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串名字,看着像是个族谱或者某种纪念碑上的铭文。咱们一个个来念叨念叨,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梁越,卢丑,张伟,梁祚,平恒,陈奇,刘献之,张吾贵,刘兰,孙惠蔚,这些都是名字,听着挺古老的。后面括号里的“族曾孙灵晖 马子结 石曜 灵晖子万寿”,说明灵晖、马子结、石曜是孙惠蔚的曾孙,万寿是灵晖的儿子。 这关系,绕得有点晕,不过大概能明白是几代人的传承。

接下来是徐遵明,董徵,李业兴。括号里说“子崇祖”,李业兴的儿子叫李崇祖。 然后是李铉,冯伟,张买奴,刘轨思,鲍季详,邢峙,刘昼,马敬德。括号里“子元熙”,马敬德的儿子叫马元熙。最后是张景仁,权会,张思伯,张雕武,郭遵。

这满满一串名字,感觉像是一大家族,或者是一个宗族里比较重要的成员名单。 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留下了什么故事。 要是能看到他们的生平简介,那就更好了。 不过单从名字来看,也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感,以及家族的绵延不绝。 “家谱”二字,瞬间浮现脑海。

儒家的教育影响真大啊,它的好处也遍及各个方面!它能巩固父子关系,也能规范君臣关系。它开启了政治教化的根本,也启迪了百姓的智慧,历代帝王都在儒家思想的基础上有所增减,但根本精神始终一脉相承。即使朝代更迭,兴衰荣辱,儒家文化却始终传承不息。

从永嘉年间之后,全国各地都四分五裂,礼乐文化和文章典籍几乎荡然无存。魏道武帝刚刚平定中原,虽然事务繁忙,但他一建都城,就首先重视经学。他设立太学,设置《五经》博士和学生,总共一千多人。天兴二年春天,他又把国子太学生的数量增加到三千人。这难道不是因为天下可以用武力征服,但治理天下却不能只靠武力吗?他如此重视经学,真是高瞻远瞩啊!四年春天,他还下令让乐师学习祭祀舞蹈,并在先师孔子像前举行祭祀仪式。明元帝时期,把国子学改名为中书学,并设置教授和博士。太武帝始光三年春天,在城东修建太学。后来又征召卢玄、高允等人,并下令各州郡举荐人才。

于是,人们都开始重视学习,儒学逐渐兴盛起来。献文帝天安年间,朝廷下令在各乡设立乡学,每个郡设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学生六十人。后来又下令,大郡设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学生一百人;中等郡设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学生八十人;小郡设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学生六十人;最小的郡设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四十人。太和年间,又把中书学改名为国子学,修建了明堂、辟雍,尊崇三老五更,还开设了皇子学校。等到迁都洛阳后,又下令设立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小学。

孝文帝崇尚儒学,热爱典籍,即使在乘车或骑马的时候,也不忘讲论儒家经典。刘芳、李彪等人因为精通经书而受到重用,崔光、邢峦等人因为通晓文史而得到赏识。其他那些涉猎典章制度,擅长写作的人,也都受到朝廷的重用和赏赐。因此,儒家文化蓬勃发展,达到了与周代、汉代时期同样的兴盛景象。宣武帝时期,朝廷再次下令修建国学,在四门设立小学,并大规模选拔儒生担任小学博士,共四十人。虽然学校的建筑还没有建成,但经学却更加兴盛了。当时天下太平,学业兴盛,所以燕、齐、赵、魏等地,学习经学并著书立说的人数不胜数,大的群体有上千人,小的也有几百人。各州举荐优秀人才,各郡推荐孝廉,纷纷到朝廷来展现才华,每年的人数都很多。

神龟年间,朝廷打算修建国学,并下令让三品以上官员和五品清廉官员的子弟参加入学考试。但还没来得及安排,就又搁置了。正光三年,朝廷在国学举行祭祀仪式,并命令祭酒崔光讲授《孝经》,这才开始设置国子生三十六人。到了孝昌年间以后,天下大乱,各地学校也所剩无几了。

齐神武将军出身边疆,从小就在军营长大,仗义执旗,平定了各地叛乱。可是后来魏朝内乱,尔朱荣残暴统治,文化凋零,礼乐崩坏,音乐消失了,祭祀也荒废了。永熙年间,孝武帝才重新在国子学举行祭祀,并在显阳殿召集祭酒刘钦讲解《孝经》,黄门侍郎李郁讲解《礼记》,中书舍人卢景宣讲解《大戴礼记·夏小正》篇,又招收了七十二名学生。等到永熙年间西迁,天平年间北迁,虽然学校制度没能完全建立起来,但是儒家思想却深入人心。刚迁都邺城的时候,国子学只招收了三十六名学生。到了兴和、武定年间,儒学才再次兴盛起来。

话说天平年间,范阳卢景裕和他的哥哥卢仲礼在范阳郡起兵造反,齐神武皇帝赦免了他们的罪行,把他们安置在宾馆里,让他们教授太原公以下的官员。卢景裕去世后,他又让赵郡李同轨接替他的位置。这两位贤人都受到了皇帝的特殊恩遇。李同轨去世后,他又先后征召中山张雕武、勃海李铉、刁柔、中山石曜等人,担任皇子们的老师和朋友。到了天保、大宁、武平年间,朝廷也继续引进名儒,教授皇太子和诸王经书。但是从建国初期到后期,只有济南王储,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才有所成就。其余的皇子们大多骄奢淫逸,行为放荡,一天天堕落下去,毫无建树。“镂冰雕朽,迄用无成,盖有由焉”,他们的失败是有原因的。

皇帝的子孙们,习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况且他们缺乏正确的道德观念,邪恶的道路越走越宽,如果不是天生聪慧,具有超人的智慧,又怎能做到修身养性,结交贤才呢?他们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怎么能做到修身养性,与贤人交往呢?虽然有老师的教导,最终却无法有所成就。那些出身高贵的子弟,虽然也学习经书,但这只是表面功夫,“稽山竹箭,加之括羽”,他们轻易就能得到高官厚禄,这是显而易见的。而齐朝的官员们,有的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老师和保姆们,多是皇帝的旧臣;国子学博士,只是徒有虚名;只有国子学还有一些学生,大概几十人而已。那些通过学习经书而做官的,只有博陵崔子发和广平宋游卿两人而已,其他地方几乎见不到这样的人才。

幸好当时的朝政比较宽松,政治纲领比较宽泛,所以很多人游手好闲,十家有九家如此。因此,学习经书的人遍布乡里,千里迢迢来求学的人也不少。他们走街串巷,讨饭为生,在树荫下休息,常常十几个聚集在一起。燕赵地区尤其如此。齐朝的制度规定,各郡都要设立学校,设置博士、助教教授经书。但是学生名额长期都难以填满,士人和富豪人家都不愿意来。因为名额虚设并非他们所愿,而书籍典籍也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而且他们还经常被州郡官员驱使,即使游手好闲,也不受检查。这一切都是因为朝廷不重视教育造成的。各郡都要考察孝廉,那些博士、助教和游学生中精通经书的人,都要被推荐举荐。考试十道题,答对八道以上,就可以做九品官,特别优秀的人,还可以得到提拔。

周文王受到上天的任命,非常重视经典典籍。那时候西京动荡不安,战争蔓延到郊外,先生们留下的旧章法,前代圣贤留下的教诲,都被扫荡干净了!于是他从古代典籍中寻找遗落的文献,从千百年历史中汲取真理,废除魏晋时期的制度,恢复周文王姬旦时期的优秀典章制度。卢景宣通晓各种技艺,修补了五礼的缺漏;长孙绍远才学渊博,名声远扬,纠正了六乐的弊端。因此,朝廷的规章制度逐渐完善,学者们纷纷效仿。

明皇继位后,推崇重视学习和技艺,宫内设立了崇文观,宫外重视成均学校的职能。那些手执毛笔,饱读诗书,谈笑风生的文人,不时出现在朝廷;那些穿着圆领衫,戴着方巾,手捧书籍,背着书箱的学生,遍布京城。人才济济,远远超过了以往的时期。

到了保定三年,皇帝下诏尊封燕公为三老。皇帝亲自穿着衮冕,乘坐碧辂,摆列文物,准备周全的礼仪,然后清扫道路,来到太学,亲自为燕公割肉敬酒,表示敬意。这可是空前绝后的大事啊!后来,皇帝又派人乘坐轻便的马车,送去玉帛,征召沈重到南荆。等到平定了山东之后,皇帝亲自慰劳将士,并对熊安生给予特殊的礼遇。

因此,天下人都向往学习,文教之风传播得很远。穿着儒生的衣服,学习先王之道的人越来越多,开办学校,招收学生的人络绎不绝;努力学习,专心致志于学业,不顾亲戚朋友的劝阻,甘于吃苦的人更是遍地都是。虽然在通儒盛业上,比不上魏晋时期的臣子,但是风俗的改变,这在近代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话说从正朔制度不统一开始,将近三百年,各种学术说法互相矛盾,根本找不到正确的标准。隋文帝当政的时候,想要统一历法,平定天下,就用各种手段笼络天下读书人,比如给他们高官厚禄,搞得全国各地,有学问的人都跑来请教。皇帝亲自带头,官员们都跟着学习,博士们都拿出自己最厉害的知识来讲解,大臣们也贡献出自己掌握的学问。各种学术上的疑难问题,都得到了解决。然后,皇帝提拔有才能的人,重赏那些儒生,全国各地都兴办学校,齐鲁赵魏这些地方,学习的人尤其多,大家不远千里去拜师学习,到处都能听到朗朗读书声。当时的中原地区,文化繁荣的程度,从汉朝魏朝以来,算是最鼎盛的时期了。

等到文帝晚年,精力衰退,对儒学不怎么重视了,开始喜欢刑名法家那一套,做官的也都跟着学坏。到了仁寿年间,干脆把全国的学校都给废了,只留下国子监一所学校,学生只有七十二人。杨广当皇帝以后,又重新兴办学校,国子监和各地的学校,比开皇年间还要兴盛,各地有学问的人都来应聘,大臣们在东都一起讨论各种问题,皇帝根据他们的意见来决定。这时候,老一辈的儒学家大多去世了,只有信都的刘士元和河间的刘光伯,学问非常高超,被后辈们敬仰,他们写的经书注解,大家都奉为经典。

可是后来,隋朝对外战争不断,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懈怠了,盗贼四起,礼义道德约束不了坏人,法律也管不住坏人,学校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了。这种风气越来越坏,最终导致了隋朝的灭亡。那些读书人,也大多战死了,很多书籍都烧毁了。后来的读书人,都没怎么听说过《诗经》和《尚书》,都想着怎么偷奸耍滑,干坏事。《左传》里说:“好学习的人会兴旺发达,不好学习的人会衰败没落。”所以说,一个国家的兴衰成败,都取决于学习的风气,当政的人,难道不应该重视吗?

汉朝的时候,郑玄给好多经书都做了注解,服虔和何休也各自有自己的说法。郑玄注的《易经》、《诗经》、《尚书》、《礼记》、《论语》、《孝经》,服虔注的《左传》,何休注的《公羊传》,在河北地区特别流行。王肃注的《易经》也偶尔能看到。到了晋朝,杜预注的《左传》也很有名。杜预的玄孙杜坦和杜坦的弟弟杜骥,都在宋朝当过青州刺史,他们把家里的学业传承下来了,所以齐地的人也多读他们的注本。

魏朝末年开始,大儒徐遵明就在他家里讲授郑玄注的《周易》。徐遵明把这套学问传给了卢景裕和清河人崔瑾。卢景裕又传给了权会和郭茂。权会很早就去了邺城,郭茂一直待在徐遵明家里教书,后来那些能讲《易经》的人,大多都是郭茂的学生。河南和青州、齐州一带,儒生们大多读王弼注的《易经》,而学习老师训诫的人却很少。

齐朝的时候,很少有儒生学习《尚书》,只有徐遵明通晓它。徐遵明是屯留人王聪的学生,他把学问传给了浮阳人李周仁,还有勃海人张文敬、李铉,以及河间人权会,他们学习的都是郑玄注的《尚书》,不是古文经学。普通老百姓家的读书人,几乎没见过孔安国注的《尚书》。到了北齐武平年间,刘光伯和刘士元才得到费氏的《尚书义疏》,这才开始重视起古文经学来。

至于《诗经》、《礼记》、《春秋》,在当时尤其受重视,很多读书人都通晓这三部经书。

《三礼》这套书,是从遵明先生那儿传下来的。徐先生把这套书传给了李铉、祖俊、田元凤、冯传、纪显敬、吕黄龙、夏怀敬这些人。李铉又把这套书传给了刁柔、张买奴、鲍季详、邢峙、刘昼、熊安生。熊安生又传给了孙灵晖、郭仲坚、丁恃德。后来,能精通《礼经》的人,大多是熊安生的学生。大家都懂《小戴礼》,能同时精通《周仪礼》的大概只有十几个。至于精通《毛诗》的,大多是魏朝刘献之的学生。刘献之把《毛诗》传给了李周仁,李周仁又传给了董令度、程归则,程归则又传给了刘敬和、张思伯、刘轨思。后来,能讲《诗经》的,大多是这两个刘先生的学生。

河北的儒生们,精通《春秋》的都认可服子慎的注本,而这个服子慎也是徐先生的学生。张买奴、马敬德、邢峙、张思伯、张奉礼、张彫、刘昼、鲍长宣、王元则,他们都掌握了服子慎注本的精髓。此外,卫觊、陈达、潘叔虔虽然不是徐先生的学生,但也对《春秋》有深入的理解。姚文安、秦道静一开始也学习服子慎的注本,后来又学习杜元凯的注本。河外地区的儒生,都非常推崇杜元凯的注本。《公羊传》和《谷梁传》这两种注本,很多儒生都没怎么研究。《论语》和《孝经》,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能讲解。像权会、李钦、刁柔、熊安生、刘轨思、马敬德这些儒生,很多都自己写过义疏。虽然他们各有专长,但其实都是互相学习传承的。

总的来说,南北方的章句学派,喜好和风格有所不同。江左地区,学习《周易》就推崇王弼,《尚书》就推崇孔安国,《左传》就推崇杜元凯;而河洛地区,学习《左传》就推崇服子慎,《尚书》和《周易》就推崇郑玄。《诗经》南北都推崇毛公的注本,《礼经》南北都推崇郑玄的注本。南方学者比较简洁,抓住精华;北方学者比较深入细致,穷究枝末。考察这些学派的兴起和发展,最终都能融会贯通,虽然地域不同,但最终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从魏晋南北朝开始,传授和讲解经义的人非常多,我现在按照时代顺序把他们列出来,作为《儒林》的补充资料。

梁越,字玄览,是新兴人。他知识渊博,精通经史,为人纯厚温和。魏朝初期,他担任了《礼经》博士。魏道武帝看重他谨慎厚道,把他升迁为上大夫,让他给皇子们讲授经书。明元帝即位后,因为梁越曾经担任皇子们的老师,赏赐他祝阿侯的爵位,又派他去雁门做太守。他曾经捕获到一只白雀献给皇帝,因此被封为光禄大夫,最后去世了。

卢丑,是昌黎徒何人。他是襄城王鲁元的后代。太武帝监国期间,卢丑因为学识渊博被选拔出来讲授经书。后来,因为曾经担任皇子老师的缘故,被赐予济阴公的爵位。他官至尚书,还加封散骑常侍,最后在河内太守任上去世了。

张伟,字仲业,是太原中都人。他通晓各种经书。家乡里向他学习的人,经常有几百人。他为人儒雅谨慎,态度平和。即使遇到顽固的学生,问他问题几十次,张伟也耐心讲解,从不生气。他总是依循经典,教导学生孝悌之道,学生们都被他仁慈的教化所感动,像对待父亲一样尊敬他。他为人清高雅洁,不违背法理的事情从不说。太武帝时期,他和高允等人一起被征召,担任中书博士,后来逐步升迁为中书侍郎,本国的大中正。他曾出使酒泉慰劳沮渠无讳,又出使宋国,被赐予成皋子的爵位。后来又出任营州刺史,爵位晋升为建安公。去世后,被追赠为并州刺史,谥号康。

梁祚,是北地泥阳人。他父亲梁邵,在皇始二年归顺魏国,官至济阳太守。到了梁祚这一代,居住在赵郡。梁祚专心致志,爱好学习,通读各种经典,尤其擅长《公羊春秋》和郑氏《易经》,经常以此授课。他很有儒者的风范,但缺乏在当时社会上取得功名的才能。他和幽州别驾平恒关系很好,平恒经常邀请他一起讨论经史。他被征召为秘书中散,逐渐升迁为秘书令,后来因为被李排挤,降职为中书博士。之后出任统万镇司马,又被征召为散令。他撰写并注释了陈寿的《三国志》,书名叫做《国统》。他还创作了《代都赋》,在当时流传很广。他生活清贫,为人守节,不与达官贵人交往,最后去世了。他的儿子梁元吉,继承了他的遗风。

平恒,字继叔,是燕郡蓟县人。他爷爷和爸爸都是当官的,都在慕容氏政权里当过大官。平恒从小就特别爱学习,读了很多书,知识特别渊博。从周朝开始,到魏朝为止,历代皇帝的更迭,以及那些达官贵人的兴衰沉浮,他都一一做了详细的考证和分析,写成了一部叫《略注》的书,一共有一百多篇。他安贫乐道,即使经常穷困潦倒,也不改变自己的操守。后来被征召做了中书博士。过了一段时间,又外放到幽州当别驾。他为人清廉正直,生活简朴,从不贪图钱财,所以常常衣食不足,妻子儿女也经常挨饿受冻。后来又升迁为秘书丞。当时高允担任监察御史,河间人邢祐、北平人阳嘏、河东人裴宗、广平人程骏、金城人赵元顺等人都是著作郎。高允经常夸赞平恒学识渊博,精通经史,无人能出其右。

平恒有三个儿子,一个都没继承他的家业,都喜欢喝酒,不务正业。平恒常常为子孙后代的堕落而感到悲伤,拄着拐杖在家里转来转去,靠着墙角哭泣。他从不操心儿子的婚事和仕途,任由他们自己去,说:“这几个小子将来肯定要衰败没落,我何必再为他们费心呢!”所以他的子孙后代都混得不好,没有一个能达到他那样的成就。他另建了一座精美的房子,把所有的书籍都放在里面,只雇佣一个仆人照顾生活起居,妻子儿女都不能进去,更别提一起喝酒吃饭了。如果有珍贵的美食,他会邀请当时的老朋友东安公刁雍等人一起享用,家里人一点也吃不到。太和十年,朝廷任命平恒为秘书令,但他坚决请求改任地方官,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幽州刺史、都昌侯的爵位,谥号为康。

陈奇,字脩奇,是河北人。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非常孝顺母亲。年纪轻轻就聪明过人,很有天赋。他酷爱研读经典书籍,经常能指出马融、郑玄在解释经书时犯的错误。他的志向是撰写一部完整的《五经》注疏。他先注释了《孝经》和《论语》,这些作品广为流传,受到达官贵人们的赞扬。后来他和河间人邢祐一起被召进京城。

当时秘书省的官员游雅听说过陈奇的大名,起初对他很欣赏,把他带进秘书省,想给他安排史官的职位。可是后来,陈奇和游雅讨论典籍和诰令时,谈到了《易经·讼卦》里“天与水违行”这句话。游雅说:“从葱岭以西,河流都是西流的,照这么说,葱岭以西的地方,难道还能朝东面仰望天空吗?”游雅这个人护短,因此对陈奇心生嫌隙。他当众羞辱陈奇,一会儿用不尊重的语气和他说话,一会儿又指责他是小人。陈奇说:“您是君子,我就算是个小人。”游雅说:“你既然说自己是小人,那你祖上是什么人?”陈奇回答说:“我的祖先是燕国东部侯厘。”游雅又问:“侯厘是什么官职?”陈奇说:“过去有云师、火正、鸟师这些官职,以此类推,时代不同官职就不同,时代变迁礼仪也会改变。您现在是魏国东宫内侍长,这又是什么官职呢?”在此之前,朝廷已经下令把陈奇交给游雅,让他安排官职。游雅既然讨厌他,就干脆不给他安排任何职位了。

陈奇闲散了好几年,高允很欣赏他的才华和见识,认为陈奇的学识渊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高允委婉地劝说游雅说:“您身居高位,备受瞩目,何必和一个乡下读书人争论这些经书上的细枝末节呢!”游雅认为高允偏袒陈奇,说:“你这是偏袒小人吗?”于是他把陈奇注释的《论语》和《孝经》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烧掉了。陈奇说:“您是达官贵人,不缺柴火,何必烧我的《论语》呢!”游雅更加生气,于是告诉京城的年轻学子们,不准他们向陈奇学习。而陈奇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还评论了游雅的错误之处。游雅曾经为昭皇太后写碑文,夸赞太后的名字有多么好听,还把太后比作前魏的甄后。陈奇指出游雅的谬误,这件事最后被皇帝知道了。皇帝下令让司徒进行调查,游雅最终受到了责罚。

有人写了篇诽谤他的文章,里面充满了对时局的抱怨,还夸大其词地描述了他怀才不遇的遭遇。当时有个叫雅的人分析说,这篇文章言辞夸张,不像是真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按照法律规定,写诽谤文章的人,要株连九族,所以奇就被判了重罪。当时主管官员司徒、平原王陆丽知道奇是被冤枉的,又很欣赏他的才华,所以拖延了一年多,希望能找到机会让他免罪。可最后判决下来,奇还是被处死了,他的家人也跟着遭殃。奇对《易经》尤其精通,在狱中他还自己占卜过。卦还没算完,他就把卦象撕了,叹了口气说:“我活不过今年冬天了。”结果,奇真的在冬天被害死了,正如他占卜的那样。奇刚被朝廷召见的时候,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一颗星星掉下来压在他的脚上。第二天他就告诉别人说:“星星代表着好风好雨,梦见星星压脚,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是朝廷命令紧急,我不敢不去啊。”

奇的哥哥常矫,也做过官,当过郡守。奇注释的《论语》矫传,没能流传开来。他的很多观点都和郑玄不同,却和司徒崔浩的观点有很多相似之处。

刘献之是博陵饶阳人,从小就孤贫,却很喜欢读《诗经》和它的注释。他曾经师从勃海人程玄学习,后来广泛阅读各种书籍。他看到那些宣扬名法之说的书,合上书就笑了,说:“如果杨朱、墨翟那些人,不写这些书,谁又能知道他们思想的浅薄呢?”他还曾经对亲近的人说:“看看屈原写的《离骚》,简直就是个疯子,死了也是活该。孔子说‘无可无不可’,这句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当时有人跟着刘献之学习,刘献之总是对他们说:“人要立身处世,虽然方法很多,但归根结底要符合四科(指孝悌忠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德行。如果你能做到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忠诚守信,仁爱谦让,不用出门,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好。如果你做不到这些,即使你闭门苦读,四处求师,学得满腹经纶,也只是像土龙求雨一样,迷惑别人而已,对你的立身处世有什么好处呢?孔子的学生们,一开始也没明白这个道理,直到看到皋鱼的叹息,才回家尽孝。哎!那些前辈们,怎么觉悟这么晚呢?” 因此,各地求学的人,都很敬佩他的品德和义行,纷纷来拜访他。

献之啊,他可精通《春秋》和《毛诗》了。每次讲《左传》,讲到隐公八年就停了,说:“主要的义理我已经讲完了,不用再解释了。” 所以学生们都学不到他的全部思想。后来他家乡要推举孝廉,他到了京城就称病回去了。孝文帝到中山巡幸,下诏征召他到宫里做校书郎。献之长叹一声说:“我比不上庄子逍遥自在啊,一次被征召就已经很过分了,还能有第二次吗!” 于是坚决以生病为由推辞了。

那时候中山的张吾贵和献之齐名,天下人都称他们为儒学宗师。张吾贵每次讲学,学生都有一千多人,但真正学有所成的却很少。献之的学生虽然只有几百人,个个都是通晓经学的。所以,有识之士都能分辨出他们俩的优劣。

魏国经历了战乱之后,《五经》的大义虽然有老师讲解,但全国的读书人,大多还是有很多疑问,都来向献之请教。六艺的经典,虽然他不是全部都作了注解,但他提出的中心思想,和以前的解释大不一样。他写了《三礼大义》四卷,《三传略例》三卷,《毛诗序义》一卷,流传于世。他还写了《章句疏》两卷。他还注解《涅槃经》,可惜没完成就去世了。他生了四个儿子:放古、爰古、参古、脩古。

张吾贵,字吴子,是中山人。他从小聪明,口才好,身高八尺,长得非常威武。十八岁的时候,他被家乡举荐为太学博士。张吾贵最初学问不多,就跟着郦诠学习《礼记》,跟着牛天祐学习《易经》。郦诠和牛天祐只是粗略地给他讲解而已,张吾贵读一遍之后,就能另辟蹊径,自成一家,所以世人都纷纷投奔他。他在夏学讲学,学生有一千多人,但他不讲《左传》。学生私下说:“张先生好像不太会讲《左传》。”张吾贵听说后,说:“我现在夏学暂时停课,以后我会讲《左传》。你们以后来听课,都要把书带过来。”学生们都很奇怪。张吾贵去拜访刘兰,刘兰就给他讲《左传》。三个月内,张吾贵同时学习杜预和服虔的注疏,把两家的观点都融会贯通,相同之处和不同之处都一一列举出来。学生们后来聚集起来,他就给他们讲课,义理精深广博,观点都非常新颖,连刘兰都听得入神。学者们因此更加敬佩他。但他善于狡辩掩饰错误,喜欢发表奇谈怪论,所以他的学说没有流传很久。他为人刚正不阿,不向权贵低头,最终没有做官,而终老一生。

刘兰,是武邑人。三十多岁了,才开始上学,读的是《急就篇》。家里人觉得他聪明伶俐,就让他去拜师学习。他在中山王保安那里学习了《春秋》、《诗经》、《礼记》。家里穷,没钱供他读书,他就一边耕地一边学习。三年后,他就跟哥哥说,想自己出来讲学。他哥哥笑着答应了,给他建了个学堂,招了二百个学生。刘兰读《左传》,五天就能读完一遍,而且还能通晓《五经》。

在此之前,有个叫张吾贵的人,因为聪明能言善辩而很有名,但他讲学的时候,并不遵循前人的说法。只有刘兰,他能推究经书和传记的来龙去脉,遵循注释者的意思,并且结合天文历法和前人的研究成果,讲解得非常透彻。从那以后,经学义理的解释更加严谨广泛,都得益于刘兰。刘兰还精通阴阳五行之学,知识渊博,所以受到很多儒者的推崇。

瀛州刺史裴植,邀请刘兰到州南馆讲学。裴植自己就是个大学问家,所以学生特别多,名声传遍全国。他还特别受到中山王英的重视。中山王英把他请到府上,让他教自己的儿子熙、诱、略他们。刘兰的学生前后加起来有几千人,很多都学有所成。但是,他批评《公羊春秋》,又反对董仲舒的观点,因此受到了世人的批评。后来他当了国子助教。

有一天,他正安静地坐着读书,有人敲门,刘兰就让人把来人领进来。来人穿着葛巾单衣,进来后就和刘兰一起坐下,对他说:“您本来是很有学问的学者,为什么总是受到别人的毁谤和羞辱呢?道理的对错,究竟是谁说了算?而您却因为过于谦逊而被轻视!我现在想邀请您,应该和您一起把这些事情理清楚。”说完就走了,没多久刘兰就去世了。

孙惠蔚,是河北武邑武遂人。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粗略地读懂了《诗经》、《尚书》、《孝经》和《论语》。十八岁,拜董道季为师学习《易经》。十九岁,又拜程玄为师学习《礼记》和《春秋三传》。他到处拜访儒学大师,在冀州地区很有名气。太和年间初期,他被郡里推荐为孝廉,在中书省参加考试答策。当时中书监高闾因为和他谈话,觉得他很有才华,就推荐了他,很快孙惠蔚就当上了中书博士,后来又升任皇宗博士。

高闾奉命整理雅乐,孙惠蔚参与其中。雅乐完成后,高闾上书请求在太乐寺召集朝中大臣,共同讨论雅乐的优劣。秘书令李彪,自认为才华横溢,辩才无双,就站出来提出质疑。高闾就让孙惠蔚和李彪进行辩论,结果李彪没能驳倒孙惠蔚。黄门侍郎张彝,平时和孙惠蔚交往密切,每次上书论事,都经常向孙惠蔚请教。孝文帝十七年,孝文帝南征,朝廷讨论告祭祖先的礼仪。太师冯熙去世后,孙惠蔚负责监理他的丧事。他上书建议,冯熙未成年去世的儿子,应该按照成年人的礼仪服丧。

孙惠蔚和李彪因为儒学而相识,后来李彪官至尚书,孙惠蔚则一直担任太庙令。孝文帝曾经很随意地说:“有才能的人,都应该像鲤鱼跃龙门一样飞黄腾达,而孙蔚却还停留在涓涓细流之中,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虽然孙惠蔚长期担任小官,但他深谙治国之道,从不急于求成,不争名逐利,很多儒生都敬佩他这种态度。孝文帝二十二年,孙惠蔚被任命为东宫侍读。在此之前,七庙祭祀中,把平文帝尊为太祖。孝文帝重新确定祖宗的辈分,把道武帝尊为太祖。祖宗的辈分虽然确定了,但是昭穆次序(宗庙祭祀的排列顺序)却没有更改。

等到孝文帝去世,要将他的神主牌位祔入宗庙。侍中崔光兼任太常卿,认为既然太祖已经改了,昭穆次序也应该相应地改变。兼任御史中尉、黄门侍郎的邢峦则认为,虽然太祖的辈分改了,昭穆次序不应该改变,于是他就起草弹劾奏章,准备弹劾崔光。崔光对孙惠蔚说:“这本来是符合礼仪的,但是执法官员却要弹劾我,我想得到你的帮助。”孙惠蔚说:“这完全符合礼仪的变化。”于是他写信给崔光,支持他的做法。崔光拿着孙惠蔚的信给宰辅看,于是朝廷召集孙惠蔚和邢峦当面讨论这件事的利弊。尚书令王肃也支持邢峦,但是最终邢峦的论点被驳倒,弹劾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宣武帝当上皇帝后,惠蔚还在他身边当差,负责讲解经典著作。从冗从仆射升到秘书丞,后来又当了武邑郡的中正官。惠蔚进了东观(皇家图书馆)后,发现典籍管理得乱七八糟。他翻阅旧典籍,发现根本没个章法,新旧混杂,很多书缺头少尾,有的书抄写了几十遍,有的却多年没抄写。有些书的页码脱落,开头结尾都残缺不全,有些字迹模糊,错误百出,简直一塌糊涂。虽然书卷很多,但完整的却很少。于是他提议,按照前任秘书丞卢昶编写的甲乙新录来修补、增删、校对,统一句读,整理成定本,然后统一抄写,作为永久的标准版本。那些之前没有底本的,要广泛搜寻,直到找到为止。但是经书和史记浩如烟海,诸子百家著作更是纷繁复杂,书籍众多,章节混乱,靠一两个人校对,几十年也完不成。所以他建议让四门博士和在京的儒生四十人,到秘书省专心校对考订,共同确定字义。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后来,他升任黄门侍郎,接替崔光担任著作郎。不过他不是搞文史出身的,所以也没什么著作问世。之后又升任国子祭酒和秘书监,仍然负责史事。延昌三年,因为之前校订典籍有功,被追封为枣强县男。明帝刚即位的时候,他被外放到济州当刺史。回京后,被任命为光禄大夫。从魏朝以来,儒生大多穷困潦倒,惠蔚算是最显赫的了。他原先只用一个“蔚”字做名字,正始年间,他在宫里侍讲,晚上还跟皇帝一起讨论佛经,很合皇帝的心意,皇帝就让他加个“惠”字,称他为“惠蔚法师”。他最终在官位上去世,追赠瀛州刺史,谥号戴。他的儿子伯礼继承了他的爵位。

伯礼擅长隶书,官至国子博士。惠蔚的族曾孙是灵晖。

灵晖这孩子啊,虽然小时候不算特别聪明伶俐,但很有气度。他得到惠蔚的手写文章和奏章,就认真钻研,到处请教老师和朋友,《三礼》《三传》这些经典,他都能掌握其核心要义。开始的时候,他还向鲍季详和熊安生请教自己不懂的地方,后来他自己的理解,连熊安生和鲍季详都挑不出毛病来了。他参加冀州的秀才考试,策论考试成绩特别好。后来在齐国当官,一直做到国子博士,还被任命为南阳王绰的府上谘议参军。

南阳王绰被任命为定州刺史,灵晖也跟着他去镇守。王绰做事蛮横霸道,搞得一塌糊涂,灵晖心里着急又忧愁,却不敢劝谏。后来王绰推荐灵晖当王师,还把马子结推荐为谘议。朝廷觉得王师是三品官,这个任命不合适,结果皇帝直接在奏章上批示:“就用他!” 当时很多儒生都觉得这事儿倍儿有面子。后来王绰升任大将军,灵晖就以王师的身份做了大将军司马。王绰被杀后,灵晖被免职。从王绰死后,每隔七天到一百天,灵晖都会为王绰请僧侣做法事超度。齐国灭亡后,灵晖也去世了。

马子结,他祖上是扶风人,世代在凉州做官,魏太和年间才来到洛阳。他祖上都是清官。马子结和他哥哥马子廉、弟弟马子尚三兄弟,都很有文化。阳休之当西兖州刺史的时候,马子廉、马子尚、马子结和当时的官员们互相赠诗,阳休之还专门写诗回赠。诗里写道:“三马皆白眉”,说的就是他们三个兄弟。马子结给南阳王绰当管记,跟着王绰去了定州。王绰每次去打猎,都要让马子结骑马跟着,去捡猎物。马子结为人儒雅,骑马的时候衣服帽子总是乱七八糟的,不是喊就是叫,骑兵们还得把他扶起来,不然非得摔下来不可。王绰觉得他这样很好笑,所以对他越来越亲近,最后就让他当了谘议。

石曜,字白曜,是中山安善人。他靠着儒学才华步步高升,做官清廉俭朴。北齐武平年间,他担任黎阳郡守。当时丞相咸阳王世子斛律武都外放担任兖州刺史,这个人特别贪婪暴虐。斛律武都先经过卫县,就命令县令以下的官员,搜刮几千匹绢给他送礼。到了黎阳,他又暗示石曜和县里的官员给他送礼。石曜拿着一匹绢,对斛律武都说:“这是我家老织布机织的粗布,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其他的东西,都得从官吏那里来。官吏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敢贪污。”斛律武也知道石曜为人清廉,是纯粹的读书人,所以笑了笑,没说什么。石曜写了一本书叫《石子》,十卷,内容比较浅显通俗。他最终做到谯州刺史的位置。

灵晖子万寿,字仙期,也叫遐年。他聪明机智,见识广博,通晓经史,擅长写作,谈吐风趣幽默。在北齐的时候,他担任阳休之开府的行参军。隋文帝杨坚篡齐建立隋朝后,滕穆王把他招为文学。后来因为衣冠不整,被发配到江南戍边。行军总管宇文述召他去掌管军中的文书。万寿本来就是个书生,为人从容文雅,突然从军,心里郁郁不得志。他就写了一首五言诗,送给在京城的朋友。这首诗传到京城后,当时被广泛传诵,天下很多喜欢诗词的人,都把它抄写在墙上欣赏。后来他回到家乡,十几年都没得到朝廷的任用。隋仁寿年间,他被任命为豫章王的长史,但这并不是他喜欢的职位。豫章王后来被封到齐地,他就成了齐王的文学。当时,很多诸王的属官都被杀害,所以他更加不安,就借口生病辞官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任命为大理司直,最后死在任上。他留下了一部十卷的文集,流传于世。

徐遵明,字子判,是华阴人。从小没了爹妈,但他特别爱学习。十七岁那年,他跟着老乡毛灵和他们一起去山东求学。到了上党,他就拜屯留的王聪为老师,学习《毛诗》、《尚书》、《礼记》。学了一年,他就跟王聪老师告辞,跑到燕赵地区去,拜张吾贵为师。张吾贵当时门生很多,徐遵明认真学习了几个月,就私下跟朋友说:“张老师名气很大,但是为人处世不太讲究,他讲的东西,我心里不太满意。我想再换个老师。” 于是,他和平原人田猛略一起,去范阳拜孙买德为师。跟孙买德学了一年,他又想离开。田猛略就劝他说:“你年纪轻轻就拜师学艺,每次都没学完就走,这样下去,恐怕很难有所成就啊!” 徐遵明指着自己的心说:“我现在知道真正的老师在哪儿了,就在这里!”

然后,他就去了平原,拜唐迁为师,住在蚕房里,专心致志地学习《孝经》、《论语》、《毛诗》、《尚书》、《三礼》。他足不出户,一待就是六年,平时就弹弹筝、吹吹笛子,自娱自乐。他还听说阳平馆陶的赵世业家里有本《服氏春秋》,是晋朝永嘉年间的手抄本。徐遵明就跑去读,又读了好几年。最后,他还自己写了一部《春秋义章》,一共三十卷。

后来,徐遵明开始教学生,每次上课之前,他都会先拿着注解,然后再讲解。他的教学方法,一直沿用至今,成了惯例。徐遵明在外讲学二十多年,全国各地的人都敬仰他。不过,他挺喜欢敛财,他和刘献之、张吾贵一样,都在河北收学生讲学,收受学生布帛粮食,还留学生的衣服,说是“影质”,这有点有损儒者的风范。徐遵明看到郑玄《论语序》里说“书以八寸策”,却误写成了“八十宗”,他还专门为此解释了一番。他那些偏颇之处,都差不多这样。刘献之、张吾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徐遵明不喜欢在京城,因为兖州以前待过,所以就搬到那里去了。后来元颢攻入洛阳,任城太守李湛要起兵反抗,徐遵明也参与其中。结果半夜在路上,被乱兵害死了。永熙二年,徐遵明的学生,通直散骑侍郎李业兴上表请求为老师加封追赠,最终也没能成功。

董徵,字文发,是河北顿丘卫国人。个子很高,七尺二寸呢,特别喜欢研究古代典籍,为人也很讲究,穿衣打扮都朴素得很。十七岁的时候,他先跟着清河的监伯阳学习《论语》、《毛诗》、《春秋》和《周易》,后来又拜河内的高望崇为师学习《周官》,最后还在博陵跟刘献之学习各种经书。几年下来,他对经书里的精髓理解得非常透彻,还开始教学生。太和年间后期,他当上了四门小学的博士。后来宣武帝召他进宫,让孙惠蔚考问他《六经》的知识。之后,皇帝又让他去教京兆王、清河王、广平王和汝南王这四位王爷。后来,他一路升迁,做到安州刺史。

有一次董徵述职,路过家门,就摆酒设宴,宴请家乡的乡老们。他高兴地说:“像我这样从外地回到家乡的,古人称之为荣耀,如今我带着节钺凯旋而归,还有什么不快乐的呢?”然后他又告诫自己的几个儿子:“我今天能有这样的富贵,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是我多年勤奋学习的结果啊!”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后来,他回到朝廷,做了司农少卿、光禄大夫,年纪大了才退休。永熙二年,他去世了。孝武帝因为董徵以前教过他读书,所以追赠他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相州刺史的官职,并谥号为“文烈”。他有个儿子叫仲曜。

李业兴,是山西上党长子人。他爷爷李虬和爸爸李玄纪,都因为儒学造诣高深而被举荐为孝廉。他爸爸李玄纪死的时候是金乡县令。李业兴从小就志向高远,性格耿介,后来在赵国和魏国之间,拜徐遵明为师学习。当时渔阳有个叫鲜于灵馥的人,也聚集了很多学生讲学,但是徐遵明的名气还不大,著述也比较少。李业兴就先去鲜于灵馥那里学习,跟其他学生一样听课。鲜于灵馥看到李业兴,就问他:“李先生你跟着羌族博士学习了这么久,学到了什么?”李业兴一言不发。等到鲜于灵馥讲解《左传》的时候,李业兴就问了他几个关于大义的关键问题,鲜于灵馥却答不上来。于是李业兴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说:“羌族学生的水平也就这样!”说完就离开了。从那以后,鲜于灵馥的学生都纷纷转投到徐遵明门下学习,徐遵明的学生一下子多了起来,这都是李业兴的功劳。

话说李业兴这个人啊,后来广泛学习各种学问,什么图纬、风角、天文、占卜,就没有他不钻研的。尤其擅长计算历法。就算穷困潦倒,他也一直很骄傲自负,觉得别人对他不够尊重,就算面对达官贵人,他也不低头哈腰。后来,他给王遵业当幕僚。考中了孝廉,做了校书郎。当时大家都在用赵匪的历法,但节气计算有误差。 延昌年间,李业兴就自己编了一部新的历法,叫《戊子元历》,然后上交给朝廷。

那时候,屯骑校尉张洪、荡寇将军张龙详等等,一共九个人,都各自献上了自己编的历法。宣武帝下令把这些历法合并成一个。后来,张洪他们都推举李业兴当主编,最终完成了《戊子历》,正光三年正式开始使用。李业兴觉得殷历的纪元是甲寅年,黄帝纪元是辛卯年,这些说法都只是推算出来的,缺乏可靠的依据,于是他又对历法进行了修订,分别写成卷,流传于世。建义年间,他被任命为典仪注,没多久又升迁为著作郎。永安三年,因为之前编制历法的功劳,被赐爵长子伯。后来,孝武帝刚登基的时候,李业兴参与了登基大典的礼仪事务,被封为屯留县子,还当上了通直散骑常侍。永熙三年二月,孝武帝祭祀天地,李业兴跟魏季景、温子升、窦瑗一起负责撰写祭祀用的诗句。之后,他又被任命为侍读。

迁都邺城的时候,部郎中辛术上奏说:“现在皇宫要搬迁,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建造宫殿肯定需要遵循一定的制度。李业兴学识渊博,知识丰富,对各种建筑都有了解,应该向他请教。让他来查阅图纸和记载,审核对错,参考古今,制定标准。”皇帝同意了。当时,尚书右仆射兼营构大匠高隆之负责修缮宫殿的乐器、服装和各种表演用的东西,就请求李业兴一起参与这项工作。

天平四年,我和李谐、卢元明一起出使梁国。到了梁国,梁国的散骑常侍朱异问我:“洛阳的委粟山是南郊的祭祀场所呢,还是圆丘的祭祀场所呢?”我说:“委粟山是圆丘,不是南郊。”朱异说:“我听说郊和丘是不同的场所,所以用郑玄的解释。我这里用王肃的解释。”我说:“对。洛阳郊丘的场所,用郑玄的解释。”朱异说:“如果这样,女子嫁给旁系亲属,是不是也按照郑玄的解释呢?”我说:“这件事,也不是完全照搬郑玄的。如果你这里用王肃的解释,那么除服要二十五个月,这怎么和王俭的《丧礼》里说除服要二十七个月相符呢?”朱异没回答。

我又说:“我昨天看了明堂,四根柱子,方形的屋子,都没有五九之室(指特定规格的房间),应该是裴頠设计的。明堂上面是圆的,下面是方的,裴頠只是去掉了房间而已,现在上面不是圆的,这是怎么回事呢?”朱异说:“圆方只是民间说法,经典里没有记载,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是方的。”我说:“圆方的说法,出处很明确,你自己没看到。《孝经义》里也说‘上圆下方’,你说的岂不是自相矛盾?”朱异说:“如果这样,圆方究竟出自哪部经书?”我说:“出自《孝经援神契》。”朱异说:“那可是纬候之类的书,怎么能相信呢!”我说:“如果你不信《孝经援神契》,《灵威仰》、《叶光纪》之类的书,经典里也没有记载,你又信不信?”朱异没回答。

梁武帝问我:“《诗经·周南》是王者的风范,系于周公;《诗经·召南》是仁贤的风范,系于召公。‘系’是什么意思呢?”我回答说:“郑玄注《仪礼》说:以前太王、王季住在岐阳,躬行《召南》的教诲来兴盛王业。等到文王实行现在的《周南》的教诲而受命,在酆邑建城。文王是诸侯之地所教化的国家,现在已经登上了九五之尊,不能再守着诸侯的土地了,所以分封了周公和召公,这就是‘系’的意思。”梁武帝又问:“《尚书》‘正月上日,受终文祖’,这里的‘正’指什么?”我回答说:“这是夏正的正月。”梁武帝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回答说:“根据《尚书中候运衡篇》说‘日月营始’,所以知道是夏正。”

梁武帝又问:“尧以前,哪个月份是正月?”我回答说:“从尧以上,书典里没记载,我确实不知道。”梁武帝又说:“‘寅宾出日’,是正月;‘日中星鸟,以殷仲春’,是二月。这出自《尧典》,你怎么说尧时不知道用哪个是正呢?”我回答说:“虽然三个正不同,但说季节的时候,都是按照夏正的正月。《周礼》说:‘仲春二月,会男女之无夫家者。’虽然出自周朝的书,月份也是夏正的月份。尧的日月,也应该是这样。只是我的见识不深,无法辩析清楚您的问题。”梁武帝又说:“《礼记》里说:原壤母亲死了,他敲着木头唱歌。孔子是圣人,却和原壤做朋友?”我回答说:“孔子自己解释过,说亲近的人不丢弃他们的亲情,故旧的人不丢弃他们的旧情。”

梁武帝又问:“原壤是哪里人?”我回答说:“《注》里说:原壤是孔子年轻时的旧友。是鲁国人。”梁武帝又问:“原壤不孝,违背人伦,为什么还要保存故旧的小节,而废弃不孝的大罪呢?”我回答说:“原壤的行为,事情本身就很清楚,年轻时的交往,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既然没有大过错,怎么能抛弃他呢?”梁武帝又问:“孔子是圣人,为什么记载原壤的事,作为法度流传后世呢?”我回答说:“这是后人记录的,不是孔子自己写的,就像合葬在同一个墓地一样。像这样的例子,《礼记》里有很多,大概有一百多种。”梁武帝又问:“《易经》有太极,太极是有还是无?”我回答说:“流传下来的太极是有。”回国后,我被加封为中军大将军。

话说有个叫业兴的,家里世代务农,虽然读过书,但还是一口吴侬软语,没改掉乡音。梁武帝问他家族有多少人,他回答说:“大概四十户人家。” 梁武帝打发他回去后,孙腾就说他:“你干嘛说吴地方言,让人笑话!”业兴说:“我都被笑话了,你要是去,肯定被骂得更惨!” 还有个叫邢子才的,问业兴:“你老婆是不是生病了?是真的吗?”业兴说:“你真是傻!这么问,一半人信一半人不信,谁去查证啊?”

武定元年,业兴被任命为国子祭酒,还兼任侍读。高洋(神武帝)知道业兴精通天文历法,每次出兵打仗都去问他。业兴就说哪天哪地能打胜仗。他跟自己亲近的人说:“要是打胜了,他自然会赏我;要是打败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有一次在芒山打仗,刮起了西风,吹进了营地。业兴说:“这是吉利风,我们一定能大胜!” 高洋说:“要是赢了,我就封你当本州刺史。” 结果真的打胜了,高洋就封他做了太原太守。五年后,齐文襄王把他召来,任命他为中外府谘议参军。后来因为犯了事被罢官,业兴就编撰了《九宫行棋历》,以五百为章,四千四十为蔀,九百八十七为升分,还以己未年为起始年,前后贯通,不会发生错乱,这跟当时的历法计算方法不一样,但推算出的节气、日影长度等,跟其他历法结果是一样的。齐文襄王征讨颍川时,业兴说:“这次一定能打胜,但打胜后会有灾祸。” 文襄王果然打胜了,却因为业兴预言了“凶”,想要杀了他。

业兴特别喜欢收集书籍,不断地收集,自己动手修补,还亲自写书名和题记。他家里的藏书,差不多有一万卷。他不停地阅读,见识广博,很多儒生都佩服他的学识渊博。他性格豪爽,讲义气,别人有困难,都找他帮忙,他都能帮忙解决。跟自己关系好的,他倾尽全力帮助;要是跟自己关系不好,他就诋毁别人,甚至用言语辱骂。他的性格又急躁狭隘,跟人辩论时,一点儒雅风度都没有。他经常跟人说:“只要说我好,就算知道是假话,也比说我坏好。”他总是想往上爬,不顾及后果,所以当时很多人讨厌他。但是,在学术上,他确实达到了很高的造诣,当时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业兴有两个儿子,继承了他的事业。

崇祖,字子述。他爹文襄召集朝中大臣,让卢景裕给大伙儿讲《易经》。崇祖那会儿才十一岁,可跟卢景裕讨论起来,一来二去,辩论得热火朝天,卢景裕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爹为了培养崇祖,还特意帮衬他,结果父子俩为此还吵过架,弄得文襄脸色很难看。

姚文安曾经对服虔的《左传解》提出了七十七条质疑,写了一篇叫《驳妄》的文章。崇祖看不下去了,就写了篇《释谬》来为服虔辩护,详细解释了姚文安的错误。 那时候齐文宣帝要修建三座高台,从材料到工程设计,全都是崇祖算计的。 因为这些功劳,他被封为屯留县侯。

他儿子遵祖,在齐天保年间,对宗景历的学问也研究得很深入。 有一次,崇祖帮他儿子武卜选墓地,喝醉了酒,指着墓地跟儿子说:“改葬之后,你将来一定能像孝文帝那样有作为。” 后来武成真的很有成就,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崇祖,结果崇祖的几个儿子因为犯了法都被处死了。

李铉,字宝鼎,是河北南皮人。九岁上学,读《急就篇》,一个月就读通了。他家境贫寒,春夏跟着家里务农,冬天才能上学。十六岁的时候,他跟着浮阳的李周仁学习《毛诗》《尚书》,跟着章武的刘子猛学习《礼记》,跟着常山的房虬学习《周官》《仪礼》,跟着渔阳的鲜于灵馥学习《左氏春秋》。因为家乡没有更好的老师了,他就和州里的杨元懿、河间宗惠振等人一起,去拜大儒徐遵明为师。他在徐遵明门下学习了五年,一直都是成绩最好的。二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潜心研究经史子集,钻研学问。他写出了《孝经》《论语》《毛诗》《三礼义疏》以及《三传异同》《周易义例》等三十多卷的著作。他学习非常刻苦,曾经三个秋冬都不枕枕头睡觉,每次睡觉也只是稍微闭一会儿眼而已。

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回家侍奉父母,同时在乡里教书。学生经常有几百人,燕赵地区能讲经论道的,很多都是他的学生。因为家乡藏书不多,他就来到京城,阅读一些以前没见过的书。参加考试考中了秀才,被任命为太学博士。李同轨去世后,齐神武帝高欢的儿子高洋(文襄王)在京城广招博学之士,来教导他的儿子们。文襄王看中了李铉,就把他召到晋阳。当时,中山石曜、北平阳绚、北海王晞、清河崔瞻、广平宋钦道以及书法家韩毅都在东宫,和李铉一起做老师和朋友,教导诸位王子。李铉认为,距离圣贤时代久远了,很多文字都出现了错误,所以在讲课之余,他就阅读《说文解字》《诗经》《雅乐》,修改六经注疏中错误的字,取名为《字辨》。

天保年间初期,朝廷下诏让李铉和殿中尚书邢邵、中书令魏收等人一起参与修订礼律,同时兼任国子博士。当时朝廷下令让北平太守宋景业、西河太守綦母怀文等人起草新的历法,又让尚书、平原王高隆之命令李铉和通直常侍房延祐、国子博士刁柔一起审查其中的得失。后来,李铉正式担任国子博士。废帝高殷在东宫的时候,文宣帝高洋让李铉给他讲经,非常尊重他。李铉去世后,朝廷特地追赠他廷尉少卿的职位。等到他的灵柩运回老家下葬的时候,朝廷派人送葬,很多儒生都来为他送行,非常荣耀。

杨元懿和宗惠振两位大人,都做到了国子博士这么高的官位。想想看,这可是相当厉害的职位啊!

冯伟,字伟节,是中山喜人,身高八尺,穿着打扮非常气派,一看就让人肃然起敬。他年轻的时候跟着李宝鼎先生学习,李先生很看重他的聪明才智,经常特意出题考他。冯伟都能解答出来,尤其精通《礼记》和《春秋传》。后来他回到家乡,就闭门不出,差不多三十年。他不关心生活琐事,也不和客人交往,一心一意地学习思考,各种学问都精通。后来齐赵郡王到定州镇守,派人用很高的礼节去迎接他,三次派人送去邀请信,县令还亲自到他家门口邀请,冯伟都以生病为由推辞,不肯出门。郡王打算亲自驾车去请他,手下官员像流星一样飞快地来回报信,县令更是亲自为他整理衣冠,这才勉强把他请出来。郡王在厅堂迎接他,阻止他下跪,让他和他一起走上台阶,把他安顿在宾馆里,非常尊重他。郡王想提拔他做秀才,他坚决推辞。一年后,他请求回乡。郡王知道他不喜欢被束缚,就礼貌地送他离开,还送给他很多礼物。但他一样都没收,只接受了当时的衣服。回到家乡后,他依然不参与人事,郡守和县令经常亲自去看望他。逢年过节,有人送羊酒给他,他也都推辞不受。学生们送的束脩,他一文钱也不收。他靠养蚕织布穿衣,耕田种地吃饭,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却乐在其中。最后寿终正寝。

张买奴,是平原人。他的经义学问渊博精深,学生有一千多人,很多儒生都非常敬重他。他在齐国做官,历任太学博士、国子助教,最后去世了。

刘轨思,是勃海人。他讲解《诗经》非常精通。年轻时侍奉同郡的刘敬和,而刘敬和又侍奉同郡的程师则,所以他家乡有很多精通《诗经》的人。刘轨思在齐国做官,官至国子博士。

鲍季详,是勃海人。他非常精通《礼记》,并且通晓《左传》。年轻的时候,经常为李宝鼎先生做讲座。后来他自己也培养了很多学生,很多儒生都称赞他。他在齐国做官,最后死在太学博士的岗位上。

他的弟弟鲍长暄,也精通《礼记》和《春秋传》。他做过任城王湝丞相的幕僚,经常在都城教授那些显贵人家的子弟。齐国灭亡后,他在家中去世了。

邢峙,字士峻,是河北河间郑县人。他年轻的时候就通晓了《三礼》和《左氏春秋》。他在齐国做官,一开始是四门博士,后来升迁为国子助教,给太子讲授经书。邢峙为人正直厚道,很有儒者的风范。有一次,厨师给太子准备饭菜,菜里放了邪蒿,邢峙就让人把邪蒿去掉,说:“这种菜名字不正派,不适合殿下食用。”齐文宣帝听说后很欣赏他,赏赐给他被褥和丝绵,还把他提升为国子博士。皇建年间,他被任命为清河太守,政绩显著,深受百姓爱戴。年老后,他辞官回家,最终在家中去世。

刘昼,字孔昭,是河北勃海阜城人。他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酷爱学习,非常刻苦努力。他经常闭门读书,夏天只穿一条犊鼻裈(古代一种短裤)。他和儒者李宝鼎是同乡,关系非常好。李宝鼎教他学习《三礼》,他还跟马敬德学习《服氏春秋》,都掌握了其中的精髓。他因为家乡书少,就拄着拐杖到京城去。听说邺令宋世良家里藏书五千卷,他就去请求做宋世良儿子的老师,以便能尽情阅读,日夜不停地学习。

回乡后,他参加秀才考试,却落榜了。这时他才后悔没有学习写文章,于是又开始苦练辞藻。他的语言风格非常古板,写了一篇名为《六合》的赋,自认为是绝世佳作,结果却感叹儒者辛苦却很少有成就。他还把这篇赋拿给魏收看,魏收却不赏识,生气地说:“这篇赋的名字叫《六合》,就已经很愚蠢了,文章的内容更是比‘六合’还愚蠢。你这个人,四肢发达,头脑却简单!”刘昼不服气,又拿给邢子才看。邢子才说:“你的这篇赋,就像长了疥疮的骆驼,趴在那里毫无美感。”刘昼连续十年参加秀才考试都落榜,于是愤而撰写了《高才不遇传》。冀州刺史郦伯伟读了他的作品后,才举荐了他,那时他已经四十八岁了。

陇西刺史李玙,曾经白天接到皇帝的召见。事先有人告诉了李昼,李昼说:“您自己是为了国家选拔人才,干嘛还要特意告诉我啊!” 齐国的河南王孝瑜听说过李昼的名声,每次召见他,都会和他促膝长谈,一起喝酒。后来,河南王有位亲信,让他在斋房等候,李昼一会儿就径直离开了。河南王派人追上去感谢并挽留他,李昼始终不肯再回去。

孝昭皇帝即位后,喜欢听臣子直言进谏。李昼听说后,高兴地说:“董仲舒、公孙弘这些人可以重新出山了!”于是他就步行到晋阳去上书,奏章言辞犀利直接,多有批评当权者的内容,最终也没被采纳。他把上交的奏章编成了一本书,叫做《帝道》。河清年间,他又写了《金箱璧言》,大概是为了指责当时政治上的弊端。

李昼曾经梦见一个像是吏部尚书的贵人,任命他为交州兴俊县令,醒来后,他偷偷地把这事记了下来。他死后十多天,他家的小女儿说梦话,声音像李昼,说:“我被任命为兴俊县令,特地回来告个别。” 李昼平时总是自称博学多才,说话喜欢夸大其词。他经常说:“如果我的几十卷书流传后世,那就不比齐景公的千乘之驾差!” 他举止随意,行为不拘礼法,因此最终没有当官,死在了家里。

马敬德,是河北河间人。年轻的时候喜欢儒家学问,背着书箱跟着徐遵明学习《诗经》和《礼记》,大概了解了主要意思,但没学得很精通。于是他就专心研究《春秋左传》,潜心钻研,日夜不停。后来他在燕国和赵国之间教书,跟着他学习的学生特别多。 然后他就去拜访州长,想考取秀才。州长觉得他是个纯粹的读书人,不想推荐他。马敬德就请求考试兵法策略,他提出的五条建议都很有条理,州长这才高兴地把他推荐上去。到了京城考试,他只考中了进士。后来又考经学,考官问了十道题,他都答对了。 就这样,他被提升为国子监助教,后来又升任国子监博士。

齐武成帝当上皇帝后要选老师,赵彦深推荐了马敬德,于是马敬德入宫担任侍讲。他妻子曾经夜里做梦,梦见猛兽要袭击她,马敬德则跳过荆棘丛,而妻子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马敬德自己解释说:“我将来会当大官。跳过荆棘,是说要超过很多卿大夫;你趴在地上,说明你会成为夫人。” 后来皇帝不太喜欢学习,马敬德侍讲的工作就比较轻松,他经常用《春秋》的内容来讲解。 尽管如此,因为皇帝念及他老师的身份,还是封他为国子监祭酒、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瀛州大中正。马敬德死后,他的学生们说:“马先生比孔子还厉害,孔子都没做到仪同三司的地位。” 后来又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瀛州刺史的官职。 后来,侍书张景仁被封王,赵彦深就说:“怎么侍书都能封王,侍讲却没封爵?”于是也追封马敬德为广汉郡王,让他儿子马元熙继承爵位。

马元熙,字长明,从小就继承了他父亲的学业,而且擅长文章辞藻。他担任通直待诏文林馆的官职。在武平年间,太子要学习《孝经》,有关部门请求挑选老师。皇帝说:“马元熙,是我的老师的儿子,他的文学造诣不错。” 于是马元熙就给太子讲解《孝经》。儒学大家都很敬佩他们父子两代的成就。马元熙为人善良厚道,在朝中很有声望。隋朝开皇年间,他在秦王文学馆去世。

张景仁是济南人,从小父母双亡,家里很穷,靠抄写字画为生,练就了一手漂亮的草书和隶书。后来他被选拔进宫当了内书生,跟魏郡的姚元标、颍川的韩毅、老家同郡的袁买奴、荥阳的李超这些人都很有名气,文襄王还把他们都请到府上做宾客。天保八年,皇上让他教太原王绍德写字。后来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武成帝就让他侍奉写字,从此平步青云。

张景仁为人小心谨慎,皇上很喜爱他,叫他“博士”。皇上登基后,张景仁一路升迁,做到通直散骑常侍,经常在皇上身边侍奉。皇上跟他说话,还叫他“博士”。当时有个胡人叫何洪珍,很受皇上宠爱,想把皇亲国戚嫁给朝中官员。因为张景仁在宫里做事,官位又比较高,何洪珍就把他侄女嫁给了张景仁的二儿子瑜。有了这层关系,张景仁的恩宠日益隆厚。张景仁身体不好,皇上经常派徐之范等人给他治病,还送去珍贵的药材和美味佳肴,皇上的内侍也经常来探望他,路上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后来,皇上还下令官府每天都给他送御膳。皇上出巡,在路上过夜的地方,都会派人送去屏障,给他遮风挡寒。

张景仁后来官至仪同三司,又加封开府,依然侍奉皇上写字。每天早朝,他都在东宫等候。等到设立文林馆后,宫里的人邓长颙揣摩圣意,奏请让张景仁担任馆长。张景仁被任命为侍中,封建安王。何洪珍死后,邓长颙仍然和张景仁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互相帮助,使得张景仁的地位没有下降。后来张景仁又升任中书监,最终去世。死后被追赠为侍中、五州刺史、司空公。

张景仁小时候在洛阳,曾经去国子监临摹《石经》。许子华在国子监看到他,拉着他的手说:“张郎你的风骨,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不只是官位升迁,你还会和天子一起用笔墨,穿一样的衣服鞋子。”许子华去世二十多年后,张景仁官至开府,皇上多次赏赐他衣帽、笔墨,正如许子华当年所说。张景仁出身寒微,原本没有什么见识,却突然之间做到开府、侍中、封王的高位。他的妻子姓奇,没人知道她是什么家族出身,她的容貌举止、言谈举止都很普通。然而自从她成为王妃后,和公主、郡主们一样参加朝会,见到她的人都很惊讶。

景仁这个人本来就挺谦虚的,可是一旦有了胡人、市井无赖那样的权势,就坐上了高位,变得显赫了,他的志向和操守就变了,逐渐变得骄傲起来。你看他,良马轻裘,仆从成群;住着高门大院,房子正对着大路,多气派!他的孩子们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发家的,一个个都自以为是贵族子弟。从仓颉造字以来,掌握八种字体的人,也就他一个了。(此处为原文,不作翻译)

权会,字正理,是河间郑县人。他志向高远,为人沉静儒雅,行动都符合礼仪规范。年轻时就学习了郑玄注的《易经》,对其中精妙之处理解得非常透彻;《诗经》、《尚书》、《仪礼》、《周礼》,这些经典著作的文义,他都掌握得非常全面;他还精通天文历法,对天象变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在齐国做官,一开始是四门博士。仆射崔暹把他引荐为馆客,非常尊敬他,还让自己的儿子崔达挐像对待老师一样恭敬地对待权会。崔暹想推荐权会和马敬德等人做诸王的老师。权会为人恬静淡泊,不追求名利地位,看不起那些依附权贵的官职,坚决拒绝了。崔暹了解他的想法,也就停止了推荐。后来,权会参与修撰国史,负责监察太史局的事务。之后又升迁为国子博士。权会虽然事务繁忙,但教学工作从没耽误。他为人非常儒雅,平时话不多,但一旦遇到问题需要回答,他的应对就像闪电一样快,因此受到很多儒士的推崇。那些贵族子弟,很多人都仰慕他的品德和学识,有的直接到他家里学习,有的就住在附近的邻居家,日夜都去请教他,学习他的学问。权会总是很高兴地讲解,从不厌倦。

虽然他精通天文历法,但在私下里,他却一句也不提。学生们如果问他这些方面的问题,他总是闭口不谈。他总是说:“这些学问是可以知道的,但不能说出来,你们都是贵族子弟,又不是靠这个发家致富的,何必问我呢?”就连他自己的儿子,他也没有传授这些技艺。有一次,权会派家人去远行,很久都没回来。家人快要回家的时候,碰上了大雪,就暂住在别处。这时,权会正在学堂里讲课,突然一阵旋风卷着雪吹进了屋子,权会笑着说:“家人要回来了,怎么半路停下了呢!”于是派人去寻找,果然不出所料。权会每次占卜,大小事情都能预测准确。他只是根据《易经》的爻辞和卦象来判断吉凶,关于《易经》占卜方面的事,他从来不亲口说。

话说张会这个人,家里穷,没仆人,刚当上助教的时候,总是骑驴上下班。他工作的地方多,经常很晚才回家。有一次晚上,他从城东门出来,独自骑着驴。突然有两个陌生人出现,一人牵着驴头,一人跟着驴走,好像在帮忙。可是他们动作轻飘飘的,不像普通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张会觉得很奇怪,就开始背诵《易经》上篇第一卷。还没背完,那两个人就突然消失了。张会也没感觉到自己从驴背上摔下来,迷迷糊糊的,直到天亮才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摔倒的地方在城外,离家还有几里地呢!他有个儿子,字子袭,聪明勤奋,从小就有大人一样的见识,可惜早夭了。送葬的人都很悲伤,张会只哭了一场就停了,当时的人都觉得他很能承受命运的打击。武平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从官府回府邸,路上马儿莫名其妙地摔倒了,他从此不能说话,不久就暴毙了。他注的《易经》流传于世。张会一辈子都怕马,官位高了不得不骑马,结果还真就因为马死了。

张思伯,河间乐城人。他很擅长讲解《左传》,仅次于马敬德。他写了《刊例》十卷,在当时很流行。他还给《毛诗》作了章句解释。他用这两部经书教齐安王廓,官至国子博士。

还有长乐人张奉礼,精通《三传》,跟张思伯齐名,官至国子助教。

张雕武,中山北平人,家里世代贫寒。他哥哥张兰武在尚书令那里做小官,有点积蓄。当时护军长史王元则还是个穷书生,就住在张兰武家里。张雕武年轻时长得好看,被王元则看上了,所以得到王元则的特别照顾,开始喜欢学习,精力异于常人,背着书到处拜师,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也在所不惜。他通晓《五经》,尤其精通《三传》。他的学生遍布各地,足有上百人,很多儒生都佩服他的辩才。齐神武王把他召进霸府,让他给诸位王子讲学。乾明初年,他升迁到平原太守,后来因为受贿被罢官。武成帝即位后,念及旧情,让他做了通直散骑常侍。琅邪王俨需要一位博士,有关部门推荐了张雕武,当时大家都说选对了人。后来他又担任泾州刺史、散骑常侍。

马敬德先生去世后,雕武就进宫当了老师,教皇帝读书。皇帝很器重他,让他当了侍讲,跟侍书张景仁一样受尊重,两人一起在华元殿给皇帝讲解《春秋》。后来,雕武又升官了,当了国子祭酒,还被授予仪同三司的荣誉称号,并在文林馆当了待诏。因为张景仁是皇室宗亲,雕武就通过张景仁的亲戚何洪珍,来处理公私事务,何洪珍经常向雕武请教。他和张景仁两人,被人合称为“二张博士”。当时,穆提婆、韩长鸾和何洪珍都在皇帝身边侍奉,他们知道雕武是何洪珍的智囊,心里很嫉妒他。后来,何洪珍又推荐雕武去负责修撰国史。

没多久,雕武又升任侍中,还加封了开府的官职,负责管理度支(财政)。他被皇帝委以重任,很多建议都被采纳,皇帝还特地允许他奏事时不用下跪,直接称呼他为“博士”。雕武自己出身卑微,能做到这么高的官位,一直兢兢业业,从不为自己谋私利。他说话直言不讳,对那些骄横跋扈的人,一定会严加管束。他经常批评那些得宠的权贵,并在朝堂上提出自己的建议。皇帝非常信任他,把朝政都交给他处理。雕武觉得自己肩负着澄清朝政的重任,意气风发。有一次在朝堂上,他对郑子信说:“我进宫的时候,看到贤家唐令的处理政务的方式,实在是不堪入目。如果说带兵打仗,我比不上邕(指李邕);但要说辅佐君主,达到尧舜那样盛世,做到像稷、契那样贤臣,那邕就比不上我了。”韩长鸾等人暗中就想要对付他。

后来,雕武和侍中崔季舒、黄门侍郎郭遵一起劝谏皇帝不要去晋阳,结果被韩长鸾诬陷,被杀害了。临刑前,皇帝派段孝言来审问他。雕武说:“我从一个普通书生起家,如今荣宠加身。这次劝谏,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对错功过,我甘愿赴死。我只希望陛下能够珍惜人才,广开言路,多听取像贾谊那样的人的意见,让他们畅所欲言,不要遮遮掩掩,那样的话,即使我死了,也像活着一样。”说完,他哭泣不止,然后伏地就义。在场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又敬佩他的勇气。

雕武的儿子德冲和其他一些人被迁徙到北方边境。后来南安王思好发动叛乱,德冲和他的弟弟德揭都幸免于难。德冲聪明好学,因为是皇帝老师的儿子,很早就被朝廷重用,官至中书舍人。他父亲被杀害的时候,德冲也在宫中,亲眼目睹了这场冤案,痛哭晕倒在地,过了很久才醒过来。

郭遵,是河北巨鹿人。齐文宣帝当太原公的时候,郭遵在朝廷当国常侍。皇帝家里有个叫盖丰洛的,管着家里的事情,人称“盖将”。郭遵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曾经顶撞过盖丰洛,却被高德正看重。齐文宣帝当上皇帝后,提拔郭遵当了主书,专门负责调查事情。

后来,中书舍人朱谓当了巨鹿太守,郭遵就替他的学生去求朱谓帮忙找官做。朱谓把这事儿告诉了齐文宣帝,结果文宣帝大怒,下令打了郭遵二百鞭子,还把他发配到京畿地区去。过了很久,郭遵才被任命为并州尚书都令史、建州别驾。碰巧韩长鸾的父亲韩永兴做了刺史,郭遵就和韩长鸾搭上了关系。后来,郭遵被提拔为黄门侍郎,最终却被杀害了。

郭遵出身低微,很容易得意忘形。在宫门口遇到那些达官贵人,他就直接叫人家名字,说话做事都很随便。有一次,他在宫门口拉住韩长鸾,说:“皇上现在这样放纵,你们这些大臣怎么都不劝谏呢?这算什么大臣!”韩长鸾觉得他太没规矩了,甩开手就走了。因为郭遵这样轻率,韩长鸾也没再帮他,所以最后郭遵才落得个被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