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景王刘道怜,是宋武帝刘裕的弟弟。他曾经跟着谢琰去徐州当个小官,叫从事史。后来宋武帝打下了京城和建邺,刘道怜一直留在宫里侍奉太后。因为立了军功,他被封为新渝县男。 跟着武帝去打广固的时候,他手下的兵抓住了慕容超,因此被封为竟陵县公。 再后来,参与讨伐司马休之,刘道怜负责太尉府里的事情。江陵城攻下来之后,他升官了,当上了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护南蛮校尉,还兼任都督,北府的文武官员都听他指挥。

说起来,刘道怜其实没什么真本事,说话口音很土,行为举止也粗鲁,总是觉得钱不够花,一离开任职的地方,府库就空了。后来他被任命为司空,兼任徐州和兖州刺史,还加了个都督的头衔,到京口去当官。宋武帝登基后,刘道怜被封为长沙王,还升任了太尉。

之前,庐陵王刘义真当了扬州刺史,太后跟宋武帝说:“道怜是你亲兄弟,应该让他去当扬州刺史。”宋武帝说:“把扬州交给道怜,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可是扬州是咱们的根本,事情非常重要,道怜可担当不起。”太后说:“道怜都五十岁了,难道还不如十岁的孩子吗?”宋武帝说:“就算车士当了刺史,大小事情都得刘义真来处理。道怜年纪大了,又不亲力亲为,光听汇报怎么能行呢?”太后没话说了,最终没把扬州刺史给刘道怜。

永初三年,刘道怜去世了,追赠太傅,葬礼规格按照晋朝太宰安平王孚的标准来办,那场面可真是隆重:鸾辂九旒,黄屋左纛,辒辌车,挽歌二部,前后羽葆、鼓吹,虎贲班剑百人。 文帝元嘉九年,朝廷下诏,追封故太傅长沙景王刘道怜、故大司马临川烈武王刘道规、故司徒南康文宣公刘穆之、开府仪同三司华容县公王弘、开府仪同三司永修县公檀道济、故青州刺史龙阳县侯王镇恶,把他们的功劳刻在皇家祭祀的庙宇里,让他们一起接受后世的祭祀。

老梁家老爷子梁义欣,挺厉害的,当上了豫州刺史,镇守寿阳,那地方老百姓都服他,治安好到路上都不捡到东西,妥妥的强镇啊!后来去世了,朝廷追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号成王。

他儿子梁悼王瑾继承了他的爵位,一直传到他孙子那儿,后来齐国被灭了,爵位也就没了。梁悼王瑾的弟弟梁韫,字彦文,也当过雍州刺史、侍中、右卫将军、领军将军,官做到挺大的。结果到了升明元年,被齐高帝给杀了。这人啊,其实挺没啥本事,就因为长得好看,被皇帝特别宠着。他在湘州、雍州当官的时候,还让画家画了他出行时的排场,自己没事就拿出来看看,美滋滋的。有一次,他还给征西将军蔡兴宗看这画,蔡兴宗故意装作不懂,指着画上梁韫说:“这是谁?坐在轿子里?”梁韫一脸得意地说:“那是我!”你看,这有多没见识!

梁韫他弟弟梁述,字彦思,也是个不咋地的。他侄子梁俣病得厉害,快不行了,他爹梁彦节和妈萧氏哭得死去活来。梁述去看望侄子,居然让下人拿酒肉给梁俣吃,大家都搞不懂他啥意思。有人问他,他说:“礼记上说,人生病了可以吃酒肉。” 还有一次,他家刚办完丧事,有人去他家慰问,问他母亲身体怎么样,他说:“唉,就剩愁眉苦脸了。” 接着又去问他儿子,他说:“这叫父子俩都愁眉苦脸啊!” 他说的“麀”就是指愁眉苦脸的样子。

梁义欣他弟弟梁义融,被封为桂阳县侯,食邑一千户。那时候,皇子当侯爷,食邑都是一千户。梁义融当过五兵尚书和领军将军,还算有点本事,尤其擅长用短盾。死后被追谥为恭侯。他儿子梁孝侯觊没儿子,弟弟梁袭的儿子梁晃继承了爵位。这梁袭字茂德,也是个不咋地的,当了郢州刺史,大热天还穿着单衣在露天的厅堂里办公。当时管纪律的官员看见了,觉得奇怪,一打听才知道是梁袭。

梁义融的弟弟梁义宗,小时候被武帝很喜欢,字伯奴,被封为新渝县侯,当过太子左卫率。后来因为他的门客杜德灵蛮横无理打人,躲到梁义宗家里,梁义宗包庇他,结果被免官。这杜德灵长得好看,所以梁义宗才这么护着他。梁义宗后来死在南兖州刺史任上,谥号惠侯。他儿子梁怀珍没儿子,弟弟梁彦节的儿子继承了他的爵位。

彦节年轻的时候,因为家族清廉谨慎而得到赏识。孝武帝在位的时候,彦节的弟弟彦道因为和嫡母殷氏的养女云敷私通,被殷氏多次阻止。殷氏死后,嘴里流血,大家怀疑是彦道下毒害死的。孝武帝就让彦节的弟弟祗去暗示彦节,让他上书查证这件事。彦节说:“路上走的人都不应该这样(指互相残害),更何况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同归于尽呢?我不能奉旨行事。”大家因此都称赞他。

后来废帝登基,彦节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尚书左仆射,参与选拔官员。元徽元年,他担任吏部尚书,并增加了五百人的兵力。桂阳王休范造反,中领军刘勔去石头城防守,彦节兼任领军将军,他带来的额外兵力,都跟着他进入皇宫。他被封为当阳侯,和齐高帝、袁粲、褚彦回轮流值班,处理政务。后来又升任中书令,加封抚军将军。等皇帝被废为苍梧王后,彦节去参加会议,路上遇到了弟弟彦韫。彦韫问他:“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彦节说:“我们已经把领军将军的职位让出去了。”彦韫捶胸顿足地说:“大哥,你身上哪来的血性啊?今年咱们家族要完蛋了!”齐高帝听说后很生气。

顺帝即位后,彦节升任尚书令。当时齐高帝辅政,彦节知道大势将要改变,暗中另有图谋。沈攸之起兵的时候,齐高帝进驻朝堂,袁粲镇守石头城,暗中和彦节以及黄回等将领密谋,约定夜里在石头城会合,第二天再行动。彦节本来就胆小,心里很不安,坐立难安。下午两点多钟,他就带着丹阳郡的妻妾儿女,全家逃往石头城。临走前,他的妻子萧氏强劝他吃饭,彦节喝了点汤,压压惊,然后自己整理衣衫,强作镇定。他的主簿丁灵卫听说出事了,就进来说:“今天这事,很难善终。但我受了刘公(指刘勔)的大恩,不会有二心。”到了石头城见到袁粲,袁粲吃惊地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事情已经败露了!”彦节说:“现在能见到您,死也瞑目了。”

彦节的弟弟彦韫在宫内,和直阁将军卜伯兴密谋当晚一起攻打齐高帝,结果彦节的事情败露了。秣陵令刘实、建康令刘遐暗中报告了齐高帝,齐高帝当夜派骁骑将军王敬则逮捕并杀害了彦节,卜伯兴也遇害了。袁粲战败,彦节翻墙逃跑,在额檐湖被抓住杀害。彦节的儿子俣曾经写诗说:“城上草,植根非不高,所恨风霜早。”当时大家都说这是不祥的诗句。事败后,俣和弟弟陔剃了头发,穿上囚服,想逃往京口,在客栈被人认出来,被抓到建康监狱,全部被杀害。

彦节当权时,除非是三个部门同时推荐的人,否则都不能上他的床榻,当时的人因此看不起他。他的妻子萧氏是萧思话的女儿,一直害怕祸事临头,经常对他说:“你已经富贵了,应该为孩子们打算打算。”彦节不听,所以最终招致祸患。彦节的弟弟彦道,因为嫡母殷氏暴亡一事被官府追究,被流放到始安郡。后来被赦免回来,做了吴郡太守。最后也被杀害。彦道这个人才能平庸,因为名字和皇帝名字有相同之处,经常对客人说:“孝武帝无道,冤枉杀害了我母亲。”他愚蠢顽固到了这种地步。彦节当权时,彦道多次请求做地方官。彦节说:“我在朝廷做事,却让你去做州官,这说不过去。”彦道说:“富贵了就说不能互相牵连,等到坐牢的那天才能免罪吗?”最后果然死了。

义宗的弟弟义宾,被封为兴安侯,官做到徐州刺史。他死后,被追谥为肃侯。

义宾的弟弟义綦,被封为营道县侯,这个人啊,特别没见识,粗俗得很。 兴王浚曾经对他说:“陆士衡的诗里写道:‘营道无烈心’,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你为啥这么没出息呢?” 义綦回答说:“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陆士衡,您这说的啥意思啊?” 他就是这么个没啥脑子的样子。后来他做到湘州刺史,死后被追谥为僖侯。

临川烈武王,名叫道规,字道则,是宋武帝的弟弟。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早早就计划着要干掉桓玄。当时桓弘镇守广陵,道规在那边当个征虏中兵参军。宋武帝攻下京城的时候,道规也参与了,当天就和刘毅、孟昶一起杀了桓弘。桓玄逃跑了,道规、刘毅、何无忌追上去打败了他。何无忌想乘胜追击,一直追到江陵去。道规说:“桓氏家族世代居住在西楚,那些小喽啰都会拼死抵抗;桓振武功高强,还是应该先用计策拖住他。”何无忌不听,结果被桓振打败了。于是他们退回寻阳,修整船只兵器后再次进攻,最后平定了巴陵。江陵攻下后,道规把刘毅的功劳排在第一,何无忌第二,自己排在最后。因为立下战功,他被封为华容县公,后来又升迁为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还加封都督。他很擅长治理,百姓又敬又爱他。

卢循带兵攻打建邺,道规派司马王镇之、扬武将军檀道济、广武将军到彦之等人去支援朝廷。他们到了寻阳,却被卢循的手下荀林打败了。荀林乘胜攻打江陵,还放话说徐道覆已经攻下建邺了。与此同时,桓谦从长安进入蜀地,谯纵任命桓谦为荆州刺史,和他的大将谯道福一起攻打江陵。道规于是召集将士们说:“我们东来,文武官员都足以应付这次危机,想走的尽管走。”然后他晚上打开城门,大家都很敬佩他,没有一个人离开。雍州刺史鲁宗之从襄阳赶来支援,有人说鲁宗之这个人难以捉摸。道规就单独乘车去迎接他,大家都很感动。大家商量着让檀道济、到彦之一起攻击荀林等人。道规说:“这事儿非我亲自出马不可。”于是他让鲁宗之留守,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自己率领将士大败桓谦,并将其斩杀。刘遵追击荀林,在巴陵将其斩杀。

一开始,桓谦到达枝江的时候,江陵的百姓都给他写信,告诉他城里虚实情况。道规把这些信全部烧掉了,城里的人才安心下来。徐道覆突然攻破冢,鲁宗之已经回到襄阳,人心惶惶。有人说卢循已经攻下都城,派徐道覆来当刺史。江汉地区的百姓感激道规烧信的恩情,不再有二心。道规让刘遵带兵游击,自己抵挡徐道覆,结果先锋部队战败了。道规更加奋勇,刘遵从侧面攻击,大败徐道覆。当初让刘遵带游击队,很多人说这样做不好,把精兵分散了,放在没用的地方。结果打败徐道覆后,证明游击队确实起了作用,大家才信服。刘遵字慧明,是南海西域人,是道规的从母兄,官至淮南太守,死后追封为监利县侯。道规被晋升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又改任豫州刺史,但他因为生病没有赴任。义熙八年,他在都城去世,追赠司徒,谥号烈武,进封南郡公。宋武帝即位后,又追赠他大司马,追封为临川王。他没有儿子,由长沙景王第二子义庆继承他的爵位。

一开始啊,文帝小时候是在道家那种规矩下长大的,后来武帝就让他继承了皇位。大家都觉得这继位礼仪做得挺好,没啥区别对待。结果文帝又把皇位传给了定义庆。定义庆当上了荆州刺史,庙里的主神像得跟着他去江陵,文帝就下诏书,好好夸奖了一番他的功劳和对老百姓的恩德,还追封他为丞相,给了他很多特殊的待遇。你看,那出行规格高着呢!九旒的鸾辂(皇帝的车驾),黄屋左纛(皇帝的旗帜),还有节钺(象征军权的权杖),前后跟着仪仗队,吹吹打打,一百个虎贲武士护卫,排场大得很!后来长沙太妃檀氏和临川太妃曹氏去世了,她们的葬礼也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操办的。

就这样。

义庆小时候就被武帝看重,十三岁就继承了南郡公的爵位。永初元年,他又继承了临川王的爵位。元嘉年间当上了丹阳尹。当时有个叫黄初的百姓,他的妻子赵氏杀了儿媳妇,虽然遇上了大赦,但按理说应该避开孙子的仇家。义庆却认为:“《周礼》里说,父母的仇人要避到海外去,这是因为这是最大的冤仇,道理不容更改。但对于骨肉相残这种事,应该从法律之外寻找解决方法。《礼记》里对过失有宽宥的规定,法律里也没有关于祖辈仇人的条文。何况赵氏的暴行,根本原因是酒,从内心来说,她并非有意为之,事情也荒唐至极。怎么能把一个荒唐的老妇人,和路上遇到的深仇大恨相提并论呢?应该让他们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域和平共处,这样才不至于有损孝道。”

六年后,义庆被加封为尚书左仆射。八年后,太白星犯了左执法星,义庆担心会有灾祸,请求外放为地方官。文帝安慰他,说:“天象变化莫测,左执法星的变动以前也发生过,王光禄(指王敬则)到现在还平安无事呢。日食持续三天,这是天下最忌讳的事情,晋孝武帝时期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他不过是个庸主罢了,还不是安然无恙。”义庆坚持请求辞去仆射的职位,皇上这才答应了他。九年后,义庆被任命为平西将军、荆州刺史,并加都督。荆州地处上游,位置重要,兵力和物资占朝廷的一半,所以武帝的儿子们都遍布在荆州各地。义庆因为是皇室宗亲,品行又好,所以才被委以重任。他为人谦虚,到任和离任的时候,都没有接受任何馈赠。

十二年,朝廷下令让内外官员举荐人才,义庆举荐了前任临沮令庾实、前任征奉朝请武陵龚祈和南阳隐士师觉。义庆非常关心百姓,州府里的官员家中有年老体弱的亲属不能随官在府上居住的,一年可以允许他们回家三次,发放三次俸禄。这之前,王弘担任江州刺史时也实行过这种制度。义庆在荆州八年,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他还撰写了《徐州先贤传》十卷,上奏朝廷。又仿照班固的《典引》,撰写了《典叙》,用来记述皇朝的盛事。后来,义庆被调任江州刺史,又迁任南兖州刺史,并兼任都督,不久又加封开府仪同三司。他生活简朴,欲望很少,爱好文学,虽然文章不多,但足以成为皇室宗亲的典范。他担任的各个官职期间,都没有什么过失,只是晚年信奉佛教,花费比较多。他年轻时擅长骑马,长大后就不再骑马了。他广招揽有才学的人,远近的人都来投奔他。太尉袁淑的文采冠绝一时,义庆在江州时就邀请他担任卫军谘议。此外,还有吴郡的陆展、东海的何长瑜、鲍照等人,他们都擅长辞赋,都被义庆引为佐吏或朝廷官员。义庆还著有《世说》十卷、《集林》二百卷,流传于世。文帝每次给义庆写信,都会反复斟酌词句。

鲍照,字明远,是东海人,写文章文笔华丽流畅。他曾经写过一些古乐府诗,文字非常精美漂亮。元嘉年间,黄河和济水都水清见底,当时人们都认为这是祥瑞之兆。鲍照为此写了一篇《河清颂》,序言写得特别好。

鲍照刚开始去拜访当时的太子刘义庆,但没得到赏识。他想通过献诗来表达自己的抱负,有人劝他:“你的官位还很低,不能轻易得罪太子。”鲍照一听就火了,说:“历史上多少有才华有本事的人默默无闻,这能算得了什么呢?大丈夫怎么能一直隐藏自己的才能,让香草和艾草都分不清,整天碌碌无为,跟麻雀燕子混在一起呢?”于是他就直接把诗献上去了,刘义庆觉得他很奇特,很优秀。赏赐了他二十匹丝绸,不久就提升他做了国侍郎,非常器重他。后来又升迁为秣陵县令。宋文帝把他调到身边做中书舍人。

宋文帝自己很喜欢写文章,还自认为天下无人能比,鲍照看懂了他的心思,于是写文章时就故意用一些粗俗的语言和重复累赘的句子。大家都觉得鲍照江郎才尽了,其实并不是这样。后来,临海王子刘子顼被封为荆州刺史,鲍照做了他的前军参军,负责掌管文书。刘子顼战败,鲍照被乱军杀害了。

刘义庆在广陵生病的时候,天上出现白虹贯穿城池的异象,还有野鹿跑进府里,他心里非常不安。于是就上书请求回朝,宋文帝批准他辞去州刺史的职务,让他以原来的官职回京。二十一年,刘义庆在京城去世,追赠司空,谥号康王。他的儿子哀王刘晔继承了爵位,后来被杀害了。刘晔的儿子刘绰继位,在升明三年也被杀害,爵位被废除。

营浦侯遵考,是汉武帝的族弟。他曾祖父淳,是汉武帝曾祖父武原令混的弟弟,官职做到正员郎;他祖父岩,当过海西令;他父亲涓子,做过彭城内史。一开始,汉武帝的儿子们都很弱小,宗室里只有遵考比较厉害。等到北伐平定之后,他被任命为并州刺史,兼任河东太守,镇守蒲坂。后来关中失守,他就南撤回朝,又升迁为冠军将军。晋帝禅位后住在秣陵宫,遵考带兵负责宫殿的防卫。武帝刚即位的时候,封他为营浦县侯。元嘉年间,他一路升迁,做到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还加封都督。不过他当官很严厉,而且贪得无厌,搜刮民脂民膏,被有关部门弹劾,皇上却不管。孝武大明年间,他官至尚书左仆射,兼任崇宪太仆。后来年纪大了,又得了眼疾,双目失明。元徽元年去世,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元公。

他儿子澄之,在升明年间官位很高,很显达。澄之的弟弟琨之,给竟陵王诞当司空主簿。竟陵王诞有一把宝贝琴,有人不小心碰坏了琴上的装饰,诞王就惩罚了这个人。琨之就劝谏他,诞王说:“这是我的宝贝!”琨之说:“古代贤明的人把好人当成宝贝,而不是把珠玉当成宝贝,所以王孙圉称赞他父亲是楚国的宝贝。我可没听说过把琴瑟当成宝贝的。”诞王听了很不高兴。后来竟陵王叛乱,想让琨之当他的中兵参军。琨之拒绝了,说:“忠孝不能两全,我老父亲还在家,我该怎么安置他呢?”结果竟陵王就杀了他。后来追赠琨之为黄门郎,皇上还让谢庄为他写祭文。

季连他爹思考,当官做到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最后死在了这个位置上。“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听着就挺厉害的。季连,字惠续,年轻的时候也当过不少清官。齐高帝要篡位的时候,差点被杀,幸好太宰褚彦回和他关系好,拼命求情才保住了一条命。建武年间,他先后担任平西将军萧遥欣的长史和南郡太守。这萧遥欣喜欢广交宾客,明帝很讨厌他。季连对萧遥欣有点意见,就偷偷地跟明帝告状,说萧遥欣行为异常。明帝一听,就把萧遥欣调到雍州当刺史去了,同时对季连很欣赏,提拔他当了益州刺史,让他管辖萧遥欣的上级区域。

季连他爹思考以前在宋朝的时候也做过益州刺史,虽然没什么政绩,但老百姓因为觉得他为人正直,对他印象还是挺好的。季连上任后,特意去拜访以前认识的老人和官员,那些认识他父亲的人,一看到他就哭,可见他父亲的人缘有多好。后来,他把一个叫龚惬的当地名士请来当府主簿。这龚惬家世好,学问也好,品德也好,几代都是读书人。可是后来,皇帝昏庸无道,龚惬也开始有点飘飘然,变得骄横跋扈,老百姓开始对他有意见了。

永元元年九月,季连声称要操练军队,就派中兵参军宋买去袭击中水县的李托。结果宋买打输了,军队也败退了,州郡各地就开始纷纷叛乱。第二年十月,巴西人赵续伯造反,拥立同乡李弘当皇帝。李弘坐上佛像做的车,用五彩丝绸裹着青石,骗老百姓说这是天帝给他的玉印,他要当蜀王。季连派中兵参军李奉伯带兵去打,大获全胜,把李弘抓住了。临刑前,李弘还说:“我一会儿就要飞走了!”又说:“你白杀我,三月三日我还会再出现!”然后就被砍了头。

梁武帝平定建邺后,派陈建孙来给季连传达旨意,让他带着两个儿子和弟弟通直郎子深回去。季连领命,收拾行装准备回去。梁武帝任命西台将邓元起为益州刺史。这邓元起是南郡人,以前季连在南郡当太守的时候,对他并不怎么好。邓元起手下有个典签叫朱道琛,以前是季连府里的都录,是个无赖,季连想杀他,但他逃跑了。这次,邓元起就让朱道琛先去迎接季连,好探探虚实。结果邓元起到了之后,说话很不客气,还到处去府州人家里,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抢,说:“以后都是我的人了,还心疼什么?”军队里的人都很害怕,赶紧告诉了季连。季连觉得邓元起做得太过分了。

再加上以前邓元起对他不敬,季连心里更加生气。他的司马朱士略建议他请求担任巴西郡守,让三个儿子当人质,季连答应了。可是等他清点兵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有十万精兵强将。他站在军营里感叹道:“占据着险要的地势,掌握着如此强大的军队,可以匡扶社稷,即使退守也能像刘备一样,我为什么要安安稳稳地回去呢?”于是,他伪造齐宣德皇后的命令,再次造反,抓住了朱道琛并将其处死。他还写信给朱士略,同时召见涪县令李膺,但两人都没听他的。

公元502年6月,元起带兵到了巴西郡,季连派他的将军李奉伯去抵抗,结果被打败了。季连死守城池,元起就包围了巴西郡。城里饿死的人一个挨着一个,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第二年,季连才脱光衣服,表示认罪投降。元起把季连迁到别的地方,过了一段时间后又把他召回来,还很礼貌地对待他。季连很后悔地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当初怎么会做出那些事呢!” 元起杀了李奉伯,把季连送回都城。临走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来送他,只有龚惬来送行。

一开始,元起带兵在路上,担心事情办不成,没有东西赏赐将士,所以所有到他那里的士兵,他都答应给他们官职。因此,接受了别驾、中从事官职的将士,将近两千人。季连回到都城后,去皇宫谢罪,从东掖门进去,每走几步就磕一个头,一直磕到皇帝面前。皇帝笑着说:“你想要效仿刘备,却连公孙述都比不上,难道就没有像诸葛亮那样的谋士辅佐你吗?” 皇帝最后赦免了他,让他恢复平民身份。

四年后,季连从建阳门出去,被蜀地人蔺相如杀了。季连在蜀地的时候,杀了他父亲。他改了名字逃到建邺,直到这个时候才被报复。蔺相如是面缚自首的,皇帝很欣赏他的行为,就赦免了他。

宋武帝有七个儿子:张夫人生下了少帝,孙修华生下了庐陵孝献王义真,胡婕妤生下了文帝,王修容生下了彭城王义康,桓美人生下了江夏文献王义恭,孙美人生下了南郡王义宣,吕美人生下了衡阳文王义季。

庐陵孝献王义真,长得可漂亮了,气质也特别好。一开始被封为桂阳县公。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皇上北征了。关中平定后,武帝要回东边,想留下一些将领镇守,又怕人心不稳,就让义真当了雍州刺史,还加了个都督的头衔。同时任命太尉谘议参军京兆王修为长史,把关中地区全权交给他负责。

皇上快回去了,三秦地区的百姓哭着求皇上说:“我们这辈子都没享受到朝廷的恩泽,一百多年了。现在终于看到朝廷的官员,才能感受到圣上的恩德。长安的十座陵墓,都是皇家的祖坟;咸阳的宫殿,都是皇家的住宅,我们要是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儿呢?”武帝听了很同情,安慰他们说:“我这是奉了朝廷的命令,不能擅自留下。我现在留下我的第二个儿子,让他和那些有才能有德行的将领一起镇守这里。”临走前,武帝还亲自拉着义真的手交给王修,让王修也像他一样,拉着义真的手交给皇上。义真后来又升任并州、东秦二州都督,兼任东秦州刺史。当时很多陇右地区的百姓都在关中,希望能回到家乡。东秦州设立后,百姓们知道朝廷不再打算经营陇右、巩固关中了,都唉声叹气。

这时,赫连勃勃率兵来犯,接连不断地进攻。沈田子杀了王镇恶后,王修又杀了田子,还擅自克扣了义真赏赐给部下的东西。义真的部下们都很怨恨王修,就对义真说:“王镇恶想造反,所以田子才杀了他;王修杀了田子,是不是也想造反啊?”义真就让手下刘乞杀了王修。王修,字叔,是京兆霸城人。他早年南下见过桓玄,桓玄说他:“你将来能当个吏部郎。”王修死后,人心涣散。武帝派右将军朱龄石代替义真镇守关中,让义真赶紧回来。

其他将领都在忙着搜刮钱财,慢慢地走。建威将军傅弘之说:“要是敌人打来了,我们拿什么抵抗?”果然,敌人的追兵来了。到了青泥,义真的大军大败,义真一个人逃到了草丛里。中兵参军段宏骑着马追赶他,义真认出了他的声音,说:“你不是段中兵吗?我就在这里。走吧,我们不可能都活下来,你可以自刎于南边,让你的家人断了念想。”段宏哭着说:“生死与共,我下官做不到。”于是,他把义真背在背上,骑着马逃跑了。义真对段宏说:“大丈夫不经历这些,怎么能知道什么是艰难呢?”

一开始,武帝没来得及审问义真,非常生气,决定再次北伐。谢晦劝谏,但武帝没听。等到收到了段宏的报告,才知道义真是被迫的,这才作罢。义真后来当了司州刺史,还加了个都督,并任命段宏为他的谘议参军。段宏是鲜卑人,曾做过慕容超的尚书左仆射,武帝攻打广固时他投降了。义真后来又改任扬州刺史,镇守石头城。永初元年,被封为庐陵王。武帝刚即位的时候,义真脸色不太好,侍读博士蔡茂之问他原因。义真说:“安居乐业的时候不能忘记危险,怎么能高枕无忧呢?”第二年,义真升任司徒。武帝病重时,任命义真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加都督,镇守历阳。还没等义真上任,武帝就去世了。

义真聪明,喜欢文学,但是做事轻率,没有多大功业,他和陈郡谢灵运、琅邪颜延之、慧琳道人关系非常好,说“如果我得志了,就让灵运、延之做宰相,让慧琳道人做西豫州刺史”。徐羡之等人觉得义真和灵运、延之交往过于密切,就派他的旧部范晏去劝诫他。义真说:“灵运为人清高,延之为人拘谨,魏文帝说过‘很少有人能凭借名节而自立’。他们只是性情相投,我一时兴起才和他们交往。”义真将要前往历阳镇守时,在东府前列队。国丧期间,义真和灵运、延之、慧琳等人看着军队,在船上设宴,让手下把船上的木板拆下来,放到自己的船上,看谁弄得多,谁就赢。到了历阳后,义真索要了很多东西,徐羡之等人常常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义真对执政大臣们非常不满,上表请求回都。

一开始,小皇帝住在东宫的时候,经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谢晦就曾经跟武帝说:“陛下年纪大了,应该考虑考虑子孙后代的事。皇位这么重要,可不能让不合适的人来继承啊!” 武帝问他:“庐陵王怎么样?”谢晦说:“让我去看看吧。”谢晦去拜访了庐陵王刘义真,刘义真很高兴,想跟谢晦好好聊聊,但谢晦没怎么搭理他,回来后就说:“他德行配不上他的才能,当不了皇帝。” 所以刘义真就被冷落了,被安排到外面住。

后来,徐羡之他们专权,刘义真就更不高兴了。当时小皇帝已经很不成器了,徐羡之他们就计划废掉小皇帝另立新君,刘义真本来是顺位继承人。但是因为刘义真为人轻浮,能力不足以担当大任,加上他和少帝关系不好,徐羡之他们就奏请废掉刘义真,把他贬为庶民,流放到新安郡。之前吉阳县令张约上书劝谏,结果也被贬到梁州做府军参军,没多久就被杀了。景平二年,徐羡之他们派人把刘义真杀在了流放的地方,当时他才十八岁。元嘉元年八月,朝廷下诏追复他之前的爵位,迎接他的灵柩回京,同时把他的孙子孙修华和谢妃一起接了回来。三年正月,朝廷诛杀了徐羡之、傅亮等人。同一天,下诏追封刘义真为侍中、大将军,爵位不变。还追赠了张约官职。

刘义真没有儿子,文帝就让他第五个儿子刘绍继承庐陵王的爵位,字休胤。刘绍从小就为人宽厚温和,后来做了扬州刺史,死后也没有留下儿子,于是就由南平王刘铄的儿子刘敬先继承了庐陵王的爵位。

彭城王刘义康,永初元年被封为彭城王。他先后担任南豫州、南徐州刺史,并加都督。文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元嘉三年,改任都督、荆州刺史,配给三十名佩剑侍卫。

刘义康从小就聪明敏捷,当官后,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六年的时候,司徒王弘上表推荐刘义康回朝辅政。于是刘义康被征召回朝,担任侍中、司徒、录尚书事、都督、南徐州刺史。朝廷设立了二府,配备了军队,他和王弘一起辅佐朝政。王弘身体不好,而且事事谦让,所以朝政大事都由刘义康裁决。太子詹事刘湛很有治国才能,刘义康以前在豫州做官时,刘湛是他的长史,两人关系很好,这次刘义康回朝后,对刘湛非常器重,大事小情都和他商量,所以刘义康在藩镇时政绩很好。九年,王弘去世,刘义康又兼任了扬州刺史。十二年,他又担任了太子太傅。

刘义康这个人啊,特别喜欢做官,而且工作认真,处理公务一丝不苟,该纠正的错误,他都会认真处理。自从他掌握了朝中大权,很多事情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甚至生杀大权,也都由他来决定。他上奏的奏章,皇帝几乎都准了,地方官员以下,都听从他的安排。所以,朝野上下都巴结他,他的权力大到没边了。刘义康自己也很努力,从不懈怠。每天早上,他府门口都有几百辆车来往,即使是地位低微的人,他也会热情接待。而且他记忆力超群,听过的事情都能记住,即使是短暂的相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人多的场合,他总是能准确地回忆起细节,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聪明,大家也因此对他更加佩服。他很珍惜自己的官位,从不因为私交而徇私枉法。朝中只要是有才能的人,他都会招揽到自己府中做事,下属们也都尽心尽力,不敢怠慢他。

文帝身体不好,经常感觉心里难受,疼得厉害,身边的人都很担心。刘义康侍奉文帝,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文帝吃的药和喝的汤,他都先尝过才给文帝用。有时候为了照顾文帝,他连续几天不睡觉,甚至好几天不脱衣服。朝廷内外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一个人处理。

过了十六年,刘义康升职了,当上了大将军,还兼任司徒。可是,刘义康其实没什么文化,对文人墨客的态度很冷淡。有一次,袁淑去拜访他,刘义康问他多大年纪了,袁淑说:“邓仲华拜官的那一年。”刘义康说:“我不认识这个人。”袁淑又说:“陆机入洛阳的那一年。”刘义康说:“我不读书,你别跟我说这些文人雅事。”可见他有多么浅薄。他不了解大局,自以为和兄弟们关系亲密,根本不把君臣之礼放在眼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毫无戒心。他私下养了六千多个家奴,也不向朝廷报备。当时各地进贡的东西,最好的都先送给刘义康,剩下的才进贡给皇帝。有一次冬天,皇帝吃橘子,感叹说今年的橘子又小又不好吃。刘义康也在场,他说:“今年也有很好的橘子啊!”然后派人回府里取橘子,拿出来的橘子个头很大,足足有三个手指那么粗。

殷景仁是皇帝的宠臣,跟刘湛本来关系很好,后来感情却变差了。刘湛一直想利用自己当宰相的权力把殷景仁搞下去。可皇帝一直护着殷景仁,义康太子多次提出的建议都被皇帝否决,刘湛就更生气了。

南阳人刘斌是刘湛的亲戚,很有手腕,深得义康太子赏识,从司徒右长史升到了左长史。 还有从事中郎琅邪王履、主簿沛郡刘敬文、祭酒鲁郡孔胤秀这些人,都倒向义康太子那边。他们见皇帝病重,都觉得应该立太子为帝。皇帝曾经病危,让义康太子拟写遗诏。义康太子回来后,哭着告诉刘湛和殷景仁说:“这天下这么乱,怎么能让个小孩子来当皇帝呢?” 义康和殷景仁都没说话;但孔胤秀他们却私下里去尚书仪曹查阅晋朝咸康年间立康帝的旧例,义康太子对此毫不知情。

等皇帝病好了,稍微听到了一些风声;而刘斌他们又深受义康太子的宠信,于是就结成党羽,凡是跟他们意见不合,忠心为国的人,他们就编造罪名把人家弄下去。他们经常向刘湛告殷景仁的状,甚至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去中伤他。从那以后,皇帝和宰相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刘义康想让萧斌当丹阳尹,说他家境贫寒。皇上知道了,就说:“让他当吴郡太守吧。”后来会稽太守羊玄保请求回朝,刘义康又想让萧斌接替他。皇上当时还没想好合适的人选,就临时说:“我已经任命王鸿了。”

皇上觉得他和刘义康之间的嫌隙已经形成,将来可能会酿成大祸。所以过了十七年,皇上就逮捕了刘湛;又诛杀了萧斌,以及大将军录事参军刘敬文、贼曹孔劭秀、中兵邢怀明、主簿孔胤秀、丹阳丞孔文秀、司空从事中郎司马亮、乌程令盛昙泰;把尚书库部郎何默的儿子、余姚令韩景之、永兴令颜遥之、刘湛的弟弟黄门郎刘素、萧斌的弟弟给事中萧温都流放到广州;王履被罢官回家。青州刺史杜骥带兵驻扎在宫内,以防万一。

刘义康当时住在中书省,皇上派人宣旨,告诉他刘湛等人的罪状。刘义康上表请求辞去官职,被改任为江州刺史,到豫章赴任,实际上是把他软禁起来了。他在中书省住了十多天,桂阳侯刘义融、新渝侯刘义宗、秘书监徐湛之都来慰问探视。刘义康在中书省辞别众人,然后就乘船离开了,皇上只是对着他痛哭,还派沙门慧琳去看看他。刘义康问慧琳:“弟子还有机会回来吗?”慧琳说:“可惜您没读过几百卷书啊!”

征虏司马萧斌很受刘义康的宠信,刘湛等人嫉妒他,就诬陷他,导致萧斌被斥责。后来,刘义康又任命萧斌为谘议参军,兼任豫章太守,所有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处理。司徒主簿谢综一向跟刘义康很亲近,被任命为他的记室。刘义康身边所有喜爱和照顾他的人,都跟着他一起去了豫章。刘义康辞去官职后,朝廷允许他离开,还给了他丰厚的资遣,朝廷的大事,都会告知他。

义康还没出事的时候,东府听事前边的井水突然涌了出来,野鸡和江鸥一起飞到了他住的斋舍前面。龙骧参军巴东令扶育给皇帝上奏章,为义康求情。奏章递上去后,义康就被关进建康的监狱,赐死了。

会稽长公主是义康的姐姐,皇帝对她很亲近、很尊重。有一次,皇帝去长公主家赴宴,玩得很开心。宴席散了,长公主起身给皇帝磕头,悲伤得不能自已。皇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扶起她。长公主说:“车子(义康的小名)年关将至,肯定活不了了,我特地来求您饶他一命!”说着就哭了起来。皇帝也流下了眼泪,指着蒋山说:“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如果违背今天的誓言,那就是辜负了初宁陵的先祖!”然后,皇帝把宴会上喝剩下的酒封好,送给义康说:“会稽姐姐想着弟弟,喝剩下的酒,现在封好送给你。”

过了二十二年,太子詹事范晔等人谋反,牵连到了义康。皇帝下诏书,赦免了他死罪,但把他和他的子女都贬为庶民,断绝了他们的宗族关系,流放到安成郡。义康在安成郡读《汉书》,看到淮南厉王的故事,就放下书叹息说:“前朝都有这种事发生,我受罚也是应该的。”

二十四年,豫章人胡诞世、前吴平令袁恽等人密谋拥立义康。太尉江夏王义恭上奏,请求把义康迁到广州。奏章批准了,还没来得及执行,魏军就打到了瓜步,天下大乱。皇帝担心有人会利用义康作乱,孝武帝(当时镇守彭城)和尚书左仆射何尚之都建议赶紧处理义康。二十八年正月,皇帝派中书舍人严麝送毒药赐死义康。义康不肯服药,说:“佛教说自杀后就不能再为人身了。”于是,被人用被子闷死了,以侯爵的礼仪葬在了安成郡。义康的儿子允,后来被元凶杀害了。孝武帝大明四年,义康的女儿玉秀等人请求把义康迁葬到原来的墓地,皇帝准许了。

江夏文献王义恭,从小就聪明过人,长得也漂亮。武帝特别宠爱他。皇帝生活节俭,皇子们的饮食每餐不超过五个小盘子。义恭却喜欢吃水果,每天不知道要吃多少,即使吃不完,也分给身边的人。其他皇子们从来不敢要,要了也拿不到。元嘉六年,义恭被任命为都督、荆州刺史。

义恭虽然博览群书,但却骄奢淫逸。他到荆州上任后,文帝写信告诫他:

老话说得好,“礼贤下士,圣人垂训;骄侈矜尚,先哲所去。” 做人要豁达大度,像汉高祖那样,别像曹操那样猜忌心重,吃亏的是自己。《汉书》里夸卫青,说他待士大夫有礼貌,对老百姓也很好。你看西门豹、安于,他们都能改正缺点,做到完美;而关羽、张飞,他们的缺点就一直没改,害苦了自己。做事做人,都要好好想想这个道理。你一个月花销不能超过三十万,省点钱,日子会更好过。

西楚霸王项羽那么厉害,还经常早起处理政务,接待宾客。你家里的园子、房子、亭台楼阁什么的,就不用改建了。以后审案子,提前一两天,把案卷拿给刘湛他们一起看看,仔细商量,千万别因为高兴或生气就冤枉好人。要善于学习别人的优点,这样你才能越来越好。别总是自己一个人做决定,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不然。审案子不能拖延,一个月可以审两次。总之,凡事都要谨慎小心。名声和地位要珍惜,别随便借给别人用。唱歌跳舞玩乐,都别过分。要经常接见你的下属,这不仅是君臣之间应该做的,也是为了增进感情。不经常见面,感情就淡了,感情淡了,就了解不了下属的情况,了解不了情况,你怎么能把事情做好呢?

九年的时候,我被任命为南兖州刺史,还加了个都督的职位,镇守广陵。十六年,我升了司空。第二年,彭城王义康犯了错,被贬到封地去了。然后我被征召回朝,担任侍中、都督扬州、南徐州、兖州三州,还兼任司徒、录尚书事,并领太子太傅,配给二十名持剑侍卫和一些辅助人员。二十一年,我升任太尉,还兼任司徒。我做事很小心谨慎,吸取了义康的教训,虽然权力很大,但我只是按章办事而已,皇上也很放心。每年朝廷给我府里拨款两千万,其他的东西也差不多这个数。可我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的,总是觉得不够用,皇上又另外给了我每年一千万。那时候有人进献了一匹千里马,皇上就赏赐给了我。

公元454年,文帝想出兵河洛地区,派谢义恭统领大军,驻扎在彭城。魏军打到瓜步,谢义恭和孝武帝就闭城死守。一开始,魏军深入敌境,皇上担心谢义恭守不住彭城,反复叮嘱他。谢义恭回答说:“我虽然不能像将军那样驰骋瀚海,远征居延,但也总能避免像刘仲那样逃跑的耻辱吧!” 结果魏军一来,谢义恭还真想跑,多亏大家劝住了才没跑。后来他被降职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鲁郡孔子的旧庙里,有二十四棵柏树,从汉朝、晋朝一直活到现在,树干粗得两个人才能合抱。其中有两棵树先倒了,当地老百姓很敬重它们,谁也不敢动。谢义恭却让人把所有树都砍了,当地父老乡亲都叹气不已。之后,他还是原来的官职,又兼任南兖州刺史,加都督,调到盱眙驻守,还修建府邸,规模跟东城差不多。

公元456年冬天,他回朝,皇上还派御用的苍鹰船去迎接他。正赶上皇太后去世,他就改任大将军、南徐州刺史,回东府驻守。后来,弑君篡位的元凶萧道成迅速召见谢义恭。之前,朝廷下诏召太子和诸位王爷进宫,担心有诈,所以召见的时候都有随从陪同;这次,谢义恭要求查看之前朝廷派人送来的诏书,萧道成给他看了才让他进宫。谢义恭把府里所有的武器都送回了朝廷,官职也升到了太保。

孝武帝带兵讨伐萧道成,萧道成怀疑谢义恭有二心,就把他关进了尚书下省,把他的儿子们都安排在神兽门外侍中下省看管。孝武帝的前锋部队到达新亭,萧道成挟持谢义恭出战,谢义恭根本脱不了身。结果战败,谢义恭只身一人向南逃亡。萧道成大怒,派始兴王萧浚杀了谢义恭的十二个儿子。

义恭到了之后,劝说孝武皇帝登基。皇上任命他当太尉,兼管尚书六条事务,还给了他黄钺(象征最高军事权)。事情平定后,义恭被晋升为太傅,兼领大司马,侍卫的佩剑人数也增加到三十人,皇上还把他在藩国时佩戴的玉环大绶赐给了他。皇上不想亲自向太傅行礼,就暗示有关部门上奏说:“天子不应该向太傅行拜礼”,大家都同意了。

后来立太子的时候,东宫的文案事务,都先要经过义恭审核。等到南郡王义宣等人造反,皇上又给了义恭黄钺,并派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保护他出入宫门。叛乱平息后,皇上赏赐义恭七百里良驹。孝武帝认为义宣的叛乱是因为诸王势力过于强大造成的,想要削弱王侯的势力。义恭揣摩圣意,建议精简尚书省的机构,皇上同意了。他又和骠骑大将军竟陵王诞一起,上奏陈述削弱王侯势力的九条措施。皇上把奏章发给各部门讨论,结果各部门认为这九条还不够,又补充了一些内容,最后变成了二十四条。

主要内容是:这些规定大体上是说,官员听事的时候不能坐在南面用帷帐;国官在冬天不能光着脚进宫;公主、妃子传达命令,不能穿红色的衣服;乘坐的车辆不能过于豪华;遮阳的扇子不能用雉尾扇;佩剑不能是鹿卢剑;长矛不能用孔雀白羽装饰;仪仗队不能穿绛红色的衣服;普通坐骑不能超过两匹;胡乐的乐师不能穿彩衣;舞女冬天穿袿衣时,不能化浓妆;诸妃嫔不能戴绲带;除了台省的官员,其他的信幡都必须用绛色;郡县内史以及封地内的长官,如果被罢官了,就不再需要向封君行礼,也不必自称臣子;各镇出行,车队前面不能超过六队;刀剑不能用银铜装饰;诸王女儿封县主,诸王孙子继承王位后其妃子以及封侯者的夫人出行,都不能有仪仗;诸王继承王位后,婚丧嫁娶等一切事情,都必须按照诸国公侯的礼仪办理,不能和皇弟皇子的礼仪相同;车舆如果不是轺车,就不能用油幢;平底船的两头都要做成露在外面的平形,不能模仿龙舟的样子。皇上批准了这些规定。

公元453年,他当上了扬州刺史,特权可多了,上朝不用跑,拜见皇帝也不用行大礼,甚至可以穿着鞋子和剑直接上殿。但他都一一推辞了这些特殊待遇。

他还写了一本五卷本的《要记》,从西汉一直写到晋朝太元年间,然后呈给了皇帝。皇帝下令把书放到皇家图书馆里保存。当时西阳王子很受宠,为了避嫌,他就辞去了扬州刺史的职务。随后,他被提升为太宰,兼任司徒。

他一直担心皇帝会怀疑他,所以当海陵王在襄阳造反的时候,他就上书建议说:“皇室宗亲地位尊贵,不应该被安排到边疆地区去。有些州府没必要设置州府。”他还建议减少很多冗余的制度。当时皇帝脾气暴躁,他怕自己不得宠,就处处小心谨慎地迎合皇帝,总是表现得恭恭敬敬的。每当出现什么祥瑞之兆,他就赶紧写诗歌来歌颂。

公元457年,石头城西岸长出了三株穗子特别长的茅草,他又建议皇帝举行封禅大典,皇帝非常高兴。等皇帝驾崩后,遗诏里说:“免去义恭的尚书令职务,加封他为中书监。柳元景接任尚书令,住进皇城。所有大小事情都要经过两位大人,重大事务要和沈庆之一起商议决定,如果发生战事,就由他们总领全局。尚书省的日常事务交给颜师伯,外监的管理交给王玄谟。”

前废帝继位后,又让他重新担任尚书,官职不变。尚书令柳元景也保留了原有的官职和权力,可以带兵,可以任命属下,一切照旧。皇帝还增加了义恭的仪仗队,人数达到四十人,又一次想给他特殊待遇。但他还是拒绝了。

他这个人啊,性格变化无常,随着环境变化而改变自己的处事方式。从头到尾,他换了好几次住处。跟人交往,关系好得时候也很热情,但感情维持不了多久。他特别奢侈,一点也不爱惜钱财,身边亲信要钱,一天就能要走一百万甚至二百万;要是稍微有点不顺心,他就立刻把钱追回来。大明年间,他虽然俸禄很高,但总是入不敷出,经常赊账买东西,没钱还,百姓来要钱,他就在欠条后面写个“原”字了事。他很擅长骑马,也懂音律,经常外出游玩,动不动就跑两三百里,皇帝也由着他。他曾经东游到吴郡,登上虎丘山,还登上无锡县的乌山眺望太湖。大明年间,他参与了国史的编撰,皇帝还亲自为他写了传记。

话说永光年间,虽然王义恭担任着宰辅这么重要的职位,但对那些皇上身边的近臣,比如戴法兴之流,他总是显得有点不够殷勤,有点不太上心。后来,那个废帝,简直就是个疯子,胡作非为,一点规矩都没有。王义恭和元景他们就商量着要废掉他,另立新君。结果,废帝带着羽林军杀到王义恭府上,把王义恭和他四个儿子都给杀了。更残忍的是,他们把王义恭的尸体肢解了,肚子都剖开了,还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用蜜腌起来,做成了所谓的“鬼目粽”。

等后来明帝平定了叛乱,才下令追封王义恭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丞相,领太尉、中书监、录尚书事、王如故”。还给他配上了九旒鸾辂(jiǔ liú luán lù)的车驾,一百个虎贲军士兵持剑护卫,前后还有羽葆、鼓吹,以及蒨辌车(qiàn cǎi chē)。到了泰始三年,明帝又下令让王义恭陪祭庙庭。

再说说南郡王义宣,他天生舌头短,说话不利索。元嘉元年,他被封为竟陵王,担任都督、南兖州刺史,后来又升迁为中书监、中军将军,还配有鼓吹乐队。可是,那时候竟陵地区蛮族横行,百姓被压榨得很厉害,民心涣散,所以他就被改封为南谯王了。到了元嘉十三年,他又被派去当江州刺史,还加封了都督的职位。

一开始,武帝觉得荆州上游地势优越,地广人多,兵力强盛,就留下遗诏,让他的儿子们依次去那里担任要职。谢晦平定叛乱后,武帝把荆州给了彭城王刘义康。刘义康入朝为相后,又把荆州给了江夏王刘义恭。后来,因为临川王刘义庆是宗室,名望又高,而且临川烈武王对国家有很大功劳,所以荆州就给了刘义庆。按理说,接下来应该轮到刘义宣了,但是皇上觉得刘义宣能力不足,担当不起荆州刺史的重任。

过了十六年,皇上让衡阳王刘义季接替刘义庆担任荆州刺史,而把刘义宣任命为南徐州刺史。可会稽公主一直为刘义宣说好话,皇上犹豫了很久。直到二十一年,才任命刘义宣为都督七州诸军事、车骑将军、荆州刺史。之前皇上还专门下诏书说:“师护在西方待了很久,多次上表请求回朝,朝廷官员调动本来就是常事,也没必要非得让他一直待在那里。现在我想准许他回朝,让你去接替他。师护虽然没有特别的功劳,但他为人清廉节俭,待人宽厚,不骄纵下属。这件事确实不好办,因为师护在那边已经有一定的秩序,百姓也安居乐业,有人说现在不该调动他。现在调换他,主要还是为了提拔你。你和师护年纪相仿,各有各的长处,地方官吏的能力也各有优劣,如果现在强行调动,就会影响西线战事,而且调换的责任也会落到我头上。” 师护,是刘义季的小名。

刘义宣到荆州上任后,勤于政事,励精图治,把荆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他长得白净,眉清目秀,身高七尺五寸,腰围十围。他有很多妻妾,后宫嫔妃一千多人,还有几百个女仆和奴婢,家里的男女仆人加起来有三十多人。他生活奢侈,喜好华丽的装饰,花费巨大。后来他升任司空,又改任侍中。二十七年,魏军南下入侵,刘义宣担心敌人打过来,想逃到上明去避难。魏军撤退后,文帝下诏批评了他:“你应该好好治理百姓,不要老想着逃跑!” 然后又提升他为司徒、扬州刺史,侍中职位依旧保留。

凶手篡位了,立马就封宣为中书监、太尉,还让他兼任司徒。宣一听这个消息,立刻就带兵起义,召集兵马,四处发檄文。正好孝武帝也带兵讨伐,宣就派参军徐遗宝带着三千人马当先锋支援。

孝武帝登基后,就封宣为中书监、扬州和豫州的都督、丞相,还让他兼管尚书六条事,并担任扬州刺史,给他配上羽葆、鼓吹,还给他配了四十个持剑的侍卫,并且改封他为南郡王。孝武帝还追封宣的生母为献太妃,把宣的次子宜阳侯恺封为南谯王。宣坚决拒绝朝廷的任命以及他儿子的王爵。

于是朝廷就改任命他为八州军事都督、荆州和湘州刺史,其他的官职——持节、侍中、丞相——还是照旧。同时,把宣的儿子恺降为宜阳县王,其他的将领和官员也都加官进爵,赏赐不少。宣在地方镇守了十年,兵强马壮,钱财无数。因为他当初率先举义,名声响彻天下,所以他想要什么,朝廷基本上都满足他。朝廷下达的命令,如果他不同意,直接就不执行。有一次他给孝武帝进贡酒,自己先喝了一杯,剩下的才送过去,可见他这个人根本不懂得规矩。

一开始,臧质心里就另有打算。他觉得义宣这个人能力弱,容易被摆布,想利用义宣来搞事情,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从襄阳跑到江陵去见义宣,表面上毕恭毕敬的。到了江州以后,他就偷偷地给义宣写信,劝他说:“您这么有才华,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掌握着能威胁皇帝的权力,历史上很少有这样的人能善终的。您应该早做打算,不然一旦出事,后悔都来不及了。”义宣暗地里接受了臧质的建议。 当时宋孝武帝后宫管理混乱,和义宣的女儿们乱搞男女关系。义宣因此勃然大怒,暗中准备船只兵器,在孝建元年秋冬之际起兵造反,并派人联络豫州刺史鲁爽和兖州刺史徐遗宝一起行动。鲁爽是个酒鬼,喝醉了酒,办事不靠谱,正月就反了,还派人送上奏章,拥立义宣为皇帝,并且送去了皇帝的仪仗。徐遗宝也带兵攻打彭城。义宣和臧质仓促起兵,二月,义宣被加封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设置左右长史、司马等官职,让僚属都直呼其名。他派人送上奏章,说奸臣们作乱,企图颠覆朝廷,所以才不得不征召士兵,讨伐这些坏人。皇帝也回了信。太傅江夏王义恭还给义宣写信,劝他考虑后果。

义宣给各州郡发檄文,派参军刘谌之、尹周之等人率领军队去投奔臧质。雍州刺史朱修之也起兵响应义宣。义宣率领十万大军,从江津出发,船只连绵数百里。那天刮起了大风,船只差点翻沉,好不容易才到达夏口。义宣把他的第八个儿子刘慆封为辅国将军,留守江陵。又派鲁秀、朱昙韶率领一万多人北上讨伐朱修之。鲁秀刚到江陵见到义宣,出来后捶胸顿足地说:“我的兄长啊,您这是误了大事,竟然和傻子一起造反,今年肯定要失败!”义宣到达寻阳,和臧质一起进攻。臧质作为先锋到达鹊头,听说徐遗宝战败,鲁爽在小岘被杀,两人脸色都变了。宋孝武帝派镇北大将军沈庆之把鲁爽的首级送到义宣那里,还给他写了信。义宣和臧质都吓坏了。

首先,朝廷派豫州刺史王玄谟带兵驻扎在梁山洲,在东西两岸修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叫做“却月城”。 柳元景将军在姑孰坐镇指挥全局,郑琨和武念率领偏师驻守南浦。臧质直接进军梁山,在距离王玄谟一里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萧义宣则驻扎在芜湖。

五月十九日,刮起了猛烈的西南风,臧质乘着风势顺流而下,攻击王玄谟西边的营垒。 王玄谟手下的胡子友等将领作战失利,丢下营垒投奔王玄谟去了。臧质又派庞法起率领几千兵马前往南浦,打算从后面包抄王玄谟。结果庞法起和郑琨、武念遭遇,被彻底打败,几乎全军覆没,庞法起自己也战死投江了。萧义宣到达梁山后,臧质率军从东岸进攻王玄谟。王玄谟派垣护之、薛安都等将领出击反击,大败臧质的军队,臧质的士兵纷纷跳江逃命。垣护之等人乘着大风放火烧毁了臧质的船只,大火顺着风势蔓延,浓烟烈火遮天蔽日。萧义宣当时驻扎在西岸,大火也烧到了他的营地,几乎烧光了一切。王玄谟等将领乘胜追击,臧质的军队溃不成军,萧义宣和臧质走散了,两人各自乘着小船逃跑了。

东岸的老百姓都归顺了朝廷,而跟随萧义宣西逃的船只大概还有上百艘。萧义宣的女儿先前嫁给了臧质的儿子,萧义宣路过寻阳,进城接回女儿,带着女儿向西逃窜。到了江夏,听说巴陵的军队被截断了,于是又返回迳口,步行前往江陵。 跟随他的人几乎都散了,身边只剩下十来个人。他的脚痛得走不动了,只好向老百姓租了一辆破车代步。 没吃的了,就沿路乞讨。到了江陵城外,竺超人带着仪仗队迎接他,当时竺超人手下还有上万士兵。萧义宣进了城,还出来在听事厅接见宾客。他的部下翟灵宝劝他安慰宾客,说:“臧质违抗命令,导致失败,现在应该整顿军队,重新计划。汉高祖曾经屡败屡战,最终成就了大业。” 萧义宣却误说成了“项羽千败”,众人听了都捂嘴偷笑。鲁秀、竺超人等人仍然想为他效力,想收拾残局,再做打算。可是萧义宣却萎靡不振,精神涣散,进了内室就不出来了,他的心腹部下纷纷叛逃。鲁秀向北逃跑了,萧义宣再也无力支撑,想跟着鲁秀走。于是他换上戎装,带上干粮,佩带匕首,带着他的儿子萧息慆和五个心爱的妾侍(都穿着男装),一起逃走。

城内一片混乱,刀光剑影,萧义宣害怕极了,从马上摔了下来,步行逃命。竺超人把他送到城外,又给他一匹马。竺超人回到城里继续防守。萧义宣希望能追上鲁秀,希望诸将送他北上投奔魏国。可是他没找到鲁秀,还没出城,士兵们都逃光了,只剩下萧息慆、五个妾侍和两个黄门。晚上他回到城里,住进了南郡的一处空衙署,没有床,就席地而睡到天亮。他派黄门去通知竺超人,竺超人派了一辆旧车送他去监狱。萧义宣被关进监狱,坐在那里叹息说:“臧质这老奴害了我!” 他一开始和五个妾侍一起被关进监狱,后来五个妾侍都被放出去了。萧义宣哭着对狱卒说:“平时受苦不算什么,今天和她们分别才是真正的苦。”江夏王义恭等诸王公和荆州刺史朱修之写信说:“萧义宣背叛朝廷,恩将仇报,应该将他处死。”信还没送到,朱修之就到了江陵,把萧义宣处死了。后来孝武帝准许将他葬回祖坟。

老大,叫刘恢,十一岁的时候就当上了南谯王世子。 晋朝南渡之后,朝廷没设城门校尉和卫尉这些官职。后来孝武帝想加强宫廷的戒备,所以又重新设立了卫尉卿这个职位,让刘恢当侍中,兼领卫尉。卫尉这个官职,是从刘恢开始重新设立的。后来刘义宣造反,刘恢被抓起来,关进廷尉府,最后自杀了。刘恢的弟弟,叫刘恺,字景穆,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皇帝对他跟皇子一样好。十岁的时候被封为宜阳侯,孝武帝在位的时候,又把他封为王。刘义宣造反的消息传到的时候,刘恺穿着女装,混在问讯的车队里,跑到临汝公孟诩那里躲了起来,孟诩把他藏在地窖里。后来事情败露,刘恺和孟诩都被杀了。其他的那些人,也都让修王给杀掉了。

衡阳文王刘义季,从小就为人平和淡泊,没有那些庸俗的毛病。文帝当荆州刺史的时候,武帝让他跟着一起去,所以文帝特别喜欢他。元嘉元年,他被封为衡阳王。十六年的时候,接替临川王刘义庆,当上了都督、荆州刺史。之前刘义庆在任上时,碰上巴蜀地区闹乱,军队来来往往,府库都空了。刘义季很会攒钱,生活节俭,几年时间就让府库又充实起来了。有个军队里的伙夫,叫续丰,他母亲年纪大了,家里很穷,没钱养活母亲,所以他自己都不吃肉。刘义季很同情他,每个月给续丰的母亲两斛米,一千钱,还命令续丰每天都要吃肉。刘义季平时不怎么会写字,上奏朝廷的时候,都让人代笔,他自己只签个名而已。

话说楚王派人四处搜查,结果在郢都附近看到一个老农戴着斗笠在田里耕地,就命令手下把老农赶走。老农拄着犁,理直气壮地跟来人说:“以前楚王游玩享乐,被令尹批评过,现在正是春回大地,播种的季节,一天不干活,就会错过农时。大王您忙着玩乐,却赶走我这个老头子,这不是鼓励农业生产的意思啊!”

楚王义季一听,赶紧勒住马,说:“这位是位贤者啊!”然后就命令赏赐他食物。老农却说:“哎,我希望大王能平均分配赏赐。只要不耽误大家干活的时间,那大家都能享受到王上的赏赐,我这个老头子也不会贪图私利了。这饭我不敢接受。”说完,也不说名字,就转身走了。

楚王义季本来就嗜酒如命,自从彭城王义康被废后,更是整日沉迷酒色,很少清醒。文帝为此多次责备他,说:“你这样不仅耽误了事业,也损害了自己的身体,这些你都清楚。你看长沙的兄弟们,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出事的,将军苏征就是因为酗酒成疾,眼看就要不行了。你家祖上没有这种酗酒的习惯,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尽管文帝多次告诫,义季依然我行我素,沉迷酒色,最终因病去世。

二十一年,义季被任命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并加都督。他上任那天,刺史出行所需要的帷帐、器物、服装等等,一样都没带,荆楚地区的人都对此称赞不已,认为他非常清廉。

第二年,他被调任徐州刺史。第二年,魏国攻打边境,北方州郡也开始动乱。义季预感到会有大祸临头,不想凭借战功邀功请赏,也没什么其他的策略,就只是喝酒。文帝又为此下诏批评了他。

二十四年,义季死在彭城。太尉江夏王义恭上表请求辞去官职,迎接义季的灵柩回乡安葬,但请求没有被批准。皇上派东海王祎迎接灵柩,并追赠义季为司空。 后来,他的爵位传给了孙子,齐朝篡位后,他的爵位也被取消了。

话说啊,自古以来,皇帝的兴衰,虽然跟天命有关,但要真正开创盛世,克服重重困难,没有不依靠贤才的。想想看,当时宫里外头都有人作乱,荀彧、桓阶被逼得紧,荆楚那边的局势,更是岌岌可危,像堆鸡蛋一样随时可能塌。要是皇上稍微处理得不好,漏掉一点什么,那成败的关键,就很难说了。厉害的武王啊,他广纳贤才,制定了好的策略,一下子就消灭了强大的敌人,这完全是靠人的智慧啊!长沙王虽然位高权重,但他没把根基放在心里,看他做的事,就能知道武帝的英明了。庐陵王,皇帝的儿子,又长得英俊,还没做什么坏事呢,就因为皇帝忌恨他而招来杀身之祸,真是太可惜了!父子兄弟,血脉相连,亲情这东西,人都有;可富贵带来的感情,意义就变了。庞公的话说得真好!

你看周公、管叔、蔡叔,要是他们住茅草屋,估计也不会被杀吧?可看看彭城、南郡的例子,是这样吗?江夏王,皇帝最爱的儿子,官做到丞相,在汉明帝时期,受尽恩宠,他处处谦卑,把自己放得很低,结果让两个暴君皇帝对他都没什么猜忌,十多年都安然无恙,靠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保住了性命。到了永光年间,小皇帝登基,周公那样的重臣,终于有了依靠,他觉得再也不怕被陷害了,就像泰山一样稳固,结果没多久,就被杀害了,尸体还被肢解。古人用隐晦的方式来告诫后人,这真是用心良苦啊!衡阳王晚年还沉迷酒色,这跟江夏王的情况可不一样,他显然没吸取前车之鉴,不然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