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邵,字茂宗,是会稽太守张裕的弟弟。他一开始在晋朝琅邪内史王诞的龙骧府当功曹。后来桓玄把王诞调到广州,王诞的朋友们都离开他了,只有张邵依然对他很尊重,还哭着送他。当时正值战乱和饥荒,张邵还资助了王诞的妻儿。
桓玄篡位后,张邵的父亲张敞本来是尚书,因为一点小错误被降职为廷尉卿。等到宋武帝讨伐桓玄的时候,张邵就劝他父亲上表向宋武帝表示忠心。宋武帝非常高兴,下令在张敞家门口贴告示说:“谁要是敢侵犯张廷尉的家,就按军法处置!”事情平定后,张敞被任命为吴郡太守。后来王谧担任扬州刺史,就召张邵去当主簿。
刘毅官居宰相第二把交椅,他喜欢招揽人才,当时的人都争着去巴结他,唯独张邵不去。他的朋友们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去。张邵说:“刘毅是受命于天下的杰出人物,还需要我多去问候吗?”刘穆之把这件事告诉了宋武帝,宋武帝更加看重张邵,把他提升为太尉参军,主管长流贼曹(负责追捕逃犯的部门)。
卢循攻打蔡洲的时候,宋武帝在石头城,派张邵守卫南城。当时老百姓都在江边看着贼军,宋武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问张邵。张邵说:“朝廷的军队还没反叛,大家连逃跑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看贼军啊,现在应该没什么好怕的了。”宋武帝觉得张邵勤奋尽职,很关心国家大事,就再次任命他为州主簿。张邵非常认真地处理政务,精力比一般人好得多。后来要讨伐刘藩的时候,张邵当时在西州直庐(办公处),他立刻晚上就命令手下的人说:“大军马上就要出征了,大家赶紧把仓库和船只以及人员都安排好,天亮之前必须准备好!”第二天早上,宋武帝查看各项准备情况,发现一切都准备好了,感到很惊讶,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快。手下的人回答说:“是昨天晚上张主簿吩咐的。”宋武帝说:“张邵真是为国家分忧啊!” 九年后,世子刘义符开设征虏府,任命张邵为录事参军,后来又升任中军,再升任谘议参军,兼任记室。
公元十一年,汉武帝北伐,谢安就找到武帝说:“人这一辈子啊,挺脆弱的,得有长远打算。要是刘穆之突然有个三长两短,谁还能顶上他的位置?您现在的事业这么重要,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呢?”武帝说:“这事儿就交给刘穆之和你自己看着办吧。” 当时青州刺史檀祗驻守广陵,他居然擅自率兵到滁县去抓捕逃犯,刘穆之担心他会生出异心,打算派兵过去。谢安说:“檀祗占据着长江中游要道,道济又是军队的主帅,要是表现出互相猜忌的样子,那朝廷可就危险了。不如先派人去慰劳一下他,这样就没事儿了。”结果檀祗果然没动。
后来刘穆之突然死了,朝廷上下都慌了神,赶紧下诏书让司马徐羡之接替他的位置。 只有谢安一个人说:“现在情况紧急,当然得让徐羡之先顶着;但是太子不能擅自做主,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皇帝信了他的话,才让太子下命令说:“朝廷和中央政府的事务,都得先问问徐司马,其他的事情再报告给我。” 武帝很欣赏谢安临危不乱,有大臣风范。
公元十四年,太子要被调到荆州去,谢安极力劝谏说:“储君的地位如此重要,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安危,不应该离开京城,我宁愿死谏!”太子最终也没去荆州。后来文帝当上了中郎将、荆州刺史,还把谢安任命为自己的司马,兼任南郡太守,很多事情都由谢安做主。
武帝接受了皇位,因为辅佐有功,被封为临沮伯。 朝廷把荆州分出来设立湘州,让谢安担任刺史,准备在那里设立州府。谢安认为长沙地处内地,不是军事要地,设立州府反而会妨碍百姓,违背了为政的原则,于是建议取消设立州府的计划。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荆州刺史谢晦造反,还写信给谢安,想拉拢他。谢安根本没打开信,直接把信呈给了文帝。
公元452年,邵陵被提升为征虏将军,兼任宁蛮校尉和雍州刺史,还加封都督。一开始,王华和邵陵关系不好,等王华升官后,王华的亲朋好友都替他担心。邵陵说:“子陵为人正直公正,怎么会因为私人的恩怨而损害正义呢?” 这次任命,确实是王华举荐的邵陵。
邵陵到襄阳后,修筑了坚固的城墙,加固堤坝,开垦了几千顷的田地,让官府和百姓都得到了好处。丹州和淅州的蛮族作乱,邵陵诱骗他们的首领出来,然后在一次大会上将他们全部诛杀,接着派兵袭击他们的村庄,全部抓获。 结果呢,因为失信于蛮族,各地的蛮族都起兵造反,水路交通全部断绝了。
公元454年,邵陵的儿子邵敷到襄阳探望父亲,准备回都城。蛮族想趁机抓住邵敷。碰巧蠕蠕国使者来了,蛮族误以为是邵敷,就把他抓走了。邵陵因此被降职为扬烈将军。江夏王刘义恭镇守江陵,任命邵陵为抚军长史、持节、南蛮校尉。公元456年,邵陵因为在雍州贪污受贿,被查出赃款245万,被判处免官削爵。后来他做了吴兴太守,死后追复爵位和封地,谥号为简伯。邵陵临终前留下遗嘱,只用蔬菜水果祭奠,用芦苇席做成简陋的灵车,他的儿子们都遵照遗嘱行事。他的长子就是邵敷。
邵敷,字景胤,出生时母亲就去世了。几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虽然还是个孩子,却表现出哀伤和思念。大概十岁的时候,他想要找母亲留下的遗物,但母亲的遗物已经被全部散给了别人,只找到一把扇子,他就珍藏了起来。每当想起母亲,他就打开箱子哭泣。见到继母,也会悲痛哽咽。邵敷为人端正高贵,风度翩翩,喜欢读玄学著作,也擅长写文章评论。
早年,他父亲邵陵让他和南阳的高士宗少文一起探讨《易经·系辞》和《易经·象辞》的义理,他们多次辩论。宗少文每次都感觉自己快要被驳倒了,就握着麈尾叹息说:“我的学问要衰败了!” 因此,邵敷的名声越来越大。宋武帝听说邵敷的才华,召见了他,非常惊奇地说:“真是千里难寻的好人才啊!” 于是任命他为世子中军参军,多次召见他谈话。邵敷后来升迁,担任了江夏王刘义恭的抚军记室参军。
刘义恭请求文帝派一个学问高深的沙门(佛教僧侣)给他,正好邵敷休假回到江陵,向文帝辞行。文帝命令用车载着沙门一起回去,说:“路上可以一起谈谈。” 邵敷没有遵照圣旨,说:“我的性格不喜欢人多嘈杂。” 皇上非常不高兴。后来,邵敷被提升为正员中书郎。
张敷小名叫樝,他爸爸小名叫梨。文帝曾经开玩笑地问他:“樝比梨怎么样?”张敷回答说:“梨可是百果之王,樝怎么敢和它相比呢?” 这孩子说话真有水平,小小年纪就懂得谦虚谨慎。
后来,中书舍人狄当和周赳两个人一起负责重要事务,因为张敷在同部门很有名,所以想拜访他。周赳说:“如果人家不愿意接待我们,那还不如不去,干嘛非要去呢?”狄当说:“我们俩都是员外郎了,还怕人家不让我们一起坐吗?” 这俩人还挺自信的。
结果张敷事先在旁边摆了两张床,离墙有三四尺远,两位客人坐下后,张敷就不断地叫左右的人说:“把我的远客挪远点!” 周赳他们顿时很尴尬,灰溜溜地走了。张敷这人,自我标榜得也太厉害了点!不过,他为人处世倒是挺讲究的,说话慢条斯理,很有分寸。和人告别的时候,都要握着对方的手说:“请多保重!” 这余音绕梁,久久不能散去。张家后来的子孙都非常敬仰他,这风气都是他带起来的。
张敷后来升迁为黄门侍郎,又担任始兴王浚的后将军司徒左长史,还没正式上任,他父亲就在吴兴去世了。他守孝十多天后才开始喝水吃粥。父亲下葬后,他不吃盐菜,结果身体越来越差,病倒了。他的伯父茂芳多次劝他节哀,但他一听到就更加悲伤,哭晕过去又哭醒过来。茂芳说:“我本想劝劝你,结果反而让你更难受了。” 从那以后,茂芳就不再劝他了。没过多久,张敷就去世了。孝武帝即位后,下诏表彰他的孝行,追赠他侍中之职,并将他的住所改名为“孝张里”。
张敷的弟弟张柬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官至通直郎。张柬力大无比,徒手能制服猛兽,元凶因此任命他为辅国将军。后来孝武帝到新亭,张柬却逃跑了,结果掉进淮河淹死了,真可惜。他的儿子张式继承了他的爵位,弟弟是张冲。
张冲字思约,被过继给了伯父张敷。张冲的母亲是戴颙的女儿,很有气质,张家的人都以她为榜样。张冲从小就很有孝心,跟随他的叔父张永打仗,后来被任命为盱台太守。张永征讨彭城时遇到寒流,很多士兵的脚趾都被冻掉了,张冲的脚趾头也全掉了。齐永明八年,张冲被授予假节,监青州、冀州二州行刺史事。张冲的父亲去世前,留下遗言:“祭奠我一定要用家乡的土特产,不用牲畜。”张冲在任上,每年四个季节都要回吴国取水果蔬菜,每逢祭祀的日子,他总是哭着祭奠父亲。后来他又升迁为刺史。
公元786年,他当上了南兖州刺史,后来又调到司州去。裴叔业投降了魏国,他又被任命为南兖州刺史,不过还没来得及上任。等崔慧景的事平息了,建安王宝夤被召回京城,他就被任命为舒州刺史。一年之内,他接连被任命为四个州的刺史,直到这个时候才正式上任,并且被封为定襄侯。
梁武帝起兵造反,亲自写信给他晓之以理,又派人去劝说他,但他态度坚决,毫不动摇。萧宝卷(东昏侯)就派骁骑将军薛元嗣、制局监暨荣伯带兵和粮草给他,让他去抵抗梁武帝的军队。薛元嗣他们吸取了刘山阳战败的教训,怀疑他不敢出兵,就停留在夏首浦。听说梁武帝的军队快到了,薛元嗣和荣伯就一起逃进了郢城。当时竟陵太守房僧寄被撤职了,回到郢州,萧宝卷命令房僧寄留守鲁山,还给他升了官,封他为骁骑将军。房僧寄对他说:“虽然我还没得到朝廷的恩宠,但确实蒙受了先帝的厚恩。就像树荫庇护着树枝一样,我实在想尽点微薄之力。”他俩深感认同,于是结盟发誓,各自驻守防线。他还派兵主孙乐祖带领几千人,去支援房僧寄,在鲁山岸边修筑城垒。
明年二月,梁武帝围攻鲁山城,同时派曹景宗等将领渡江攻打郢城。郢城守将陈显冲手下的兵参军陈光静等人主动出击,结果光静战死了,陈显冲却坚守不出,一直到病死。陈显冲临死前,告诫府僚要忠诚守节,说完话就去世了。他的儿子陈孜,还有元嗣、荣伯、长史程茂等人继续坚守郢城。梁武帝下诏追赠陈显冲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
元嗣他们被围困在城里,没有什么好的策略,就请来蒋子文和苏侯神,每天正午在州厅上祭祀祈福,铃铛和乐器的声音昼夜不停。他们还让蒋子文带领着上城墙巡视,第二天又重复同样的仪式。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郢城要完了。僧寄也病死了,孙乐祖撑不住了,于是城池投降了。郢城被围困了两百多天,城里老百姓死伤惨重,死了七八百户人家。鲁山城陷落两天后,程茂和元嗣等人商量着投降,让陈孜写信给梁武帝。陈显冲以前的部下、青州中从事房长瑜劝陈孜说:“以前的使君忠义感天动地,操守像松竹一样坚定,您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着,像拿着斧头砍柴一样尽职尽责就行了。如果天命注定要失败,那就戴着帽子等待命令,然后按照使君的遗志去做。现在您要是跟着这些人投降,不光郢州的百姓会失去对你们的敬仰,恐怕梁武帝也不会接受你们的投降。”陈孜没听他的劝告,最终还是投降了。当时人们把陈显冲和房僧寄被围困的情况,比作当年臧洪被围困的状况。后来梁武帝追赠僧寄为益州刺史。
房畅,字少微,是邵祎的儿子。邵祎年轻时就有操守,做过晋朝琅邪王国的郎中令。他跟随琅邪王到洛阳,回京的路上,宋武帝给他一壶药酒,让他暗中下毒,邵祎领命后在路上自己喝了毒酒而死。房畅年轻时和他的堂兄弟房敷、房演、房镜齐名,是当时后起之秀。他一开始当太守徐佩之的主簿,后来徐佩之被杀,房畅冒着危险去奔丧,尽力安葬他,表现出的孝心受到人们的称赞。他弟弟房牧曾经被疯狗咬伤,医生说要吃蟾蜍,房牧很为难。房畅笑着先尝了尝,房牧这才吃,伤口也很快就好了。房畅后来官职一直升迁,做到太子中庶子。
孝武帝在彭城当皇帝,张畅担任安北长史和沛郡太守。元嘉二十七年,北魏太武帝南下攻打,咱们这边的太尉江夏王义恭带着军队驻扎在彭城。太武帝亲率大军,距离彭城只有几十里地了。彭城虽然兵多,但是粮食不够,义恭想放弃彭城往南撤退,可是商量了好几天都没决定下来。
那时候历城兵少粮多,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提了个建议,说咱们可以用大车组成防御阵地,精兵在外围保护,护送两位皇子和妃嫔直接去历城,再分一部分兵给护军将军萧思话留守彭城。太尉长史何勖不同意,他觉得应该把所有东西都带上,跑到郁洲去,再从海路回建康。这两个方案都没定下来,大家又一起商量。张畅这时候站出来说:“如果去历城或者郁洲真的可行,我肯定举双手赞成。可是现在城里缺粮,老百姓都想逃走,只是城门关着出不去而已。要是真开始撤军,大家肯定都各自逃命,想要到达目的地,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虽然粮食不多,但暂时还够吃,干嘛要放弃安全的地方,去冒险呢?如果非要用这个办法,我愿意用我的血来祭奠您的马蹄!”
孝武帝听了张畅的意见,对江夏王义恭说:“张长史说的太对了!”义恭这才打消了撤退的念头。
魏太武到了之后,就跑到城南亚父的墓地,在戏马台搭了个毡帐住下。之前,他的队主蒯应被抓了。当天傍晚,太武派人把蒯应送到小市门,表示一下友好,顺便讨要甘蔗和酒。孝武皇帝就派人送去了两器酒,一百根甘蔗,并请求对方送来骆驼。
第二天,太武又亲自上戏马台,再次派人到小市门请求与孝武皇帝见面,同时送去骆驼和一些杂物,让对方在南门接收。然后,他在城墙上跟魏国的尚书李孝伯聊天。李孝伯问他:“您贵姓?”张畅回答:“我姓张。”李孝伯说:“张长史啊。”张畅又问:“您怎么认识我的?”李孝伯说:“您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我当然知道您。”然后两人就聊了很久。城里有个聪明人,以前在魏国待过,义恭派他去看看,认出是李孝伯,就开门送来一些食物。
太武又讨要酒和柑橘,张畅就转达了孝武皇帝的意思,还送去了螺杯和各种粽子,都是南方特产。太武又让李孝伯转告说:“魏主有诏令,借用你们的博具。”张畅说:“博具我们会送去,但是‘诏令’这种说法,只适用于在魏国境内,怎么能用在我们这里呢?”李孝伯说:“邻国的君主,为什么不能对邻国的臣子下诏呢?”张畅说:“您这种说法,在中原地区都不合适,更何况是在诸侯王面前,怎么能说‘邻国之君’呢?”李孝伯说:“魏主说太尉和镇军很久没收到南方的消息了,非常担心,如果要送信,我们可以护送。”张畅说:“这边水陆通道很多,不用麻烦魏主了。”李孝伯说:“我知道有水路,好像被白贼断了。”张畅说:“您穿白衣,所以叫白贼吗?”李孝伯大笑说:“现在的白贼跟黄巾军、赤眉军也没什么两样。”张畅说:“黄巾军、赤眉军好像不在江南。”李孝伯说:“他们也不离开青州、徐州。”张畅说:“现在青州、徐州确实有贼,但不是白贼。”太武又讨要博具,很快就送过去了。
太武又送来毡子、九种盐和胡豉,还解释说:“这些盐各有用途:白盐是魏主吃的;黑盐治腹胀;细刮六铢,用酒送服,治目痛;柔盐不能吃,治马脊背受伤;赤盐、驳盐、臭盐、马齿盐这四种都不能吃。胡豉也可以吃。”他又要黄甘,还说:“魏主向太尉和安北将军问好,为什么不派人来我们这里?彼此的情谊虽然不能完全表达,但总要让我们看看你们的人,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老少情况,了解你们的为人。如果诸位将领不能来,也可以派个仆人来。”张畅又转达了孝武皇帝的旨意:“魏主的相貌和才能,我们早就通过往来了解了,李尚书亲自来传达旨意,不用担心彼此了解不够。所以不用再派人送信了。”他还说:“魏主对之前送的马不太满意,安北将军如果需要大马,我们会再送;如果需要蜀马,我们也有好马。”张畅说:“安北将军不缺好马,你们送马是出于好意,我们并不需要。”义恭又送来十支火炬和蜡烛,孝武皇帝也送去了一匹锦缎。他还说:“我知道你们还需要黄甘,我们确实不吝啬,但是数量不够供应全军。之前给魏主送过,应该还不至于缺,所以不再多送了。”太武又讨要甘蔗和石榴,张畅说:“石榴产自邺下,他们应该也不缺。”李孝伯说:“您是南方富贵人家,为什么穿草鞋?您都穿草鞋,将士们还怎么穿?”张畅说:“您说我富贵,真是过奖了,我只是个没啥本事的人,奉命统领军队,在军营里,哪有时间穿好衣服。”太武又派人向两位王子借箜篌、琵琶、筝、笛等乐器和棋子。李孝伯推辞说,这些都是北方的好东西,张畅就巧妙地应对,说话流畅,音韵优美,风度翩翩,李孝伯和周围的人都叹息不已。
话说张畅当时要离开襄阳,所以被任命为南谯王司马义宣的司空长史兼南郡太守。
过了三十年,元凶造反,义宣在发丧的那天,立马就举兵反抗。张畅作为义宣的得力助手,位居僚属之首,他悲痛的样子,当时可是非常引人注目啊。等祭奠完毕,他换上黄色的裤褶,走出灵堂去安抚众人。他那仪容举止,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事情平定后,他被征召为吏部尚书,封为夷道县侯。
义宣这个人野心勃勃,蔡超等人看重张畅的名望,劝义宣留下他。于是,义宣就解除了南蛮校尉的职务,授予张畅,并加封他为冠军将军,让他担任丞相长史。张畅派他的学生荀僧宝去建康(下都),向颜竣陈述义宣的罪行。可是荀僧宝私下里有些货物,在巴陵耽搁了,一直没下去。正巧义宣起兵,道路都被封锁了,荀僧宝最终没能成行。义宣要造反了,他派宠臣翟灵宝去告发张畅,张畅坚决否认,并请求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翟灵宝见张畅态度坚决,就劝义宣杀了他以平民愤,幸亏丞相司马竺出面相救,张畅才得以幸免于难。后来张畅被提升为抚军将军,另立军部,以收揽人心。虽然张畅负责起草文书,但他经常喝醉酒,根本不处理公务。他跟着义宣东下,结果在梁山战败,在混乱中逃回,衣服都被抢光了。他遇到右将军王玄谟的仪仗出营,虽然已经换上了破烂的衣服,还是强行挤上王玄谟的车。王玄谟非常不高兴,将领们都请求杀了他,幸好队主张世营救了他才免于一死。张畅被押解到京城,关进了廷尉,后来被查明真相,得以释放。
后来他被任命为都官尚书,又升任侍中,接替子淹担任太子右卫率。孝武帝宴请朝中大臣,张畅也在座。何偃喝醉了酒,说:“张畅本来是个奇才,跟着义宣造反,居然还能没事,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张畅厉声说道:“太初年间,是谁洗过黄阁?”皇帝问:“怎么回事?”原来,当初元凶当政时,何偃的父亲何尚之是元凶的司空,义军到达新林时,何尚之的门客都逃跑了,何尚之父子和婢女一起洗刷黄阁,所以张畅以此讥讽他。
公元453年,他被任命为会稽郡太守。后来去世了,被追谥为宣。他特别疼爱弟子辑,临死前还交代要和辑合葬,这事儿当时很多人觉得不妥。
他弟弟叫悦,也是个有名的人物,做过侍中、临海王子顼的前军长史、南郡太守。后来晋安王子勋造反称帝,把他请过去当吏部尚书,让他和邓琬一起辅佐他。事情败露后,悦杀了邓琬投降了朝廷,又当上了太子中庶子。后来又升任雍州刺史。公元270年,明帝在巴郡设立了三巴校尉,任命悦担任这个职务,还加封他为持节、辅师将军,兼任巴郡太守。结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他哥哥畅的儿子叫浩,做到义阳王昶的征北谘议参军。浩的弟弟叫淹,做过黄门郎,被封为广晋县子,还当过太子左卫率、东阳太守。这淹啊,是个狠角色,他逼着郡里的官员烧胳膊来祭拜佛像。老百姓要是犯了错,他就让他们通过拜佛来赎罪,动不动就让人家拜几千下。最后因为这事儿被免职禁锢。后来又官复原职,当了光禄勋、临川内史。可惜啊,后来又跟着晋安王子勋一起造反,兵败被杀。淹还有一个弟弟叫融。
融,字思光,年纪轻轻就出了名。当时有个道士,和他同郡的陆修静,送给他一把用白鹭羽毛和麝香麈尾做的扇子,说:“这东西这么特别,就送给您这位特别的人吧。”融刚入仕就当了宋朝新安王子鸾的行参军。
王母娘娘去世后,四月初八那天,朝廷大办超度法会,来参加的人,多的时候能有一万人,少的时候也有五千人。可王融只捐了一百文钱。皇帝很不高兴,说:“王融太穷了,应该给他安排个好差事。”于是就把他外放到封溪县当县令。他堂叔王永在后渚给他送行,说:“听说朝廷的旨意,你很快就会回来的。”王融说:“我倒不怕不回来,就怕回来后又要被外放。”
走到半路,经过一个山谷,碰上了土匪,土匪抓住王融,要杀了他吃肉。王融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当场吟诵起洛神赋来。土匪被他镇住了,竟然没杀他。坐船到交州,在海上遇到大风,王融依然面不改色,还吟诗说:“干鱼还能回到家乡,腌肉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他还写了一篇《海赋》,文章辞藻华丽,风格独特,和别人的完全不一样。后来他把这篇文章给镇军将军顾顗之看,顾顗之说:“你的这篇文章真是超凡脱俗,就是可惜没写到盐。”王融立刻要来笔,在文章后面加了四句:“漉沙构白,熬波出素,积雪中春,飞霜暑路。” 顾顗之跟王融的哥哥关系很好,顾顗之死后,王融还亲自扛土帮忙埋葬。
在南方,他和交趾太守卞展关系很好。卞展在岭南被杀害了,王融挺身而出,赶去奔丧。
这位秀才,参加对策考试考中了。朝廷任命他当尚书殿中郎,但他没去上任,改任仪曹郎。后来他请假去奔丧,路上因为什么事被罚款,还被打了五十大板,关进了延陵监狱。大明五年的时候,规定二品以上清官,就算仆人犯了错打板子,也不能超过十板。这事儿被左丞孙缅告到皇帝那儿,结果他被免官了。后来又恢复了官职,让他暂时代理祠部和仓部两个部门的事务。当时领军刘勔战死了,融根据祠部的事情,建议皇上应该为刘勔哭丧,皇上也同意了。还有,当时有个说法是正月不能开太仓,融就上奏说,不应该拘泥于这些小忌讳。后来他又兼任掌管皇宫厨房的官职,结果看到杀牲宰杀的场景,他直接掉头就走了,自己上书辞官。后来他又升迁,当上了南阳王友。
融的父亲畅做过丞相长史,因为卷入义宣的案子,差点被王玄谟杀害。当时王玄谟的儿子王瞻是南阳王的长史,融就请求辞官,但没被批准。融家里很穷,想找个肥缺,于是就给他从叔,征北将军永书写信说:“我从小学习,家教很好,虽然能力不强,但也算是有个好品行。以前穿粗布衣服,系着皮带,年轻的时候就过着这样的日子,吃粗茶淡饭,也觉得很快乐。但是我家世代贫穷,生活很艰难。女儿出嫁的彩礼,儿子结婚的礼金,都得精打细算;为了凑够这些钱,我不得不出来做官。十年里做了七次官,我其实不想当官,只想回家种地,可现实逼着我不得不这样做啊!以前我想当三吴地区的丞,虽然没成功,现在听说南康郡缺个太守,我想去试试。我这个人不讲究官位高低,官位也用不着在乎我这个人,正是因为求不到丞,所以才求郡,求不到郡,也可以再求丞。”他又给吏部尚书王僧虔写信说:“我这个人是天生的闲云野鹤,升官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光荣,降职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丢人,只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孤儿寡母的,八个侄子都是孤儿,两个弟弟身体虚弱,我实在没办法,才想找个稍微好点的官职,改善一下家里的困境。阮籍喜欢东平郡的风土人情,我也喜欢晋平郡那种清闲的生活。”当时朝中有人认为融不是做官的料,所以他的请求最终没有得到批准。
张融一开始在辟齐太傅手下当幕僚,后来又升迁为中书郎,但他觉得这些工作都不适合自己。于是他就请求改任中散大夫,但是皇帝没答应。张融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起,就特别注重仪容举止,讲究礼仪规范。他走路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步履缓慢,身子微微后仰,抬头挺胸,摆出一副很讲究的样子。看到他的人都很惊讶,纷纷围观,像赶集一样热闹,而张融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跟着别人一起走路的时候,总是故意磨蹭,慢吞吞地走,不肯加快速度。
高祖皇帝本来就非常欣赏张融,在他担任太尉的时候,就和张融关系很好。每次见到张融,皇帝总是笑着说:“这个人啊,一个都不能少,但也不能有两个。”高祖皇帝登基以后,还亲自下诏赐给张融一套衣服,诏书上写着:“我看你的衣服很粗旧,我知道你一向清贫简朴。你穿着粗布麻衣,也确实委屈了你。现在送你一套旧衣服,虽然是旧的,但比新的还好。这是我穿过的衣服,我已经让人改裁过了,大小适合你穿;还给你量身做了鞋子。”有一次,高祖皇帝从太极殿西室出来,张融上前问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上台阶。等他入座后,皇帝问他:“你怎么这么慢?”张融回答说:“我从地上走向天堂,哪能很快呢?” 有一次魏孝文帝南下淮河又退兵,皇帝问群臣:“他怎么一会儿来一会儿去的?”大臣们都没能回答,张融当时正坐在下面,他大声回答说:“他因为没有道义而来,看到有道义就走了。”朝中的大臣们都认为他的回答很精妙。
张融擅长草书,而且经常夸耀自己的书法造诣。高祖皇帝说:“你的书法很有骨力,但可惜没有二王的风格。”张融回答说:“与其说我缺少二王的风格,不如说二王缺少我的风格。”有一次张融告假回家乡,去拜访王俭道别。王俭站在那里,举起衣袖,没有上前迎接。张融也举起手,大声喊着王俭的名字:“王前!”王俭没办法,只好快步走上前去。张融说:“如果我不去巴结权贵,而让你这个高官来迎接我,岂不是更好吗?”张融经常感叹说:“我不遗憾没有见过古人,只遗憾古人没有见过我。”张融和吏部尚书何戢关系很好,有一次他去拜访何戢,却误入了尚书刘澄的府邸。他下车进门后,就说:“不是这里。”走到门口看到刘澄,他又说:“不是这里。”最后进了屋,看到刘澄后,他又说:“完全不是这里。”然后就走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古怪。
张融先是在长沙王手下当镇军,又在竟陵王手下当征北谘议和记室,还做过司徒从事中郎。永明二年,皇上在总明观讲学,下令所有朝臣都要去听讲。张融被扶着进去,靠着榻坐着,偷偷地要了酒喝。讲学完了,他长叹一声说:“唉!孔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后来,御史中丞到撝弹劾他,他被免了官,不过没多久又恢复了职务。
张融长得又矮又丑,但是精神特别好,很清澈。王敬则看见张融的腰带系得很紧,几乎要勒到屁股上了,就说:“你的腰带系得太紧了!”张融回答说:“我又不是步行的官吏,系紧腰带干嘛?”有一次,张融假称要搬到东边去住,武帝问他住在哪里,张融回答说:“臣在陆地上没有房子,在水上也没有船。”后来皇上问他的哥哥张绪,张绪说:“张融最近要搬到东边去,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暂时把小船拉到岸上住着呢。”皇上听了哈哈大笑。
后来,皇上派张融去接待北方的使臣李道固。两人一起吃饭,李道固看着张融问:“张融是宋朝彭城长史张畅的儿子吗?”张融皱着眉头好半天,才说:“家父不幸早亡,他的名声却传到了六夷之地。”有一次,豫章王设宴款待宾客,张融吃烤肉,吃完后,烤肉的人就走了。张融想加点盐和蒜,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摇晃着食指,过了半天,才停下来。张融出入朝廷,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他很特别。
永明八年,朝臣们都在庆祝祥瑞,张融被扶着进去拜见皇上,然后又站起来。结果他又被有司弹劾了,但最后还是没事。他被提升为司徒兼右长史。当时竟陵人张欣时因为犯了罪要被处死。张欣时的父亲张兴世曾经跟随宋朝南谯王义宣打仗,当时官兵想要杀张融的父亲张畅,张兴世用自己的袍子盖住张畅,让他坐在下面,这才保住了张畅的性命。张兴世死后,张融穿着高高的鞋子,亲自为父亲培土筑坟。这时候,张融向竟陵王子良请求,要代替张欣时去死。子良回答说:“这是长史的美德,但恐怕朝廷有规章制度,不能按照长史的想法去做。”后来,张融被提升为黄门郎、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长史。
话说融这个人,孝顺又讲义气,每逢忌日三十天都不听音乐,对嫂子也特别恭敬。他父亲畅临死前对儿子们说:“以前丞相(指谢安)处理政事很艰难,我因为意见不合差点被杀,多亏了司马竺的帮忙才活下来,你们一定要报答他的儿子。”后来司马竺的孙子司马微,在冬天遭遇母亲去世,家境又很贫寒。融去吊唁他,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下来给他做丧葬费用,自己披着牛皮被子回家。平时也一直把司马微当哥哥一样尊敬。豫章王谢嶷和竟陵王子良去世的时候,融因为自己曾经做过他们的属官,哭得非常伤心。建武四年,融病死了。他留下遗嘱说,丧事要简办,不用华丽的丧葬用品,也不设祭坛,让人拿着麈尾(拂尘)到屋顶去招魂。他说:“我这一生所做的善事,足够让我在九泉之下开怀一笑。棺材三千钱就够了,不用准备新的被褥。左手拿着《孝经》和《老子》,右手拿着小品《法华经》。我的两个妾侍等丧事办完后,各自回家去吧。”他还说:“我这一辈子为人处世,哪至于让我的妻子哭得死去活来,没必要在闺房里久留悲伤。”
融的玄学造诣很高,没有老师教导,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高谈阔论很少有人能反驳他。永明年间,他得了病,写了一篇《门律》,在自序里写道:“我的文章风格,常常让世人感到惊奇,你们可以用心去学习,但不要被我的风格所束缚。文章哪有什么固定的格式,只要有自己的风格就足够了。大丈夫应该删定《诗经》《尚书》,制定礼乐制度,怎么可以这样循规蹈矩,寄人篱下呢?”临死前,他又告诫儿子说:“我留下的文字,你们要认真研读,不要因为是我写的就轻视。我的文章风格变化多端,常常出人意料,这并非我天生如此,而是为了光耀门庭。你们可以边哭边看我的文章。”融的文集有几十卷,流传于世,他自己给文集取名为《玉海》。司徒褚彦回问他原因,融回答说:“用玉来比喻我的品德,用海来比喻崇高的善行。”张氏家族,前面有敷、演、镜、畅,后面有充、融、卷、稷。
宝积,也就是我的第六个弟弟,建武年间被任命为庐陵太守。当时有名望的文人谢瀹、何点、陆惠晓、孔珪,都聚集在我弟弟铁之的家里。何点指着座位说:“今天可真是人才济济啊,这都是我们兄弟俩(指孔珪和自己)以及像我们一样的优秀人物,还有张氏家族的后代。”然后他又看着王思远说:“你装模作样地做好事,其实并非真心实意。”他说的“二五”,指的是孔珪和自己,也就是第五和第五位的意思。
后来,宝积在永年元中当上了湘州行事。萧颖胄在江陵,宝积坐着轿子去拜访他,表现得非常自然从容。萧颖胄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来?”宝积回答说:“现在朝廷动荡不安,天下大乱,我既不能像比干那样为国捐躯,又实在不忍心像微子那样离开,所以才来晚了。”萧颖胄非常欣赏他的品格,立刻任命他为相府谘议,后来又升任御史中丞。
我弟弟铁之和东海人徐文伯兄弟关系很好。徐文伯,字德秀,是濮阳太守徐熙的曾孙。徐熙喜好黄老之学,隐居在秦望山。有一天,有个道士路过向他讨水喝,徐熙留了一个葫芦给他,说:“你这位君子之后代应该用道术来拯救世人,将来一定会做到二千石的高官。”徐熙打开葫芦,里面是一卷《扁鹊镜经》,于是他潜心学习医术,最终名扬天下。他的儿子徐秋夫,医术比他父亲更精湛,官做到射阳令。
有一天晚上,徐秋夫听到鬼哭的声音,凄惨得很。他问是怎么回事,鬼说自己姓某某,家住东阳,因为腰痛而死,即使死了,疼痛也难以忍受,请求徐秋夫医治。徐秋夫问:“你打算怎么治疗?”鬼说:“请你用草扎个人偶,按照穴位针灸。”徐秋夫按照鬼说的方法,在人偶身上灸了四个地方,又在肩井穴扎了三针,然后设祭埋了人偶。第二天,有个活人来感谢徐秋夫的救命之恩,然后就突然消失了。当时的人都佩服他的医术神奇。徐秋夫的儿子徐道度和徐叔向都继承了他的衣钵,医术都很高明。徐道度因为腿脚不好,走不了路,宋文帝命令他坐小轿进宫,为皇子们治病,医术非常灵验,官做到兰陵太守。宋文帝曾经说过:“天下有五位绝顶高手,都出自钱塘。”指的是杜道鞠的弹棋,范悦的诗歌,褚欣远的书法,褚胤的围棋,还有徐道度的医术。
文伯是道度生的儿子,叔向的孙子。文伯医术高超,而且学识渊博,品行端正,为人正直,从不阿谀奉承达官贵人,也不把行医当成自己的职业。 融曾经对文伯和嗣伯说:“以前王微、嵇叔夜都学习医术,但都没学成,殷仲堪那些人更是不懂医术。真正能精通医术的人,那是因为他们天赋异禀,洞察力超群,才能达到那个境界,所以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达不到的。再说褚侍中澄虽然地位显赫,也能治病救人,你们兄弟俩在这方面却没什么成就。”文伯回答说:“只有真正有见识的人才明白这医术的价值,那些见识浅薄的人往往觉得这是累赘,看不起它,又怎么能不感到羞耻呢?”文伯的医术和嗣伯不相上下。
宋孝武帝的母亲太后生病了,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文伯诊断后说:“这是膀胱结石阻塞小肠。”于是开了个用水煎服的消石汤,太后的病很快就痊愈了。太后任命文伯为鄱阳王常侍,赏赐他千金,并且连续十多天都对他恩宠有加。宋明帝宫里有个宫女,患腰痛,痛到心里,每次发病都几乎要断气,很多医生都认为是肌肉疾病。文伯说:“这是头发引起的病症。”他用油敷在宫女的身上,宫女就吐出了一堆东西,像头发一样,慢慢拉出来,足有三尺长,头发的顶端已经变成蛇的样子,还能动弹,直到把头发全部吐出来才停止,宫女的病也全好了。
宋后废帝在乐游苑门口遇到一个怀孕的妇女,废帝也擅长诊断,他诊断后说:“这个孕妇怀的是女孩。”于是问文伯,文伯说:“她怀的是双胞胎,一男一女,男孩在左边,身体青黑,比女孩小。”废帝性子急,马上就要剖腹。文伯心里很同情,说:“如果用刀子剖开,恐怕会出意外,不如用针灸的方法试试。”于是他用针灸刺激足太阴经和手阳明经,胎儿果然随着针灸而娩出。两个孩子相继出生,正如文伯所说。
文伯的儿子子雄,也继承了家业,尤其擅长诊断,官至奉朝请。他谈吐优雅,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他侍奉母亲非常孝顺,母亲去世后,他悲痛过度,瘦得不成样子,几乎要死了。不久,他的哥哥也去世了,他拄着拐杖去奔丧,捶胸痛哭,结果因悲伤过度而死。
话说这个人叫嗣伯,字叫叔绍,也是个孝子,为人说话很讲究,官做到正员郎,在各府当佐官,深受临川王映的器重。那时候,直阁将军房伯玉吃了一种叫五石散的药,吃了十来剂也没见好,反而还怕冷,夏天经常要多穿衣服。嗣伯给他看病,说:“你这是内热,得用水把它逼出来,但不是冬天不行。”
等到十一月份,冰雪很大,嗣伯就让人架着房伯玉,脱了他的衣服,让他坐在石头上,然后用冷水从头上往下浇,足足浇了二十斛水。浇到房伯玉嘴巴都张不开了,一口气上不来,家人哭着喊着求嗣伯停手。嗣伯让人拿着棍子守在门口,谁敢劝阻就打谁。又浇了百斛水之后,房伯玉才稍微动了动,只见他背上噗噗地往外冒气。过了一会儿,他就能坐起来了,说:“这热真是受不了,想喝点冷水。”嗣伯给他水喝,一口气喝了一升,病就好了。从那以后,房伯玉经常发热,冬天也只穿单衣,身体反而更强壮了。
以前有个老奶奶,总是肚子胀痛,冷冰冰的,好多年都没治好。嗣伯给她看病,说:“这是尸注,得用死人枕头煮水喝才能好。” 于是他就去古墓里找了个枕头,枕头都烂了一边了,老奶奶喝了药之后病就好了。
后来,秣陵有个叫张景的十五岁少年,肚子胀得厉害,还黄疸,好多医生都治不好,就来问嗣伯。嗣伯说:“这是石蚘,很难治,得用死人枕头煮水喝。” 按照嗣伯说的,煮了枕头水给他喝,喝完之后,拉出了好多石蚘虫,虫子头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足足有五升那么多,病就好了。
再后来,有个叫沈僧翼的和尚眼睛疼,还老看见鬼,也来问嗣伯。嗣伯说:“这是邪气入了肝脏,可以用死人枕头煮水喝,喝完之后,把枕头埋回墓地里。” 和尚照做了,病也好了。
王晏问嗣伯:“这三种病都不一样,为什么都用死人枕头就都好了呢?”嗣伯解释说:“尸注啊,是鬼气潜伏着还没发作,所以让人身体沉重不适。用死人枕头煮水喝,就能把鬼气赶走,它就不会再附在身上了,所以尸注就好了。石蚘呢,是长期积攒的虫子,普通的治疗方法不管用,虫子在身体里越积越硬,普通的药治不了,所以需要用鬼气来驱除它才能散掉,所以才用死人枕头。和尚眼睛疼还看见鬼,那是邪气入了肝脏,需要用邪物来把它勾出来,所以也用死人枕头。因为邪气随着枕头一起被除掉了,所以才要把它埋回墓地。”
有一天春天,嗣伯在南篱边玩,听到笪屋里有人呻吟。嗣伯说:“这病很严重,再过两天不治肯定要死。” 他就去看,看到一个老太婆浑身疼,身上到处都是……(此处原文缺失,无法翻译)……无数个黑点。嗣伯煮了一斗多的水给她喝,喝完之后,疼得更厉害了,老太婆在地上直打滚。一会儿工夫,那些黑点的地方都冒出来钉子,一寸多长。嗣伯用药膏涂在伤口上,三天就好了。老太婆说:“这病叫钉疽。”
话说,有个叫薛伯宗的医生,特别擅长治疗痈疽(就是那种皮肤化脓的病)。有个叫公孙泰的人,背上长了个大痈疽,难受得很。薛伯宗用一种特殊的气功疗法,把公孙泰背上的痈疽转移到他斋院前的一棵柳树上去了。第二天早上,公孙泰背上的痈疽就好了,可那棵柳树旁边却长了个拳头大小的瘤子。这瘤子慢慢长大,二十多天后,又烂了,流出了好几斗黄红色的脓水,那棵柳树也因此枯萎了。
接下来是评论部分:书上说,晋朝的时候,淮海地区(今江苏北部、安徽北部)的张氏家族人才辈出,到了宋齐时期,他们的优秀家风更加兴盛。前面提到的云敷、演、镜、畅等人,都是张氏家族中特别有名的人物。但是,要说景胤的孝敬和为人处世,那真是少有能比得上的。思光为人处世非常优秀,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齐高帝曾经说过“不可有二,不可无一”,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徐氏的医术高明,简直是神乎其神,即使是古代那些有名的医生扁鹊、华佗,也比不上她啊。至于融和文伯关系很好,所以就把他们也写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