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延之,字延年,是琅琊临沂人。他曾祖父颜含,是晋朝的左光禄大夫;祖父颜约,是零陵太守;父亲颜颙,是护军司马。颜延之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住在城郊,但他特别喜欢读书,什么书都看,文章写得特别好,在当时是数一数二的。他喜欢喝酒,不太注意小节,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他妹妹嫁给了东莞刘穆的儿子刘宪之。刘穆听说颜延之很有才华,想让他做官,想先见见他,但是颜延之没去。

后来,他做了宋武帝的儿子豫章世子的中军行参军。宋武帝北伐的时候,宋公派人给颜延之送去祝贺他被任命的消息。颜延之走到洛阳,四处看看以前的皇宫,都变成了庄稼地,心里很悲伤,就吟诵了《黍离》这首诗。路上他还写了两首诗,被谢晦和傅亮欣赏。宋武帝登基后,任命颜延之做太子舍人。当时有个叫周续之的人,隐居在庐山,很有名的儒学者。永初年间,朝廷征召他到京城,给他安排了住所。宋武帝亲自去拜访,朝中的大臣都去了。颜延之官职比较低,却被安排在上面的座位。皇帝让周续之解释三个道理,周续之侃侃而谈,但颜延之每次都用简洁的语言驳倒他。皇帝又让周续之自己解释,周续之解释得简明扼要,大家都称赞。颜延之后来又升迁为太子中舍人。当时尚书令傅亮自认为在文才方面无人能及,但颜延之的才华不输于他,傅亮心里很嫉妒他。庐陵王刘义真很器重他,但是徐羡之等人怀疑颜延之与他们意见不合,对颜延之很不满。

少帝刘义符即位后,颜延之升迁了好几次,最后做了始安太守。领军将军谢晦对颜延之说:“以前荀勖嫉妒阮咸,把他贬到始平郡,现在你又被贬到始安郡,这可真是‘二始’啊!”黄门郎殷景仁也对他说:“这就是世人嫉妒优秀人才,诋毁有文采的人啊!”颜延之去始安郡上任,路过汨罗江,他写了祭祀屈原的文章,表达了他的情感。

公元426年,谢灵运他们被杀,我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后来又升迁为太子中庶子,还兼任步兵校尉,皇上对我真是赏识有加,待遇特别好。因为我的才学得到了赏识,当时很多人都很佩服我,就只有袁淑,他比我年纪小得多,却看不起我。我当时很生气,当着大家的面就怼他:“以前陈元方和孔元骏年纪相仿,才学相当,孔元骏还给陈元方下跪行礼呢,你现在凭什么不给我行礼?”袁淑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这个人性格比较直率,说话做事不太合时宜,所以当时在朝中混得不太好。看到刘湛和殷景仁那些人专揽大权,心里很不平衡,经常说:“天下大事,哪能只靠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就能全部解决呢?”我的话总是很激昂,经常得罪那些当权者。我年轻的时候曾在刘湛他爹,柳后将军手下当过主簿,后来我见到刘湛,就对他说:“我到现在都没什么大的成就,大概就是因为给你们家当过小官的原因吧!”刘湛心里很生气,就跑去跟彭城王刘义康告状,把我外放到永嘉当太守。我心里非常怨恨,于是写了一首《五君咏》,借着歌咏竹林七贤中的山涛、王戎被贬黜的事,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其中咏叹稽康的诗句是:“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咏叹阮籍的诗句是:“物故不可论,途穷能无恸?”咏叹阮咸的诗句是:“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咏叹刘伶的诗句是:“韬精日沉饮,谁知非荒宴?”这四句诗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写照。

刘湛和刘义康觉得我诗里的意思很不恭敬,非常生气,想要把我贬到更偏远的地方去。文帝和刘义康一起下诏说:“应该让他在乡里好好反省,如果还是不悔改,就把他发配到东边去;如果罪行严重到不可饶恕的地步,那就根据情况处置。” 就这样,我被冷落在家,远离官场,足足七年。

中书令王球,是个有名的公子哥儿,平时不怎么管事,跟颜延之关系特别好,经常接济他,帮他渡过难关。晋恭思皇后下葬的时候,百官都要参加,都得按照义熙元年(公元405年)的名单来。颜延之因为兼着个差事,县里的官吏送来了通知,结果延之喝醉了,把通知书扔地上说:“我颜延之连活着的时候都伺候不好,还怎么去伺候死了的人?”

皇帝曾经召见颜延之,好几次传旨都找不到他,因为他整天泡在酒馆里,光着膀子唱歌喝酒,根本不理睬任何人,等他酒醒后才发现皇帝找过他。皇帝曾经问过颜延之他儿子们的才能,延之说:“竣继承了我的笔力,测继承了我的文采,奂继承了我的正直,跃继承了我的酒量。”何尚之就打趣他说:“谁继承了你的狂放?”延之回答:“我的狂放,你们是学不来的!”何尚之当时是侍中,值班的时候,颜延之喝醉了去找他。何尚之看见他来了,就假装睡觉,颜延之掀开帘子仔细地看了看他说:“朽木不可雕也!”何尚之对身边的人说:“这个人喝醉了酒,太可怕了!”

颜延之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写了篇《庭诰》来教育他的孩子们。刘湛被杀后,颜延之被任命为始兴王浚的后军谘议参军、御史中丞。他在任上很悠闲,没什么事可做,也不上奏章。后来又升任国子祭酒、司徒左长史。何尚之跟颜延之关系一向很好,就给王球写信说:“颜延之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教书育人的地方,也不会再有他的光彩了。”

颜延之因为买别人的田地不肯还钱的事,被尚书左丞荀赤松告了一状。荀赤松在奏章里说:“求田问舍,是前贤所看不起的。颜延之只顾着自己利益,轻率地违抗圣旨,倚仗皇帝的恩宠,拖欠余款,一年多了还没还清。他为了钱财,什么都不顾。颜延之以前因为犯了事被罢官,后来又得到重用,可是他一点儿也没悔改,整天怨天尤人。他结交的人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沉迷于酒色,到处造谣诽谤,诋毁朝中大臣。他仗着皇帝的恩宠,更加骄横跋扈;私下里依仗权势,变得更加蛮横霸道。表面上装作不求名利,实际上却一心想升官发财,不知满足。在宴会上,他竟然辱骂坐在上席的人。他虽然有学问,也爱惜人才,可是他骄纵放肆,日益严重。我听说,孟轲都认为,名声超过实际情况是可耻的,更何况他的名声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他自己吹嘘出来的。虽然他才能平庸,却自命不凡,夸夸其谈,毫无羞愧之心。他这样的人,怎么能辅佐皇帝,光耀朝廷呢?请求免去颜延之的官职。”皇帝批准了这个奏章。后来,颜延之又当了秘书监、光禄勋、太常。

慧琳和尚凭借才学受到文帝赏识,朝廷很多政事都和他商量,所以百姓都敬仰他。皇帝每次召见他,都让他坐在单独的座位上。 延之这个人呢,脾气比较急躁,有一次喝醉了酒,直接跟皇帝说:“以前我和您一起乘车的时候,袁丝还正襟危坐呢!这可是三台之上的座位,怎么能让犯过罪的人坐呢?” 皇帝当时脸色就变了。

延之性格本来就急躁冲动,再加上喝了酒,说话就更直了,从不拐弯抹角,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把他比作颜彪(颜真卿,以刚正著称)。他生活简朴,不追求钱财,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素菜,经常一个人在郊外喝酒。 高兴的时候,旁若无人。 他做了三十年的官,然后退休了。

后来发生政变,新皇帝即位,任命他为光禄大夫。他大儿子竣做了孝武帝的南中郎谘议参军。 等到讨伐叛军的义师出发后,竣暗中策划,还写了檄文。 叛军首领劭召见延之,给他看檄文,问他:“这字是谁写的?”延之说:“是我儿子竣写的。” 劭又问:“你怎么知道的?”延之说:“我儿子的字迹,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劭又问:“这檄文写得这么厉害?” 延之说:“我儿子连我这个老臣都不顾,又怎么会顾忌您呢?” 劭听了这话,也就没再追究,延之因此免于一死。

孝武帝继位后,任命延之为金紫光禄大夫,还让他统领湘东王军队。有一次他和何偃一起跟随皇帝去南郊祭祀,何偃在路上远远地喊延之:“颜公!” 延之觉得他太轻浮了,很不高兴,就回答说:“我不是三公之一,也不是乡下人,更不是您家的爷爷,你为什么叫我‘公’?” 何偃听了这话,羞愧地退了回去。

延之这个人,地位尊贵,权势滔天,整个朝廷都在他掌控之中。但他生活却非常简朴,别人送的礼他一概不受,穿的衣服、住的房子都和以前一样,平时就骑着一辆破牛车出行。就算遇到皇帝的仪仗队,他也只是躲到路边,静静地让开。他还喜欢骑马在城里闲逛,遇到老朋友就拉住马缰绳,非要请人家喝酒,喝完才肯罢休,自己也乐呵呵的。有一次他跟竣说:“我一辈子都不喜欢见那些达官贵人,现在倒霉,偏偏要见你。”后来竣修建府邸,他又说:“好好弄,别让后人笑话你没本事!” 竣还给他升了官,还给他配了二十个亲信。

有一次,延之一大早就去等竣,结果看到竣家宾客盈门,竣还在屋里睡大觉,没起来见他。延之当时就生气了,说:“恭敬节俭才是福气的根本,骄傲自满可是灾祸的开始啊!你从泥土里爬出来,一下子飞上云端,这傲气可不能长久,能维持多久呢?” 延之有个特别宠爱的姬妾,要是这姬妾不伺候他吃饭睡觉,他就吃不好睡不好。这姬妾仗着宠爱,有一次竟然把延之从床上推了下去,弄伤了他。竣一怒之下把姬妾杀了。延之悲痛欲绝,经常坐在姬妾的灵位前哭泣,说:“是贵人杀了你,不是我杀了你。” 冬天,他去祭奠姬妾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妾侍想用屏风压在他身上,延之害怕摔倒,因此吓病了。孝建三年,延之去世,享年七十三岁,朝廷追赠他特进的官职,谥号为宪子。

延之和陈郡的谢灵运在辞藻华丽的诗文中齐名,但写作速度却大相径庭。文帝曾经下令两人都创作《乐府北上篇》,延之接到圣旨后立刻就完成了,而谢灵运却过了很久才写好。延之曾经问鲍照自己和谢灵运谁的诗写得好,鲍照说:“谢灵运的五言诗像初开的芙蓉花,自然而美丽;你的诗就像铺开的锦缎,绣满了图案,也很好看,但过于雕琢。”延之总是看不起惠休的诗,对别人说:“惠休的诗作,不过是街巷里的小歌谣罢了,会误导后辈的!”当时人们认为延之和谢灵运是继潘岳、陆机之后最优秀的文人,无人能及。于是,人们把长江以南地区称为“潘陆”,长江以北地区称为“颜谢”。

竣,字士逊,是延之的大儿子。他从小就有文采,当上了宋孝武帝的抚军主簿,皇帝很赏识他,竣也尽心尽力地工作。元嘉年间,皇帝不想让皇子们各自拉帮结派,打算召竣回朝当尚书郎。但是江湛觉得竣在地方上表现很好,没必要调回朝廷,这事儿就搁置了。于是竣就在府里继续升迁,先后当上了安北、镇军、北中郎府的主簿。

一开始,有个叫僧含的和尚,很有学问,他跟竣说:“我经常看到一些预言,说将来会有个真命天子应验这些预言,按照预言里说的顺序,这个人就是殿下您。”后来竣在彭城的时候,曾经跟家人说过这事儿,这事儿就传开了,最后传到了文帝耳朵里。当时正赶上元凶巫蛊案被揭发,所以皇帝也就没深究这事儿。

孝武帝驻扎在寻阳的时候,竣升迁为南中郎记室。元嘉三十年春天,因为父亲延之退休了,竣就坚决请求辞官回家,皇帝批准了他的休假,但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听说文帝驾崩的消息了。孝武帝起兵讨伐叛乱,竣被提升为谘议参军,兼领军录事,负责处理军中的所有事务,包括起草檄文。孝武帝从寻阳出发后就病倒了,除了沈庆之以下的大臣们都见不到他,只有竣可以出入他的卧室,处理军中的紧急事务。当时孝武帝病情反复,很多事情都处理不了,所有军务都由竣一个人全权负责执行。

话说孝武帝登基后,颜竣一路升迁,当上了侍中、左卫将军,还被封为建城县侯,妥妥的人生赢家。到了孝建元年,他又被调到吏部尚书,还兼任骁卫将军,负责选拔官员。他做事认真负责,非常努力,提出的建议皇帝都采纳。

后来,谢庄接替颜竣负责选官,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谢庄长得好看,风度翩翩,每天来求官的人络绎不绝,他总是笑眯眯地跟人家聊天,但很少有人能被他选上。反观颜竣,长得比较严肃,人家说他板着脸给别人安排官职,而谢庄呢,则是笑眯眯的不给官。

这之后,南郡王义宣和臧质等人造反了。他们的儿子们躲藏在建康、秣陵、湖熟、江宁这几个地方。孝武帝一听,大发雷霆,立马把丹阳尹褚湛之给撤了职,还把那四个县的县令都抓了起来。然后,皇帝任命颜竣为丹阳尹,还加封他为散骑常侍,算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之前颜竣一直没有儿子,巧的是,司马江夏王义恭的几个儿子都被杀害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颜竣和义恭竟然都生了儿子!皇帝亲自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字,给义恭的儿子取名伯禽,比着周公的儿子伯禽,寓意很好。给颜竣的儿子取名辟疆,比着汉朝侍中辟强,张良的儿子,这名字也是相当有来头。

首先,宋文帝元嘉年间铸造四铢钱,形状和五铢钱差不多,费力不讨好,所以老百姓没兴趣私铸。

等到孝武帝登基,又铸造了孝建四铢钱,这钱又薄又小,做工粗糙,于是民间私铸盛行,大家往里面掺铅锡,钱币质量很差。 还有些人把古钱币凿开取铜,导致钱币越来越薄小,越来越不像样。 虽然政府严惩私铸,不少官吏因此被判死刑或免职,但私铸现象还是越来越严重,物价飞涨,老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政府制定了标准,太薄太小没轮廓的钱币全部禁止流通。

沈庆之建议说:“应该允许老百姓自己铸钱,设立专门的铸钱机构,愿意铸钱的都住到机构里去。春天禁止流通的新钱,现在可以统一使用了,以后铸造的钱都得按这个标准来。 收税万税三千,严厉打击私铸,同时禁止凿古钱。几年之内,国家和老百姓都能富裕起来,铜钱够用了,私铸也就自然停止了。禁止私铸,铜就用来制造器物;允许私铸,器物就变成了钱财。” 这事儿上报给朝廷大臣们讨论,竣(官员名)说:“现在说要开放铸钱机构,我赞成,但是担心采矿业会因此停摆,器物会越来越少。铜越来越少,器物也越来越贵。 如果把器物换成钱,一千文钱只能换到一半的器物,这样铸钱就没利润了,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当时有人觉得铜太稀缺,想铸造二铢钱。竣又说:“现在铸造二铢钱,钱币又薄又小,对政府来说既解决不了钱荒,又会助长奸商的歪门邪道,全国的商品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表面上严厉禁止,但利益驱使下很难杜绝,不出一年两年,弊端就会无法弥补。这是第一个不行的原因。 让奸商钻空子,给他们机会耍手段,这是第二个不行的原因。 富商得意,穷人受苦,这是第三个不行的原因。 如果关系人脉够硬,这办法或许还能勉强行得通,何况现在还没看到好处,弊端这么多,现在这么做,以后会被后人笑话的!”

前废帝登基后,铸造了二铢钱,钱币更小了,官府一发行新钱,民间就立刻仿造,但大小厚薄都达不到标准。 没有轮廓,没打磨,就像现在凿开的古钱一样,人们管它叫“耒子钱”。 景和元年,沈庆之建议允许私人铸钱,结果钱币更加混乱,一千文钱长度还不到三寸,大小差不多,人们管它叫“鹅眼钱”;更差的叫“綖环钱”。 这些钱用线串起来,扔水里都沉不下去,轻轻一捏就碎,市场上根本没人要,几十万文钱都握不满一把。一斗米要一万钱,商业活动完全瘫痪了。

明帝初年,只禁止“鹅眼钱”和“綖环钱”,其他的都允许流通。 后来又禁止私人铸钱,官府铸钱机构也废除了,接着又全面禁止私铸,只用古钱。

竣官至散骑常侍、丹阳尹,后来又加封中书令。但他上表辞让中书令的职位,皇帝也同意了。那时候正逢年成不好,百姓挨饿,竣就建议皇帝下令禁止一个月内制作精美的糕点,结果节省下来的粮食将近一万斛。 之后,他又接替谢庄担任吏部尚书,同时兼任太子右卫率,但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赶上了父亲去世的丧事。

过了不到一个月,他又被任命为右将军,丹阳尹的职位也保留着。竣坚决推辞,连续上表十次,皇帝都不答应。最后,皇帝派中书舍人戴宝明扶着竣上车,把他送回丹阳郡。皇帝还赏赐给他一套布衣,里面填充了彩色的丝绵,并派人帮他穿上。竣是老臣了,经常直言不讳地向皇帝进谏,指出朝廷的得失。

自皇帝即位以来,宫里就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而且皇帝还大兴土木,搞了不少建设。竣为此多次恳切地劝谏,一点也不回避,但皇帝很不高兴,大多没采纳他的建议。竣自认为自己有才能,而且和皇帝的关系也很好,应该在朝中辅佐皇帝,参与朝政。但是他的建议屡屡不被采纳,他怀疑皇帝想要疏远他,于是就请求外放,说是要卜问天意。

大明元年,他被任命为东扬州刺史。虽然如愿外放,但他心里却充满了忧虑和不安。到了州里,又赶上母亲去世,朝廷虽然准许他回京奔丧,并且优待有加,但他还是很不安心。他经常跟老朋友们抱怨,说朝廷有很多错误,皇帝也做了不少错事。

等到王僧达被杀后,竣认为是被人诬陷陷害的,临死前,王僧达也陈述了竣之前多次直言进谏,但意见不被采纳的情况,两人所说颇为吻合。于是,皇帝就让御史中丞庾徽之弹劾竣,说他“窥伺国政,图谋长期执政;担任选曹尚书时,结党营私;出任京兆尹时,更是骄奢淫逸;违反诏令,却谎称已经上报;对皇帝的旨意,逢迎拍马;赏罚都往自己身上揽,胁迫大臣,煽动百姓;害怕皇帝知道真相,就假装请求外放,以卜问天意;外放后,就肆意抱怨,诽谤皇帝;母亲去世,朝廷准许他回京奔丧,但他却久留不归;他还勾结权贵,制造是非,最终导致自己被贬斥,国家也因此将要倾覆;他行为失德,早已经背负骂名,让家人蒙羞,朋友震惊;街谈巷议,都对他议论纷纷。应该严惩他,以彰显朝廷的盛德,请求免去竣的官职,并削去他的爵位和封地。”

皇帝当时不想马上杀他,就先免了他的官职。竣多次上表谢罪,请求保全性命,但皇帝更加生气,回信说:“御史的奏章,并非我平时对你的期望。你享受了这么多荣宠,也该到此为止了。你怨愤地进谏,已经辜负了我的期望,你还反复地胡思乱想,真是不知悔改,这哪里是忠臣的表现!”后来,竟陵王诞谋反,竣也被牵连进去,说是跟诞有勾结。皇帝召来御史中丞庾徽之当面奏事,奏章完成后,皇帝下令先打断他的腿,然后在狱中赐死,他的妻儿被赦免,流放到远方。他的儿子辟强被流放到交州,后来又在宫亭湖被杀害。竣的文集流传于世。

竣的弟弟,名字叫测,也是因为文章写得好而被人知道,做到江夏王义恭手下的录事参军。因为他哥哥很厉害,所以心里一直很担忧,结果比他哥哥先去世了。

皇帝明帝登基以后,下诏书说:“延之以前教导过我,我们的感情很深厚啊。以前担任记室参军、济阳太守的奂,一直忠心耿耿地辅佐朝廷,对老朋友也十分看重,可以提升他做中书侍郎。”这个奂,是延之的第三个儿子。

颜师伯,字长深,是竣的族兄。他父亲颜邵,为人刚正不阿,很有能力,曾经担任谢晦手下的领军司马。谢晦镇守江陵的时候,想让颜邵做谘议参军,兼任录事,军中的事务都交给他处理。颜邵预感到谢晦会有祸事,就请求调任竟陵太守。还没到任,谢晦就遭到讨伐,颜邵喝药自杀了。

颜师伯小时候家里穷,但博览群书,而且很懂音乐。他弟弟颜师仲的妻子是臧质的女儿。臧质在徐州做官,就推荐颜师伯当主簿。后来孝武帝也到了徐州,颜师伯依然在他手下做事,官职是辅国安北行参军。当时王景文是谘议参军,很欣赏颜师伯的聪明机智,就向孝武帝推荐他,让他当了徐州主簿。颜师伯很会揣摩上意,因此很受孝武帝的器重。等到孝武帝离开徐州,颜师伯就送他离开。

孝武帝到寻阳镇守时,请求文帝让颜师伯当南中郎府的主簿,但文帝不同意,对典签说:“南中郎府的主簿,怎么能用颜师伯呢?” 孝武帝又请求让颜师伯当长流正佐,文帝又说:“朝廷不能直接任命他,你可以自己先任命他,但是也不适合让他当长流正佐。”于是,就先让他当参军刑狱。后来讨伐叛乱,他又升任主簿。孝武帝登基后,任命他为黄门侍郎,后来又升迁为侍中。大明元年,被封为平都县子。孝武帝非常宠信他,群臣无人能及。颜师伯收受了很多贿赂,家里积攒了大量的财富。

有一次,孝武帝和颜师伯一起玩掷骰子,皇帝掷出了“雉”,非常高兴,认为自己一定会赢。结果颜师伯后来掷出了“卢”,皇帝脸色大变。颜师伯赶紧收起骰子说:“差点就掷出‘卢’了。”那天,颜师伯输了百万钱。之后,他又升任吏部尚书、右军将军。皇帝不想权力下放,之前主管选官的官员只是负责处理文书,而颜师伯却独断专行,他提出的奏章,皇帝都准许。七年后,他升任尚书右仆射。

当时设立了两个选官部门,陈郡谢庄、琅邪王昙生都担任吏部尚书。颜师伯的儿子被推荐入仕,他暗中帮助寒门子弟张奇当上了公车令。皇帝认为张奇的资历和品级不相符,让他兼任市买丞,并让蔡道惠代替他。颜师伯的属下潘道栖、褚道惠、颜祎之、元从夫、任澹之、石道儿、黄难、周公选等人,违抗皇帝的命令,让张奇先到公车任职,没有执行张奇兼任市买丞的命令。颜师伯因此被治罪,因为他儿子参与其中,谢庄、王昙生被免官,潘道栖、褚道惠被处死,颜祎之等六人被鞭打一百下。后来颜师伯又担任太子中庶子,虽然受到处罚,但仍然受到重用。孝武帝临死前,遗诏让颜师伯辅佐幼主,尚书侍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处理。废帝即位后,颜师伯复职,并加领卫尉。

这位师伯大人当权时间长了,天下人都跑到他门下巴结,那些来巴结他的人,官职都升得比实际功劳高多了。他收受了好多贿赂,家产积累得巨多。歌女舞姬,乐器什么的,都是全国最好的,他的花园宅院,那也是当时最豪华的,他骄奢淫逸,生活放荡,搞得那些讲究体面的士大夫们都很讨厌他。后来他又升任尚书仆射,兼任丹阳尹。废帝想亲自处理朝政,就把师伯调任左仆射,让吏部尚书王景文当右仆射,还夺了他的京尹之职,又给他分派了一些其他的差事。师伯这才开始害怕起来,就和柳元景密谋废掉皇帝。一开始,师伯独揽朝政大权,根本不跟沈庆之商量,还跟他的下属说:“沈庆之啊,那只是个爪牙而已,哪能让他参与政事?”沈庆之听到这话,气得牙痒痒,于是就把师伯的阴谋泄露了出去。没多久,他和太宰江夏王义恭就被一起处死了,他的六个儿子也被全部杀害。明帝登基后,给他谥号为“荒”。

沈怀文,字思明,是吴兴武康人。他爷爷沈寂,是晋朝的光禄勋;他爸爸沈宣,是新安太守。

谢怀文从小就喜欢研究玄学,还特别擅长写文章,他写的《楚昭王二妃诗》在当时非常有名。后来他当上了江夏王义恭的东阁祭酒。他父亲去世后,新安郡送来了丰厚的丧葬物品,等他料理完丧事,就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分给了亲戚朋友,自己什么也没留下。宋文帝听说后很欣赏他,赏赐给他六个奴婢。

等谢怀文守孝期满后,被任命为尚书殿中郎。当时隐士雷次宗被朝廷征召,住在钟山,后来又回到庐江老家。何尚之为他饯行,很多有才华的人都来参加了。大家还一起写诗,谢怀文写的最好,文采超群,技压群雄。

后来,谢怀文跟着王诞去襄阳,担任后军主簿,和谘议参军谢庄一起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还兼任义成太守。元嘉二十八年,王诞要去广州任职,想让谢怀文当安南府记室,还先给他升了官,做了通直郎。但谢怀文坚决不肯南下,皇上因此不太高兴。他弟弟谢怀远把东阳公主的养女鹦鹉纳为妾,结果鹦鹉卷入了元凶搞的巫蛊事件,事情败露后,谢怀文因此丢了官,被贬为治书侍御史。

元凶篡位后,谢怀文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后来孝武帝讨伐叛军,让他写符檄文,谢怀文坚决拒绝了。元凶非常生气,幸亏殷冲帮忙才免于一死。谢怀文就假装生病,还故意从马上摔下来,偷偷跑到新亭,当上了竟陵王诞的骠骑录事参军和淮陵太守。当时国家正处于哀痛之中,王诞想启用内斋,谢怀文认为这样做不合适,就阻止了他。不久后,谢怀文又调任扬州中从事史。

当时有人提议精简尚书省的官员,谢怀文认为这样做不妥当,但他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后来他又升任别驾从事史。江夏王义恭被调到西阳,西阳王子尚接替他担任扬州刺史,谢怀文的职位没变。当时荧惑星停留在南斗星附近,皇上就下令废弃西州的旧馆,让王子尚搬到东城去住,以此来避凶。谢怀文说:“上天示警,我们应该用仁德来回应,现在虽然空了西州,恐怕也没什么用。”皇上不听他的劝告,结果西州的旧馆最终还是被废弃了。

大明二年,我被调到尚书吏部当郎中。当时朝廷讨论要不要按照古代制度设置京畿地区,把扬州的治所迁到会稽,说是因为出现了天象异变。我(怀文)说:“周朝的制度是设置京畿,汉朝设立司隶校尉,都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来决定的,并不是非要互相矛盾。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治理好国家,道理都是一样的。只要老百姓心里安定了,上天也会顺应民心。不一定非要改变现在的情况,去效仿古代的做法,才能天下太平。中原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国家的中心,历代都这样沿袭下来,和边疆地区不一样,有的地方设立,有的地方取消。现在老百姓都不高兴,这样做会影响到国家的根本。”但是,我的建议没被采纳。

三年后,我的儿子尚被调到会稽当镇守。我升迁为抚军长史,负责府州的政务。当时关押的犯人特别多,很多人被关押了好几年。我上任后,审理了五个郡九百三十六个案件,大家都说我处理得公正。后来我被调回朝廷当侍中,皇帝对我非常宠信。后来竟陵王萧诞在广陵起兵造反,城池被攻破后,百姓都被扒光衣服,鞭打脸部,然后再施以刑罚,杀人的头颅堆积在石头城南岸,被称为髑髅山。我向皇帝陈述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皇帝没有听我的。

孝武帝曾经要去圆丘祭祀,还没到祭祀的日子就下起了雨,而且一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风雨停了,天空的景色非常漂亮。皇帝登上祭坛非常高兴。我向皇帝祝贺说:“以前汉朝皇帝祭祀太一神时,出现过白日双轮,神光普照的景象。现在陛下举行祭祀,却有甘霖一夜,清晨景色如此美好,这确实是陛下圣明,感动了上天所致,我想和各位侍臣一起赋诗来庆祝一下。”皇帝笑着称赞我说得好。

话说朝廷把扬州的官吏调到会稽去了,皇上觉得浙江东部的人民不服管教,想降低他们的俸禄,只有西州的老臣们没啥意见。怀文就说:“把扬州的官员调走,本来就违背民意,现在一个州里两种规章制度,更是乱套了!”皇上没听他的。怀文跟颜竣、周朗关系很好,颜竣因为犯了皇上的忌讳被杀了,周朗也因为顶撞皇上而受了处罚。皇上对怀文说:“要是颜竣知道我要杀他,他肯定不敢那样做了。”怀文啥也没说。

还有一次,除夕夜,怀文跟谢庄、王景文、颜师伯一起奉旨进宫,还没进宫呢,王景文就说起话来了,夸赞颜竣和周朗很有才能,怀文也跟着附和。颜师伯后来把这事儿跟皇上说了。怀文多次顶撞皇上,这下皇上更不高兴了。皇上还把各郡的士族子弟强征当兵,这些人都不愿意服役,都逃跑了。皇上用严厉的措施也管不住,就改用军法,当场斩杀。于是大家都逃到山里湖里,成了盗贼。怀文又去劝皇上。

皇宫仓库里积压的绢帛,年年成千上万匹,棉花也是一样多,而且期限很紧。民间买一匹绢要花两三千钱,一两棉花要三四百钱,穷人只好卖儿卖女,更惨的甚至上吊自杀。怀文详细地向皇上说明了百姓的困境,因此绢帛和棉花的征收数量稍微减少了一些,可没多久又恢复了原样。皇上那些儿子们,个个都建了府邸,收取十分之一的利润,祸害遍及天下。怀文又说:“那些店铺买卖,古人就批评过。卜式能说明不降雨的原因,弘羊却要承担干旱的责任。如果是因为财政不足,那就应该适当减少开支。”皇上还是不听。

孝建年间开始打压皇上的兄弟们,广陵平定之后,皇上还想加重处罚。怀文说:“汉明帝不跟光武帝的儿子们计较,史书上都称赞这事儿。陛下既然知道管叔、蔡叔的下场,就应该效法周成王对唐叔、卫叔的宽容。”等到海陵王休茂被杀后,皇上想继续之前的计划。太宰江夏王义恭偷偷知道了皇上的旨意,先提出了反对意见,怀文也极力劝谏,这才让这件事平息下来。

皇帝经常出游,时间没个度,太后和后宫嫔妃们都跟着,常常坐在皇帝车驾后面的副车上。怀文和王景文就经常劝谏皇帝,说这样频繁出游不合适。有一次,他们正坐在松树下,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风雨。王景文对怀文说:“现在你可以去劝谏了。”怀文说:“就我一个人说,没人跟着,力量不够,咱们应该一起上。”江智深当时正躺在草丛边休息,也觉得他们说得对。

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叫进宫里的雉场。怀文说:“现在风雨这么大,皇上不应该出来。”王景文接着说:“怀文说的对,应该听他的。”江智深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帝就拿起弩,脸色很不好看,说:“你们想学颜竣吗?怎么总是能预料到事情呢?”他又说:“颜竣那小子,真想抽他嘴巴!”皇帝每次宴请,都会让在场的人都喝醉。怀文平时不喝酒,也不喜欢那些热闹的场面,皇帝觉得他是故意跟自己作对。谢庄曾经劝过怀文:“你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这样能长久吗?”怀文说:“我从小就是这样,哪能一下子就改变?我不是故意要跟别人不一样,这是我的性格使然啊。”

五年后,怀文被外放到晋安王司马允的军队里当征虏长史,后来又做了广陵太守。第二年,朝中事情办完后,他被派回北方。因为女儿生病,他请求延缓回程,临走时又请求多待三天,结果还是没走,被有关部门追究责任,被免职,还被禁锢了十年。被免职后,他卖掉了房子,回到老家。皇帝大怒,把他交给廷尉处死。

他的弟弟怀远,在始兴王司马浚手下当征北长流参军,深得司马浚的信任。后来因为纳了一个王姓女子为妾,孝武帝把他贬到了广州。广州刺史宗悫本来想杀了他,但正好碰上南郡王司马义宣造反,怀远擅长写文章,宗悫起兵反叛时,就让他写檄文,还派他拿着命令去始兴,和始兴太守沈法系一起商讨起义的事情。事情平息后,宗悫为他向朝廷求情,这才免了他的罪。 直到孝武帝在位期间,怀远都没能回到北方。等到前废帝时期,他才被召回,做了武康令,还写了《南越志》。他和哥哥怀文的文集都流传了下来。

怀文有三个儿子:淡、深、冲。

沈冲,字景绰,对各种文章议论都涉猎广泛,在宋朝当官,做到抚军正佐的职位,还兼任记室。后来沈怀文因为触怒皇帝而被关起来,沈冲兄弟去求情,神情悲痛,样子很可怜,看到的人都为之动容。柳元景想救沈怀文,对孝武帝说:“沈怀文三个儿子都将遭受灭顶之灾,难以生存,希望陛下赶紧处理他的罪名。”皇帝说:“应该赶紧把他杀了,让他断了念想。”最后沈怀文就被杀了。柳元景为此叹息不已,沈冲兄弟因此名声大噪。后来沈冲官职不断升迁,做到司徒录事。

齐武帝当上江州刺史的时候,沈冲担任征虏长史、寻阳太守。齐建元年间,他官职不断升迁,做到太子中庶子。齐武帝还在东宫的时候,就把他当做老朋友一样看待。齐武帝即位后,沈冲升任御史中丞、侍中。永明四年,他担任五兵尚书。沈冲和他的哥哥沈淡、沈深,名气虽然有高低之分,但世人称他们为“腰鼓兄弟”。沈淡、沈深都做到过御史中丞。这兄弟三人,都当过司直,这在晋朝和宋朝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御史中丞负责审查案件,得罪的人很多,所以容易树敌。永明年间,沈深弹劾吴兴太守袁彖。建武年间,袁彖的弟弟袁昂当上了御史中丞,上任几天后,就弹劾沈深的儿子沈缋,说他父亲沈深曾经用租来的白盖车出行,结果沈深被免官禁锢。沈冲的母亲孔氏住在东边,邻居家失火了,怀疑是人为纵火,她大声喊叫说:“我三个儿子都当过御史中丞,跟人哪能有什么好关系呢!我正担心他们兄弟离散,哪还顾得上这点火灾啊!”兄弟三人后来都做到侍中,齐武帝正想重用沈冲,沈冲却去世了。死后追赠太常,谥号恭子。

沈昙庆,是沈怀文的从父兄。他父亲沈发,是员外散骑侍郎。沈昙庆在宋朝当官,做到尚书左丞。当时年景不好,经常发生水旱灾害,沈昙庆建议设立常平仓来救济百姓,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但这件事最终没有实行。

大明元年,沈昙庆担任徐州刺史。当时殿中员外将军裴景仁到彭城驻军,裴景仁是北方人,对关中地区的情况非常了解。沈昙庆让他撰写《秦记》十卷,叙述苻氏一族的历史,这本书流传至今。沈昙庆为人谨慎踏实,清正廉洁,所到之处都有政绩。他经常对子弟说:“我在世上没什么才能,只想做一个安安稳稳的长者罢了。”世人都称赞他是一位长者。他最终在祠部尚书的职位上去世。

周朗,字义利,是汝南安成县人。他父亲周淳,宋朝初期做过侍中和太常。他哥哥周峤,娶了宋武帝的第四个女儿宣城德公主。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嫁给了建平王刘宏,一个嫁给了庐江王刘祎。因为家里是显赫的贵族,官位也高,周朗从小就喜欢标新立异,很有几分傲气,跟哥哥周峤的志向和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他哥哥很讨厌他。后来周朗做了江夏王刘义恭的太尉参军。元嘉二十七年春天,朝廷商议要北伐魏国,决定派刘义恭镇守彭城,统领各路军队。周朗听说这个消息后就辞官了。

刘义恭出镇的时候,府里的主簿羊希也跟着去了,还写信跟周朗开玩笑,劝他献上一些奇特的计策,出出风头。周朗回信引用古代典故,辞藻华丽,态度傲慢。孝武帝刘骏即位后,任命周朗为建平王刘宏的中军录事参军。当时朝廷正大力提倡百官直言敢谏,周朗就上书陈述朝廷的得失,还很自夸。他的奏章触怒了皇帝,他自己也因此辞官了。后来他做了庐陵内史,他管辖的地区荒芜,野兽很多。他母亲薛氏想看打猎,周朗就组织人手围捕野兽,然后放火烧山,让母亲观看。结果火势失控,烧毁了郡县的官署。周朗就用自己的俸禄买米,盖房子,赔偿被烧毁的损失。

周朗称病辞官,却被州里的官吏弹劾。他回到京城后,向孝武帝解释说:“州里的官吏弹劾我的过失很多都不对,我在任期间,猛兽吃掉了三个老百姓,虫害鼠患也严重影响了农业生产,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尽到责任,辜负了陛下。”孝武帝脸色一变,说:“州里的官吏弹劾的不对,也许有可能。但是虫害鼠患这种灾害,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这可不是你一个小官能管得了的。”不久周朗的母亲去世了,他每次哭丧都非常悲痛,但是其他方面却不太遵守丧葬的礼节。大明四年,皇帝派有关部门奏报周朗守丧不尽礼。皇帝下诏说:“周朗违背礼法,又很会说话,应该处死,但是这种小事不足以动摇法纪,就把他发配到边远地区吧。”于是周朗被押送到宁州,在路上被杀害了。周朗的族孙是周颙。

颙,字彦伦,是晋朝左光禄大夫王顗的七世孙。他爷爷叫虎头,做过员外常侍。他爸爸叫恂,做过归乡县令。颙年轻的时候就被族祖朗看重,一开始当了海陵国侍郎。益州刺史萧惠开赏识颙的才能,把他带到蜀地,任命他为厉锋将军,同时兼任肥乡县令和成都县令,还让他做府主簿。颙经常觉得萧惠开为人太阴险,多次劝谏,萧惠开很不高兴,对颙说:“天险地险,王侯也设险,关键在于看怎么利用险阻罢了。”后来,颙跟着萧惠开回到都城。宋明帝很喜欢玄学,觉得颙有才华,就把他召进宫里,让他近身侍奉,经常在宫里过夜。明帝有时会做一些残暴的事,颙不敢直接劝谏,就经常给他讲经书里关于因果报应的内容,明帝听了也会稍微收敛一点。元徽年间,他被任命为剡县县令,政绩很好,百姓都很怀念他。齐高帝执政时,颙做了齐国的殿中郎。建元年间,他先后担任长沙王后军参军和山阴县令。后来又做了文惠太子的中军录事参军。文惠太子在东宫时,颙升迁为正员郎,又担任始兴王前军谘议,经常在殿省侍奉,深受赏识。颙说话文辞华丽,精通佛理,著有《三宗论》,阐述空、假二义。西凉州智林道人给他写信,高度赞扬他,信中说:“我研究佛学四十多年了,也见过不少佛学典籍,但是能够像你这样把佛理阐述得如此透彻,黑白分明,一个人也没有做到,为此我还常常感到焦虑,没想到竟然能听到你的见解,真是意外之喜啊!”可见他的学说有多么受重视。颙在钟山脚下建了一间隐居的房子,休假的时候就回到那里去。

颙,字彦伦,是晋朝大官王顗的后代,具体是第七代孙。他爷爷当过员外常侍,他爸爸当过归乡县令。 年轻的时候,他就得到族里一位长辈的赏识,然后开始在朝廷做官,当了海陵国侍郎。后来益州刺史萧惠开看中了他,带他去了四川,让他当将军,还兼管两个县的政务,以及府里的主簿。颙觉得萧惠开这个人太阴险,经常劝他,但萧惠开不听,还说:“这世上到处都有险阻,就连当皇帝的也用计谋,关键在于你会不会用。” 后来,颙跟着萧惠开回了京城。宋明帝喜欢玄学,觉得颙很有才华,就让他在宫里侍奉,经常在宫里过夜。皇帝有时会做些坏事,颙不敢直接说,就经常给皇帝讲讲佛经里关于因果报应的故事,皇帝听了也会稍微收敛一些。后来他当了剡县县令,干得很不错,老百姓都很感激他。齐高帝当政的时候,他做了殿中郎。之后他又在几个地方做官,最后在文惠太子手下做事,深受赏识。颙说话很厉害,也很懂佛学,还写了一本书叫《三宗论》,讲的是佛学里的空和假这两个概念。 西凉有个很有名的和尚,给他写信大加赞赏,说:“我研究佛学几十年了,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把佛理讲得这么清楚,这让我很苦恼,没想到今天竟然听到了你的见解。”可见他的学问有多高。他还特意在钟山脚下建了个小房子,休息的时候就住在那儿。

话说这位太子仆兼著作郎,名叫何颙,负责撰写起居注。后来又升迁为中书郎,继续兼任著作郎,经常出入东宫侍奉太子。年轻的时候,他曾在外祖母的哥哥、车骑将军臧质家里,得到卫恒的书法手稿,临摹练习,技艺非常精湛。文惠太子曾请何颙在玄圃茅斋的墙壁上题字。国子祭酒何胤想用他的“倒薤书”(一种书法字体)与何颙交换,何颙笑着回答说:“天下太平盛世,我不会轻易交换的。” 每当宾客朋友聚会,何颙总是虚席以待,与他们谈笑风生,谈吐优雅流畅,听者都听得入迷,忘记了疲倦。他还精通《老子》和《易经》,与张融相遇时,常常就玄学问题展开辩论,一聊就是一整天也说不完。

何颙为人清贫寡欲,终日以素菜为食,即使有妻子,也独自住在山舍。他非常机智善辩,卫将军王俭曾问他:“你在山中吃什么?”何颙回答说:“粗米白盐,野菜野草。” 文惠太子也问他吃什么蔬菜最好吃,何颙说:“春天早韭,秋天晚菘。” 何胤也精通佛法,而且没有妻子。太子又问何颙:“你修行精进的程度如何,能比得上何胤吗?”何颙回答说:“三途八难,我们都无法避免,只是各有各的牵绊。”太子问:“你的牵绊是什么?”何颙回答说:“周朝的妻子是吃肉的。” 他的应答如此机敏巧妙。后来,他又升任国子博士,继续兼任著作郎。太学里的学生都很敬佩他的风范,纷纷学习他的雄辩之术。他率先编撰了《四声切韵》,在当时广泛流传。最终,他在任上去世,留下儿子何舍。

何舍,字升逸,从小就聪明颖悟,何颙对他非常看重。临终前,他嘱咐儿子说:“你不用担心不能富贵,只要能用道德来约束自己就行。”何舍长大后,博学多才,尤其精通义理,擅长诵读《诗经》和《尚书》,音韵清晰流畅。弱冠之年就考中了秀才,被任命为太学博士。他的堂兄何绵担任剡县县令,贪污受贿不少,家产被抄没,何舍竟然拿出自己的宅子来帮助他。建武年间,魏国人吴苞南下归顺,很有儒学造诣。尚书仆射江祏邀请吴苞讲学,何舍也去听讲,并与吴苞辩论,他的言辞精辟流畅,由此名声大噪,被称为口才极佳。丹阳尹王亮听说后很欣赏他,把他聘为僚属,许多政务都交给他处理。后来,他又升迁为太常丞。

梁武帝当上皇帝后,吏部尚书范云跟沈约关系特别好,觉得沈约很有才干,就向梁武帝推荐了他。梁武帝一听,立马就召见沈约,让他当了尚书祠部郎。 朝廷的礼仪制度要是需要改进,很多主意都是沈约想出来的。 早些时候,梁武帝给皇子们和吴平侯写信,信里都称呼他们为“弟弟”。沈约觉得这样不好,就提议说,应该像武王、周公那样,在信里称呼他们为“汝”(你),梁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沈约升官,当上了鸿胪卿。

那时候王亮犯了错被赶回家,以前的朋友都没人去看他,只有沈约还一直对他很照顾,很讲义气。等王亮去世了,沈约还亲自操办了他的丧事,当时的人都夸他。 之后,他又升任尚书吏部郎、太子右卫率、右卫将军。虽然官职变动过几次,但他一直都在朝廷里做事,很少能休息。国家的史书、诏书、礼仪制度、法律法规,甚至军事上的谋划,他都参与其中。 他每天都陪在皇帝身边,参与机密事务,二十多年没离开过皇帝左右。梁武帝觉得沈约有辅佐天下的才能。

一开始,范云去世了,大家都觉得沈约应该担任朝廷要职,负责处理政务。但是梁武帝觉得沈约为人比较轻率,不如徐勉稳重,所以就让徐勉和沈约一起参与国家政事。 后来徐勉因为一些小过错被暂时罢免了,沈约就独自掌握了大权。 虽然沈约的胸襟气度不如徐勉,但为人更清廉简朴,两个人都被称为贤相。

大家在讨论国史的时候,对文帝纪传的名称有疑问。有人建议说:“帝纪就像《乾象》包含六爻一样,包罗万象。现在如果要单独为文帝写纪传,那很多事情就无法涵盖了。如果只是直白地写他的功德,那又成了传记而不是纪传了。应该在上一篇纪传之前,简单地概述一下文帝的事迹。” 大家都同意了这个建议。

这位先生辩论很厉害,反应很快,曾经住在简陋的直庐里。一次大家聊天说到喜好,裴子野说他从来不吃姜。这位先生立刻回答说:“孔子说过‘不彻’,裴先生这是不吃姜啊!” 在场的人都高兴地笑了。他跟人开玩笑,能聊一整天,但从不泄露机密,大家都非常佩服他。他生活简朴,衣服、器物、住处、床铺,都跟穷苦百姓一样。每次进官府,即使是宽敞华丽的大房子,他住过的地方,也总是尘土满地。他用芦苇做屏障,坏了也不修。他历任侍中、太子詹事。

普通五年,南津校尉郭祖深抓到了始兴相白涡的书信,还送了这位先生衣服鞋子和一个婢女,以此来报告情况,结果郭祖深因为这件事被免官了。后来,这位先生被任命为右骁卫将军,兼知詹事。他去世后,皇帝亲自去哭祭,悲伤的样子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追赠他侍中、护军将军的职位,谥号为简子。当初,皇帝一心想收复中原,大臣们都认为不可行,只有这位先生支持。大通年间,他多次立下战功,皇帝念及他的功劳,下诏书称赞他的品德。诏书中说:“以前南司白涡弹劾的事,恐怕外面的人会说朕有私心,才导致他被罢免。朕追悔莫及,觉得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应该给他更多的褒奖,以此来表彰好人。” 他的文集有二十卷。他的两个儿子叫弘义、弘信,弟子叫弘正。

弘正,字思行。他爸爸叫宝始,是梁朝的司徒祭酒。弘正从小就没了父亲,他和弟弟弘让、弘直一起,都被伯父抚养长大。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读了《老子》和《周易》。伯父经常和他讨论学问,每次都觉得很惊讶,说:“看他这聪明伶俐的样子,将来一定能成名,超过我!”河东的裴子野非常欣赏他,还把女儿嫁给了他。

十五岁的时候,弘正被召为国子生,还在国子监讲授《周易》,很多学生都跟着他学习。他是在春季末尾入学的,秋季初就参加考试,但是考官觉得时间太短,没让他通过。有个叫到洽的博士却说:“周瑜年轻的时候就讲经说法,难道还要等到正式考试吗?”后来弘正参加普通考试,考中了,一开始被任命为司文义郎,在寿光省任职,之后又升任司义侍郎。弘正长得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说话有点结巴,但是能言善辩,有时候说话像个小丑,有时候又刚正不阿,很擅长玄学,是当时人们敬仰的对象。

开善寺有个藏法师在寺里讲经说法,听众有几百人。弘正年轻的时候还没什么名气,穿着红色的裤子,头上戴着锦缎做的发髻,坐在寺门口听讲,大家都很轻视他,但也没赶他走。后来,弘正抓住机会向法师提问,问得大家都很佩服,藏法师觉得他不是普通人,仔细观察后,非常欣赏他,和他成了好朋友。

刘显要到寻阳去,朝中很多官员都来为他送行,刘显拿出十匹布,说:“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可以拿布赏赐。”大家都赶紧换上好衣服,衣服的质地和长短都差不多。刘显说:“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呢!”这时,弘正穿着绿色的丝绸裤子,裤子上绣着花纹,神采奕奕地来了,直接拿走了布匹。

大通三年,昭明太子去世了,他的儿子华容公没能继承太子之位,而是由晋安王纲被立为太子。弘正上奏章,请求效仿“抗目夷上仁之义,执子臧大贤之节”。他就是这样一位刚正不阿的人。

话说这个人,老觉得自己有才华,就是没啥好运气,官运不济。当时掌管选拔官员的是仆射徐勉,觉得他条件太差,根本当不了尚书郎。结果,这哥们儿就给徐勉写了一封信,信里头说得可激烈了!后来,他慢慢地升迁,当上了国子博士。

国子学里头有一块宋朝元凶讲《孝经》的碑,这碑啊,好几代人都没动过它。弘正刚上任,就上奏朝廷,要求把这碑给砸了! 那时候,在城西建了个士林馆,弘正就在那儿讲学,听课的人那叫一个多,朝里朝外都来听! 他还给《周易》写了五十个疑问,又请求朝廷解释《乾》《坤》两卦的系辞,皇上还专门下诏给他解答呢!

后来,他被派去平西邵陵王府当个谘议参军,结果犯了事儿,按理说该发配到蛮荒之地流放。皇上本来要把他发配到干陀利国,还没等他走呢,先把他关进了尚方监(相当于当时的监狱)。 这哥们儿在监狱里,居然还给武帝写了一首《讲武诗》! 皇上看了诗后,龙颜大悦,直接下令赦免了他的罪,还让他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周弘正,那可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对天文星象和占卜预言都很擅长。南朝梁大同末年的时候,他曾经跟弟弟周弘让说:“咱们国家要出大乱子了,估计也就几年光景,到时候肯定要打仗,到时咱们兄弟俩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呢!” 后来梁武帝竟然重用了侯景,周弘正就对弟弟说:“这下子,乱局正式开始了!” 建康城破了之后,周弘正就跑去巴结王伟,还跟周石珍一起改姓姬氏,躲避侯景的忌讳,最后当上了太常。

侯景快要篡位的时候,还让他负责掌管礼仪。后来王僧辩东征讨伐侯景,梁元帝问王僧辩:“咱们军队就要打进来了,朝臣里谁最应该先来迎接?”王僧辩说:“当然是周弘正啊!他聪明睿智,反应迅速,而且没有家累牵绊,能当机立断,其他人跟他比起来,差远了!” 没多久,前线就来报说周弘正到了,王僧辩立刻骑马飞奔出去迎接他。见面之后,两人高兴极了,王僧辩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人,来,坐我腿上!”周弘正回答说:“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敢坐您腿上啊!” 王僧辩当天就向梁元帝禀报,元帝还亲笔写信给周弘正,派人把他迎接进宫。元帝还对其他朝臣说:“当年晋朝灭吴国,高兴地得到了陆机和陆云兄弟俩,现在我讨伐叛贼,也得到了周弘正和周僧达兄弟俩!” 周弘正受到的礼遇非常高,在朝中无人能比。他被任命为黄门侍郎,直接在中省侍奉皇帝。没过多久,他又升迁为左户尚书,还加官散骑常侍。

夏天的时候,他还穿着短裤和红衣服,结果被官员弹劾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么放荡不羁!梁元帝曾经写过《金楼子》,里面写道:“我对僧人最敬重招提寺的琰法师,对隐士最敬重华阳的陶贞白,对士大夫最敬重汝南的周弘正,他们对义理的理解和感悟都非常深刻,都是一时之名士啊!”周弘正很擅长清谈,梁朝末年,他的清谈水平在玄宗皇帝面前都是数一数二的。侯景之乱平定后,王僧辩上奏把皇宫的藏书都送到了秘府,并命令周弘正负责校对。

话说朝廷正讨论迁都的事儿,可元帝在荆州和陕西一带待了二十多年,心里早就习惯了,舍不得回建业。再加上他身边很多老臣都是楚地人,他们也纷纷建议干脆把都城迁到江陵,理由是:“建康毕竟是旧都了,都破败不堪了。再说,那里的王气都散了,而且和北方隔着长江,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再说,我们听说荆南有天子之气,现在看来,应验了。”元帝当时根本没想过要走。

当时尚书左仆射王褒和弘正也在旁边侍奉,元帝就问他们:“你们怎么看?”王褒他们知道元帝疑心重,不敢当着大家的面直说,就只是唯唯诺诺地应着。后来,王褒趁着清闲的时候,私下里极力劝元帝回建康,元帝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脸色却不太好看。第二天,有人跟王褒说:“你昨天劝皇上回建邺,说得挺有道理的,我昨晚琢磨了一下,心里还是有点犹豫。”王褒一看皇上根本没听进去,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过了几天,弘正就挺身而出,三番五次地劝谏,说:“像我们这些士大夫,圣王建都的地方本来就没有固定的地方。但老百姓不一样,他们没见过建邺城,就觉得那不是天子该住的地方,就像列国诸侯一样。今天,我们得顾及百姓的想法,不能不回建邺!”当时大家也觉得弘正说得有道理,纷纷表示赞同。弘正退下后,黄罗汉和宗懔却说:“弘正和王褒都是东边人,他们劝皇上回东边,不是为了国家大事。”弘正暗地里知道了他们的说法,过几天又当面质问他们:“东边人劝皇上回东边叫私心,西边人劝皇上留在西边,是不是也是私心?”大家都没话说了,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主张迁都。

皇上还曾经在后宫大殿召集文武百官开会,参加的人有四五百,他想看看大家的意见,就说:“赞成我离开的,就撩起衣袖左边。”结果,撩起左边衣袖的人超过一半。武昌太守朱买臣是皇上以前的亲信,也是个宦官,很有能力,所以皇上提拔了他。他劝皇上迁都时说:“我家在荆州,当然想在当地做官,长住下去,但我担心的是,我得到富贵,不是因为我当官,而是因为我这个人。”皇上深受感动,但最终还是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魏国攻下江陵后,弘正就跑回建邺去了。太平元年,他被任命为侍中,兼任国子祭酒,后来又升迁为太常卿、都官尚书。陈武帝的时候,他当上了太子詹事。天嘉元年,他又升任侍中、国子祭酒,还去长安迎接宣帝。三年后,他从周朝回来。废帝继位后,他担任都官尚书,负责所有礼仪事务。宣帝即位后,他升迁为特进,兼任国子祭酒,还加官进爵。太建五年,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不久,他又被命令到东宫给太子讲授《论语》和《孝经》。太子本来就非常敬重弘正的德行和名望,对他更是师长般地尊敬。弘正特别擅长玄学,又精通佛经,就连那些德高望重的名僧,都经常向他请教一些疑难问题。太建六年,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九岁,朝廷追赠他侍中、中书监的官职,谥号为简子。他写的《周易讲疏》十六卷、《论语疏》十一卷、《庄子疏》八卷、《老子疏》五卷、《孝经疏》二卷,以及文集二十卷,都在当时广泛流传。他的儿子豫玄,十四岁的时候,和他一起坐船往东走,在渡河的时候,看到藤花,弘正去拉藤花,结果船翻了,两个人都掉进水里,弘正勉强保住了性命,豫玄却因此吓出了病。他的另一个儿子坟,当上了尚书吏部郎。

弘让为人简朴,学识渊博,涉猎广泛。他刚开始做官时并不顺利,就隐居在句容的茅山,多次被征召都不出来。后来,侯景当权的时候,他才出来做官,担任中书侍郎。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以前王道昌明,官员可以按礼仪升迁和退隐,现在天下大乱,乾坤易位,如果我不谨慎,就会危害到自己,我害怕死啊!” 当初彭城人刘孝先也拒绝了朝廷的任命,跟着他的哥哥孝胜在蜀地。武陵建号称帝后,刘孝先做了世子府谘议参军。这两个人隐居的行为,当时都受到了非议。弘让在承圣初年,担任国子祭酒。承圣二年,他被任命为仁威将军,在句容筑城居住,这座城被命名为仁威垒。陈朝天嘉初年,他身穿白衣被任命为太常卿、光禄大夫,并被授予金章紫绶。

弘让的弟弟弘直,字思方,从小就聪明伶俐。他在梁朝做官,担任西中郎湘东王的外兵记室参军,和东海的鲍泉、南阳的宗懔、平原的刘绶、沛国的刘瑴一起负责掌管文书。湘东王到江州、荆州镇守,弘直官职也一步步升迁到谘议参军。等到湘东王被授权可以自行封赏的时候,弘直被封为湘滨县侯。后来又升迁到昌州刺史。王琳起兵造反的时候,弘直在湘州,王琳战败后,弘直投奔了陈朝,官至太常卿、光禄大夫,还被赐予金章紫绶。弘直为人方正雅致,厚道敦厚,气质比他的弟弟们高出一筹。有人问起他三兄弟谁最优秀,别人都说:“就像蜂腰一样,细细的。” 太建七年,弘直去世,享年七十六岁。他留下遗嘱说:“断气之后,就买个市面上常见的、材质一般、个头小的棺材。穿平时穿的衣服下葬,这是古人的普遍做法。只是见先人,必须得讲究礼数,可以穿简单的衣衫和旧鞋子。既然要侍奉父母,就要准备一些丧服,如果遇到好朋友,还需要准备香烛。棺材里只放一条白布手巾和一个粗糙的香炉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要。” 他死在家中,留下二十卷文集。他的儿子确,字士潜,相貌堂堂,为人宽厚,行为端正。他博览经史,酷爱玄学,官至都官尚书,在祯明初年去世。

文章评论说:文人往往不注意细微的品行,这是古今一贯的现象。因为人们通常是通过名声来了解一个人,所以那些得罪过人的文人,就容易被人诟病。看看颜延之、谢灵运在宋朝的情况,他们虽然名扬一时,但谢灵运最终因此而丧命,颜延之也在当年受到牵连。那些所谓的爱惜自己名声的人,结果反而害了自己。士逊为了写文章揭露别人的罪行,得罪了权贵,招致了杀身之祸,还连累了慈母,最终落入虎口,却把这当成忠义之举,这在以前的史书上可没有记载。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顾及,将来一定会连别人的父母也不顾及。士逊忘记了自己的孝道,却想以此来标榜别人的孝道,如果不是他父亲严厉的教诲和劝诫,恐怕难以避免这样的悲剧。师伯为人放纵,贪图进取,不知收敛,他的一生就是这样开始,也是这样结束的,这也在情理之中!怀文、蹈履的品行足以追溯古代的英烈,孔子的母亲告诫中丞,其教诲之深远啊!周朗始终如一的节操,也显得特别高尚。颙、舍父子,文雅的品德没有衰落,弘正兄弟的义举,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道德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