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欣,字敬元,是泰山南城人。他曾祖父忱,是晋朝的徐州刺史;祖父权,是黄门郎;父亲不疑,是桂阳太守。

羊欣从小就性格安静沉稳,从不与人争强好胜,为人温和有礼,举止优雅。他广泛阅读经史子集,尤其擅长隶书。他父亲不疑担任乌程县令的时候,羊欣才十二岁。当时王献之担任吴兴太守,非常喜爱他。有一次夏天,羊欣穿着新缝的绢裙午睡,王献之到县里办事,看到他后,就在他的裙子上写了好几幅字才离开。羊欣本来就擅长书法,这件事之后他的书法更是精进不少。他起初担任辅国参军,任期结束后回到家乡。

隆安年间,朝廷逐渐混乱,羊欣就悠闲地待在家里,不再出来做官。会稽王世子元显每次派他送信,他总是慢吞吞的不服从命令。元显很生气,就把他贬为后军府舍人。这个职位一般是用寒门子弟来担任的,但羊欣神态自若,从不因为职位高低而改变态度,当时的人都称赞他。有一次他去拜访领军将军谢混,谢混竟然拂去坐席,换了衣服才接见他。当时谢混的族子谢灵运也在座,谢灵运后来告诉他的族兄谢瞻说:“我看见羊欣后,就赶紧换了坐席和衣服。”羊欣因此更加出名了。

桓玄掌权后,任命羊欣为平西主簿,参与军国大事。羊欣想主动辞官,结果一些机密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桓玄察觉到羊欣有这个想法,反而更加器重他,把他提升为楚台殿中郎。桓玄对他说:“尚书掌管政事,是国家的根本;殿中郎主管礼乐,也是非常重要的。你以前在辅国参军的位置上就已经是国家的肱骨之臣了,现在这个职位反而轻松一些。”羊欣上任没几天,就称病辞职,隐居在乡里十多年。

话说东晋义熙年间,羊欣的弟弟羊徽,被当时的武帝看中了。武帝跟谘议参军郑鲜之说:“羊徽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可惜现在名声还比不上他哥哥。” 于是,皇帝就高兴地提拔羊欣当了右军将军刘藩的司马。后来,羊欣当上了新安太守,干了四年,政绩斐然,口碑极好。 朝廷又把他调到临川王刘义庆那儿当辅国长史,又让他去庐陵王刘义真那儿当车骑谘议参军,但他都没去。 文帝很看重他,又把他派回新安当太守。这一干就是十三年,他特别喜欢那里的山水,经常跟子侄们说:“人这一辈子,能当上个二千石的官儿,就足够了。” 从那以后,他就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后来,朝廷又把他调到义兴当太守,但他不喜欢这个地方。没多久,他就称病辞官回家了,被朝廷授予中散大夫的官职。

羊欣平时喜欢研究黄老之学,经常自己动手抄写经书。他生病了也不吃药,只喝符水。他还精通医术,自己写了好多本《药方》,足有几十卷呢!羊欣为人比较清高,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所以很少去朝拜皇帝,除非是探望亲戚,否则轻易不出门。出门也走城外的小路,从来不进皇宫的六个大门。武帝和文帝都觉得很可惜,没能好好了解他。元嘉十九年,羊欣去世了。他的弟弟羊徽,字敬猷,当时名声比他哥哥还好,官做到河江太守,后来也去世了。

再说说羊玄保,他是泰山南城人。他爷爷羊楷,是晋朝的尚书都官郎;他爸爸羊绥,是中书侍郎。

羊玄保一开始在宋武帝手下当镇军参军,后来少帝景平年间,官职一步步升到司徒右长史。当时的府尹王弘非常器重他,对左长史庾登之和吏部尚书王淮之说:“你们两位都很聪明,见识广博,但是我觉得羊玄保更适合这个位置,所以应该一起推荐他。”没多久,他就升任黄门侍郎了。他很擅长下棋,水平在当时排第三。文帝也喜欢下棋,有一次他们俩对赌一个郡的官职,羊玄保开玩笑似的赢了,结果就得到了宣城太守的职位。

之前刘式担任宣城太守时,设立了一套抓捕逃犯的特别制度,只要一个人没抓到,负责的里长就要被送到州里受罚;抓到的人可以升两级官职。羊玄保觉得这制度不合适,就上书说明:“我认为逃犯之所以逃跑,都是因为走投无路。现在设立这种特殊制度,只会让情况更糟。而且这制度只在宣城一个地方实行,如果它正确的话,就应该在全国推行;如果它错误的话,就不应该只在一个郡实行。” 因此,这个制度就被取消了。后来他又担任了丹阳尹、会稽太守、太常和吴郡太守。文帝觉得羊玄保为人清廉,欲望少,所以经常给他安排重要的郡守职位。虽然他的政绩不算特别突出,但在他离开之后,人们总是怀念他。他不追求钱财,家境也很简朴。文帝曾经说过:“做官不仅需要才能,还需要运气。每当有好的官职空缺,我总是第一个想起羊玄保。”

后来发生政变,皇帝被杀,他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兼任国子祭酒。孝武帝讨伐叛军时,很多朝臣都逃跑了。叛军首领劭聚集大臣们,拔出刀子怒吼道:“你们都可以走了!”大家都吓得不敢说话。羊玄保脸色平静,慢慢地说:“我将以死效忠朝廷。” 劭这才放过了他。孝武帝登基后,羊玄保被任命为金紫光禄大夫,因为他的谨慎和恭敬而得到赏识。大明五年,他又加封散骑常侍、特进。羊玄保从年轻到年老,都很重视祭祀,四季都用新鲜的祭品,如果没有得到祭祀的供品,他绝对不会随便吃。他死后,谥号为“定子”。

子戎这小子,年轻的时候挺有才华,但是为人轻浮,不怎么守规矩,说话还特别喜欢用双声词。有一次江夏王义恭在家设斋,让子戎去铺床。没一会儿,义恭出来了,说床太窄了,自己动手把床弄宽了。子戎就说:“官家觉得窄,那就再宽个八分吧!”义恭哈哈大笑说:“你小子不仅说话喜欢用双声词,还是个辩才无双的家伙啊!”

文帝皇帝喜欢和玄保下棋。有一次,皇帝派人来请玄保,玄保就问子戎:“皇上今天找我干嘛?”子戎说:“金沟水清澈见底,铜池波光粼粼,这么好的景色,皇上肯定是要和你下棋啊!”玄保一直觉得子戎轻浮不靠谱,还说过:“这小子将来一定会害了我们家!”后来子戎当上了通直郎,因为和王僧达一起批评朝政,被赐死了。子戎死后,孝武帝召见玄保,玄保谦虚地说:“我没有像日磾那样聪明,所以辜负了皇上的恩宠。”皇帝很欣赏他的这句话。子戎有两个弟弟,文帝还亲自给他们取名,一个叫咸,一个叫粲,然后对玄保说:“我想让你的两个儿子继承林下正始的风范。”

玄保棋艺精湛,何尚之也很喜欢下棋。吴郡的褚胤,七岁就当上了高官,长大后更是棋艺超群,当时无人能及。褚胤的父亲荣期和臧质一起造反,褚胤理应被处死。何尚之极力为他求情说:“褚胤下棋的技艺,超越古今,无人能比。以前魏犨犯了法,因为有才能而被赦免,父亲被杀儿子却能活下来的例子很多啊。我特地请求饶他一命,别让这独特的技艺失传啊!”但是皇帝没答应,当时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

玄保兄的儿子希,字泰闻,从小就有才气,当上了尚书左丞。那时候,扬州刺史西阳王子尚上奏说:“山林湖泊的禁令,虽然有旧的规定,但是老百姓习惯成自然,阳奉阴违,烧山围水,把这些当作自己的利益。近些年来,越来越松懈,有钱有势的人就霸占山岭,穷苦的人连柴火都找不到,连捕鱼打捞的地方也被霸占了。这真是害人的大弊端,是应该治理的。要修改旧的规定,重新制定长久的制度。” 有关部门查阅了壬辰年的诏书,上面写着:“占山护泽,按强盗罪论处。占地一丈以上的,都处死。”

希认为:“壬辰年的规定,禁止得太严厉了,很难遵守,而且实际情况也已经有所改变。占山封水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互相模仿,就成了祖传产业。如果一下子全部取消,很容易引起怨恨。现在应该修改一下,制定五条规定:凡是以前就烧荒开垦,种植竹木杂果,经营林地、池塘、江河湖海、鱼梁、鳅鮆养殖场,并且一直辛勤经营的,就不追究。官职是一品二品的,可以占山三顷;三品四品的,可以占山二顷五十亩;五品六品的,可以占山二顷;七品八品的,可以占山一顷五十亩;九品和百姓,可以占山一顷。都要按照规定的数量,登记在册。如果以前已经占山了,就不能再占;以前占得不够的,可以按照规定占足。如果不是前面几条规定的旧业,一律禁止。违反规定的,占地一尺以上的,都按照强盗罪论处。取消咸康二年壬辰年的规定。” 大家都同意了他的意见。

那时候,益州刺史刘瑀以前是右卫将军,和府司马何季穆关系不好,何季穆深受尚书令建平王宏的器重,多次在王宏面前说刘瑀的坏话。正好刘瑀外放到益州做刺史,他强抢民女为妾,王宏就让希去调查此事,刘瑀因此被罢免了官职。刘瑀非常恨希,他的门客谢元伯经常在希那里走动,刘瑀就偷偷地派谢元伯去探听他被罢免的原因。希说:“这个奏章不是我写的。”刘瑀当天就去了王宏家,呈上谢罪的信,说:“这是听羊希说的。”希因为泄露消息也被罢免了官职。泰始三年,他被任命为宁朔将军、广州刺史。泰始四年,希任命沛郡刘思道为晋康太守,率军讨伐俚族。刘思道违反军令,打了败仗,希派人去抓他。刘思道不服从命令,率领军队袭击州城,希逃出了城,刘思道抓住并杀了他。

希子崇,字伯远,是尚书省主客郎中。他母亲去世后,他悲痛过度,哀伤之情超过了礼仪规定的程度。听说广州发生暴乱,当天他就光着脚丫子从新亭跑出来,实在走不动了,就瘫倒在江边。门客用小船把他送走。等父亲下葬后,他实在承受不住悲伤,就去世了。

沈演之,字台真,是吴兴郡武康县人。他的高祖父沈充,是晋朝的车骑将军、吴国国内史。曾祖父沈劲,是冠军将军陈祐的长史,在金墉戍守时,被燕将慕容恪俘虏,宁死不屈,被杀害后被追赠为东阳太守。祖父沈赤黔,是廷尉卿。父亲沈叔任,年轻时就有才能和志向,朱龄石伐蜀时,他是朱龄石建威府的司马。平定蜀地的功劳仅次于元帅,因此被封为宁新县男。后来被任命为益州刺史,最终去世。

沈演之十一岁的时候,尚书仆射刘柳见到他,就认定他将来会成为有用之才,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杰出的人物!”沈家世代为将,但沈演之却谦虚好学,把《老子》读了一百遍,凭借对义理的理解和高尚的品德而闻名,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成为吉阳县五等侯。他参加了秀才考试,被任命为嘉兴县令,很有政绩,名声很好。

宋文帝元嘉年间,谢演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尚书吏部郎。之前,刘湛、刘斌等人拉帮结派,想把尚书仆射殷景仁挤兑下去。谢演为人正直,跟殷景仁关系很好,一心为朝廷效力,文帝很欣赏他。后来,彭城王刘义康被外放,刘湛等人被处死,谢演被任命为右卫将军。殷景仁去世后,范晔被任命为左卫将军,和谢演一起掌管禁军,参与朝廷机密。没多久,谢演又升任侍中,文帝对他说:“侍中兼领禁卫军,地位尊荣,这可是宰相的位子啊,你要好好努力!”

皇上想攻打林邑,很多大臣反对,只有广州刺史陆徽和谢演支持皇上的决定。林邑平定后,皇上赏赐群臣黄金、奴隶和铜器等,谢演得到的赏赐比较多。皇上说:“庙堂大事,你出力不少,平定这远方的蛮夷,还不足以大肆庆祝,等到收复旧都,鸣鸾于东山,那时再也不用担心山河不稳了!”元嘉二十一年,谢演被任命为中领军。太子詹事范晔图谋不轨,谢演察觉到他的异常,向文帝禀报,范晔不久后就被处死了。谢演后来官至吏部尚书,兼任太子右卫率。他很有志气,但后来卧病多年,皇上还让他在家中处理政务。他喜欢提拔人才,帮助那些受委屈的人,为人谦虚谨慎,皇上赏赐给他歌舞伎,他都没接受。后来他突然去世了。文帝非常惋惜,追赠他金紫光禄大夫的官衔,谥号为“贞”。

他的儿子谢睦,做到黄门侍郎的职位,和弟弟西阳王谢勃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争执,结果被贬到始兴郡。谢勃为人轻浮贪财,官至太子右卫率,还加任给事中,后来因为受贿被贬到梁州。后来他又回到朝廷,跟阮佃夫、王道隆等人勾结,官至司徒左长史,最后被后废帝杀害。谢演的侄子谢坦之,在齐朝做官,官至都官郎;谢坦之的儿子叫谢顗。

顗,字处默,从小就特别安静,品行高洁,他很敬佩黄叔度和徐孺子那样的人,读书不拘泥于字句的解释,写文章也不追求华丽的辞藻。他经常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很少有人见到他。他叔父勃官位很高,每次回到吴兴,家里宾客盈门,热闹非凡,但顗却从来不去他叔父家。他叔父勃亲自去拜访他,顗也只是在门口简单地迎接一下,送别时也是如此,从不越过门槛。他叔父勃感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地位高贵不如地位卑微啊!” 顗为人非常正直,对母亲和兄长都孝顺友爱。他的哥哥昂,小名颙,为人也很清高淡泊,因为家里贫穷才去做了始安县令。兄弟俩感情深厚,无法分离,所以哥哥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

齐永明年间,朝廷征召他担任著作郎、太子舍人、通直郎等官职,但他一个都没去。文惠太子曾经作诗拟古,诗句是:“磊磊落落玉山崩。”顗听到后说:“这是预言啊!”后来太子果然去世了,到了秋天,武帝也驾崩了,郁林和海陵王也相继被废黜。顗平时不怎么置办家产,等到哥哥去世后,正赶上齐朝末年战乱频仍,民不聊生,他和家人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有人送给他米和肉,他都关门谢绝,只采摘一些莼菜和荇菜的根茎充饥,靠砍柴卖柴为生,却始终保持着快乐的心情,一点也没有改变。梁天监四年,梁朝大举北伐,南阳乐藏担任武康县令,他征调顗去建邺服役。扬州别驾陆任写信给吴兴太守柳恽,责备他不能识别人才,柳恽感到非常羞愧,立刻上表请求停止征调顗。顗最终在家中去世,他一生写下了几十篇著作。

沈宪,字彦章,是演之的族侄。他爷爷沈说道做过巴西郡太守和梓潼郡太守。他爸爸沈璞之做过北中郎行参军。沈宪年轻的时候就很有能力,后来当上了驾部郎。宋明帝和他下棋,说:“你啊,是做广州刺史的料!” 之后他被任命为乌程县令,政绩非常显著,太守褚彦回都对他赞赏有加,觉得他是个能治理一方的人才。

少府这个部门工作又多又杂,有能力的人都轮流去担任,沈宪因为办事能力强,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少府卿。后来,武陵王萧晔到会稽郡任职,就带沈宪去了,让他当左军司马。齐高帝觉得山阴县人口太多,想把它分成两个县。武帝萧赜却说:“县城又不是管不住,主要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啊!”于是就让沈宪兼任山阴县令,沈宪的政绩非常出色。孔珪告假回老家,还跟别人说:“沈县令处理事情,真是天才啊!” 后来,沈宪又当了晋安王的后军长史和广陵太守。西阳王子明在南兖州当官的时候,沈宪仍然留在那里当冠军长史,太守的职位也继续保留。

永明八年,王子明的幕僚刘道济贪污受贿,金额高达百万,被官府弹劾,被赐死了。沈宪因为没有及时发现并纠正刘道济的贪污行为,被免去了官职。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散骑常侍,但是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当时的人都称赞他是个好官。沈宪和同郡的丘仲起都是清正廉洁的好官,丘仲起之前做过晋平郡守,为人清廉,自强自立。褚彦回感叹道:“看到美好的东西,心里却能保持平静,这就是杨公(指杨震)留给后代子孙的宝贵财富啊!” 丘仲起,字子震,官至廷尉,后来去世了。

沈浚,字叔源,从小就读书学习,很有才干。他在梁朝的时候,先后在山阴、吴郡、建康三个县当官,都做出了政绩,很有名声。太清二年,他升迁到了御史中丞。当时台城被侯景围困,朝廷派去支援的军队也陆续到达了。侯景就上表请求议和,想解围后回到江北。朝廷同意了,派右卫将军柳津和侯景盟誓。侯景知道城里因为瘟疫,防守力量比较薄弱,所以就故意拖延时间,推迟离开。城里的人发现侯景要反悔,就又敲响了战鼓,示警。过了几天,侯景又上表请求议和,简文帝就派沈浚去侯景那里。侯景说:“今天太阳太大了,不是出行的日子,我正想找个借口停下来,你能不能帮我跟朝廷说说?”沈浚说:“大将军您这意思,是想拿下台城吧?我们听说您那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城里虽然很困难,但还是有兵粮的。朝廷担心您会违背盟约,已经秘密命令外围的军队:如果台城失守,不要管两位皇子,要拼死报仇雪恨。如果不能决战,就应该坚守不出。大将军您有十万大军,想靠什么来攻城?”侯景把刀横在膝盖上,瞪着眼睛呵斥沈浚。沈浚就正色责备侯景说:“河南王是朝廷的臣子,却举兵攻打朝廷。现在朝廷已经赦免了您的罪行,并且跟您结盟,盟约的鲜血还没干,您怎么又反悔呢?我沈浚都六十岁的人了,而且是奉天子之命前来,您凭什么威胁我?”说完,沈浚直接走了,根本不理会侯景。侯景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御史中丞啊!”但心里却暗中记恨他。后来沈浚又劝说张嵊投降朝廷,最终成功将其诛杀。

江夷,字茂远,是济阳考城人。他的祖父江霦是护军将军,父亲江敳是骠骑谘议参军。江夷从小就努力学习,是当时后辈中的佼佼者。宋武帝任命他为镇军行参军,参与讨伐桓玄的战役,并被封为南郡州陵县五等侯。他后来官至大司马,宋武帝把大司马府和琅邪国的事务都交给他处理。宋武帝受命为帝后,江夷历任吏部尚书、吴郡太守等职。营阳王在吴县被害,江夷前往哭祭,尽到了礼数。因为哥哥生病,他辞去了官职,后来又担任右仆射。江夷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在任职期间以温和简朴著称。后来出任湘州刺史,并加散骑常侍的官职,还没上任就去世了。他留下遗嘱,要求薄葬,祭奠要简朴节俭。他的儿子叫江湛。

湛,字徽深,是个出了名的孝子,他老妈去世的时候,他守孝特别认真。他喜欢读书,还会弹琴下棋,甚至算术也挺厉害。后来他在彭城王义康手下当差,先当了司徒主簿,后来又当了太子中舍人。

司空檀道济想娶湛的妹妹,结果湛不同意。后来彭城王义康也下令要他把妹妹嫁过去,但他还是没答应。当时的人都挺佩服他这么有骨气。彭城王义康权势很大,很多人巴结他,但湛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主动要求外放,最后被任命为武陵内史。

后来跟着王诞一起出征,王诞当了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湛就当了他的长史,还兼任南东海太守,王诞把很多政务都交给他处理。

元嘉二十五年,朝廷召他回京当侍中,负责一些机密事务。后来又升职做了左卫将军。那会儿朝廷要调整一些学校的官职,太尉江夏王义恭当了国子祭酒,湛则当了博士。之后他又升任吏部尚书。他家里很穷,从不贪财,虽然送礼的人很多,但他一样都没收。他自己都没多余的衣服和食物,有一次皇上召见他,他正巧在洗衣服,就说自己病了,好几天没去。衣服洗完之后才去见皇上。

他家的牛饿了,伺候他的人想找草料喂牛,湛想了很久才说:“可以给它喂点水。”他在选拔官员的时候,对人要求比较严格,被人说他刻板,但他为人公正,从不徇私舞弊,也不接受贿赂,大家也因此称赞他。

一开始,皇上要大举进攻北方,朝中大臣都觉得不行,只有湛叔宝一个人支持。等到魏太武帝打到瓜步的时候,皇上就让湛叔宝兼任领军,所有的军事决策都交给他负责。后来魏国派使者来求婚,皇上召集太子刘劭和其他人商议。大家都觉得应该答应,只有湛叔宝说答应对我们没好处。刘劭生气地对湛叔宝说:“现在三位皇子都危在旦夕,你怎么还敢坚持不同的意见?”语气非常严厉。会议散了以后,刘劭还派人拿着刀剑把湛叔宝围住,甚至差点把他推倒。后来刘劭设宴,从来不邀请湛叔宝,皇上就把他女儿嫁给刘劭的长子刘伟,想以此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皇上打算废掉刘劭,就让湛叔宝起草诏书。刘劭造反被杀的时候,湛叔宝正在上朝,听到喊杀声就躲到旁边的小屋里。刘劭派人找他,看门的官员骗说“他不在”,结果士兵就把看门的官员杀了,这才找到湛叔宝。湛叔宝被围困在窗户边,受了伤,但神情态度一点也不畏惧。他的五个儿子恁、恕、憼、愻、法寿都被杀了。早些时候,湛叔宝家里就发生过一些怪事,在他失败前不久,他睡的床上突然出现了几斗血。孝武帝即位后,追赠他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谥号为忠简公。他的儿子湛恁做过著作佐郎。

湛恁的儿子叫湛斅。

湛斅,字叔文,母亲是宋文帝的女儿淮阳长公主。他小时候因为皇亲国戚的身份被召见,孝武帝对谢庄说:“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他年轻时就很有名声,娶了孝武帝的女儿临汝公主,被封为驸马都尉,还当过丹阳丞。当时袁粲是丹阳尹,见到湛斅后感叹道:“风流倜傥,果然是江郎才俊啊!”皇上经常和他一起宴饮游乐,日夜相伴。后来他升迁为中书郎。湛斅的庶祖母王氏年老多病,湛斅亲自照顾她饮食起居,七十多天不脱衣服。后来他官居内廷,每次侍奉祖母都会向朝廷请假,朝廷也特别优待他,免除他的值班。一开始,湛叔宝娶的是褚秀的女儿,但没能善终。褚彦回当卫军的时候,很看重湛斅的为人,先和他沟通好,然后把他引荐为长史。后来又跟着府里升迁为司空长史,兼任临淮太守。之后又转任齐高帝的太尉从事中郎。齐朝建立后,他做了吏部郎。齐高帝即位后,湛斅因为祖母久病,请求辞官。

一开始,宋明帝想让江斅继承他叔父江愻的香火,成为他从祖江淳的后代。然后,王俭上奏说:“礼法里没有让小宗继承的规定,近些年来都是因为父祖的遗命才这么做的,还没听说过孤儿被过继到宗族的情况。虽然臣子们都这么做,但这不合天理。江忠简的香火就指望江斅一人了,身边也没其他合适的继承人,江斅应该回到自己家里。如果不想让江愻绝后,可以让江斅的儿子继承江愻,做他的孙子。”尚书参议们认为:“隔代继承,礼法中没有这说法。荀顗没儿子就立孙子,这是坏了规矩的开始。何琦也说过这种话,根本站不住脚。” 所以,江斅回到了自己家,皇上就让他自己决定继承人。

后来,江斅出任豫章内史,回来后被任命为太子中庶子,还没上任,他的门客就犯了贪污受贿的罪。武帝派人调查,江斅把这个门客藏了起来,自己主动承担责任。皇上脸色很难看,王俭不慌不忙地对皇上说:“江斅如果能好好治理地方,这就是他的优点啊。”皇上这才消了气。

永明年间,江斅被任命为竟陵王司马。他文采很好,围棋水平也达到第五品,在朝中大臣里算是顶尖的。之后,他升任侍中,先后担任五兵尚书、东海太守、吴郡太守,再次担任侍中,然后又转任都官尚书,兼领骁骑将军。王晏对武帝说:“江斅现在又回到朝廷要职,还兼管六军,皇上对他的恩宠实在太大了,他恐怕承受不起;但看他处理政务,跟一般人差不多。既然皇上想提升他的地位,我认为让他担任侍中兼领骁骑将军,既体面又符合实际,比让他当纳言更合适。”皇上说:“江斅经常向我告状,说他鼻子不舒服。现在何胤、王莹都回到门下省了,所以才调换了他。” 之前,中书舍人纪僧真得到武帝的宠幸,逐渐升迁到军中担任要职,仪表堂堂,很有士大夫的风范。他跟皇上说:“我出身卑微,是从县里的小吏做起的,承蒙圣恩,才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儿子很笨,娶了荀昭光家的女儿,现在什么都不缺了,我只想请求陛下让我做个士大夫。”皇上说:“因为江斅、谢瀹的原因,我不能答应你,你可以自己去求他们。”纪僧真奉旨去拜访江斅,一进门就坐在床上,江斅马上让左右把自己的床搬走,让给纪僧真。纪僧真很没面子地走了,回去告诉武帝说:“士大夫可不是皇上随便封的。”当时的人都敬重江斅的品格,他不为权贵低头。

隆昌元年,他当上了侍中,还兼任国子祭酒。后来郁林被废,朝廷大臣都被召进宫。他走到云龙门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废立的事情,心里很不安,借着酒劲儿,直接醉醺醺地从车上下来走了。明帝登基后,他改任秘书监,后来又改任晋安王傅(老师)。他去世的时候,留下遗嘱不接受朝廷的赙赠。朝廷下诏赐给他三万钱和一百匹布。他的儿子江蒨遵从父亲的遗愿,没有接受,皇上还为此下诏嘉奖了他,准许了他的请求。朝廷追赠他散骑常侍、太常卿的官职,谥号为“敬子”。他的儿子叫江蒨。

江蒨,字彦标,从小就聪明伶俐,读书过目不忘。他被选为国子生,考试成绩很高。他最初担任秘书郎,后来逐步升迁,做到庐陵王的主簿。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孝顺,在父亲墓旁搭了草棚守孝,明帝还特地派了二十个卫兵保护他的墓地。守孝期满后,他又逐步升迁,做到建安内史。梁武帝起兵的时候,派宁朔将军刘諓去建安郡,江蒨拒绝了他。建邺城被攻下后,江蒨因为这件事被禁锢,不久后又被赦免了。后来,他历任太尉临川王的长史、尚书吏部郎,还兼任右军将军。

他为人方正,很有气节。当时仆射徐勉权势很大,只有江蒨和王规敢和他平等相处,不被他压服。徐勉想通过江蒨的门客翟景,把自己的儿子徐繇的婚事求到江蒨的女儿身上,但江蒨没答应。翟景又去求了一次,江蒨直接把他打了四十大板,因此和徐勉结了仇。徐勉又想把儿子娶给江蒨的弟弟江葺和王泰的女儿,都被拒绝了。后来,江葺因为在吏部郎任上杖责曹中干而被免官,王泰则以生病为由被赶出家门,最后被迁为散骑常侍,这些都是徐勉搞的鬼。当初,天监六年,朝廷下诏让侍中、常侍都侍奉在皇帝身边,把门下省的两个部门合并起来负责典籍的收集和整理,官职品级和侍中相同,但这并不是那些世家子弟愿意干的差事,所以徐勉就排挤王泰去做。江蒨后来升迁为司徒左长史。当初王泰被免职后,武帝对徐勉说:“江蒨的资历,应该让他担任吏部尚书。”徐勉说:“江蒨有眼疾,而且也不熟悉人才。”于是这事儿就算了。后来,江蒨升迁为光禄大夫。他去世后,谥号为“肃”。江蒨好学,尤其精通朝仪故事,他撰写了《江左遗典》三十卷,还没完成就去世了。他的文集有十五卷。

蒨弟昙,字彦德,年轻的时候学习就很有样子,做到侍中、太子詹事的位置,承圣年间去世了。昙的弟弟叫禄。

昙的弟弟叫禄,字彦遐,从小就认真学习,很有文采,书法好,琴也弹得好。虽然个子矮小,但是眼神明亮,很有精神。他做到太子洗马、湘东王录事参军的位置,因为个性强硬得罪了府王,府王心里对他很记恨。后来庐陵威王接替他当了荆州刺史,把他留在身边当骠骑谘议参军。禄献上辞别书,府王回信里充满了怨恨。禄之前在武宁郡做官,攒了不少家底,把钱堆在墙里,墙都压塌了,铜器都叮当作响。有人开玩笑说:“这真是‘铜山西倾,洛钟东应’啊!”湘东王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的名字叫“禄”,就给他改字为“荣财”,以此表达他的愤怒。后来他当上了唐侯相,去世了。他写了十卷本的《列仙传》流传于世,还有《井洁皋木人赋》《败船咏》,都是用来比喻自己的处境。

他儿子徽也有些文采,但是性格放荡不羁,不太聪明,经常拿他父亲开玩笑。蒨的儿子叫紑。

话说,有个叫含洁的人,从小就特别孝顺。他十三岁那年,他爸爸蒨(qiàn)的眼睛病了,含洁就日夜照顾他爸爸,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衣服都没脱下来过。有一天晚上,含洁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和尚说:“眼睛有毛病的人,喝了慧眼水,病就好了。”含洁醒来后把梦告诉了别人,但大家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含洁的三叔,叫禄,跟草堂寺的智者法师关系很好,于是就跑去问智者法师。智者法师说:“《无量寿经》上说,慧眼能见真理,能到达彼岸。”含洁爸爸蒨,就听从了智者法师的建议,把家里在夏县牛屯里的房子捐出来建了一座寺庙,还请求皇上赐个好名字。皇上批复说:“纯臣孝子往往有感应,晋朝的颜含就曾经在梦里得到神灵送的药,而你家含洁最近也梦到智者法师,说‘喝慧眼水’。‘慧眼’是五眼的一种说法,那就叫‘慧眼寺’吧!”

于是,他们就开始建寺庙,挖地基的时候发现了一口井,井水清澈见底,跟一般的井水完全不一样。含洁就按照梦里的说法,用井水给他爸爸洗眼睛,还用井水煎药,他爸爸的眼睛渐渐好转,最后完全好了。当时的人都说这是孝顺感动上天了。后来,南康王当了徐州刺史,就请含洁去做迎主簿。含洁为人沉静寡言,喜欢研究庄子、老子和玄学,尤其精通佛理,他并不喜欢做官。他爸爸去世后,含洁就在他爸爸的坟墓旁边搭了个小棚子守灵,整天哭个不停,没完没了的,哭了一个多月后,含洁也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叫总。

总持,字总持,七岁就成了孤儿,靠着外家抚养长大。从小就聪明伶俐,心地善良。他的舅舅吴平侯萧劢,当时名声很大,特别喜欢他,说:“你神采英拔,将来成名,一定会超过我。”

总持长大后,刻苦学习,文采斐然。他在梁朝做尚书殿中郎。武帝写完《正言》后,又创作了《述怀诗》,总持也参与了创作。皇帝看了总持的诗,非常欣赏,就把他升职为侍郎。尚书仆射范阳张缵、度支尚书琅邪王筠、都官尚书南阳刘之遴都是当时有名的才学之士,而总持虽然年轻,却也名声在外,张缵他们都很欣赏他,和他成了忘年之交。刘之遴还曾经回赠总持诗歌,对他非常敬佩。后来总持又升迁为太子中舍人。

侯景攻打建邺的时候,朝廷任命总持兼任太常卿,负责守护小庙。台城失守后,总持逃难到会稽郡,在龙华寺暂住,写下了《修心赋》。总持的第九个舅舅萧勃先占据了广州,总持从会稽就投奔他去了。等到元帝平定了侯景的叛乱后,又征召总持担任始兴内史。正赶上北魏攻克江陵,总持没有赴任,从此就在岭南流亡了好几年。陈朝天嘉四年,他被朝廷征召回朝,担任中书侍郎。后来又升迁为左户尚书,然后又转任太子詹事。

总持为人宽厚温和,尤其擅长五言和七言诗,但却沉迷于享乐。当他担任太子詹事时,经常和太子彻夜饮酒作乐,还把陈氏良娣收为义女,太子经常偷偷地跑到总持家来玩,陈宣帝为此大怒,把他免职了。后来他又担任了侍中、左户尚书等职务。陈后主即位后,总持先后担任吏部尚书仆射、尚书令,还被加封爵位。

他虽然位高权重,却不好好处理政务,整天和后主在后宫游乐,写了很多艳诗。好事者纷纷传颂他的这些诗作,直到现在还流传不绝。他和陈暄、孔范、王瑳等人,当时被称为“狎客”,大概有十多人。因此,陈朝的国政日益衰败,纲纪废弛,有人敢于进谏,就立刻被治罪,君臣之间昏庸混乱,最终导致了陈朝的灭亡。

祯明三年,陈朝灭亡,总持投降了隋朝,被任命为上开府。开皇十四年,总持在江都去世,享年七十六岁。他在自己的《自序》中写道:“太建年间,权力落入小人手中,他们互相倾轧,作威作福,我多次被排挤打压,唉,真是命苦啊!”识时务者都批评他言行不一。他留下文集三十卷。他的长子总溢,也颇有文采,但性格傲慢,目中无人,即使对亲戚故友,也常常诋毁欺骗。他先后担任中书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投降隋朝后,担任秦王文学,后来去世。

江智深是名士江淹的弟子。他父亲江僧安,曾经做过宋朝太子的中庶子。江淹很有名气,他的儿子江湛也声名远播,父子俩都官居显位。江智深年轻的时候,他父亲没什么名气,而江湛对他的礼待也很一般,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所以除了逢年过节,他很少去拜访江湛。后来,他当上了随王刘诞的后军参军,在襄阳任职,刘诞对他非常器重。当时,谘议参军谢庄和主簿沈怀文都跟江智深交好,沈怀文经常说:“江智深啊,该有的他都有,不该有的他都没有!”元嘉末年,他被任命为尚书库部郎。当时,高级官员的任命顺序是很讲究的,一般不会直接担任台郎(尚书台的官员),而江智深没什么背景,却得到了这个职位,心里很不高兴,就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后来,他担任了竟陵王刘诞的司空主簿、记室参军,还兼任南濮阳太守,之后又升迁为从事中郎。刘诞后来要造反,江智深看出了他的意图,就请假提前离开了。刘诞的事情败露后,江智深马上被任命为中书侍郎。

江智深爱好文学,文章辞藻华丽,文笔流畅,孝武帝非常赏识他,对他恩宠有加,在朝中无人能及。孝武帝经常私下设宴款待他,还多次命令群臣五三人一起聚会,而江智深总是第一个被召见。其他人还没到,他就已经被皇帝单独召见进去了,每次都因为超过众人而感到羞愧,脸上从未露出喜色。每次跟随皇帝出行,和群臣一起侍奉,只要看到有传诏的骑兵飞驰而来,知道是皇帝要召见自己,就会紧张不安,羞愧的神情都表现在脸上,人们因此都很称赞他。后来,他又升迁为骁骑将军、尚书吏部郎。孝武帝每次酒宴酣畅时,总是斥责群臣,还让他们互相嘲讽挖苦,以此取乐。江智深为人正直谦逊,渐渐地就无法揣摩皇帝的心思了。

有一次,孝武帝让他去戏弄王僧朗的儿子王景文,江智深严肃地说:“恐怕这样做不太合适。”孝武帝生气地说:“江僧安是个傻子,傻子当然互相怜惜。”江智深伏在地上哭了起来,从此就失宠了。他被外放为新安王子刘鸾的北中郎长史、南东海太守,并代理南徐州的事务。当初,皇帝宠爱的宣贵妃殷氏去世了,皇帝让群臣商议谥号,江智深建议用“怀”字。皇帝觉得这个谥号不够好,心里很不高兴。后来,皇帝到南山游幸,骑马经过殷氏的墓地,群臣都骑马跟随,皇帝用马鞭指着墓碑上的石柱对江智深说:“这柱子上容不下‘怀’字”。江智深更加害怕不安,忧虑过度而死去了。

子筠,太子洗马,很年轻就去世了。后来废帝的皇后,是子筠的女儿。废帝登基后,追封子筠为金紫光禄大夫,子筠的妻子王氏被封为平望乡君。智深他哥哥的儿子叫概,从小没了父亲,智深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养大。概后来当上了黄门吏部郎、侍中,还做过武陵王赞的北中郎长史。

江秉之,字玄叔,是济阳考城人。他爷爷江逌,是晋朝的太常;他爸爸江纂,是给事中。江秉之从小没了父亲,家里还有七个弟弟妹妹,都很小。他一个人把弟弟妹妹拉扯大,操办他们的婚事,真是费尽了心思。宋少帝的时候,他当过永世县令、乌程县令,因为政绩突出,在东边一带出了名。后来被朝廷征召,做了建康令,他执政严明,认真调查,下属个个都规规矩矩的。之后又当了山阴县令,山阴县人口有三万,政务繁杂,官司堆积如山,每天来县衙告状的人能有好几百。但是江秉之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总是能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没留下什么麻烦。宋朝时期,只有顾顗也因为政务处理得高效而闻名,其他的官员虽然也整顿吏治,但都没能做到像江秉之这样简化政务。因为他在县里表现出色,升任新安太守。元嘉十二年,他又调任临海太守,同样以简洁高效著称,最后死在了任上。他所有的俸禄都分给了亲戚朋友,他自己和妻子常常吃不饱穿不暖。有人劝他开垦田地,江秉之正色回答说:“吃朝廷俸禄的人,怎么能和农民争利呢?”他在郡里用的书案,官职卸任后,他还留给了官府仓库。江秉之的族兄江邃之,字玄远,很有文采,写过《文释》流传后世,官至司徒记室参军。江秉之的儿子江徽,做过尚书都官郎、吴县令。后来元凶杀了徐湛之,江徽因为和徐湛之有关系,也被杀害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叫江谧。

谧,字令和,他爹徽因为啥事遭了殃,谧当时正被关在尚方(古代的监狱)。后来宋孝武帝平定了建业,谧这才被放了出来。他当上了于湖县令,工作干得相当出色。宋明帝当上兖州刺史的时候,谧对他特别尽心尽力,明帝也很赏识他。明帝当上皇帝后,就提拔谧当了骠骑参军。谧有个弟弟叫蒙,长得不好看,皇帝经常召见他,还故意戏弄他。谧后来又升了官,当上了右丞,还兼任比部郎。

泰始四年,江夏王义恭的第十五个女儿死了,才十九岁,还没及笄(女子十五岁行笄礼),负责礼仪的官员们商量着,说应该按照成人的礼仪操办丧事,诸王应该按照大功的礼制服丧。左丞孙敻上奏章,强烈反对:“《礼记》上说‘女子十五而笄’,郑玄解释说:‘这是指已经许配人家准备嫁人的女子。如果还没许配人家,那就要到二十岁才举行笄礼。’射慈也说:‘十九岁还算夭折呢。’礼仪官员们违背了经典典籍,他们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太常以下的官员都建议免除孙敻的罪责,让他赎罪了事。结果谧因为这事被打了五十杖,还被扣了百日俸禄。

谧又上奏章说:孙敻事先没有认真调查研究,就跟着瞎起哄,导致错误的意见被采纳,按照惯例,他也应该受到处罚。孙敻也建议免除谧的罪责,赎罪了事,皇帝批准了。

江谧一开始担任建平王景素的冠军长史和长沙内史,还代理湘州州事。他治理地方很严厉,手段苛刻。当时有个和尚叫遵道,跟江谧关系很好,跟着江谧到州里任职,因为犯了点小错,就被江谧饿死在郡狱里。遵道和尚把身上穿的三件僧衣都卖了,把钱都用来买吃的,最后还是饿死了。这件事被上报朝廷,江谧因此被朝廷召回。后来明帝死了,江谧赶上大赦,被免除了罪责。

齐高帝担任南兖州刺史时,江谧当了他的镇军长史和广陵太守,后来又升任游击将军。江谧为人比较粗俗,但却很会抓住时机,善于趋炎附势。元徽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朝野上下都看好建平王景素,江谧就主动巴结他。后来景素谋反失败,江谧也差点被牵连,侥幸逃过一劫。苍梧王被废后,朝中人心惶惶,很多人观望不定,只有江谧坚定地拥护齐高帝。

升明元年,江谧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兼任尚书左丞。沈攸事件发生后,有人建议给齐高帝加授黄钺(象征军权的玉斧),这个建议就是江谧提出的。事情平息后,江谧升任吏部郎。齐建元元年,他官至侍中。后来,骠骑将军豫章王嶷担任湘州刺史,任命江谧为长史,并封他为永新县伯。三年后,江谧又升任左户尚书。当时皇室的皇子们出宫建府,需要文武官员辅佐,这些重要职位都由江谧负责安排。后来朝廷下诏说:“江谧出身寒微,本来不应该和那些显贵相比,但他确实很有才能,可以提升他掌管吏部。”江谧擅长文书写作,在各个岗位上都表现出色。

齐高帝死后,江谧称病不上朝,很多人怀疑他怨恨自己没有被顾及到遗诏中。武帝即位后,江谧的官职也没有提升,因此他更加怨恨。这时武帝身体不好,江谧就去找豫章王嶷,问他:“皇上身体不好,太子又没能力,你打算怎么办?”武帝知道这件事后,就把江谧外放到镇北长史、南东海太守的职位上。江谧还没出发,就非常忧虑,于是用下棋占卜,结果卜卦显示:“有客人从南方来,金碗玉杯。” 皇上派御史中丞沈冲弹劾江谧以前的罪行,请求将他逮捕送交廷尉审判。皇上就下令赐他死,果然是用金罂盛着毒药将他毒死了。他的儿子江介,在建武年间担任吴县县令,治理也很严苛。民间有人把死人的头骨当成江谧的头颅,江介因此丢官而去。

话说啊,敬元、夷简这俩人,名声好得很,玄保、弘懿也受到世人的推崇,他们能这么受人尊敬,可不是浪得虚名!不过呢,玄保当时之所以受皇帝器重,虽然说是因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但仔细想想,他得到恩宠,也离不开贤能之人的辅助。沈家世代都是武将,沈演凭借着他的功劳和才能被朝廷赏识,在军中出谋划策,最终参与到国家大事的决策中。处默为人低调,为人正直,叔源则在危急关头展现出他的节操,他们俩的优秀品德和高尚情操,真是世间少有啊!茂远从晋朝到陈朝,一直保持着高尚的品德,世代积累功德,真是令人敬佩。但是,他们最终都沉迷于皇帝的宠爱,反而因为自己的文雅而导致失败,所以说啊,士人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关键还是要端庄稳重才行。玄叔为人清廉正直,名声很好,足以追随古人的高尚节操。而令和这个人呢,他爱窥探别人的隐私,这种性格最终让他在险恶的道路上跌倒,这也在情理之中。

总而言之,那些受人敬仰的人,他们的成功并非偶然,既有自身的优秀品质,也离不开外界的助力。但是,即使拥有天赋和机遇,也要保持谨慎,切莫沉迷于享乐,否则,再高的名声也可能毁于一旦。 为人处世,端正品行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