁。他的儿子张孝则,官做到始安王幕僚。
顾越,字允南,是苏州吴县盐官人。他家住新坂黄冈,当地世代都有私塾,所以顾家出了不少读书人。他爷爷顾道望,当过齐国的散骑侍郎。他爸爸顾仲成,做过梁国的护军司马和豫章王王府的谘议参军。家里世代传承儒学,并且专门从事教育。顾越从小聪明伶俐,口才好,非常努力学习,简直是废寝忘食。
二十岁左右,他去建康(当时的都城)求学,那些有名望的大学者,他都登门拜访,提出问题请教,讨论起来没完没了。从深奥的道理到《九章算术》、天文历法、音律、图纬之学,他都钻研得很透彻。当时太子詹事周舍,因为精通儒学而名声很大,而且很会识人,他一看到顾越,就非常赞赏,还让自己的侄子周弘正、周弘直和顾越一起玩,并且和顾越深入地探讨学问,所以顾越的名声越来越大。那个时候,还有个会稽人贺文发,学问涵盖经史子集,和顾越的名气不相上下,所以建康的人都称他们为“发、越”。
一开始,我在南平元襄王手下当个小官,叫右常侍,跟文发一起进府做事,王爷对我们都挺看重。没多久,我又升了官,当了行参军。
大通年间,朝廷派勇猛的将军陈庆之送魏国的北海王回北魏,陈庆之请我参与军事行动。当时陈庆之打仗那是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洛阳。可是后来北海王太骄傲,又弄得上下离心,我估计他肯定要败,就因为生病回了家。刚到彭城,陈庆之就被打败了,我却提前回来了,大家都很佩服我的判断力。
后来,我被任命为安西湘东王府的参军。武帝要整理修改经书注解,选拔一些儒生去各地传播,就派我回吴地讲学。我精通各种经书,对《毛诗》理解很深,还懂很多其他的学问,尤其擅长《庄子》和《老子》,辩论更是我的强项,写文章也很好,写信也很在行。我个子高,七尺三寸,长得也好看。
武帝曾经在重云殿自己讲《老子》,侍中徐勉推荐我一起讨论。我站起来发言,声音洪亮,仪态也很好,武帝非常欣赏我。因此,我被提升为中军宣城王记室参军,后来又做了《五经》博士,还经常在宣城王面前讲学。大同八年,我又调到安西武陵王府当内中录事参军,不久升为府谘议。
侯景造反的时候,我和沈文阿他们一起逃难回了东边,叛军好几次想封我官,我都拒绝了。承圣二年,朝廷任命我为宣惠晋安王府谘议参军,兼任国子博士。但是我觉得天下不太平,不想做官,就回家乡隐居在武丘山。我和吴兴的沈炯、同郡的张种、会稽的孔奂他们经常一起聚会写文章。
绍泰元年,我又被征召为国子博士。陈朝天嘉年间,朝廷让我去东宫给太子讲学。我又被任命为东中郎鄱阳王府谘议参军,待遇很好。后来又担任羽林监,升任给事中黄门侍郎,国子博士和侍读的职务都还保留着。当时朝廷刚建立,很多事情都需要拿主意,我的意见经常被采纳。
每次给太子讲学,太子都非常谦逊恭敬。但是我觉得东宫的官员不是什么人才,太子又仁慈软弱,宣帝似乎有废掉太子的意思,我心里很着急,就上了一道奏章:“我这一辈子都是小官小吏,没做过什么大官。现在天下大乱,我躲到山里去了。幸亏赶上了圣明的时代,得以效力朝廷。朝廷看我有点学问,就重用我,给我高官厚禄,皇上和太子对我的恩遇,超过了其他人。即使是石头木头也会感动,狗马也会知道主人的恩情,我这个人又算什么,怎么能不报答朝廷的恩情呢?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应该好好培养他,我侍奉太子讲学已经五年了。依我看,朝廷有很多空缺的官职,辅佐太子的官员也选得不合适。像文宗学府那样,应该选拔清廉正直的人,让他们在龙楼里侍奉太子,每天一起讨论学习,学习前代圣贤的教诲和治国之道。这样,那些邪恶的言论就无法侵入。我已经年纪大了,不是想要求什么,我只是担心不说出来,对不起皇上。我斗胆进言,希望您能考虑我的建议,不要泄露出去。”皇上看了我的奏章,很感动,但最终还是没有采纳我的建议。
废帝登基后,我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兼任中书舍人,黄门侍郎的职务也保留着。我还担任天保博士,负责典礼仪制,依然是太子的老师,经常进宫讲学,受到很高的礼遇。后来宣帝辅政,华皎起兵造反,我没有参与,就请假回老家了。有人在宣帝面前诬陷我,说我要煽动边疆的将领造反,结果我就被免职了。太建元年,我死在家中,享年七十七岁。我写了《丧服》、《毛诗》、《老子》、《孝经》、《论语》等经书的注解四十多卷,还有诗歌、颂文、碑志、笺表等文章两百多篇。
话说有个叫龚孟舒的人,是东阳人,精通《毛诗》,擅长谈论名理。他在梁朝当上了寻阳郡丞。梁元帝在江州的时候,非常器重他,亲自向他学习。天嘉年间,龚孟舒升任太中大夫。
接下来说说沈不害,字孝和,是吴兴武康人。他从小父母双亡,却勤奋好学。陈朝天嘉年间,他被任命为衡阳王府中记室参军,兼任嘉德殿学士。从梁朝末年战乱开始,一直到这时,国家的学校都没建立起来。沈不害就上书皇帝,请求重建儒家学院,皇帝非常高兴地批准了他的请求。他还上书建议修改乐章,皇帝下令让他创作三朝的乐歌词八首,一共二十曲,然后交给乐府去演奏。后来,他当上了国子博士,还兼任羽林监。皇帝还下令让他修订五礼,负责掌管策文、谥号的议定等事宜。太建年间,他官至光禄卿、通直散骑常侍,还兼任尚书左丞,最终去世。沈不害通晓经史,擅长写作,虽然博览群书,家里却连卷轴都没有。他每次写文章,都是提笔就写,一气呵成,从不查阅资料。汝南人周弘正曾称赞他:“沈先生可以说是心灵通达圣人啊!”他著有《五礼仪》一百卷,文集十四卷。他的儿子沈志道,字崇基,年轻时就很有名气,曾任安东新蔡王记室参军。陈朝灭亡后,他投奔了隋朝,后来去世了。
最后再讲讲王元规,字正范,是太原晋阳人。他的祖上王道实,曾是齐朝晋安郡守;父亲王玮,曾是梁朝武陵王府中记室参军。王元规八岁就成了孤儿。他和两个兄弟跟着母亲,投奔舅舅去了临海郡,那时他才十二岁。临海郡有个地主叫刘瑱,家财万贯,想把女儿嫁给王元规。王元规的母亲因为兄弟们年纪还小,想找个强大的靠山,所以想答应这门亲事。但王元规哭着请求母亲说:“不丢弃亲人,这是古人所看重的,怎么能为了苟且偷安,就随便嫁给不相干的人呢?”母亲被他的话感动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王元规孝顺母亲,侍奉母亲非常谨慎,早晚都寸步不离。梁朝的时候,山阴县发生洪水,冲毁了很多房屋。王元规只有一条小船,他赶紧把母亲、妹妹和姑侄都带上船,自己撑着船桨划走,把三个年轻男女留在树梢上。等洪水退了,大家都平安无事,当时的人都称赞他的孝行。
我从小跟着吴兴的沈文阿先生学习,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通读了《春秋左氏传》、《孝经》、《论语》和《丧服》。后来我在梁朝当上了中军宣城王记室参军。陈朝天嘉年间,我担任镇东鄱阳王府记室参军,还兼任国子助教。陈后主还在东宫的时候,就请我当他的学士,我给他讲解《礼记》、《左传》、《丧服》等等经书的含义。国子祭酒新安王伯固曾经进宫,恰好赶上我给后主讲课,伯固就请求让我给他讲解经书,当时的人都觉得很荣耀。没多久,我就被提升为尚书祠部郎。
从梁朝开始,很多儒学家都研究《左氏传》,他们都觉得贾逵和服虔的解释很难驳倒杜预的观点,一共有一百八十条难点。我都能一一引经据典,分析解释,让他们不再有任何疑问。每当朝廷要讨论吉凶大事和祭祀礼仪的时候,我经常参与其中。后来我担任了南平王府的限内参军。南平王到江州上任,我也跟着去了。各地慕名而来的学生,不远千里来向我请教,经常有几十上百人。陈朝灭亡后,我投奔了隋朝,最终在秦王府东阁祭酒的职位上去世了。我写过《春秋发题辞》、《义记》十一卷、《续经典大义》十四卷、《孝经义记》两卷、《左传音》三卷、《左礼记音》两卷。我的儿子大业,聪明敏捷,也很有名气。
那时候,吴郡有个叫陆庆的人,从小就喜欢学习,通晓《五经》,尤其精通《春秋左氏传》,而且节操很高。他在梁朝的时候当过娄县令。陈朝天嘉年间,朝廷征召他担任通直散骑侍郎,他没接受。永阳王担任吴郡太守的时候,听说过他的名声,想见见他,陆庆推说有病。当时,陆庆的宗族兄弟陆荣在郡里当五官掾,陆庆曾经去拜访过他。永阳王就微服私访,去了陆荣家,甚至偷偷地穿墙而过去看陆庆。永阳王对陆荣说:“你看陆庆的神态,那么凝重而高峻,简直让人难以揣测,像严君平、郑子真那样的人物,又怎么能比得上他呢?”后来,鄱阳王和晋安王都征召他当记室,他都没答应。于是,他就盖了房子隐居起来,专心诵经礼佛,所以向他学习的人就很少了。
话说,古人有句话说:“上面的人喜欢什么,下面的人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所以,你看啊,邹缨齐紫的盛况,都能影响社会风气,更何况这高官厚禄摆在那儿,谁不想往上爬呢?
当时正值天监年间,皇帝特别推崇儒学,像崔浩、严遵、何戢、伏隆之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得到皇帝的赏识和重用。一时间,全国各地的读书人,都纷纷效仿,一股脑儿地钻研儒学,这在当时也是一段辉煌的时期啊!
从梁朝到陈朝,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虽然中间经历过不少动乱和战争,边境也经常发生战事,但儒学的风气却一直没断,这难道不是社会风气影响人的结果吗?古人说“上德若风,下应犹草”,多好啊!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上德若风,下应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