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字贺六浑,是勃海蓚人。他家祖上六代之前的祖先高隐,是晋朝的玄菟太守。高隐生了高庆,高庆生了高泰,高泰生了高湖,这三代都在慕容氏手下当官。后来慕容宝战败,国家大乱。高湖带着大家投奔了魏国,当上了右将军。高湖有四个儿子,他第三个儿子高谧在魏国当官,做到侍御史,后来因为犯法被贬到怀朔镇。高谧生了高欢的父亲高树生,高树生性格豪爽,不怎么管家里的事。
他家住在白道南边,经常出现赤光紫气,邻居们觉得很奇怪,劝他搬家避避。他爸说:“谁知道是不是好事呢?”就一直住在那儿没动。高欢出生的时候,他母亲韩氏就去世了,高欢从小就由他母亲的姐姐的丈夫,也就是镇狱队尉景家抚养长大。高欢家世代居住在北方边境,所以从小就熟悉了当地的风俗习惯,跟鲜卑人相处得很好。他长大后沉稳大气,为人慷慨,重用人才,很多豪侠都敬重他。他眼睛里精光闪闪,个子高,头大,牙齿洁白如玉,少有如此出众的人。他家境贫寒,直到娶了武明皇后之后,才有了自己的马,并且在镇上当上了队主。镇上的将领,辽西段长常奇,很欣赏高欢的外貌,说:“你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不会默默无闻的。”还把自己的子孙托付给了高欢。高欢后来发达了,就追赠常奇为司空,并且提拔了他的儿子常宁。
高欢从队主升职到函使。有一次他骑驿马路过建兴,天色昏暗,突然雷声大作,持续了半天时间才停,感觉像是有什么神灵在回应他一样。他每次出行,身上从来不沾染风尘。他还曾经梦见自己踩着星星走路,醒来后心里非常高兴。他当了六年函使,每次去洛阳,都要给令史麻祥办事。麻祥曾经拿肉给高欢吃,高欢性格不喜欢站着吃饭,坐着吃了。麻祥觉得高欢怠慢自己,就打了高欢四十大板。从洛阳回来后,高欢倾尽家产结交宾客。亲戚朋友很奇怪地问他,他回答说:“我到洛阳的时候,宿卫羽林的人一起烧了领军张彝的家,朝廷却害怕他们造反而不追究,朝廷治理国家都这样,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呢?钱财怎么能一直守得住呢?”从那时起,他就有了平定天下的志向。他和怀朔省事的云中司马子如,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行动。怀朔户曹史孙腾,外兵史侯景也和他交好。
刘贵曾经得到一只白鹰,他和高欢、尉景、蔡俊、子如、贾显智一起去沃野打猎。他们看见一只赤兔,每次射它都跑掉,最后跑到迥泽。迥泽里有一间茅屋,赤兔就要跑进去,这时屋里跑出一条狗咬住了它,鹰和兔都死了。高欢很生气,用鸣镝射死了那条狗。屋里出来两个人,紧紧抓住高欢的衣服。一个瞎眼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呵斥她的两个儿子说:“你们为什么去招惹贵人!”然后从瓮里拿出酒,杀了羊招待客人。老妇人自称会看相,摸遍了所有人的手,说大家都将富贵,但特别指明高欢将大富大贵。她又说:“子如虽然官位显赫,但结局不好。”酒喝完后,他们走了几里地,又回去看那间茅屋,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住,原来是妖怪。这件事以后,大家对高欢更加敬重。
公元528年,有个叫杜洛周的家伙在柔玄镇造反,当时还是小年轻的高欢也跟着起哄去了。 后来高欢觉得这杜洛周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偷偷跟尉景、段荣、蔡俊几个合计着干掉他,结果没成功,反而被追杀,跑都跑不掉。他媳妇儿武明后抱着还是婴儿的儿子文襄帝,骑在牛背上带着他们逃命。 文襄帝好几次都从牛背上掉下来,高欢都准备弯弓射牛了,想干脆利落地摆脱困境,最后还是段荣帮忙把文襄帝从牛底下救了出来,才算躲过一劫。
他们一路逃到葛荣那儿,又从葛荣那儿逃到秀容投奔尔朱荣。 之前有个叫刘贵的人在尔朱荣手下做事,他很早就听说过高欢很厉害,这次终于见着了。但因为高欢当时又累又饿,衣衫褴褛的,所以刘贵也没觉得他有多特别。 刘贵就帮高欢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带他去见尔朱荣。 高欢跟着尔朱荣去了马厩,那儿有一匹很凶的马,尔朱荣让高欢去给它修理毛发,高欢居然连缰绳都没用就给它修理好了,那马竟然没踢也没咬他。 高欢修完马后站起来说:“对付那些坏人,也应该像对付这匹烈马一样。”尔朱荣特别高兴,就把高欢安排在床边坐下,屏退左右,跟高欢聊起了天下大事。
高欢说:“我听说您有十二个马厩,每个马厩里的马颜色都不一样,您养这么多马到底想干嘛?”尔朱荣说:“你就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高欢说:“现在皇上年纪小,没主见,太后又乱搞男女关系,那些奸臣专权,朝政完全乱套了。您武功盖世,正是乘势而起的好时机,您应该带兵讨伐郑俨和徐纥,帮助皇上清理朝堂,这样就能轻松建立霸业了!” 尔朱荣一听,高兴坏了,跟高欢从中午聊到半夜才散去。 从那以后,高欢就经常参与尔朱荣的军事谋划。
后来尔朱荣调兵到并州,到了扬州有个叫庞苍鹰的人,他们包围了焦中。每次高欢从外面回来,主人老远就听到他队伍的动静,地都跟着震。庞苍鹰的母亲好几次看到焦中上空出现红色的气体直冲云霄。 还有一次,庞苍鹰晚上想进屋,有个穿青衣的人拿着刀出来呵斥他:“你为什么来惊扰王上?”说完就消失了。庞苍鹰一家觉得很奇怪,就偷偷观察,结果看到一条红色的蛇盘在床上,更吓坏了。 于是他们杀了牛,分肉款待高欢,庞苍鹰的母亲还请求认高欢为义子。 高欢后来发达了,就用庞苍鹰家的房子当自己的府邸,叫它南宅。 虽然府邸修建得富丽堂皇,但他还是保留了原来在焦中住的破屋子,只是用石灰粉刷了一下,一直没拆。 到了文宣帝时期,这破屋子竟然成了皇宫。
后来尔朱荣重用高欢,让他当亲信都督。当时魏明帝很讨厌郑俨和徐纥,又受灵太后的压制,不敢直接动手,就私下里让尔朱荣带兵进京。尔朱荣让高欢当先锋,结果到了上党,明帝又私下命令停止进攻。 后来明帝突然暴毙,尔朱荣就带兵进了洛阳,想要篡位。高欢劝他别这么做,尔朱荣不听,高欢就建议铸造铜像占卜吉凶。结果铜像铸造失败,尔朱荣才打消了篡位的念头。 孝庄帝登基后,论功行赏,封高欢为铜鞮伯。 尔朱荣攻打葛荣时,让高欢去劝降葛荣手下的七个自称王的人。 后来高欢又和于晖一起在太山打败了羊侃,又和元天穆一起在济南打败了邢杲。 高欢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第三镇的酋长。
有一次,在尔朱荣的营帐里,尔朱荣问左右:“如果我不在了,谁能统领军队?”大家都说是尔朱兆。尔朱荣说:“尔朱兆顶多能带个三千骑兵,能代替我统领大军的人,只有贺六浑(高欢)。” 然后尔朱荣又警告尔朱兆:“你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于是尔朱荣任命高欢为晋州刺史。 高欢在晋州大肆敛财,通过刘贵打通了尔朱荣手下重要人物的关系,把尔朱荣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这时州库里角落里的铜器无缘无故地自己响了,高欢觉得很奇怪,没过多久,孝庄帝就杀了尔朱荣。
尔朱兆从晋阳要带兵去洛阳,派人去请高欢。高欢让长史孙腾推辞说绛州、蜀州、汾州、胡州将要造反,不能离开。尔朱兆很生气。孙腾回来复命,高欢说:“尔朱兆带兵造反,这是大坏蛋,我不能长期侍奉他。”从这时候开始,高欢就开始计划对付尔朱兆了。
尔朱兆到了洛阳,抓了皇帝孝庄帝,往北边去了。高欢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他又派孙腾假装祝贺尔朱兆,顺便暗中打探孝庄帝的下落,打算劫持孝庄帝然后起义,但没成功。于是就写信劝告尔朱兆,说他不应该抓皇帝,以免在全国留下坏名声。尔朱兆不听,杀了孝庄帝,和尔朱世隆等人拥立长广王元晔为帝。改元建明,封高欢为平阳郡公。
后来费也头纥豆陵步藩带兵进入秀容,逼近晋阳,尔朱兆征召高欢。高欢将要前往,贺拔焉过儿建议他慢慢走,拖延时间,以削弱尔朱兆的兵力。高欢就故意耽搁,说河里没有桥,过不去。步藩军队很强大,结果被高欢打败了。当初,孝庄帝诛杀尔朱荣的时候,知道他的党羽一定会谋反,就暗中命令步藩袭击尔朱兆的后方。步藩打败了尔朱兆等人,因为兵力越来越强,尔朱兆又向高欢求救。高欢心里想除掉尔朱兆,又担心步藩事后难以对付,于是就和尔朱兆一起全力消灭了步藩,步藩战死了。尔朱兆非常感激高欢,发誓和高欢结拜兄弟。
那时候,尔朱世隆、尔朱度律、尔朱彦伯一起把持朝政,天光占据关中,尔朱兆占据并州,侯景占据东郡,各自拥兵作乱,天下人都很痛苦。葛荣的残部流窜到并州,肆虐的人有二十多万,契胡、陵胡作乱,老百姓都活不下去。大小有二十六次叛乱,被杀的人有一半,但是叛乱还是不断发生。尔朱兆很苦恼,向高欢请教对策。高欢说:“六镇的叛军残部,不能全部杀掉,应该挑选王素的心腹,暗中让他们统领这些残部。如果有人犯法,就惩罚他们的首领,这样被惩罚的人就少了。”尔朱兆说:“好!谁可以胜任呢?”贺拔允当时也在座,请求高欢。高欢一拳打在他脸上,打掉了他一颗牙齿,说:“当年在平城的时候,你们这些奴才都像鹰犬一样听候我的差遣。今天天下安定都靠我,你个阿鞠泥(贺拔允的另一个名字)居然敢欺骗我,我请求杀了你!”尔朱兆认为高欢很真诚,就把这件事交给他了。高欢趁着尔朱兆喝醉了,担心他酒醒后会起疑心,就出去了,对外宣称:“我受命统领州郡的军队,你们可以到汾水东边来听我指挥。”于是就在阳曲川扎营,部署军队。有个士兵来到军营,戴着绛色的帽子,穿着袍子,自称是梗杨驿的士兵,想在高欢身边效力。高欢了解后得知他武力超群,曾经在并州城里徒手杀死过人,于是就把他任命为心腹。士兵们本来就讨厌尔朱兆,而喜欢高欢,于是都来投奔高欢了。
没过多久,高欢又派刘贵去请尔朱兆。因为并州连续几年遭受霜旱,百姓挖黄鼠充饥,一个个面黄肌瘦,实在惨不忍睹,简直糟蹋了国家土地。于是高欢请求允许尔朱兆的降户去山东吃饱喝足后再做处置。尔朱兆同意了这个建议。他的长史慕容绍宗劝谏道:“不行啊,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人心思变,更何况高欢实力雄厚,又掌握着强大的军队,这实在太危险了!”尔朱兆说:“我们有香火重誓,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慕容绍宗说:“亲兄弟都难以完全信任,更何况只是香火之誓!”当时尔朱兆身边的人已经收受了高欢的金钱,于是他们就诬陷慕容绍宗和高欢有旧怨。尔朱兆便囚禁了慕容绍宗,催促高欢出兵。
高欢于是从晋阳出发,途径滏口。路上遇到了尔朱荣的妻子乡郡长公主正从洛阳赶来,带了三百匹马,高欢全部夺了过来。尔朱兆听说后,便释放了慕容绍宗,询问情况。慕容绍宗说:“这只不过是掌握在他手中的东西罢了。”于是尔朱兆亲自追赶高欢,追到了襄垣。正巧漳水暴涨,桥梁被冲毁了。高欢隔着河拜见尔朱兆说:“我借用长公主的马匹,并非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为了防备山东的盗贼而已。大王您听信了长公主的话,亲自前来追赶我,现在我过河而死,绝无怨言,这样一来,士兵们就不会叛变了。”尔朱兆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于是轻装渡河,与高欢坐在帐篷下,互相赔礼道歉,然后高欢递上刀子,让尔朱兆自刎。
高欢哭着说:“自从天柱(尔朱荣)去世后,我贺六浑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我希望我们能万寿无疆,共同努力报效国家。现在竟然有人在中间挑拨离间,弄成这样,大王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尔朱兆把刀扔在地上,然后杀了白马盟誓,发誓结为兄弟,当夜两人还一起饮酒。尉景暗中安排壮士想要逮捕尔朱兆,高欢咬破手臂阻止了他,说:“现在杀了他,他的党羽一定会逃走,聚集起来。我们的军队又饿又累,马匹也瘦弱不堪,根本无法对抗。如果让这样的英雄人物崛起,危害将会更大。不如暂时放过他。尔朱兆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他凶狠狡诈,缺乏谋略,不足为虑。”
第二天,尔朱兆回到营地,又召见高欢。高欢将要上马前往,孙腾拉住他的衣服阻止了他。高欢隔着河破口大骂,然后驰马返回晋阳。尔朱兆的心腹念贤带领降户的家属另设营寨。高欢假装与尔朱兆友好,观察他的佩刀,然后趁机夺取佩刀,杀死了他的随从,并把他们散去。于是士兵们都很高兴,更加愿意归顺高欢。
一开始啊,魏孝文帝在位的时候,宫里有人跟皇帝说,上党地区有天子之气,这祥瑞之气就在壶关的大王山上。武帝一听,就南下巡视,想压压这天子之气。他让人堆起三座土堆,还把北边的凤皇山给削平了,想破坏掉这“天子之气”的形状。后来,在上党居住的人,到了晋阳后,就形成了一个上党坊,高欢(神武)就住在那儿。
等到高欢出兵的时候,他绕过了大王山,走了六十天才到达目的地。快要出滏口的时候,他更加严格地约束军队,任何细微的东西,都不允许随意侵占。路过麦田的时候,高欢总是自己牵着马走,避免踩坏庄稼。附近的人都听说了这事儿,都夸高欢仪表堂堂,带兵又整肃,更加心悦诚服地跟着他了。
于是高欢继续前进,在邺城北边驻扎下来,然后向相州刺史刘诞要粮草,刘诞却不肯供应。高欢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取军营里储存的租税米粮。
公元530年二月,高欢的军队驻扎在信都,高乾和封隆之打开城门投降,于是高欢占据了冀州。同一个月,尔朱度律废黜了元晔,另立节闵帝。尔朱度律想控制高欢,三月,就向节闵帝上奏,封高欢为勃海王,并征召他进京朝见。高欢拒绝了。四月癸巳日,朝廷又加授他东道大行台、第一镇人酋长之职。庞苍鹰从太原前来投奔高欢,高欢任命他为行台郎,不久又升任他为安州刺史。
高欢开始在山东地区招兵买马,整军备战。朝廷的军队四处烧杀抢掠,百姓都归心于他。于是高欢伪造了一封信,说尔朱兆打算把六镇的士兵配给契胡人当部曲,这消息让大家都很害怕。他又伪造了并州的文书,征召士兵讨伐步落稽。他征召了一万人准备派出去,孙腾和尉景却假装请求延缓五天,这样做了两次。高欢亲自送他们到郊外,哭着和他们告别,场面悲壮,哭声震天动地。高欢安慰他们说:“咱们都是失去家乡的同乡,情同手足,没想到朝廷竟然这样征召我们!去西边要死,去后方也要死,被配给胡人也要死,这叫我们怎么办?”大家说:“只有造反了!”高欢说:“造反是当务之急,必须推举一个人当领袖。”大家一致拥戴高欢。高欢说:“你们家乡的人难以管束,看看葛荣的下场吧?虽然有百万大军,却缺乏纪律,最终自取灭亡。现在你们以我为首,情况将会大不一样。不许欺压汉人,不许违反军令,生死都听我的,这样才行。不然,我们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大家纷纷叩头,生死都听从高欢的安排。高欢说:“如果情况确实如此,明天我们就杀牛犒劳士兵,告诉大家我们是为了讨伐尔朱兆。”封隆之进言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上天保佑!”高欢说:“讨伐叛贼,顺应天意;拯救时局,成就大业。我虽然武功不强,但愿以死相报,不敢推辞。”六月庚子日,高欢在信都起兵,这时还没有公开反叛尔朱氏。
等到李元忠和高乾平定了殷州,斩杀了尔朱羽生的首级前来拜见高欢,高欢拍着胸脯说:“今天终于可以反了!”于是任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这时,高欢的兵威已经很盛,于是上表陈述尔朱氏的罪状。但是世隆等人暗中阻止奏章上达朝廷。八月,尔朱兆攻陷了殷州,李元忠前来投奔高欢。孙腾认为朝廷已经和高欢隔绝,如果不另立天子,人心就会无所归依。十月壬寅日,高欢拥立章武王元融的儿子勃海太守元朗为皇帝,年号中兴,这就是后来的废帝。这时,尔朱度律和尔朱仲远军队驻扎在晋阳,尔朱兆前来会合。高欢采用了窦泰的计策,使用反间计。尔朱度律和尔朱仲远不战而退,高欢于是击败了尔朱兆于广阿。十一月,高欢攻打邺城。相州刺史刘诞坚守城池。高欢堆起土山,挖掘地道,还竖起许多大木柱,同时点燃,城墙塌陷。麻祥当时是汤阴县令,高欢叫他“麻都”,麻祥羞愧地逃跑了。
公元528年正月,高欢攻下邺城,并且占领了它。高欢被封为大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这时候,青州的建义大都督崔灵珍和耿翔都派使者来投降,负责汾州事务的刘贵也放弃了城池投降。
闰三月,尔朱天光从长安来,尔朱兆从并州来,尔朱度律从洛阳来,尔朱仲远从东郡来,他们一起在邺城会合。总共有二十万人马,在洹水边扎营。高欢任命长孙承业为大行台,统领军队。高欢让封隆之守邺城,自己带兵驻扎在紫陌。当时高欢的骑兵不到两千,步兵不到三万,兵力悬殊。于是高欢在韩陵摆成圆形阵势,用牛驴堵住退路。这样一来,将士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四面迎敌。
尔朱兆责备高欢背叛自己。高欢说:“我们当初出力是为了共同辅佐王室,现在皇帝在哪儿?”尔朱兆说:“永安王冤枉杀害了尔朱荣,我这是在报仇。”高欢说:“我以前亲耳听到尔朱荣的计划,你当时就在门口站着,怎么能说你不知道要反呢?况且是君主杀害了臣子,你又怎么报仇呢?今天咱们的恩义算是彻底断绝了!”于是双方开战,高欢大获全胜。尔朱兆向慕容绍宗叩头说:“我没听你的话,所以才落到这个地步。”尔朱兆想轻装逃走,慕容绍宗却反过来打旗鸣角,收拢溃散的士兵,重新组织军队向西撤退。高季式只带了七个骑兵追击尔朱兆,追到野马岗,和尔朱兆相遇。高昂远远望去,没看到弟弟,哭着说:“我弟弟死了!”很久以后,高季式才回来,袖子上全是血。斛斯椿绕路提前占据了河桥。
话说在公元527年十月,岁星、荧惑、镇星、太白星聚集在觜宿和参宿,光芒非常明亮。太史占卜说,将有王者兴起。当时高欢起兵于信都,到这个时候才打败尔朱兆等人。四月,斛斯椿押解尔朱天光、尔朱度律送到洛阳。长孙承业派都督贾显智、张欢进入洛阳,逮捕并处死了元世隆、元彦伯。尔朱兆逃到并州,尔朱仲远逃到梁州,最后死在那里。这时,祸乱平息,朝廷一片欢庆。
话说在高欢和尔朱兆交战的前一个月,章武人张绍在夜里突然被几名骑兵带到一位大将军面前,命令张绍为军队带路去邺城,说受命来消灭残贼。张绍回头一看,那些兵马数量难以估计,行动迅速而无声。快到邺城时,那些骑兵就离开了。等到交战那天,尔朱氏的军队看到阵外到处都是高欢的军队,认为这是神灵的帮助。后来高欢到达洛阳,废黜了节闵帝和孝庄帝,拥立孝武帝。孝武帝即位后,授予高欢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的职位,世袭定州刺史,增加封地十五万户。高欢辞去了天柱大将军的职位,减少了五万户封地。
五月壬辰日,高欢回到邺城,魏孝武帝在乾脯山为他饯行,两人依依惜别。七月壬寅日,高欢率领军队北伐尔朱兆。封隆之说,侍中斛斯椿、贺拔胜、贾显智等人曾经侍奉过尔朱氏,后来都反叛了尔朱氏。现在他们在京城受到宠信和重用,将来一定会制造祸乱。高欢非常赞同这个说法。于是高欢把尔朱天光、尔朱度律送回京城,并处死了他们。然后高欢从滏口进入并州。尔朱兆大肆掠夺晋阳,然后退守秀容,并州平定。高欢认为晋阳地势险要,于是就在那里建立了大丞相府,定居下来。尔朱兆到达秀容后,分兵防守险要地段,经常出没抢掠。高欢声势浩大地讨伐他,多次出兵又撤兵,尔朱兆渐渐松懈了警惕。高欢估计尔朱兆在岁首的时候会举行宴会,于是派窦泰率领精锐骑兵迅速前往。他们一天一夜奔袭三百里,高欢随后率领大军跟进。
正月里,窦泰突然跑到尔朱兆的营地。尔朱兆的士兵们当时正吃吃喝喝,放松警惕,结果一下子看到窦泰的军队杀到,吓得四处逃窜。窦泰追着他们打,在赤洪岭把尔朱兆的军队打得稀里哗啦。尔朱兆最后自杀了。高欢亲自去祭奠他,还给他办了个风风光光的葬礼。慕容绍宗带着尔朱荣的妻子和剩下的士兵跑到乌突城躲了起来,后来投降了高欢。高欢看在他和尔朱荣有旧情的份上,对他特别好。
高欢进洛阳的时候,尔朱仲远手下的都督桥宁和张子期从滑台跑来投降。高欢觉得这俩人之前帮着造反,而且反复无常,就干脆把他们给杀了。斛斯椿看到这事儿心里就慌了,于是就和南阳王元宝炬,还有武卫将军元毗、魏光禄卿王思政一起合伙在魏帝面前告高欢的黑状。有个叫元士弼的舍人又说高欢接受皇帝的命令时态度很不恭敬,所以魏孝武帝心里就开始有点偏向贺拔岳了。早些时候,在孝明帝在位的时候,洛阳城里拓拔氏和贺拔氏两家互相打来打去,当时就有人谣传:“铜拔打铁拔,元家世将末”。 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把“铜拔”和“铁拔”解释成拓拔和贺拔,说这是两家都要衰败的预兆。
司空高乾偷偷地告诉高欢(神武)说,魏帝对他有二心。高欢把高乾的密报呈给魏帝,结果魏帝杀了高乾。 魏帝又派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偷偷下令给长乐太守庞苍鹰,让他杀掉高乾的弟弟高昂。高昂早就听说他哥哥死了,于是用长矛刺柱子,然后伏击壮士在路上抓住了潘绍业。从潘绍业的袍子领子里搜出了魏帝的密令,高昂就投奔了高欢。高欢抱着高昂的头痛哭说:“天子冤枉害死了司空!” 马上派人拿着白旗去慰问高昂的家属。
当时高乾的弟弟高慎在光州做官,为人严厉强硬,而且还纵容手下贪污受贿。魏帝就派人让他卸任。高慎听说出了事,打算逃到梁朝去。他的部下劝他说:“您家功劳很大,一定不会兄弟反目成仇的。”于是高慎就穿着破旧的衣服,驾着破旧的鹿车回到了勃海,路上遇到朝廷使者,也投奔了高欢。 这下,魏帝和高欢彻底闹翻了。
阿至罗等这些从正光年间以前就称臣纳贡的少数民族,因为魏朝内乱不断,都纷纷叛乱。高欢派使者去招降他们,这些少数民族都归顺了。 之前,朝廷因为平定了寇贼,就撤销了行台(相当于军事指挥部)。现在因为这些少数民族归降,又重新任命高欢为大行台,让他自行处理这些事情。高欢拿出了自己的粮食和布匹来安抚这些少数民族,有人认为这是浪费,没有好处。但是高欢没有听从,仍然像以前一样安抚他们。那些少数民族的首领吐陈等人非常感激,都听从高欢的指挥。高欢于是解救了曹泥,攻取了万俟受洛干,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
河西的费也头虏纥豆陵伊利居苦池河,依仗险要地势聚集兵力。高欢派长史侯景多次去招降,但他们都不肯投降。
公元534年正月,高欢带兵西征,消灭了河西的铁勒部落纥豆陵伊利,把他们迁到了河东。
二月,永宁寺的九层佛塔失火了。后来,有人从山东莱州来报,说海上的人都看见佛塔的塔身在海里出现,一会儿工夫,雾气就起来了,佛塔就消失了。大家说这是上天示警,说:“永宁寺失火,北魏要不安宁了;佛塔飞入东海,渤海地区也要出事了。”
北魏皇帝高欢心里本来就有其他的打算,当时侍中封隆之和孙腾私下里议论这件事。封隆之丧妻,皇帝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孙腾也不相信高欢会谋反,心里却嫉妒封隆之,就把他们的谈话告诉了斛斯椿。斛斯椿又把这事告诉了皇帝。孙腾还带兵闯进皇宫,擅自杀了御史,然后逃到高欢那里去了,说皇帝在宫里打了舍人梁续。光禄少卿元子干挺身而出,打了孙腾,对孙腾说:“告诉你们高王,我们元家子弟就是这样有骨气的!”领军娄昭也因为生病请求回晋阳。魏帝就让斛斯椿兼任领军,同时调动各地的刺史和将领。华山王元鸷在徐州,高欢派邸珍夺了他的兵权。建州刺史韩贤和济州刺史蔡俊都是高欢的盟友,魏帝忌惮他们,就撤销了建州,免去了韩贤的职务,又派御史中尉綦俊调查蔡俊的罪行,并让开府贾显智接替蔡俊担任济州刺史,蔡俊拒绝了。魏帝更加愤怒。
五月,魏帝下诏说要征讨吴国,调动河南各州的军队,增加禁卫军,加强河桥的防守。六月某一天,魏帝秘密下诏给高欢说:“宇文黑獭自从平定了秦州和陇州以后,贪得无厌,万一发生意外变故,事情就不好办了。但是他的奏章还没完全表现出反叛的意思,现在就出兵讨伐,时机显得仓促。所以召集大臣们商议这件事,大家一致认为,可以假装南征,在国内外戒严,一方面防备宇文黑獭的突然袭击,另一方面可以震慑吴国和楚国。”其实,魏帝正准备讨伐高欢呢。高欢已经部署好了将帅,心里有所怀疑,所以才有了这道诏书。
高欢于是上表说:“荆州连接着南方的蛮族,靠近京城,关中和陇右地区离京城较远,可能会有反叛的图谋。我现在暗中调集三万兵马,准备从河东渡过黄河;又派恒州刺史库狄干、瀛州刺史郭琼、汾州刺史斛律金、前武卫大将军彭乐率领四万兵马,从违津渡过黄河;派领军将军娄昭、相州刺史窦泰、前瀛州刺史尧雄、并州刺史高隆之率领五万兵马,讨伐荆州;派冀州刺史尉景、前冀州刺史高敖曹、济州刺史蔡俊、前侍中封隆之率领七万步兵和五万骑兵,征讨江左。所有军队都已做好准备,等待命令。”
魏帝知道高欢要造反了,就把高欢的奏章拿出来,让群臣商议,想阻止高欢的军队行动。高欢于是召集在并州的僚属们,让他们广泛讨论,然后又上表给皇帝,并且用誓言表明自己的忠心,说:“我被奸臣陷害,陛下一旦怀疑我,就中了尔朱荣的计策。如果我不尽心竭力,敢辜负陛下,就让我遭受天谴,子孙灭绝。陛下如果相信我的赤诚之心,不让战争发生,那些奸臣就一两个人,请陛下权衡利弊,把他们罢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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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辛未年(具体年份需根据史料补充),皇上再次召集京城的文武大臣商议,想给神武王写封回信。他让舍人温子升起草诏书,温子升犹豫半天不敢动笔。皇上生气了,他猛地站起来,拔出剑来,脸色铁青地瞪着温子升。温子升这才赶紧写了诏书,内容如下:
“前些日子,我派人送去我的心意,表达对您的敬意,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友好相处。可是,偏偏有一些坏人,从中挑拨离间。最近孙腾仓促地跑到您那里去,让听到的人怀疑我们另有图谋。所以,我派了御史中尉綦俊,详细地向您解释我的想法。现在收到您的来信,您的誓言恳切感人。我反复思考,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想我这样一位天子,能得到您这样的武力支持,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皇位,这真是‘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啊!现在如果我无缘无故地背叛您,反而要攻打您,那将让我和我的子孙后代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我再次重申,我的话句句属实,上天地下都能听到。
最近我担心宇文氏会造反,贺拔胜好像也响应了他们。所以,我加紧准备,想和您一起共同抵御外敌。宇文氏今天派来的使者,我们都在观察他们的举动,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贺拔胜在南方开拓边疆,为国家立下了功劳,我看不出有什么可以责备他的。如果您想分兵讨伐他们,又该如何解释呢?东南地区不服从朝廷管辖,已经很久了。从前朝开始,我们就一直把他们放在一边不管。如今,全国人口减少了一半,不宜再穷兵黩武了。”
哎呀,我这个人糊涂啊,真不知道哪些人是坏人,你们把他们的名字都列出来,让我看看吧。我听说库狄干跟王云说:“本来想找个软弱的皇帝当,没事儿立个傀儡皇帝,让他不好控制。现在只要让他干个十五天,就能把他废掉,再立个别人。”这种话,肯定是王氏家族里的人说的,怎么会是忠臣说出来的呢?去年隆之叛乱,今年孙腾逃跑,你都不处罚他们,谁不怀疑你啊?孙腾一开始就图谋不轨,一点儿都不害怕。如果你真的忠心耿耿,为什么不把这两个人抓起来杀掉呢?
你虽然说是想往西边去,但实际上四处出兵,有的想往南边洛阳去,有的想往东边江左去。说这话的人自己都应该感到奇怪,听到这话的人怎么能不怀疑呢?如果你真的忠心不二,就安安稳稳地待在北方,就算你这里有百万大军,也不会想着去攻打别人。但如果你背信弃义,挥兵南下,就算没有一匹战马一辆战车,也还想挥舞拳头拼死一搏。我这个人德行不够,你被立为皇帝,百姓们不懂事,可能觉得你确实可以胜任。但如果你真的图谋不轨,那就会暴露我的无能。
就算你把我杀了,把我囚禁起来,把我折磨得粉身碎骨,我也没有任何怨恨。为什么呢?因为你当初是靠着德行被推举起来的,是靠着正义被拥立的,一旦你背弃了德行和正义,那就罪有应得。我本来希望君臣之间能够同心同德,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想到今天会走到这一步!古人说:“越人射我,我笑着说没事儿;我兄弟射我,我哭着伤心。”我把你当成亲人,情同兄弟,所以我现在放下笔,捶胸顿足,忍不住悲伤地哭了起来。
一开始,高欢(神武)从京城带兵北上,觉得洛阳经历了长时间的战乱,国运衰败了。虽然洛阳地势险要,但是土地狭小,不如邺城,所以他请求迁都。魏孝文帝说:“高祖(孝文帝的祖父)在河洛地区建立了帝业,这是永远的基业啊。国家建设和制度的完善,直到世宗(孝文帝的父亲)才完成。你(高欢)对国家有功,应该遵循太和年间的旧制。” 高欢领命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开始琢磨迁都的事儿了。他派了一千骑兵驻守建兴,又增加了河东和济州的兵力,在白沟截断了北魏的船只,不让它们去洛阳。各州都统一收购粮食,运到邺城。魏孝文帝又下诏书给高欢说:“如果你能安抚百姓,堵住悠悠众口,只要把河东的军队撤回来,撤掉建兴的驻军,把相州的粮食送回来,把济州的军队召回,让蔡俊接替高欢的职位,让邸珍离开徐州。停止战争,解散军队,大家各回各家,各干各事。如果不需要粮草供应,就另行安排运输。这样,那些诽谤你的人就会哑口无言,他们的怀疑和后悔也就不会产生了。你高枕无忧地待在太原,朕安安稳稳地待在洛阳,我保证绝对不会踏出洛阳一步过河,和你兵戎相见。但如果你执意要南下争夺帝位,即使朕没有军事才能,也无力阻止你。这将关系到国家的社稷和祖庙,我必须采取万死不辞的策略。迁都与否,决定权在你手里,不是我能决定的。积土成山,非一日之功,我们都要珍惜这份基业啊!”
话说魏孝文帝那时候,让任祥当了兼任尚书左仆射,还让他开府设衙门,风光得很。结果任祥这哥们儿,居然直接扔下官不做,跑到了河北,占据了一个郡,等着高欢那边的动静。
魏孝文帝一听这消息,立马就下令,让文武官员们自己看着办,想往北边走的就走,想留下来的也行。然后,他又发诏书,狠狠地批评了高欢,说他造反,还说要北伐讨伐他。高欢这会儿也勒住马,大声宣布说:“我当初是因为尔朱荣专权,才揭竿而起,为天下伸张正义,拥戴皇上,这忠义之心天地可鉴!可偏偏被斛斯椿这小人陷害,说我忠诚是反贼!想当年赵鞅在晋阳起兵,也是为了诛杀君主身边的奸臣。我现在南下,也是为了诛杀斛斯椿而已!” 他还派高昂当先锋,指着鼻子骂道:“要是听信司空(指斛斯椿)的话,哪会有我今天!” 司马子如这时候也跟高欢说:“我本来是想扶持个小一点的领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魏孝文帝那边也急了,赶紧在关中一带征兵。他把贺拔胜叫到行在(皇帝临时住所),又派大行台长孙承业、大都督颍川王斌之和斛斯椿一起驻守武牢。汝阳王暹镇守石济,行台长孙子彦带着前恒农太守元洪略镇守陕州,贾显智带着豫州刺史斛斯元寿去攻打蔡俊。
高欢这边,派窦泰和左箱大都督莫多娄贷文去打贾显智和汝阳王暹。斛斯元寿的军队投降了窦泰。莫多娄贷文和贾显智在长寿津相遇,贾显智暗地里想投降,就带兵撤退了。 军司元玄看出了贾显智的阴谋,赶紧跑去请求增兵。魏孝文帝马上派大都督侯几绍前去支援。两军在滑台东边打了起来,贾显智果然投降了,侯几绍却战死了。
七月,北周武帝亲自带领大军驻扎在河桥。大军到达河北十余里外,武帝又派人去跟魏帝讲和,表示诚意,但魏帝根本不理。于是,武帝就带兵渡过了黄河。魏帝赶紧问大臣们该怎么办。有人建议依附贺拔胜,有人建议西撤关中,还有人建议死守洛口决一死战,众说纷纭,拿不定主意。偏偏元斌和斛斯椿这两个大臣关系不好,互相争权夺利,元斌干脆抛下斛斯椿自己跑了,还骗魏帝说北周大军已经杀到洛阳城下了。当天,魏帝就逃跑了,跑到长安去了。七月二十七日,武帝大军进入洛阳,驻扎在永宁寺。
八月初二,武帝召集文武百官,说:“做臣子的要忠于君主,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匡扶社稷。如果平时不直言进谏,关键时刻也不跟随君主左右,平时只顾着争宠夺利,危急关头却临阵脱逃,那还算什么臣子!”说完,就把开府仪同三司叱列延庆、兼尚书左仆射辛雄、兼吏部尚书崔孝芬、都官尚书刘廞、兼度支尚书杨机、散骑常侍元士弼这几个大臣都抓了起来,全部处死了,算是杀鸡儆猴,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元士弼的家产也被抄没。
武帝觉得国家大事不能耽误,就和百官一起商议国事。他任命清河王宇文亶为大司马,让他住在尚书省下属的舍房里,负责处理政务,代行皇帝的权力。清河王出行时大张旗鼓,搞得跟皇帝一样,武帝觉得这太不像话了,很不高兴。武帝随后到达弘农,攻克了潼关,抓住了毛洪宾。接着又进军长城,龙门都督薛崇礼投降了。武帝军队退回河东,任命行台尚书长史薛瑜镇守潼关,大都督库狄温守卫封陵,在蒲津西岸修筑城池,防守华州,任命薛绍宗为华州刺史,高昂代理豫州刺史。从武帝在晋阳出发到这儿,前后一共派了四十次使者去跟魏帝讲和,魏帝一次都没回应。
九月庚寅这天,高欢带着军队凯旋回到洛阳。他派僧人道荣拿着奏章去关中,但那边没回应。于是,高欢把百官、僧侣和德高望重的老人召集起来,商量着该立谁为皇帝。大家认为,自从孝昌年间国家衰败混乱以来,皇室正统中断,皇室宗庙的神主牌位也没处安放,皇室的祖宗次序都乱套了。永安年间,把孝文帝尊为伯考(祖父),永熙年间又把孝明帝迁到偏殿里。所以国家衰败,皇位继承短命,都是因为这些原因造成的。最后大家决定立清河王世子元善见为帝。决定之后,就告诉了清河王。清河王说:“皇帝都没父亲了,如果让我的儿子当皇帝,我这条老命也就不在乎了。”于是就立元善见为帝,这就是孝静帝。从这时起,北魏才正式分裂成两部分。
高欢觉得,孝武帝已经逃到西边去了,担心他会攻打崤山和函谷关,而洛阳又位于黄河以东,靠近梁朝的边境。如果回到晋阳,地理位置上就无法互相支援。所以,大家商量着要迁都到邺城。护军祖莹也表示赞同。诏书一下达,三天后皇帝就出发了,四十万户人家,仓促上路,场面一片混乱。高欢留下部分军队在洛阳处理善后,事情办完后就回到晋阳。从此以后,军国大事都由高欢的相府说了算。之前民间有童谣说:“可怜的小麻雀,飞到了邺城里。羽毛将要丰满,却变成了鹦鹉。”好事者私下议论说,麻雀指的是魏帝清河王,鹦鹉指的是高欢。当初,孝昌年间,山胡刘蠡升自称皇帝,年号神嘉,占据云阳谷。西边经常受到他的侵扰,人们称之为“胡荒”。
公元552年二月,西魏渭州刺史朱浑道元带着他的军队投降了北周的宇文觉(神武帝)。宇文觉很高兴地接受了他。 过了几天,宇文觉就带兵袭击了刘蠡升,把他打了个大败仗。 然后,西魏皇帝下圣旨,任命宇文觉为相国,还给了他黄钺(象征最高权力的玉斧),允许他穿戴剑履上朝,上朝的时候也不用行礼。不过,宇文觉拒绝了这些荣耀。
三月,宇文觉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刘蠡升的儿子(太子),表面上是联姻,实际上是想麻痹刘蠡升。 没过多久,宇文觉就偷偷地带兵袭击了刘蠡升。刘蠡升被他的部下所杀,脑袋还被送到了宇文觉那里。 刘蠡升的部下又立了他的儿子南海王为王。宇文觉接着又去打南海王,结果把南海王、他的弟弟西海王、北海王,还有皇后、大臣等等,一共四百多人,以及五万户的胡人和魏人,都抓住了。 三月底,宇文觉去邺城朝见皇帝。
四月,宇文觉请求朝廷根据不同情况,对迁移的人口发放不同的粮食。 到了九月初二,宇文觉发现各州县的官员有很多违法乱纪的行为,于是请求朝廷派他去各地考察,了解一下老百姓的疾苦。
公元557年正月初一,咱们大周的武力担当宇文泰带着一万多骑兵,闪电般地袭击了西魏的夏州。这速度,简直是飞一般!他们不吃不喝,愣是四天就到了。到了之后,他们直接用长矛扎在地上做梯子,晚上就偷偷摸摸地爬进了城。抓住了夏州刺史费也头贺拔俄弥突,还把人家给利用上了。然后呢,宇文泰留下了张琼将军镇守夏州,还把五千户人家给带回了咱们大周。
西魏的灵州刺史曹泥和他的女婿,凉州刺史刘丰,一看这架势,赶紧派人来投降。宇文泰围攻灵州,还用水灌城,城里水都淹到四尺高了,才算完事。这时候,宇文泰又派阿至罗带着三万骑兵,直接绕过灵州,从西魏军队背后杀了个回马枪,还抢来了五十匹战马。西魏军队一看这情况,赶紧撤兵了。宇文泰带着骑兵迎接曹泥和刘丰,又把他们剩下的五千户人家也带了回来,还恢复了曹泥的官职。西魏皇帝还下诏书,要给宇文泰九锡(古代帝王给予功臣的九种荣誉),结果宇文泰死活不肯要,皇帝才作罢。
二月,宇文泰又派阿至罗去逼西魏秦州刺史建忠王万俟普拨投降,宇文泰自己也带兵过去支援。六月初五,万俟普拨带着他儿子太宰受洛干、豳州刺史叱干宝乐、右卫将军破六韩常,还有三百多个将领,带着手下一起投降了。八月二十七,宇文泰提议全国统一斗尺(长度单位),然后就颁布下去了。九月初九,汾州的胡王迢触和曹贰龙带人造反,还自己立了百官,改年号为“平都”。宇文泰很快就平定了这场叛乱。十二月二十七,宇文泰从晋阳出发,向西征讨,还派了兼任仆射行台的汝阳王暹和司徒高昂等人去攻打上洛。大都督窦泰也从潼关回来了。
公元554年正月,窦泰的军队战败,他自己也自杀了。咱们这边的神武军当时在蒲津,因为冰面太薄,过不去救援,只好撤兵回去了。高昂那边倒是顺利攻下了上洛。到了二月,因为并州、肆州、汾州、建州、晋州、东雍州、南汾州、秦州、陕州这九个州都闹霜旱,百姓饿肚子,四处逃散,神武军就请求各地打开粮仓救济灾民。六月,神武帝去天池游玩,还捡到一块神奇的石头,石头上隐约显现出“六王三川”几个字。十一月,神武帝开始西征,从蒲津渡过黄河,带了二十万大军,跟周文帝的军队在沙苑碰上了。因为地形不利,咱们军队有点退缩,西魏那边就趁机鼓噪着冲了上来,结果咱们军队大乱,丢盔卸甲的,足足有十八万套装备!神武帝只能骑着骆驼,等船回来。
公元555年三月,神武帝坚决请求辞去丞相的职位,魏帝答应了。四月,神武帝去邺城朝见皇帝,几天后又回晋阳去了。他还请求解除酒禁,并且好好抚恤那些老兵和武官。七月,行台侯景和司徒高昂围困西魏大将独孤信在金墉城。西魏皇帝和周文帝都亲自带兵来救援。库狄干率领各路将领打头阵,神武帝率领大军紧随其后。八月,两军在河阴大战,咱们大获全胜,俘虏了数万人。西魏的司徒高昂、大都督李猛、宗显都战死了。西魏军队战败后,独孤信先逃回了关中,周文帝留下长孙子彦守金墉城,然后就烧了营帐逃跑了。神武帝派兵追击,追到崤山脚下,没追上就回去了。一开始,神武帝知道西魏军队来犯,就从晋阳带兵火速赶往战场。到了孟津,还没过河呢,战局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后来神武帝渡过黄河,长孙子彦也弃城而逃了。神武帝就把金墉城给毁了,然后回去了。十一月,神武帝去京城朝见皇帝。十二月,又回到了晋阳。
公元494年7月某一天,魏孝文帝任命拓跋宏为相国,让他兼管尚书省的事务。拓跋宏推辞了,皇帝才作罢。同年11月某一天,因为新宫建成了,拓跋宏去邺城朝见皇帝。魏孝文帝和拓跋宏一起宴饮射猎,拓跋宏甚至下阶去祝贺皇帝。皇帝还想让他兼任勃海王和统领全国军队的都督,但拓跋宏又拒绝了,皇帝这次也没强求。同年12月某一天,拓跋宏回到了晋阳。
第二年12月,阿至罗别部派使者来投降,拓跋宏亲自率领军队去迎接他们,一直到了武州边境,却没找到那些使者。于是就打猎了一番才返回。
第三年5月,拓跋宏巡视北部边境,还派使者跟蠕蠕人修好关系。
公元497年5月某一天,拓跋宏再次去邺城朝见皇帝。他建议让百官每月都要当面汇报政务,这样才能把好的坏的都摆在明面上,广纳谏言,排除奸邪。他还亲自处理诉讼案件,对官员的勤勉或懈怠进行奖惩。地方官吏如果有过失,上级官员也要承担责任。宫里进献东西都要按规矩来,后宫养的鹰犬都处理掉了。同年6月某一天,拓跋宏回到了晋阳。同年9月,拓跋宏西征。10月某一天,他包围了西魏仪同三司王思政所在的玉壁城。他摆出要决战的架势,西魏军队不敢出城迎战。11月某一天,因为下大雪,士兵冻死不少,拓跋宏只好撤兵回去了。
公元550年2月某一天,北豫州刺史高慎在武牢西边造反了。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
三月,周文帝亲自带兵去支援高慎,结果把河桥南城给围住了。没过几天,一场大胜仗!咱们这边在芒山打败了西魏军队,抓了西魏督将以下四百多人,俘虏斩杀的敌人足足有六万! 这仗打得漂亮! 不过,打仗的时候,居然有士兵偷杀军驴,按军法得处死。但咱们这位神武帝,没杀,说等到了并州再处理。
第二天,又开战了!西魏军队发现咱们这边的动向,知道神武帝在哪儿,就倾巢而出,猛攻过来。咱们这边人多势众,结果还是溃败了。神武帝连马都丢了!幸亏赫连阳顺赶紧下马,把自己的马让给了神武帝,他和冯文洛一起把神武帝扶上马,一起逃跑了。当时跟着神武帝的,就只有六七个骑兵和步兵。追兵追上来了,神武帝的亲信尉兴庆说:“大王快走吧,我身上插了百支箭,也能杀一百个人!”神武帝鼓励他说:“要是能成功突围,我就封你做怀州刺史;要死了,就用你儿子的名字封官。”尉兴庆说:“我儿子还小,不如用我哥哥的名字吧。”神武帝答应了。尉兴庆拼死抵抗,箭射光了,壮烈牺牲了。
西魏太师贺拔胜带着十三骑兵追赶神武帝,河州刺史刘洪徽射中了贺拔胜的两名骑兵。贺拔胜的枪几乎要刺中神武帝了,这时段孝先一箭射死了贺拔胜的马,神武帝才得以脱险。豫州和洛州平定后,神武帝派刘丰追击溃逃的敌人,并收复失地,一直追到恒农才回来。
七月,神武帝给周文帝写信,指责他杀害孝武帝的罪行。八月,魏帝下诏任命神武帝为相国、录尚书事、大行台,其他官职不变。神武帝坚决推辞,才作罢。这个月,神武帝下令在肆州北山修筑城墙,西起马陵戍,东到土隥,四十天就完工了。十二月,神武帝到京城朝见皇帝,第二天就回晋阳了。
第二年三月,神武帝巡视冀州和定州,顺便去京城朝见皇帝。因为那年冬天到春天干旱,他就请求免除百姓的赋税,救济穷人,赦免死罪以下的罪犯。他还请求给老年人发放一些补贴。四月,神武帝回到晋阳。十一月,神武帝讨伐山胡,大获全胜,俘获了一万多户人家,分给各州安置。
公元某年正月十五,那一天是甲午日。尔朱文畅(开府仪同三司)、任胄(开府司马)、郑仲礼(都督)、李世林(中府主簿)、房子远(前开府参军)这几个家伙,合伙要干掉神武(高欢)。他们计划在十五晚上动手,偷偷摸摸地带着刀子就进去了。结果,他们的同伙薛季孝把这事儿给抖搂出来了,然后这帮人全被杀了。
过了几天,正月十七(丁未),神武向朝廷请求在并州修建晋阳宫,用来安置那些被发配的人。三月初几(乙未),神武去邺城朝见皇帝。第二天(丙午),他又回晋阳了。到了十月初几(丁卯),神武又上书朝廷,说幽州、安州、定州这三个地方,北边紧挨着奚族和蠕蠕,请求在那些险要的地方修建城池和营垒,加强防御。他亲自去视察,每一个地方都弄得非常坚固。后来,又是哪一天(乙未),神武又请求释放芒山那些被关押的俘虏,把他们发配给那些没有丈夫的寡妇。
公元552年八月癸巳日,高洋(神武帝)要带兵西征,从邺城集合军队前往晋阳。殿中将军曹魏祖劝他说:“不行啊!现在是八月,西方是克星当道,用死气去对抗生气,对咱们不利,对敌人反而有利。如果真打仗,肯定会损失大将。”高洋没听。自从东西魏开战以来,邺城附近经常出现黄蚂蚁和黑蚂蚁打架的景象。算命先生说,黄蚂蚁是东魏士兵衣服的颜色,黑蚂蚁是西魏士兵衣服的颜色,人们就根据这个来预测胜负。这次,黄蚂蚁全死了。
九月,高洋包围玉壁城,想引诱西魏军队出战,但西魏军队不敢应战。西魏晋州刺史韦孝宽坚守玉壁城。城里的人还弄出个铁面人出来吓唬人。高洋就让一个叫兀盗的弓箭手去射,每次都能射中铁面人的眼睛。高洋又用李业兴的“孤虚之术”,集中兵力攻击玉壁城的北面,因为北面是天然险要之地。于是,他让人堆土山,挖了十条通道进攻。还在东面又挖了二十一条通道,一起攻城。玉壁城里缺水,只能从汾河里取水。高洋就让人把汾河改道,一夜之间就完成了。韦孝宽夺回了土山。高洋的军队围困了五十天,城池还是没攻下来,死了七万人,尸体堆成了一座坟冢。
这时候,一颗星星坠落在高洋的营地,所有的驴子都一起叫了起来,士兵们都很害怕。高洋自己也病了。十一月庚子日,高洋带着病体撤军。庚戌日,他派太原公高洋镇守邺城。辛亥日,他召儿子高澄回晋阳。这时,有一只凶鸟落在亭子的树上,高澄就让斛律光把它射死了。“己卯日,高洋因为这次西征毫无功劳,上表请求辞去所有军事职务。魏孝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当时,西魏那边说高洋中了弩箭。高洋听说后,强打精神接见各位大臣。他让斛律金唱敕勒歌,自己跟着和唱,悲伤得流下了眼泪。
侯景这个人本来就看不起太子,曾经跟司马子如说:“只要太子还在,我不敢有什么异心。但如果太子没了,我可不能跟那些鲜卑小子一起做事。”司马子如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后来,太子给高洋写信,召侯景入朝。侯景之前跟高洋约定好了,只要信上背面上有个暗号,他就来。结果信来了,上面没有暗号,侯景就没来。 他又听说高洋病了,于是就带兵自保,割据一方了。
高洋跟太子说:“我虽然病了,可你脸上怎么还有这么忧愁的神色?怎么回事?”太子没说话。高洋又问:“是不是担心侯景造反啊?”太子说:“是的。” 高洋说:“侯景独霸河南十四年了,一直野心勃勃,目中无人。他能被我掌控,可不是为了让你来驾驭的。现在天下还没平定,别急着悲伤。库狄干这个鲜卑老将,斛律金这个敕勒老将,都是性情刚正的人,绝对不会辜负你。朱浑道元、刘丰生远道而来投奔我,肯定不会有二心。贺拔焉这个年轻人老实本分,没有过错;潘相乐现在做道士了,为人忠厚老实,你和你的兄弟们可以依靠他们。韩轨年轻气盛,应该多包容他;彭相乐是难得的心腹,要好好保护他。现在能对付侯景的,只有慕容绍宗了。我以前故意不重用他,就是留给你用的,你应该对他特别优待,把军事重任交给他。”
公元535年正月初一,发生了日食。高欢说:“日食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死了又有什么遗憾呢?” 同年丙午日,高欢向魏孝武帝陈述政事。当天,他在晋阳去世,享年五十二岁。 朝廷秘而不宣,没有公开丧事。
六月壬午日,魏孝武帝在东堂为高欢举行了为期三天的哀悼仪式。 按照规定,穿戴丧服,并且诏令丧葬礼仪参照汉朝大将军霍光和东平王刘苍的规格办理。 追赠高欢黄钺、使持节、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等一系列官职,并赐予齐王玺印、冕服、辌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轻车介士等九锡殊礼。 谥号为献武王。
八月甲申日,高欢葬于邺城西北漳水西岸,魏孝武帝亲临紫阳送葬。 天保年间,追尊高欢为献武帝,庙号太祖,陵墓名为义平陵。 天统元年,又改谥号为神武皇帝,庙号高祖。
高欢为人深沉谨慎,为人处世非常严肃,让人难以捉摸。 关键时刻,他总是能随机应变,如同神助一般。 至于国家大事和军事战略,他总是独自筹划,文武百官很少能参与其中。 他管理军队非常严格,法令森严,打仗的时候总是能出奇制胜,计策层出不穷。 他的判断清晰明了,不容任何人欺骗,他善于识人用人,并且非常照顾功臣旧部。 高欢为人慷慨大方,每当有文教之事,总是非常殷勤周到。 他处理事情和谈论问题,都非常务实,不追求华丽虚浮。 提拔人才的时候,只看能力,只要这个人能胜任,即使是从厮养(地位低下的仆役)中提拔也无妨;而那些徒有虚名的人,很少得到重用。
他的将领们出征打仗,只要按照他的战略方针执行,都能取得胜利。 如果违背了他的计划,往往就会导致失败。 高欢生活俭朴,他的刀剑、马鞍、马勒等都没有金玉装饰。 虽然他酒量很大,但自从承担重任后,每次饮酒最多只喝三杯。 他在家里的生活也像在官场一样严谨。他仁慈宽厚,爱护人才。 当初范阳人卢景裕因为精通经学而闻名,鲁郡人韩毅因为擅长书法而显赫,他们都曾因谋反被捕,但都被高欢赦免,安置在馆舍里,教授他的儿子们。 那些为他尽忠效力的文武官员,即使被抓获,只要不是犯了大罪,大多都能免罪。 所以,远近的人都归心于他,都想为他效力。 南方有南和、梁国归附,北方有蠕蠕臣服,吐谷浑、阿至罗也都归顺于他,高欢因此获得了他们的支持,他的战略布局已经非常宏伟了。
世宗文襄皇帝,名叫高澄,字子惠,是孝武帝高欢的长子。他母亲是娄太后。高澄从小就聪明过人,孝武帝对他非常看重。北齐中兴元年,高澄被立为勃海王世子。他跟杜询学习,学习能力特别强,杜询对他赞叹不已。第二年,高澄被加封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还娶了孝静帝的妹妹冯翊长公主为妻。那时候他才十二岁,但看起来却像个大人一样,神采奕奕。孝武帝曾经考问他一些时事得失,他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一点也不含糊。从那以后,军国大事都让他参与决策。
天平元年,高澄又加封为使持节、尚书令、大行台、并州刺史。三年后,他进入朝廷辅佐政事,还被加封为领军左右、京畿大都督。虽然当时很多人听说过他的才能和见识,但还是觉得他年纪太轻,不太放心。可是他处理政务非常果断严明,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因此朝野上下都对他肃然起敬。
元象元年,高澄代理吏部尚书。魏朝自从崔亮以后,选拔官员都看资历和年功。高澄就改变了这种做法,选拔人才只看能力。他还对尚书郎进行了整顿,精挑细选人才来担任这个职位。那些有才能的名士,都被他推荐提拔。即使有些人还没担任要职,他也把他们请到府上,当作宾客对待。每次去山里园子里游玩宴饮,他都会邀请他们一起参加;射箭赋诗,大家各展所长,玩得很开心。
兴和二年,高澄被加封为大将军,担任中书监,还继续代理吏部尚书。自从正光年间以后,天下不太平,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做官的,清廉的很少。高澄就推荐吏部郎崔暹担任御史中尉,让他去弹劾那些有权势的坏人,一点也不手软。这样一来,社会风气焕然一新,贪污受贿的现象也消失了。他还把治理国家的政纲张贴在大街上,并且鼓励大家直言进谏。那些上书直言不讳,批评朝政的人,他都给予优待。
武定四年十一月,孝武帝高欢西征,身体不适,班师回朝。高澄立刻赶到军营,护送父亲回到晋阳。
公元555年正月丙午日,高欢去世了,这事儿先瞒着没对外公布。到了同年辛亥日,司徒侯景在河南造反,颍州刺史司马世云竟然也跟着反了。侯景还把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广州刺史暴显等人给骗来抓了。高欢的儿子高洋就派司空韩轨带兵去讨伐。
四月壬申日,高洋去邺城朝见皇帝。六月己巳日,韩轨他们从颍州班师回朝。六月丁丑日,高洋回到晋阳,这才对外宣布高欢去世的消息,告诉文武百官高欢临终前的遗愿。七月戊戌日,魏孝静帝下诏书,任命高洋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勃海王。高洋推辞了职位,还说不想当这个王。七月壬寅日,魏孝静帝下诏书让太原公高洋摄理军国大事,还派使者去劝说他。
八月戊辰日,高洋上奏,说要按照高欢的遗愿,减少自己的封地,把将领们的封地也重新分配一下。八月辛未日,高洋去邺城朝见皇帝,再次推辞了丞相的职位。魏孝静帝说:“你可是朝野上下都依靠的人,国家安危都系于你一身,我不能让你如愿以偿,必须得让你接受这个职位。那就恢复你大将军的职位吧,其他的都照旧。”八月壬辰日,尚书祠部郎中元瑾、梁朝投降的苟济、长秋卿刘思逸以及淮南王高宣、华山王高大器、济北王高徽等人密谋害高洋,结果事情败露,都被杀掉了。
九月己亥日,高洋请求对那些有功劳但还没得到封赏的旧臣进行表彰奖励。那些有名望、有功劳,或者因为年纪大、身体不好而告老还乡的官员,就保留他们的原职,授予他们州郡的职位,但不用实际去任职,可以由他们的子孙继承。从天平元年以来,因为事情而丢官的人,可以恢复原来的官职。豪门贵族不能霸占山泽。那些房屋、车马、服饰、婚丧嫁娶过于奢靡的,都要禁止。从太昌元年以来,那些有特殊功劳的将领,他们的子女十岁以上就可以按照他们的功劳授予官职。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士兵,免除他们家里的租税。如果有躲起来不出来做官的人,要用礼仪去邀请他们出来,根据他们的才能进行提拔。取消营建方面的官职。朝中百官,如果懒惰懈怠,有所疏忽的,就免去他们的官职。如果清廉干练,有突出贡献的,就应该破格提拔,不拘泥于常规。九月辛丑日,高洋回到晋阳。
公元542年正月某一天,文襄王去邺城朝见皇帝。
二月又一天,梁朝派使者来慰问文襄王,并且请求和他好。文襄王答应了他们的和好请求,但是没回信。
侯景造反的时候,南兖州刺史石长宣有点儿被牵连进去,很多州的刺史、守将、县令、小官吏都被误导了。侯景失败后,这些人全都被抓起来了,朝廷的大臣们都主张判他们死刑,文襄王却请求从轻处罚。最后只杀了石长宣,其他人就都从轻发落了。
三月某一天,文襄王让朝臣和各地的牧守、县令、乡长们都推荐贤良的人才,还有那些勇敢、有胆略、能守边疆的人,一定要找到合适的人才,不拘泥于他们的官职和以往的资历。那些六品以上官员和五品以上散官,朝廷都了解,不在推荐范围之内;七品以下官员和六品以下散官,还有各州郡县的平民百姓,不管有没有做过官,都可以推荐,根据他们的才能提拔任用。
三月又一天,文襄王南下到了黎阳,渡过黄河到了武牢。从洛阳出发,沿着太行山回到晋阳。在路上,他还给朝中的官员写信,互相告诫勉励。所以朝野上下都受到感召,个个都严肃认真起来。
六月,文襄王巡视北边的边防城镇,对将士们进行慰问和赏赐,赏赐的多少根据情况而定。七月某一天,文襄王又去邺城朝见皇帝。八月某一天,他回到晋阳。他派大行台慕容绍宗,还有太尉高岳、大都督刘丰去颍川讨伐王思政。在此之前,文襄王已经派行台尚书辛术率领军队攻打江淮以北地区。到这个时候,一共收复了二十三个州。
公元557年四月某一天,魏孝文帝晋封文襄王为相国,封他为齐王,还赐给他绿色的绶带。文襄王享有很高的特权,可以赞拜不名,上朝不用快步小跑,甚至可以穿着佩剑和鞋子直接上殿。他的封地包括冀州的勃海、长乐、安德、武邑四个郡和瀛州的河间郡,共计十五万户。他之前担任的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大行台等职务也都保留。同一天的下午,文襄王上朝了,他极力推辞这些荣誉,但魏孝文帝没答应。
五月某天,文襄王率领军队从邺城出发,前往颍川。六月某天,他攻克了颍川,俘虏了西魏的大将军王思政。因为王思政对西魏忠心耿耿,文襄王就把他释放了。七月,文襄王回到邺城朝见魏孝文帝,他请求皇帝立太子,并且再次请求辞去爵位和那些特殊的待遇,但还没得到回复。八月某天,文襄王在途中遭遇盗贼,不幸遇害身亡,年仅二十九岁。
一开始,梁朝将领兰钦的儿子兰京被俘虏了,文襄王把他安排到厨房当厨役。兰钦想赎回儿子,但文襄王没答应。兰京又再次请求,文襄王就让厨房的管事薛丰洛把他打了,还警告他说:“你要是再敢求情,我就杀了你!”于是,兰京和他的同伙六个人密谋造反。当时,文襄王正准备接受魏朝的禅让,他和陈元康、崔季舒在北城东柏堂密谋。太史官上奏说宰辅的星象非常暗淡,预示着将有大变故,而且很快就会发生。
那天,兰京正要送饭,文襄王却拒绝了,他对身边的人说:“我昨晚梦见这个奴才要砍我。”他又说:“快把他杀了!”兰京听到后,把刀藏在盘子底下,假装送饭。文襄王看见了,生气地说:“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送饭来了?”兰京挥舞着刀,喊道:“我要杀了你!”文襄王赶紧躲避,脚受了伤,躲到了床底下。兰京的同伙赶到,掀开床,文襄王最终被杀害。 他的死讯被严格保密。
第二年正月某天,魏孝文帝在太极东堂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朝廷下诏赠送给他八万匹布,丧事按照汉朝大将军霍光和东平王苍的规格办理。追赠他假黄钺、使持节、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齐王玺绂等一系列头衔和礼仪,还配以巉辌车、黄屋左纛、后部羽葆鼓吹、轻车介士等九锡之礼,谥号为文襄王。二月某天,他被葬在义平陵的北面。后来,在北魏天保年间,他又被追尊为文襄皇帝,庙号世宗,陵墓改称峻成陵。
文襄长得可漂亮了,又善于言谈,说话做事都落落大方,很有风度。 他聪明机智,点子多,当上丞相后,处理政务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他爱惜人才,对人也很有礼貌,身上有一种威武不屈的气概。不过,他年轻的时候脾气比较暴躁,刑法也比较严厉。高慎西边叛乱,侯景南边造反,这倒不全是他们本来就心怀不轨,也有被文襄的威风吓到的原因。他私生活比较奢靡,经常违反制度。曾经在宫殿西边盖房子,院墙又高又大,办公的地方也特别气派,几乎赶上皇宫的太极殿了。高欢(神武帝)进宫后责备了他,他才停工。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以前魏朝失去控制,中原地区一片混乱。齐神武帝(高欢)从晋州起兵,声势浩大,在冀州地区站稳了脚跟。他多次打仗,消灭了叛乱的匪徒,挥兵一扫就平定了京洛地区。他拥立皇帝,拯救国家,功劳很大。但是后来魏武帝(高洋)为了躲避权力斗争,加速了关中和河东地区的分裂。文襄(高洋的弟弟高演)继承了高欢的霸业,他的威望和才能非常显著。他在国内铲除奸邪,对外扩张淮夷地区,排斥贪官污吏,爱护百姓。但是他一心想严刑峻法,急于控制臣下,这和前朝皇帝的仁德有所不同。其实老天爷和百姓都喜欢和平,不喜欢杀戮,虽然善恶有报,但也不是每次都能马上显现出来。总的来说,积善行多就会有好报。但是文襄最终的灾祸,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