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廓,字子度,是济阳考城人,是晋朝司徒蔡谟的曾孙。他爷爷当过抚军长史,他爸爸当过司徒左西属。蔡廓博览群书,为人处世都很讲究礼仪,一开始当了个著作佐郎的小官。后来,他当上了宋武帝手下的太尉参军和中书黄门郎。因为他为人正直,性格清高,受到了宋武帝的赏识。 之后他又升职了,当上了太尉从事中郎,官还没正式上任呢,就赶上他母亲去世了。

蔡廓特别孝顺,三年里都没梳头洗脸,简直是悲痛欲绝。宋朝建立后,他当上了侍中。有一天他提了个建议,说:“审理案件的时候,不应该让犯人的子孙替犯人求情,更不应该逼问犯人的父母兄弟的罪行。这样会伤及无辜,影响家庭和睦,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从现在开始,只允许犯人的家人和犯人见面,不要再让他们替犯人求情了,这样就足够证明他们认罪了,没必要再追究家人的责任。” 大家都同意了他的建议。

谢灵运这小子,杀人了,当时御史中丞王准居然没管,直接被免官了。皇上觉得王廓为人刚正不阿,就让他接任御史中丞。王廓上任后,大力纠正百官的错误,弄得大家都很紧张,不敢乱来。

那时候,中书令傅亮特别厉害,学问在当时首屈一指,朝廷的各种礼仪制度,都得听他的。傅亮办事之前,都要先问问王廓的意见,如果王廓不同意,傅亮就算心里有别的想法,最后也得听王廓的。后来,王廓升迁为司徒左长史,又外放做了豫章太守,之后朝廷又把他召回来当吏部尚书。

结果王廓因为北地人傅隆的事,跑去问傅亮:“吏部尚书这职位,要是所有选拔任命的事都让我一个人说了算,那没问题;要是不行,我就不干了!”傅亮把这事告诉了尚书徐羡之,徐羡之说:“黄门郎以下的官员任命,都交给蔡某人负责,我们这些高级官员不用操心了,但像吏部尚书这种高级职位,就应该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决定。”王廓一听就火了,说:“我才不会像徐羡之那样,只在人家写好的文件后面签个字呢!” 所以,王廓最终没接受吏部尚书的职位。 “干木”是徐羡之的小名,选拔官员的文书用黄纸,尚书和吏部尚书要连名签署,所以王廓说“署纸尾”。徐羡之也觉得王廓为人正直,不想让他掌握这么大的权力,就把他调到祠部尚书去了。

文帝登基的时候,尚书令傅亮带着百官去迎接,王廓也跟着去了。到了寻阳,王廓病倒了,走不动了。傅亮打算绕路去看看他,王廓就对傅亮说:“寻阳在吴地,您应该多加照顾。万一我死了,你们这些人都得背上弑君的罪名,还想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可能吗?” 原来,傅亮和徐羡之当时正密谋要害死少帝呢!王廓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吓得傅亮赶紧派人送信阻止,可惜信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徐羡之气得跳脚,骂道:“咱们一起商量好的事,你怎么说反悔就反悔,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等到文帝正式即位,谢晦被派去荆州,临行前和王廓告别。谢晦偷偷问王廓:“我这次能逃过一劫吗?”王廓说:“你受了先帝的托付,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废除昏君,拥立明君,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你杀了两个兄弟,却以此来讨好新皇帝,凭借着新皇帝的权势,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从古至今来看,你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难。”

蔡廓年纪轻轻,地位也不高,但是当时的人都非常尊重他,每年到了节日,大家都会穿着正式的衣服去他家拜访。他对待哥哥蔡轨就像对待父亲一样,家里的大小事情,都要先问问哥哥的意见再做决定。他得到的俸禄和赏赐,都交给哥哥保管,如果需要用钱,就向哥哥要。有一次,武帝在彭城,他的妻子郗氏写信给蔡廓,要他寄夏天的衣服过去。蔡廓回信说:“我知道你需要夏天的衣服,按规矩,你的日常所需应该由你的职位负责供应,不用另外寄了。”当时蔡轨担任给事中。元嘉二年,蔡廓去世了。武帝经常说:“羊徽、蔡廓,可以和当世的三公相比。”蔡廓留下一个儿子,叫蔡兴宗。

蔡兴宗,字兴宗,从小就受到父亲蔡廓的重视,蔡廓认为他继承了自己的优点。蔡廓在给亲朋好友的信里写道:“我的小儿子四岁了,看起来很有样子,不让他进不正派的人家,也不让他和坏孩子玩。”所以就用“兴宗”做他的名字,也用“兴宗”做他的字。他十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悲伤过度,表现得比一般孩子都要哀痛。蔡廓从豫章郡回来后,盖了两座宅子,先盖好东边的宅子给了哥哥蔡轨。蔡轨从长沙郡回来后,送了五十万钱给蔡廓,补贴宅子的费用。蔡兴宗十一岁的时候,对母亲说:“我们家一向是丰俭由人,一起承担,今天这宅子的钱,我不应该收。”母亲很高兴,就同意了。蔡轨很惭愧,对自己的儿子蔡淡说:“我六十岁了,做事还不如十岁的小孩子。”不久之后,蔡兴宗又失去了母亲。他从小就喜欢学习,因为品德高尚、学识渊博而闻名,后来做了中书侍郎。中书令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都和他关系很好。后来发生叛乱,皇帝被杀,王僧绰被杀害,当时叛军势力很强,大家都害怕不敢去探望,只有蔡兴宗一个人去为他哭丧,表达了深深的哀痛。

汉武帝当政的时候,(杨)兴宗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尚书吏部侍郎。当时尚书何偃生病了,皇帝对兴宗说:“你办事细致,能辨别清楚好人坏人,现在我把选拔官员的事交给你,你尽管放手去做,不用顾虑什么。” 后来,兴宗升任侍中,每次进谏都直言不讳,毫无顾忌。

有一次,汉武帝新年去祭拜陵墓,兴宗拿着皇帝的玉玺陪着皇帝一起坐车。回来的时候,皇帝想顺便打打猎,射几只野雉。兴宗严肃地说:“咱们刚从陵墓回来,心情应该庄重肃穆,打猎的事以后再说吧,今天不合适。” 皇帝一听非常生气,命令兴宗下车,兴宗因此失了皇帝的欢心。

后来,竟陵王萧诞在广陵起兵造反,叛乱平定后,汉武帝的车驾从宣阳门出来,命令左右文武百官高呼“万岁”。兴宗当时也陪在皇帝身边,皇帝回头问他:“你怎么不喊万岁?”兴宗不慌不忙,严肃地回答说:“陛下今天刚刚平定叛乱,应该悲伤地处理后事,怎么能在军队里高呼万岁呢?” 皇帝听了很不高兴。

皇上派兴宗去广陵慰问将士,广陵别驾范羲跟兴宗关系很好,他们在城里一起被杀害了。兴宗到了之后,亲自去收殓范羲的尸体,把灵柩送回豫章老家的墓地安葬。皇上听说后问他:“你为什么敢这么做,触犯了法令?”兴宗理直气壮地回答:“皇上您是为了杀掉叛贼,而我只不过是去安葬故友,既然触犯了严厉的法令,那就甘愿接受斧钺之刑吧!”皇上脸上露出了些许愧疚的神色。

后来,庐江内史周郎因为直言进谏得罪了皇上,被关押在宁州,他的亲戚朋友都不敢去探望他。兴宗当时正好值班,就请求皇上批准,赶紧去宁州看望周郎道别。皇上虽然知道这件事,但还是生气了。兴宗因为这件事病了好几天,穿着便服去上班。后来他升任廷尉卿,有个叫解士先的人告发申坦以前和丞相义宣一起谋反。当时申坦已经死了,他的儿子申令孙正在山阳郡做官,自己主动到廷尉府来投案自首。兴宗认为:“如果申坦真的参与了谋反,他本人现在还活着,多次犯下罪过,都应该得到宽恕。更何况他儿子申令孙是无辜的,情理上应该为他隐瞒。况且人已经死了,事情也过去很久了,现在再去追究诬陷,按照法律条文来判决,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他的意见得到了采纳。

兴宗后来被外放做了东阳太守,之后又升任左户尚书,然后调任掌管吏部的尚书。当时皇上沉迷于声色犬马,肆意凌辱大臣,从江夏王义恭以下,都被皇上羞辱过;只有兴宗因为为人正直刚正,皇上对他有所忌惮,所以不敢侵犯他。尚书仆射颜师伯对仪曹郎王耽之说:“蔡尚书为人一向清正,不与人亲近,和别人保持距离。”王耽之说:“蔡豫章以前在相府的时候,也是为人正直,不与人苟合,武帝举行私人宴会的时候,从来没叫过他。每次在官场赌博,他总是和赢家在一起。蔡尚书今天能做到这样,真是难能可贵啊!”

明朝末年,前皇帝登基了,新皇帝兴宗让太宰江夏王义恭写一篇即位诏书。义恭说:“立储君和辅政大臣,本来就是为了今天,还要写什么诏书呢?”兴宗说:“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做的,都是有先例的。比如永初年间快结束的时候,荥阳王即位,也写了诏书,现在尚书省里还留着呢,你可以去看看。”义恭还是不同意。

那时候义恭掌管尚书省,受遗诏辅佐幼帝,但他却躲避政事,把权力都交给身边的人。越骑校尉戴法兴和中书舍人巢沿之把持朝政,权势很大,影响范围很广。兴宗负责管理九品官吏的选拔任命,权力很大,每次上朝,他都会跟令史以下的官员们谈论提拔贤能进士的事,还会提出批评和建议,广泛地讨论朝政。义恭性格懦弱胆小,一味顺从戴法兴,总是害怕犯错,每当听到兴宗的意见,就吓得不知所措。

之前,大明朝时期奢侈浪费,大兴土木,赋税繁重,徭役苛刻,到了现在,新皇帝下令全部取消。因此,紫极殿南北的驰道等等,都被拆毁了。从孝建年间到明朝末年,所有制度,没有一个保留下来。兴宗坐在府邸里,叹息着对颜师伯说:“先帝虽然不是圣明之君,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三年不变,这是古人所看重的。现在皇陵刚撤掉,山陵还没修好,所有制度、建筑,不管对错,全部都给拆了。即使是改朝换代,也不至于这样啊!天下有识之士,都会以此来评判这个人。”颜师伯也没办法劝说他。

兴宗每次参与官员选拔,法兴、尚之等人总是擅自改动他的决定,留下来的很少。兴宗在朝堂上跟义恭和师伯说:“皇上昏庸不明,不亲自处理政事,人事任免的密件,都被他们改得面目全非,根本不是我原来的意思,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王景文、谢庄等人升迁调动都乱套了,兴宗还想把他们重新安排一下,弄个好点的结果。那时候薛安都担任散骑常侍、征虏将军,太子率殷恒是中庶子。兴宗先把安都选为左卫将军,散骑常侍的职位不变;殷恒当黄门郎,兼领校尉。太宰觉得安都升得太快了,想只让他当左卫将军。兴宗说:“率府和左卫将军府离得那么近,而且他已经失去了征虏将军的职位,这本来就不是升迁,再取消他的散骑常侍,那就是降职了。如果说安都资历浅,应该打压一下,那现在他的名声和地位都不低,应该按照正常的程序来提拔他,我这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办事,不是徇私。”义恭说:“要是宫中官员应该越级提拔的话,殷恒就应该当侍中,怎么只能当个黄门郎呢?”兴宗又说:“中庶子和侍中,差距可大了去了。再说安都当率府十年了,殷恒当中庶子才一百天,现在又兼领校尉,这也不算少了。”兴宗让选令史颜祎之、薛庆先等人反复辩论,义恭才签字同意。

后来,皇帝下旨让安都当右卫将军,加封给事中,这可把义恭和法兴等人气坏了。他们把兴宗外放,让他去当吴郡太守,兴宗坚决不接受;又调他去当南东海太守,他还拒不赴任,苦苦请求去益州。义恭这下火冒三丈,上奏弹劾兴宗的不是。皇帝下令交给有关部门详细调查,义恭就让尚书令柳元景上奏说兴宗和尚书袁愍孙私下勾结,互相提拔,扰乱朝政,败坏纲纪。于是,兴宗被贬为永昌太守,永昌郡属于交州。朝野哗然,人人感到震惊和惋惜。在此之前,兴宗纳了何皇后寺里的尼姑智妃为妾,智妃长得非常漂亮。迎娶智妃的车子刚走,师伯就偷偷派人把智妃抢走了。兴宗没娶成媳妇。等兴宗被贬官,人们都说这是师伯干的,师伯为此非常生气。法兴等人不想以贬谪大臣为由,师伯又想平息舆论,于是这件事就搁置了。不久,法兴被杀,尚之被逮捕,义恭、师伯都被处死,兴宗被重新起用,任命为临海王子顼的前军长史、南郡太守,负责荆州事务,但他没去赴任。

当时前废帝残暴不仁,兴宗的外甥袁顗担任雍州刺史,极力劝说兴宗赴任,说:“朝廷局势,人心所向,朝中大臣,朝不保夕。舅舅现在去陕西任职,负责八州事务,我在襄阳、沔阳,地势险要,兵力强大,离江陵很近,水陆交通都很方便。万一哪天发生变故,我们可以效仿桓温、谢安,建立功业,难道要受制于这个暴君,冒着不可预测的祸患,同归于尽吗?”兴宗说:“我一向出身平庸,跟皇上关系疏远,不会有什么危险。宫内外的人都不安全,最近恐怕会有变故。如果内部问题解决不了,外部冲突也难以估计。你想在外保全自己,我想在内躲避祸患,各行其是,岂不很好?”当时士庶百姓都感到恐惧,达官显贵都想搬迁,后来都流离失所,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老沈啊,他刚被免了吏部尚书的职务。沈庆之这老家伙,心里清楚得很,知道这情况危险得很,干脆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不过呢,他派了个叫范羡的随从去见杨国忠(兴宗)。杨国忠跟范羡说:“沈大人这是关门闭户,躲那些没完没了的求见的人呢。他自己也没啥事求人,干嘛还拒人于门外?”

范羡回去把话带给了沈庆之,沈庆之又派人请杨国忠来。杨国忠就劝沈庆之说:“皇上最近做的那些事,简直是丧尽天良啊!现在皇上最忌惮的就是您了。您威望高,天下人都服您,现在朝中人人自危,提心吊胆的,您要是带头反对,谁还敢不跟着?要是不赶紧行动,明天后天就都得完蛋!我以前在您手下做事,您对我很器重,所以才敢跟您说实话,您得想想办法啊!”

沈庆之说:“我最近都觉得自身难保了,只想尽忠报国,一直坚持到最后,其他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再说我现在年纪大了,又退休了,手下也没兵了,就算有这个想法,也做不到啊。”杨国忠说:“现在那些想干点事儿的人,可不是为了钱财和功名利禄,他们只想活命!宫里的那些将领,都在关注外面的动静呢;只要有人带头,立刻就能成事。更何况您威望高,带兵多年,以前的手下遍布宫廷,谁敢不听您的?我在尚书省里,可以带头号召百官,按照前朝的例子,重新选拔贤能之士,来辅佐社稷。再说,朝廷最近做的那些事,大家都说是您参与了的,您要是现在犹豫不决,说不定会有人先您一步起事,到那时您也难逃其咎啊!再说皇上还经常去您府上,喝得大醉,甚至还把侍卫都赶出去,独自一人进内室。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啊!我非常感激您的恩情,所以才冒着风险跟您说这些,您可得好好想想后果啊!”

沈庆之说:“这事儿太大了,我可做不了主。事情到了那一步,我就只能忠心耿耿地赴死了。”没过多久,沈庆之果然因为得罪了皇上而遭了殃。

话说王玄谟将军威名赫赫,老百姓私底下都在传他将要干出一番大事,甚至有人说他已经造反被杀了。王玄谟的幕僚包法荣,家住在东阳,是兴宗老家的,深得玄谟信任,被派去兴宗那儿送信。兴宗见到包法荣就说:“领军将军最近一定很焦虑吧。”包法荣回答说:“他这几天几乎没吃东西,晚上也睡不着觉,老是说危险就要来了,随时都可能完蛋。”兴宗就通过包法荣劝说王玄谟起兵。王玄谟又让包法荣回复说:“这事儿风险太大,不好办,千万别把你的话泄露出去。”

右卫将军刘道隆很受皇帝宠信,掌握着禁军的兵权。那天晚上,皇帝要偷偷去著作佐郎江斅家里,兴宗坐着马车跟着去了。刘道隆从马车后面经过,兴宗就对他说:“刘将军,最近真想好好休息一下啊。”刘道隆一下子就明白了兴宗的意思,赶紧掐了兴宗一把,说:“蔡公,别说了!”那时候,皇帝经常在朝会上打骂大臣,从骠骑大将军建安王休仁以下,包括侍中袁愍孙等等,都挨过皇帝的毒打,只有兴宗幸免于难。

没过多久,明帝就发动了政变。王玄谟责备他的亲戚朋友和旧部属郭季产、女婿韦希真等人说:“在最艰难的时候,你们这些跟我一起打拼的人,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一点儿忙都不帮!”郭季产回答说:“蔡尚书令包法荣说的那些话,我可不是不明白,只是这大事太难办了。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王玄谟听了,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

等到明帝起事的那天晚上,废帝的尸体就横躺在太医阁门口。兴宗对尚书左仆射王景文说:“虽然他干了坏事,但他毕竟是天下之主,丧事该办的还是要办,马虎不得。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天下人都会趁火打劫的。”

当时各地都有人起兵造反,朝廷控制的丹阳、淮南几个郡,有些县城已经被叛军占领了。东边的叛军已经打到永世了,皇宫里都人心惶惶,皇帝召集大臣们商议是成是败。兴宗说:“应该以静制动,用最大的诚意对待大家。最近,那些叛军的亲戚朋友很多都在宫里,要是按照法律严惩他们,那就会天下大乱,应该明确说明罪责不牵连家人。”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兴宗被提升为尚书右仆射,不久又担任了卫尉。

明帝问兴宗:“这段时间老百姓的反应怎么样?事情能不能成功?”兴宗回答说:“现在米价很便宜,老百姓也比较安定,从这个情况来看,平定叛乱是肯定的。但我担心的,是事情平定之后,就像羊公说的那样,那时才更需要陛下费心啊!”尚书褚彦回还用板子敲打兴宗,但兴宗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皇帝说:“就照你说的办吧。”赭圻被平定后,叛军首领袁顗的头被送来,皇帝下令兴宗登上南掖门楼观看。兴宗当时不禁流下了眼泪,皇帝对此不太高兴。事情平定后,皇帝封兴宗为始昌县伯,兴宗坚决推辞,皇帝不准,又封他为乐安县伯,还给他配了相应的官吏和仆役,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接受。

殷琰在寿阳造反,朝廷派刘勔带兵去围攻他。全国其他地方都平定了,就剩殷琰死守城池。皇上想派中书省写诏书劝降殷琰,谢兴宗说:“天下都平定了,现在正是殷琰想归顺的时候,皇上应该亲自写几行手诏。现在直接让中书省写诏书,他肯定会怀疑是假的。”皇上没听他的。殷琰收到诏书后,认为是刘勔伪造的,果然不肯投降,过了很久才归顺。

早些时候,徐州刺史薛安都占据彭城造反,后来派使者来请求投降。泰始二年冬天,朝廷派镇军将军张永带兵去迎接他。谢兴宗说:“薛安都派使者来投降,这肯定是真心的,现在只要派一个使者,带一封信就行了。如果派重兵去迎接他,他一定会怀疑害怕,说不定还会勾结北方的敌人,造成不可预测的祸患。”当时张永已经出发了,皇上没听他的劝告。薛安都听说大军过了淮河,果然就勾结了魏国的军队。张永战败,结果丢掉了淮北四州。谢兴宗当初的预见就这样应验了。张永战败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皇上正在乾明殿,先召见了司徒建安王休仁,又召见了谢兴宗。皇上对休仁说:“我对不起蔡仆射(指蔡谟)。”然后把战败的奏报给谢兴宗看,说:“我对不起你。”

三年后,谢兴宗被外放为郢州刺史。早些时候,吴兴人丘珍孙经常在言论上攻击谢兴宗。丘珍孙的儿子丘景先,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谢兴宗和他交往甚好。后来丘景先做了鄱阳郡太守,正赶上晋安王子勋造反,丘景先被调到竟陵,结果被吴喜杀害了。他母亲年老,女儿年幼,流落到夏口。谢兴宗到郢州后,亲自去为他哭丧,把他的灵柩送回家,他的家人也都得以回到东边老家。

谢兴宗后来升迁为会稽太守,负责带兵和管理属官,还加封都督。会稽有很多豪门大族,不遵守朝廷法令,一些受宠的近臣,甚至连皇宫里的人,都互相勾结,在山林湖泊之间圈地,妨碍百姓,扰乱政事。谢兴宗都依法惩治他们。他还因为王公贵族和皇室妃嫔在各地建了很多宅邸,子孙又很多,导致各种督责无穷无尽,于是上奏朝廷,请求取消这些宅邸,并且陈述了以前拖欠的各种赋税,免除了杂役,这些建议都被采纳了。三吴地区以前有乡射礼,元嘉年间,羊玄保在吴郡实行过,后来就废除了。谢兴宗又恢复了这项礼仪,礼仪非常规范。

皇帝驾崩了,宋孝武帝刘骏临终前把兴宗(刘彧)和尚书令袁粲、右仆射褚彦回、中领军刘勔、镇军将军沈攸之一起托付辅佐幼主。兴宗被任命为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荆州刺史,还配给他二十个武士护卫,让他回京。

那时候,右军将军王道隆参与朝政,权势很大,他去拜访兴宗的时候,连座位都不敢坐,就那么站了很久才离开,根本没让兴宗请他坐下。想想元嘉年间的事儿,中书舍人秋当去拜见太子詹事王昙首,也不敢坐下。后来,中书舍人弘兴宗很受文帝的宠爱,皇帝曾经对他说:“你要想做个真正的士人,能坐在王球旁边,那才算有本事呢!你跟殷、刘他们那些人混在一起,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果你去见王球,可以直接告诉他,皇上让我坐下。”弘兴宗去了,王球却拿扇子挡着他,说:“您不能坐这儿。”弘兴宗回来后把这事儿禀报了皇帝,皇帝说:“我压根就没说过那种话!”

现在,兴宗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王道隆他们觉得兴宗为人正直强硬,不想让他掌握荆州这块兵权,就把他调任为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但兴宗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这个任命。

蔡兴宗为人很孝顺,对父母非常恭敬。他父亲的挚友傅隆,蔡兴宗一直像对待父亲一样尊敬他。太原人孙敬玉曾经和蔡兴宗的侍女私通,被抓住了,蔡兴宗下令杖责他。孙敬玉一点也不害怕,态度坦然。蔡兴宗很欣赏他的坦荡,就放了他,还考查他的才能,发现他书法很好,于是把侍女赏赐给他,还为他盖了房子。后来孙敬玉官至尚书右丞。蔡兴宗就是这样,善于惩恶扬善。孙敬玉的儿子孙廉在梁朝做官,因为清廉有能力,官至御史中丞。

蔡兴宗在家里的表现也非常好,他孝顺姑母,侍奉寡嫂,抚养孤侄,名声很好。太子左率王锡的妻子范氏,是个聪明贤惠的女人,很有才学。她写信给王锡的弟弟僧达说:“以前谢安奉养寡嫂王夫人就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现在蔡兴宗也有着孝顺和睦的美名。”蔡兴宗因此受到世人的敬重。他的妻子刘氏早逝,留下一个很小的女儿。蔡兴宗的外甥袁顗刚生了个儿子袁彖,他的妻子也去世了,而蔡兴宗的姐姐正是袁顗的母亲。

蔡兴宗既要照顾孙子,又要抚养侄子,他们的年龄差不多,蔡兴宗就想把他们结为亲家。大明初年,朝廷下诏让蔡兴宗的女儿嫁给南平王刘敬猷。蔡兴宗考虑到姐姐的感受,多次上奏请求更改婚事。皇帝说:“你们都各行其是,那国家怎么安排婚事?再说,你姐姐的话难道就不能违抗吗?”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袁彖也娶了别人。后来袁彖家道中落,袁顗也遭遇不幸,袁彖也沦落为贫民,家境衰败到了极点。刘敬猷被害,蔡兴宗的女儿守寡,虽然出身名门望族,很多人想和她结亲,明帝也下令让她嫁给谢氏,但蔡兴宗坚决不同意,最终把女儿嫁给了袁彖。

泰豫元年,蔡兴宗去世,享年五十八岁。他遗命薄葬,并把爵位还给朝廷。朝廷追赠他官职,他的儿子蔡顺坚决推辞不受,还上书十多次请求免受追赠。朝廷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以此表彰他的谦让品德。蔡兴宗年轻时在郢州做官,府参军彭城颜敬用占卜的方法预测说:“亥年你会升官,但官位名称里有大字的,你不能接受。”后来,蔡兴宗确实在亥年得到开府的职位,结果在光禄大夫任上去世了。他的文集流传于世。他的儿子蔡顺,字景玄,为人方正雅达,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品质,官至太尉从事中郎。升明末年去世。蔡兴宗还有一个弟弟叫蔡约。

蔡约,字景撝,年轻的时候娶了宋孝武帝的女儿安吉公主,当上了驸马都尉。后来在齐朝做官,一步步升迁,做到太子中庶子、领屯骑校尉。永明八年八月初一,蔡约那天戴着武冠,解了佩剑,在宫里睡觉,一直睡到下半夜打更了还没醒,被人报告给了上司,差点被处罚。后来,他被外放到宜都王担任冠军长史,淮南太守,负责管理府州政务。齐武帝对他说:“现在让你担任近臣辅佐,希望你能达到我的期望。”蔡约回答说:“南豫地区靠近京城,即使不用我管理也能自行运转,我算什么人物,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火苗而已。”那时候,各个诸王做事,经常互相争权夺利,而蔡约身处要职,却与上司相处得十分融洽。后来他又升迁为司徒左长史。

齐明帝当了录尚书辅政,百官都脱了鞋子进殿,只有蔡约穿着鞋子没改。齐明帝对江祏说:“蔡氏家族是注重礼仪的,所以很受人欢迎啊!”江祏说:“大将军蔡约还保持着古代揖让的礼仪,这在现在可是很少见了。”蔡约喜欢喝酒,为人淡泊,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永元二年,他在太子詹事任上去世,享年四十四岁,死后被追赠为太常。他的弟弟叫蔡撙。

蔡撙,字景节,年轻时为人方正,性格沉静内敛,他和他的四哥蔡寅都很有名气。他在齐朝做官,做到给事黄门侍郎。母亲去世后,他在母亲墓旁守孝。齐朝末年很乱,守孝期满后,他就一直住在母亲墓地附近。后来被任命为太子中庶子、太尉长史,但他都没有接受任命。梁朝建立后,他被任命为侍中,后来又升迁为临海太守。因为公务上的失误,他又被降职为太子中庶子,后来再次被任命为侍中,吴兴太守。

一开始,蔡撙在临海做太守的时候,有个百姓叫杨元孙,他的婢女采兰私下里和同村的黄权有了孩子,杨元孙付了奶妈钱。黄权死后,杨元孙向黄权的妻子吴氏赎回婢女和孩子,一共五个人,但是吴氏违约不还。杨元孙告状,蔡撙判决应该还给原主人。吴氏会巫术,经常出入蔡撙家中,用金手镯贿赂蔡撙的妾侍,结果蔡撙改变判决,把婢女和孩子判给了吴氏。杨元孙于是击登闻鼓上告,被有关部门弹劾。当时蔡撙已经离开了临海郡,虽然没有因此被处罚,但他一直为此感到羞愧。他平时从不谈钱,在吴兴做太守时,不喝郡里的井水,在斋舍前自己种白苋菜和紫茄子吃,以此为常食。朝廷下诏表扬了他的清廉,并授予他信武将军的称号。

皇上打算给昭明太子选妃,心里属意谢家。袁昂却说:“现在讲究贞洁俭朴,只有蔡撙合适。”于是派吏部尚书徐勉去蔡撙家提亲,敲了三次门都没人应。徐勉笑着说:“看来非得我亲自上门才行啊!”于是递上名帖才被请进去。

天监九年,宣城郡的官吏吴承伯纠集一群信奉袄教的人造反,攻打宣城,杀了太守朱僧勇,接着又去攻打吴兴,其他官员都吓得想跑路。蔡撙却坚决不撤,下令部队出战,打败了吴承伯,把他杀了,余党也都被平定了。 她后来一路升迁,做到吏部尚书,在选拔人才方面很有声望,又当上了侍中,兼任秘书监。

梁武帝曾经问她:“你家还有什么能干的人?”蔡撙说:“我家门客沈约、范岫都已经被提拔了,其他人都不行。”那时候沈约是太子少傅,范岫是右卫将军。蔡撙为人刚正不阿,气度非凡,在朝中从不委曲求全。 有一次,她推荐琅邪王筠当殿中郎,武帝嫌他不适合掌管通署,就把任命文书扔到香炉底下,说:“你办事真不行!”蔡撙正色低头捡起文书,说:“我认为他适合这个职位,就算之前有过什么问题,既然我已经推荐了他,那就不用再让他管通署了。我蔡撙年纪轻轻就当官,可从来没被人说过办事不行!”说完,她拿着文书直接走了,还准备上书辞职。皇上后来后悔了,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皇上曾经设宴请大臣吃饼,蔡撙也在座。皇上多次叫她的名字,她根本不理,照样吃饼。皇上发现她这是在耍脾气,就改口叫她“蔡尚书”,蔡撙这才放下筷子,拿起笏板说:“是。”皇上问她:“你刚才怎么没听见,现在怎么又听见了?”蔡撙回答说:“我马上就要成为皇亲国戚了,而且我的职责是直言进谏,陛下不应该直呼我的名字。”皇上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性格特别严肃认真,而且很会自己调节生活。当他当上昭明太子妃的父亲时,从詹事以下的官员都来拜访他,他常常称病不见客,偶尔才接见一下。即使接见,也只是寒暄几句,除此之外就没什么话了。后来他做了中书令,最后死在吴郡太守任上,谥号为康子。司空袁昂曾经对客人说:“自从蔡侯去世后,再也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了。”可见他多么受名士们的推崇啊!

他的儿子叫彦深,做过宣城内史。彦深的弟弟叫彦高,做过给事黄门侍郎。彦高的儿子叫凝。

蔡凝,字子居,长得可漂亮了。长大后,他博览群书,文采斐然,尤其擅长草书和隶书。陈太建元年,他一路升迁,做到太子中舍人。因为是名门公子,他被选为信义公主的驸马,官拜驸马都尉、中书侍郎,后来又升任晋陵太守。

将要赴任晋陵的时候,他特意让手下修缮中书的办公场所,对宾客朋友说:“这样一来,以后大家来这里就不用再辛苦了。”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吏部侍郎。蔡凝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他的才能和地位备受当时人们的推崇。他平时总是端坐在西斋,如果不是地位显赫的名流,他很少与人交往,当时很多人因此而议论他。

陈宣帝曾经问蔡凝:“我想让义兴公主的丈夫钱肃担任黄门侍郎,你认为怎么样?”蔡凝正色道:“如果是皇帝的亲戚,恩宠由圣旨决定,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要按照常规的议论来选拔,黄门侍郎这个职位需要人品和才能兼备。”宣帝听了之后,沉默不语。钱肃听说后很不服气,义兴公主也经常在宣帝面前说蔡凝坏话,不久,蔡凝就被免职,贬官到交趾。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召回了朝廷。

后来陈后主继位,蔡凝担任给事黄门侍郎。一次,后主设宴,大家玩得很开心,想要转移到弘范宫继续饮宴,大家都跟着去了,只有蔡凝和袁宪没有动。后主问他们:“你们怎么不走?”蔡凝回答说:“长乐宫尊贵无比,不是酒后可以随意经过的地方,我不敢奉您的旨意。”其他人听了都变了脸色。后主说:“你醉了!”然后下令把蔡凝带出去。

过了几天,后主对吏部尚书蔡征说:“蔡凝恃才傲物,没什么大用。”于是,蔡凝被调任信威晋熙王府长史,一直郁郁不得志。他于是长叹一声说:“天道有兴衰,孔子说‘乐天知命’,这个道理大概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他写了一篇《小室赋》来表达自己的志向。陈朝灭亡后,他归顺隋朝,途中因病去世,享年四十七岁。他的儿子蔡君知,也颇有名气。

论曰:蔡廓(蔡凝祖父)家世显赫,品格高尚,风格崇高。兴宗(蔡凝父亲)继承了祖上的家风,没有败坏家声。他们位居高官,却有着伊尹、霍光那样的胸怀,仁者必有勇,这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印证。然而,从蔡廓到蔡凝,跨越了四代,他们始终保持着高尚的品德和节操,这在当时并不多见,他们之所以能够显贵,并非偶然。至于他们恃才傲物的缺点,大概也是当时的风气使然,如果用正道来衡量,这也是名教的深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