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说说这些女人的事迹吧。她们之中，有魏崔览的妻子封氏，封卓的妻子刘氏，魏溥的妻子房氏，胡长命的老婆张氏，平原女子孙氏，房爱亲的妻子崔氏，泾州贞女女儿氏，姚氏家的媳妇杨氏，张洪祁的老婆刘氏，董景起的老婆张氏，阳尼的妻子高氏，史映周的老婆耿氏，任城国太妃孟氏，苟金龙的老婆刘氏，贞孝女宗，河东姚氏的女儿刁思遵的妻子鲁氏，西魏孙道温的妻子赵氏，孙神的妻子陈氏，隋朝的兰陵公主和南阳公主，襄城王恪妃，华阳王楷妃，谯国夫人洗氏，郑善果的母亲崔氏，孝女王舜，韩觊的妻子于氏，陆让的母亲冯氏，刘昶的女儿钟士雄的母亲蒋氏，孝妇覃氏，元务光母亲卢氏，裴伦的妻子柳氏，还有赵元楷的妻子崔氏。
这些女人啊，她们的美德，虽然体现在温柔贤惠上，但能流芳百世，名垂青史的，全靠她们的贞烈。温柔是仁爱的根本，贞烈是义气的基础。没有温柔就无法成就仁爱，没有贞烈就无法彰显义气。《诗经》和《尚书》里记载的，民间流传的，画在图画上的，写在竹简上的，没有哪个不是遵守承诺，行为端正，甚至为了仁义而牺牲自己生命的。就像文伯和王陵的母亲，白公和杞殖的妻子，鲁国的义姑，梁国的高行女子，卫君灵王的妾，夏侯文宁的女儿，她们有的为了信守承诺而赴约，有的为了忠义而献身，她们都不因为生死而改变信念，不因为荣辱而改变节操。她们的美名在死后依然闪耀，美好的声誉流传不朽，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吗！
可是，也有一些王公大臣的妃子，她们沉迷于淫乱放荡的生活，即使穿着华美的衣服，吃着山珍海味，住着金碧辉煌的屋子，乘坐华丽的马车，她们的名字却不会被载入史册，不会被后人铭记，最终只能像草木一样枯萎凋零，和麋鹿一样默默死去，这样的例子多得数不清啊！长久地思考这些，真是所有女子应该引以为戒的耻辱啊！
好家伙，这故事讲的是古代那些贤妻良母的故事。书里收录了魏朝和隋朝的《列女传》，齐朝和周朝的书里却没有这个。现在又找到了武孙道温的妻子赵氏和河北孙神的妻子陈氏的故事，也加到《列女传》里了，凑齐了这本传记。
接下来说的是魏朝中书侍郎清河崔览的妻子封氏，她是勃海人，散骑常侍封恺的女儿。她很有才华，聪明能干，记忆力超群，而且学识渊博。当时李敷和公孙文叔虽然已经位高权重，但有些近代的事情不太清楚，都去请教她。
然后是勃海封卓的妻子刘氏，她是彭城人。结婚当晚，封卓就被派到京城当官，后来因为犯事被处死了。刘氏在家，突然做了个梦，知道丈夫死了，就哭得很伤心，嫂子劝她也没用。过了十几天，噩耗真的传来了，刘氏悲痛欲绝，也死了。当时的人都把她比作秦嘉的妻子（秦嘉妻也是以烈女著称）。中书令高允觉得她很义气，但是名声不显，就为她写了一首诗：
两仪正位，人伦肇甄。爰制夫妇，统业承先。虽曰异族，气犹自然。生则同室，终契黄泉。
封生令达，卓为时彦，内协黄中，外兼三变。谁能作配，克应其选，实有华宗，挺生淑媛。
京野势殊，山川乖互，乃奉王命，载驰在路。公务既弘，私义获著，因媒致币，遘止一幕。
率我初冠，眷彼弱笄，形由礼比，情以趣谐。忻愿难常，影迹易乖，悠悠言迈，戚戚长怀。
时遇险迍，横罹尘纲，伏质就刑，身分土壤。千里虽遐，应如影响，良嫔洞感，发于梦想。
仰惟亲命，俯寻嘉好，谁谓会浅，义深情到。毕志守穷，誓不二醮，何以验之？殒身是效。
人之处世，孰不厚生？必存于义，所重则轻。结愤钟心，甘就幽冥，永捐堂宇，长辞母兄。
这首诗写得真好，把刘氏的遭遇和品格都表现出来了，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啊！她为了丈夫，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真是令人敬佩！
茫茫的野外，孤零零的小山丘，到处是茂密的葛藤和荆棘，一片昏暗景象。但是只要心地光明磊落，神灵也会与你同在。这位贞洁的妇人真是少见啊，古今罕有！
魏溥的老婆房氏，是慕容垂的贵乡太守常山房湛的女儿。她从小就很有操守。十六岁的时候，魏溥生病了，快要死了，看着房氏说：“死了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可怜老母亲年纪大了，家里又穷，孩子还这么小，我死后恐怕要让他们受苦啊！”房氏哭着回答说：“我从小就接受了父母的良好教诲，嫁给您这样的人，就应该同甘共苦，白头偕老。现在您要走了，我心里虽然很难过，但是母亲还在，孩子还小，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悲伤而不管他们。我会把这份痛苦深深地埋在心里。”没多久，魏溥就死了。
要下葬的时候，房氏拿起刀子割下自己的左耳，扔进棺材里，说：“如果鬼神有知，就请您在黄泉之下等着我吧！”血流了一地，参加葬礼的人都吓得又哭又怕。魏溥的姑姑刘氏停止哭泣，说：“儿媳啊，你何必这样呢？”房氏回答说：“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我担心我的父母会为我担心，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表明我的决心。”听到这件事的人都非常感动。
这时候，魏溥的儿子缉才出生不到十个月，一直被房氏养在内室，没出过门。房氏从此以后终身不听音乐，也不参加宴会。缉十二岁的时候，房氏的父母还健在，于是房氏要回娘家探亲。可是，她的兄弟们还有意见。缉偷偷地告诉了母亲。房氏就雇了车，骗大家说是去别的地方，然后就回娘家了。她家里的人都不知道。走了几十里路，他们才发现，兄弟们追了上来，房氏悲伤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有回去。她就是这么坚定。她教育儿子，很有母亲的仪范。缉的朋友里，有名望的人，房氏就会亲自准备酒菜款待；如果朋友做错了事，她就会闭门不出，不吃东西，直到对方来道歉，才吃饭。她教育儿子就是这样严厉而有方。她六十五岁去世了。
缉的儿子悦后来做了济阴太守，百姓们都立碑歌颂她的功德。金紫光禄大夫高闾为她写了碑文，碑文写道：“她丈夫去世得早，她守节不改，品德高尚，行为端正，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丈夫的忠贞。”因为魏溥没有做官就去世了，所以碑文中称他为“处士”。
胡长命的老婆张氏，具体是哪里人，没人知道。但她对婆婆王氏非常孝顺。太安年间，京城禁酒。因为婆婆年纪大了，还生病了，张氏偷偷地酿酒，结果被官府抓到了。婆婆王氏主动到官府自首，说是自己私酿的酒。张氏说：“婆婆年纪大，又生病，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管的，婆婆根本不知道我酿酒。”官府的人拿不定主意。平原王陆丽把这事儿上报朝廷，皇上觉得这事儿情有可原，就赦免了张氏。
平原鄃县有个女子叫孙氏，她的丈夫被零陵县的一个男人杀害了。孙氏的儿子玉儿追上仇人，想亲手杀了他报仇。他弟弟拦着他，不让。玉儿说：“女人嫁人后，以丈夫为天，我应该亲自报仇雪恨，怎么能假借别人的手呢？”于是，他用棍子打死了仇人。官府判他死刑，并上报朝廷。皇上说：“玉儿重情重义，为了报仇犯了法，考虑到他的情况，罪行可以原谅，就特赦了他。”
清河人房爱的妻子崔氏，是同郡崔元孙的女儿。她为人严厉正直，很有操守，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她亲自教儿子景伯和景光学习《九经》，兄弟俩学问好，品德高尚，都是当时的名士。景伯当了清河太守，每遇到棘手的案件，总是先去请教母亲。有一次，贝丘县有个叫列子的不孝顺，官府要抓他。景伯很伤心，就去告诉他母亲。他母亲说：“我听说，名声不如见面来得实在，这小子还没见过礼教，有什么好责备的！你把他母亲叫来，我跟她一起住，让他在你旁边侍奉我，让他看看我们母子的相处，或许他会改过自新。”景伯于是把列子的母亲请来，崔氏让她住在自己床上，和她一起吃饭，景伯还亲自照顾她。列子则在堂下侍立。不到十天，列子就后悔了，请求回家。崔氏说：“虽然他表面上很羞愧，但不知道他心里是否真的悔过，先让他留着吧。”过了二十多天，列子磕头流血，他母亲也哭着求崔氏把儿子放回去，崔氏这才答应。最终，列子因为悔过自新而闻名。崔氏的见识和气度感化了很多人，她最终寿终正寝。
话说泾州有个叫女儿氏的姑娘，本来跟彭老生订了婚。聘礼都送到了，还没来得及结婚呢。这女儿氏啊，为人特别贞洁善良，家里穷，平时都是自己舂米挑水，孝敬父母。结果彭老生老是去逼她，姑娘说：“虽然聘礼都收了，但咱们两家还没正式见面呢，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父母同意，就来侮辱我？要是做了对不起礼法的事，我宁愿死！”所以坚决不同意。彭老生一怒之下，竟然杀了她，还抢走了她的衣服。女儿氏临死前还能说话，她说：“我这一辈子没做什么坏事，偏偏遇上你！我之所以这么坚持，不是想刁难你，而是想好好嫁给你。现在却被你杀了，如果我的灵魂有知，一定会报仇的！”说完就死了。
彭老生拿着女儿氏的衣服和珠子，跑到她叔叔家去说了这事儿。她叔叔一听，说：“这是你媳妇，你怎么把她杀了？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然后就把彭老生送官了。太和七年，官府判彭老生死罪。皇帝下旨说：“彭老生太不是人了，欺负这么个贞洁善良的姑娘，他强暴成性，理应处死！而这姑娘，守礼守节，一辈子都没变过，就算生活在穷乡僻壤，她的行为也符合古人的典范。应该给她赐个好名字，表彰她的高尚品德，在她的墓碑上立个贞节牌坊，就叫‘贞女’吧！”
姚家媳妇，也就是杨氏，是宦官苻承祖的姨母。家里很穷。苻承祖得到文明太后的宠幸，变得权势显赫后，他的亲戚都来巴结他，想捞点好处，只有杨氏例外。她经常跟姐姐说：“姐姐你虽然现在风光一时，但还不如我这样无忧无虑快活。”姐姐经常送她衣服，她大多不收。姐姐硬要给她，她就说：“我们家世代贫穷，穿好衣服反而让我心里不安。”姐姐给她送丫鬟，她又说：“我们家没饭吃，养不起她们。”总之，她什么都不肯收。她平时就穿破衣服，自己干活。就算收了姐姐的衣服，也大多不穿，偷偷地埋起来。要是实在要穿，她就先弄脏了再穿。苻承祖每次看到她衣衫褴褛的样子，心里很生气，觉得她家人不照顾她。他就跟自己母亲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为什么姨母却这么穷困？”他母亲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苻承祖就派人坐车去接她，她坚决不肯起来。派人强行把她抬上车，她就大声哭喊：“你们想害死我！”从此，苻家内外的人都叫她“痴姨”。后来苻承祖垮台了，有关部门把他的两个姨母押到朝廷受审，因为姚氏媳妇衣衫褴褛，所以被特赦了。她的见识和智慧，就连吕媭也比不上。
荥阳京县人张洪祁的妻子刘氏，十七岁就守寡了。她怀着遗腹子，生下孩子后，孩子三岁就夭折了。她的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她每天都侍奉他们，从不违背礼数。她哥哥看她年纪轻轻就守寡，想把她嫁出去，刘氏发誓不改嫁，要守寡终身。
陈留董景起的妻子张氏，董景起早亡，张氏当时才十六岁，她痛心丈夫早逝，悲伤过度，吃素念经。又没有孩子，她独自守节，一心只想守节到死。乡里人都很敬重她，最终她也名扬乡里。
渔阳太守阳尼的妻子高氏，是勃海人。她有文化，有才学，孝文帝下令让她入宫侍奉。幽后（幽州皇后）的奏章，都是她起草的。
荥阳史映周的妻子耿氏，是同郡耿氏的女儿。十七岁嫁给史映周。太和二十三年，史映周去世，耿氏怕父母改变她的想法，就在丈夫下葬后，悲痛欲绝而死。看到的人都非常悲伤。当时有位大使来视察民情，就把这件事上报朝廷，朝廷下令在他们家门上表彰他们。
孟太妃，是钜鹿人，任城王澄他妈。当年澄在扬州当官，带兵出去打仗。后来贼帅姜庆暗地里勾结叛徒，偷袭占领了罗城。长史韦缵手忙脚乱的，孟太妃就亲自带兵登上城墙，激励将士们，给他们讲清楚什么是忠于朝廷，什么是造反。大家听了都士气高涨，贼军攻不下来，最终保住了全城。后来灵太后下令有关部门立碑表彰她。
苟金龙他老婆刘氏，是平原人，廷尉少卿刘叔宗的姐姐。宣武帝当政的时候，苟金龙在梓潼当太守，还兼管关城守军。梁军来攻城，偏偏苟金龙还生病了，没法指挥作战。刘氏就赶紧督促城里的人修缮武器，晚上亲自上城墙抵抗，一百多天啊，士兵死伤过半。守军副将高景还暗中想叛变，刘氏就和城里的人一起把高景和他那些同伙几十个人给杀了。剩下的将士，她都和他们一起分衣服，少吃饭，一起劳累，一起休息，大家都很敬畏她，心里也都很感激她。城外的井被敌人占领了，城里缺水，渴死的不少人。刘氏就召集老百姓，跟他们讲忠义的重要性，然后大家一起对着天哭喊求雨，一会儿功夫就下起了雨。刘氏还把公家的和私人的布匹、衣服都拿出来，挂在城里，拧着取水，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也都储备起来。这样一来，大家士气更足了。后来益州刺史傅竖眼带兵来了，梁军就撤退了。傅竖眼特别惊讶，把这事儿详细地报告给了朝廷。宣武帝很赏识她，正光年间，还封她的儿子庆珍为平昌县子，又让她另外两个儿子做了官。
话说，有个贞孝女子，名叫宗氏，是赵郡柏人县人，赵郡太守李叔胤的女儿，嫁给了范阳卢元礼。她特别孝顺，父亲去世后，哭得死去活来好几次，多亏母亲崔氏安慰劝导，才保住了性命。三年守孝期间，她瘦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有人扶着，根本站不起来。嫁到卢家后，和母亲分开了，她就吃不下饭，天天哭个不停，身体越来越差。卢家上下都劝慰她，但她一点都不见好。于是，她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这才恢复了点精神。这样来来回回地，她跑了八九趟。后来，卢元礼去世了，宗氏守寡，侍奉婆婆非常孝顺。她母亲崔氏在洛阳去世时，宗氏听到噩耗，哭得昏死过去，一晚上才缓过来，六天没吃没喝。婆婆担心她撑不住，亲自送她去奔丧，结果自己也累得不行，从范阳赶到洛阳，走了八天才到。她抱着父亲的灵柩痛哭，最后也去世了。有关部门把这件事上报朝廷，皇帝下诏追封她为“贞孝女宗”，把她的村子改名为“孝德里”，并在李家和卢家门前各立一块牌坊，以表彰她的孝行，并鼓励风俗。
接下来，咱们说说河东姚氏的女儿，字叫女胜。她很小就没了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母亲很疼爱她，把她抚养长大。六七岁的时候，她就表现出了孝心，别人只要一提起她父亲，她就哭个不停，邻居们都很惊讶。正光年间，她母亲去世了，女胜当时才十五岁，她哭个不停，好几天没吃没喝，最后因为悲伤过度而死去了。太守崔游为她申请修建坟墓并立碑，还亲自撰写碑文，歌颂她的孝行，把她比作曹娥，并把她的村子改名为“上虞里”。她的墓地在都城东面六里，大道北边，至今还叫“孝女冢”。
最后，再讲讲荥阳刁思遵的妻子，她是鲁氏的女儿。她刚及笄就被刁思遵娶为妻子，不到一个月，刁思遵就去世了。刁家觉得她年纪小，守寡不方便，就答应把她嫁人了。鲁氏听说后，誓死不从。父母不明白她的心意，她只好到郡里告状，说刁家吝啬，不让她回娘家。于是，鲁氏和婆婆一起步行前往司徒府，亲自陈述了她的情况。普泰年间，有关部门上报朝廷，皇帝下令按照惯例为她树碑表彰。
话说西魏的时候，武功县有个叫孙道温的男人，他老婆赵氏是安平人。后来万俟丑奴造反，把岐州给围住了，围了很久都没等到援兵。赵氏就对城里的妇女们说：“现在州城快要被攻破了，咱们应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日夜不停地往城墙上夯土，最后终于保住了城池。大统六年，朝廷追赠孙道温为岐州刺史，追封赵氏为安平县君。
接下来是河北孙神的故事，他媳妇陈氏是河北郡人。孙神要远赴边疆戍守，官府把他分配到了夏州，路途遥远，陈氏心里很难过。她有个孤儿侄子，想让侄子顶替丈夫去服役。但陈氏却说：“为国家戍守边疆，路途那么远，怎么能因为路途遥远而不去，反而让孤儿侄子替你去呢？天下人会怎么议论？谁会同意这种做法？”孙神被她的话感动了，最后还是自己去了。没过多久，孙神就在戍守期间去世了。灵柩运回来后，陈氏望着灵柩悲痛欲绝，哭声凄厉，结果一哭就哭死了。文帝下诏表彰了她的贞节，在她的家门口立了贞节牌坊。
隋朝的兰陵公主，小名叫阿五，是文帝的第五个女儿。她长得漂亮，性格温柔顺从，文帝特别宠爱她。她先嫁给了仪同王奉孝，王奉孝去世后，她又嫁给了河东人柳述，当时她才十八岁。她的姐姐们个个骄横跋扈，只有她一个人谦虚谨慎，遵守妇道，孝敬公婆，非常细心，公婆生病，她总是亲自服侍汤药。文帝听说后非常高兴，因此对柳述也更加宠信。当初，晋王杨广想把公主嫁给他妃子的弟弟萧玚，文帝本来答应了，后来却把公主嫁给了柳述，晋王因此很不高兴。等到柳述当了官，晋王就更加讨厌他了。文帝去世后，柳述被贬到岭南。隋炀帝命令公主和柳述离婚，要把她改嫁。公主发誓说宁死也不改嫁，不再朝见皇上，上表请求免去公主的称号，要和柳述一起被贬到岭南。炀帝大怒说：“天下难道没有男人了吗？你非要和柳述一起被贬？”公主说：“先帝把我嫁给了柳家，现在柳述犯了罪，我应该和他一起承担责任。”炀帝更加不高兴了。公主忧愤而死，那年她三十二岁。临终前，她上表说：生前不能和丈夫在一起，死后也要葬在柳家。炀帝看完奏章更加生气，竟然没有哭，把她葬在了洪渎川，而且陪葬品很少，朝野上下都为她感到惋惜。
南阳公主是隋炀帝的女儿，长得漂亮，而且很有骨气。十四岁的时候嫁给了许国公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士及，为人非常谨慎厚道。宇文述生病快死了，公主亲自给他调理饮食，端到他跟前，大家都夸她贤惠。后来宇文化及造反，公主跟着到了聊城，宇文化及被窦建德打败了，宇文士及就从济北往大唐回去了。当时隋朝的官员被窦建德召见，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只有公主神色平静。窦建德跟她说话，公主就说了自己国家破灭，家破人亡，无法报仇雪恨，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一直哭诉，情真意切。窦建德和在场的人都感动得流泪，都非常敬佩她。
后来窦建德杀了宇文化及，公主当时有个儿子叫禅师，大概十岁。窦建德派武贲郎将宇文士证对公主说：“宇文化及造反杀害皇帝，现在要灭他全族。公主的儿子，按律法也要被处死，如果你舍不得，也可以留下他。”公主哭着说：“武贲郎将您是隋朝的朝廷重臣，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窦建德最后还是杀了公主的儿子。公主后来请求窦建德，剃度做了尼姑。窦建德失败后，要回长安，公主又碰到了宇文士及在东都。公主不肯见他。宇文士及去求她，想和她复婚。公主拒绝了，说：“我和你是仇人，我现在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只是在造反的时候，你没参与而已。”坚决和他断绝关系。宇文士及苦苦哀求，公主生气地说：“你要是死了，我才能见你！”宇文士及知道无法劝服她，就拜别离开了。
襄城王恪的妃子，是循州刺史柳旦的女儿。妃子长得漂亮，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世好，被选为王妃。没过多久，恪王被废了，妃子依然恪守妇道，更加恭敬地侍奉他。隋炀帝继位后，又把恪王流放到边疆，皇帝派使者在路上杀了恪王。恪王和妃子告别，妃子说：“如果王爷死了，我誓死不独活。”于是两人抱头痛哭。恪王死了，下葬后，妃子对使者说：“我发誓要和杨氏（指恪王）葬在一起，如果死后能葬在一起，那就是你的恩情了。”于是她抱着棺材哭喊，然后自杀了。看到的人都流泪不止。
华阳王楷的妃子，是黄门侍郎、龙涸县公河南元岩的女儿。元岩这个人聪明能干，隋炀帝继位后，因为和柳述牵扯上关系，被贬官到南海。后来大赦天下，他回到长安，可是有人诬陷他逃跑了，结果被抓起来杀了。 这位王妃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顺从，一开始被选为王妃，没多久华阳王楷就被幽禁起来了。她侍奉楷王更加谨慎小心，每当看到楷王忧心忡忡的时候，就用道理来安慰他，楷王对她非常敬重。
等到江都之乱发生，楷王被杀害了，宇文化及把王妃赏给了他的部下元武达。元武达一开始还比较尊重她的身份，把她安置在另外的住所。后来元武达喝醉了酒，就强迫她，王妃发誓坚决不屈服。元武达大怒，狠狠打了她一百多下，语气也越来越凶狠。王妃于是毁了自己的容貌，哭着流着血，元武达这才放过她。王妃对她的侍女说：“我不能早点死来保全自己的贞节，反而要遭受这种侮辱，这是我的罪过啊！”说完就不吃东西，最后饿死了。
谯国夫人洗氏，是高凉人。她家世世代代都是南越的首领，部众有十多万户人家。夫人从小就聪明贤惠，在父母家的时候，就善于安抚和管理部众，能够带兵打仗，制服了各个越族部落。她经常劝导族人做好事，因此在当地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越族人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互相攻打。夫人的哥哥，南梁州刺史洗挺，仗着自己势力强大，经常侵犯邻近的郡县，岭南地区的人民饱受其苦。夫人多次劝谏哥哥，因此矛盾才得以化解，海南儋耳地区有上千个村落归附了他们。
梁朝大同年间，罗州刺史冯融听说他未来的儿媳很有见识和操守，就为儿子、高凉太守冯宝把她娶进门。冯融家原本是北燕的后代。当初，冯弘南迁投奔宋朝，派冯融的祖父冯业带着三百人乘船渡海去投奔宋朝，最后就留在新会定居了。从冯业到冯融，他们家三代都在南方做地方官，远离故土，在当地号令并不怎么管用。直到冯宝的夫人来了之后，她告诫冯家的族人要遵守百姓的规矩，以礼待人。冯宝夫人经常和冯宝一起处理诉讼案件，即使是家族中的首领犯了法，她也毫不姑息。从此以后，高凉的政令通畅，百姓没有人敢违抗。
后来，侯景造反，广州都督萧勃征兵支援台州，高州刺史李迁仕占据大皋口，派人召冯宝前去。冯宝想去，但他夫人怀疑李迁仕要反，阻止了他。过了几天，李迁仕果然反叛，派主帅杜平虏率兵攻打灨石。冯宝把情况告诉夫人，夫人说：“杜平虏进入灨石，和官兵对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李迁仕还在州里，也没什么大本事。应该派人去骗他，就说：‘我暂时不敢出来，想派我妻子去看看情况。’他肯定不会起疑心。我带着一千多人，装扮成运送祭祀物品的样子，可以顺利到达他的营地附近，到时就可以袭击他。”冯宝听了夫人的计策，照办了。李迁仕果然很高兴，看到冯夫人的队伍都扛着东西，没有丝毫戒备。冯夫人抓住机会发动袭击，取得了大胜。之后，她统领军队，和长城侯陈霸先在灨石会合。回来后，她对冯宝说：“陈都督深得民心，一定能平定叛乱，你应该大力支援他。”
冯宝死后，岭南地区大乱，冯宝的夫人团结了百越各族人民，好几个州都安然无恙。陈朝永定二年，冯宝的儿子冯仆才九岁，她便派人带着各族首领去丹阳朝见陈朝皇帝，冯仆被封为阳春郡守。后来，广州刺史欧阳纥想造反，把冯仆骗到南海，想诱使他一起造反。冯仆派人回家告诉他母亲，他母亲说：“我一生忠贞，经历了两代人，不能因为你而对不起国家。”于是她发兵抵抗，欧阳纥的军队溃散。因为冯夫人的功劳，冯仆被封为信都侯，加平越中郎将，后来又升任石龙太守。朝廷还下诏书，册封冯夫人为高凉郡太夫人，赏赐她绣帷、油漆的车辕、四匹马拉的安车一辆，以及一支鼓乐队，还有旗帜、节杖等，待遇和刺史一样。到了陈朝至德年间，冯仆去世了。
陈朝灭亡后，岭南地区还没归顺隋朝，好几个郡都拥戴着陈朝的太后，尊称她为圣母。隋文帝派总管韦洸去岭南安抚，陈朝的将领徐璒在南康抵抗，韦洸不敢前进。早些时候，太后曾经把一根来自扶南的犀牛角手杖献给陈朝皇帝。这时，晋王杨广派人给太后送来陈朝皇帝的遗书，告诉她陈朝灭亡了，让她归顺隋朝，还把那根犀牛角手杖和兵符一起送来作为信物。太后看到手杖，确认了陈朝灭亡的事实，就召集了几千个首领，痛哭了一整天。然后她派孙子萧魂率领人马迎接韦洸。韦洸到达广州后，岭南地区就全部平定了。隋文帝封萧魂为仪同三司，册封太后为宋康郡夫人。
没过多久，南海禺县人王仲宣造反，包围了韦洸，军队驻扎在衡山。太后又派孙子萧暄带兵去支援韦洸。可是萧暄和叛军首领陈佛智以前是朋友，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不肯前进。太后非常生气，派人把萧暄抓起来关进州监狱，又派孙子萧盎去讨伐陈佛智，并将其斩杀。萧盎率兵打到南海，和鹿愿的军队会合，一起打败了王仲宣。太后亲自披上盔甲，骑着战马，打着锦伞，率领骑兵，护卫着隋朝的使者裴矩巡视各州。苍梧的首领陈坦、罔州的冯岑翁、梁化邓马头、藤州的李光略、罗州的庞靖等等都来拜见她。太后回来后，继续统领他们的部落，岭南地区彻底平定了。隋文帝任命萧盎为高州刺史，又赦免了萧暄，任命他为罗州刺史。追封萧宝为广州总管，封为谯国。
太后幕府里从长史以下的官员，都配发了印章，可以调动各部落和六州的军队，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自行处理。隋文帝下诏书褒奖她，赏赐她五千匹布。皇后也送给她首饰和一套宴会穿的衣服。太后把这些东西都珍藏在一个金匣子里，和梁朝、陈朝赏赐给她的东西一起，分别放在不同的库房里。每年祭祀的时候，她都会把这些东西摆放在庭院里，指着给子孙们看，说：“你们应该对皇上尽心尽力。我侍奉过三个朝代的皇帝，始终保持一颗忠诚的心。现在这些赏赐都还在，这就是忠孝的回报啊！”
话说番州总管赵讷这个人，特别贪婪残暴，弄得当地老百姓都跑光了，造反的也不少。 他老婆，也就是赵夫人的娘家，派了个长史叫张融，赶紧进京告状，写了一份奏章，详细说了怎么安抚那些逃亡的人，顺便也把赵讷的罪行抖搂了个干净。皇上派人查赵讷，查出来他贪污受贿的证据，直接把他抓起来，按律处置了。然后皇上就授权赵夫人去安抚那些逃亡和造反的人。
赵夫人自己亲自带着皇上的诏书，就好像皇上派来的特使一样，跑遍了十几个州，挨个跟那些老百姓解释皇上的意思，劝他们放下武器。她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都乖乖投降了。皇上为了表彰她，赏了她临振县一千五百户的汤沐邑（相当于封地），还追封她丈夫为崖州总管，封她丈夫为平原郡公。仁寿年间，赵夫人去世了，皇上追谥她为“诚敬夫人”。
再说郑善果他妈，崔氏，是清河人。她十三岁嫁给了荥阳人郑诚，生下了郑善果。后来到了隋朝末年，郑诚跟着朝廷去打尉迟迥，结果英勇战死沙场。崔氏那时候才二十岁就守寡了，她公公郑彦穆想让她改嫁，但她抱着儿子郑善果说：“女人不应该再嫁。虽然郑诚死了，但还好有这个儿子，我抛弃儿子是不慈，违背死去的丈夫是不义。我宁愿割掉耳朵，剪掉头发，来表明我的心志，也不愿意违背礼法，不慈不义，我可不敢听您的！”
善果他爹死后，善果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使持节、大将军，还继承了开封县公的爵位。开皇年间，他又被封为武德郡公。十四岁的时候，被任命为沂州刺史，后来又调任景州刺史，接着做了鲁郡太守。他母亲是个非常贤惠、有操守的人，博览群书，对政事也很精通。每次善果去衙门办公，他母亲都会坐在胡床（一种可以折叠的坐具）上，躲在屏风后面观察他。如果善果处理政务公正合理，母亲回来后就会非常高兴，还会让他坐下，一起谈笑风生；但如果善果办事不公正，或者乱发脾气，母亲就会回到自己屋里，蒙着脸哭泣，一整天都不吃饭。善果就会跪在床前，不敢起来。
这时候，母亲才会站起来对他说：“我不是生气，我是为咱们家感到羞愧啊！我作为你家的媳妇，只是尽到一些洒扫的职责，我知道你父亲是位忠诚勤勉的官员，为官清廉，从不徇私舞弊，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也希望你能继承他这种精神。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孤儿，而我又是一个寡妇，对你有慈爱却缺乏严厉管教，让你不懂得礼仪教诲，怎么能担负起忠臣之后的光荣事业呢！你从小就继承了祖上的爵位和土地，如今位至一方大员，难道是凭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吗？你不去想想这些，反而乱发脾气，心里只想享乐，荒废公务，这在家里会败坏家风，甚至会失去官爵；在外面则有损国家法度，招致罪责。我死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呢！”
他母亲总是自己纺织，常常到半夜才睡觉。善果就说：“儿子我被封侯，开国建功，位居三品，俸禄足够丰厚了，母亲您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劳作呢？”母亲回答说：“唉！你都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明白了天下道理，现在听你这么说，国家大事又怎么能做好呢？现在的俸禄是天子对先父殉国之举的回报，应该用来周济亲戚朋友，报答先父的恩德，怎么能只顾着自己享受，把它当成炫耀的资本呢！再说，纺织是妇人的本分，从皇后到普通士大夫的妻子，都有各自的职责。如果放弃本职工作，那就是骄奢淫逸。我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也不能败坏自己的名声啊！”
从她丈夫去世之后，就再也不化妆打扮了，平时穿的都是粗布衣服。她为人非常节俭，如果不是祭祀或者招待客人，酒肉之类的从来不会摆在她面前。她总是安静地待在家里，很少出门。家里亲戚朋友有什么喜丧大事，她都送上厚礼，但自己却从不去参加。除了自己动手做的和庄园里赏赐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即使是亲戚送的礼，她也不允许进家门。她做官的时候，在衙门里吃饭，都是自己带饭。衙门里提供的吃食，她一样也不接受，都用来修缮衙门和分给下属。善果因为这样克己奉公，被誉为清廉的官员。隋炀帝派御史大夫张衡去慰劳她，考察后认为她是天下最清廉的官员，把她提升为光禄卿。她母亲去世后，善果升任大理卿，渐渐地开始骄奢淫逸，为官也不像以前那样清廉公正了。
孝女王舜，是赵郡人。她父亲王春，和堂兄长忻关系不好。齐朝灭亡的时候，长忻和他的妻子合谋杀害了王春。当时舜才七岁，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粲，五岁；一个叫璠，两岁，她们孤苦无依，只能寄住在亲戚家。舜抚养着两个妹妹，姐妹情深。但是舜心里一直想着报仇，长忻却毫无防备。两个妹妹长大后，亲戚们想把她们嫁出去，舜都拒绝了。她私下里对两个妹妹说：“我们没有兄弟，导致父亲的仇无法报，我们虽然是女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想和你们一起报仇，你们觉得怎么样？”两个妹妹都哭着说：“都听姐姐的。”到了晚上，姐妹三个各拿着一把刀翻墙进去，杀了长忻夫妇，然后去父亲坟前报信，接着到县里自首。姐妹三个都争着说是主谋，县里没办法判决。文帝听说后非常赞赏，特赦了她们的罪。
韩觊的妻子于氏，是河南人，字茂德。她父亲于寔，是周朝的大左辅。于氏十四岁嫁给韩觊。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她言行举止都非常规矩，生活也很节俭，族人都很尊敬她。十八岁的时候，韩觊从军战死了，于氏悲痛欲绝，瘦得不成样子，连路人都被她感动了。每天早晚祭奠韩觊，都是她亲自捧着祭品。等到守丧期满后，她父亲因为她年纪轻轻又没有孩子，想把她嫁出去，但她坚决不肯。于是她把韩觊的私生子韩世隆当作自己的儿子抚养，视如己出，悉心教导，最后韩世隆也成器了。自从守寡后，她只偶尔回娘家探亲，其他亲戚家一概不来往。即使有尊贵的人来拜访，她也不出门迎接。她一辈子吃素菜穿布衣，从不听音乐，就这样度过了一生。隋文帝听说后非常赞赏，下诏表彰她，并为她家树碑立传。长安城里的人都称她家为“节妇门”，于氏最终寿终正寝。
陆让的母亲冯氏，是上党人。她性格仁慈善良，很有母仪。陆让是她的私生子，在隋文帝开皇年间担任播州刺史。他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被司马告发。调查后发现属实，将要处死。冯氏蓬头垢面，跑到朝堂上为陆让求情。她哭诉流涕，亲手端着粥劝陆让吃。然后又上表为儿子求情，字里行间充满了母爱的恳切。隋文帝被她感动了，脸色也缓和下来了。献皇后也觉得冯氏的行为非常感人，向皇帝求情。侍御史柳彧进谏说：“冯氏的母德感天动地，连路人都被感动了，如果杀了她，还有什么人可以效仿呢？”于是隋文帝在朱雀门召集京城百姓，派舍人宣读诏书：“冯氏以嫡母的德行，足以成为世人的榜样，她的慈爱之情，感动了天地鬼神，特赦免陆让的死罪，以表彰这种美德。陆让可免死，但革除官职。”又下诏表彰冯氏，赏赐她五百匹布，并安排宫中命妇与冯氏相识，以示殊荣。
刘昶的女儿，嫁给了河南长孙氏。刘昶在周朝的时候娶了公主，官至上柱国、彭国公，地位显赫。他和隋文帝是旧识，隋文帝登基后，对他非常优待。后来，刘昶又担任左武卫大将军、庆州总管。
话说这位居士的儿子，当的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可是他根本不遵守法度，经常犯错。皇上念着老居士的旧情，每次都原谅了他。可他儿子越来越放肆，常常大言不惭地说：“大丈夫就要像反绑辫子那样，在蘧蒢上跳起獠舞！” 他专门挑那些公卿子弟里长得壮实有力气的，抓回家来，用车轮套住他们的脖子，然后用棍子打，打得半死不活的，要是还能挺住不屈服，他就夸对方是条汉子，然后跟这个人交朋友。他拉拢了三百多人，身手敏捷的叫做“饿鹘队”，武力强悍的叫做“蓬转队”。他们带着鹰犬，骑着马在路上横冲直撞，殴打路人，抢劫财物，长安城里，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见了他们都吓得躲得远远的。就连公卿大臣的家眷，也不敢招惹他们。
他妹妹，也就是老居士的女儿，常常哭着劝他改过自新，可他根本不听，最后把家产都败光了。老居士年纪大了，儿子对他却非常不孝顺，生活照顾得非常差。他女儿守寡在家，看着父亲受这样的苦，每次回娘家，都亲手纺纱织布，尽力改善家里的生活，好让父亲吃好喝好。
后来有人告发居士和他那帮人在长安城里游荡，爬上未央宫的旧址，朝南坐着，前后列队，摆出一副不臣的样子。他们还经常互相约定：“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还有人说居士派人勾结突厥，让他们从南方入侵，好里应外合攻打京城。皇上问老居士：“今天这事儿该怎么办？”老居士仗着以前的恩情，不肯承担责任，直接说：“是非曲直，全在陛下您心中！”皇上大怒，把老居士关进监狱，并且逮捕了他儿子的党羽。审理部门又弹劾老居士不孝顺母亲。他女儿知道父亲肯定逃脱不了罪责，好几天不吃不喝。她每天都亲自准备饭菜，端着饭菜亲自送到大理寺去给父亲送饭。见到狱卒，她就跪下把饭菜递过去，哭哭啼啼，呜咽不止，看到的人都十分同情她。最后，居士被处斩，老居士也在家中被赐死，皇上还下令让百官都去观看。这时，老居士的女儿几次昏死过去又醒过来，公卿大臣们都安慰她。她哭诉说父亲无罪，只是因为儿子而获罪，她的哀伤之情，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心酸。最后，她穿粗布衣，吃粗茶淡饭，过完了她的一生。皇上听说后感叹道：“我听说过衰败门第的女儿贤良，兴旺门第的儿子不肖，这话果然不假！”
钟士雄他妈，蒋女士，是广西临贺人。钟士雄在陈朝当官，做到伏波将军。陈朝皇帝觉得钟士雄在岭南当着酋帅，担心他反叛，就把蒋女士留在京城。后来晋王要平定江南，因为钟士雄在岭南，想用恩义把他拉拢过来，就派蒋女士回临贺。结果，钟士雄的老乡虞子茂、钟文华等人造反攻城，派人去叫钟士雄回去帮忙。蒋女士说：“你要是背信弃义，我就当着你的面自杀！”钟士雄这才作罢。蒋女士还给虞子茂他们写信，劝他们考虑后果。虞子茂不听，后来被官兵打败了。皇上听说蒋女士的事迹，非常赞赏，封她为安乐县君。
伊州有个寡妇胡女士，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人家的媳妇，很有气节，当地名门望族都很尊重她。江南乱的时候，她劝说亲戚朋友，坚持守节，不肯投靠叛军，后来被封为密陵郡君。
还有一个孝顺的媳妇覃女士，是上郡钟家的人家的媳妇。她和丈夫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当时她才十八岁，她侍奉婆婆非常孝顺，出了名。几年里，婆婆、伯叔都相继去世了。覃女士家境贫寒，没钱办丧事，她就自己省吃俭用，日夜纺织，十年间操办了八个人的丧事，乡里人都很敬佩她。文帝听说后，赏赐她一百石米，还在她家门口立碑表彰。
元务光他妈，卢女士，是范阳人。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读书，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礼貌。中年守寡，儿子们都还小，家里穷，没钱供他们上学，卢女士就亲自教他们读书，教育他们做人的道理。汉王谅造反，派将领綦良去山东抢地盘，綦良让务光当他的记室。綦良战败后，慈州刺史上官政查抄务光家里的东西。他看见卢女士，就逼迫她。卢女士誓死不从。上官政很凶狠，非常生气，用蜡烛烧她的脸。卢女士意志更加坚定，始终没有屈服。
裴伦的妻子柳氏，是河东人，从小就有良好的家教。隋朝大业年间快要结束的时候，裴伦担任渭源县令，被薛举的军队攻陷，裴伦不幸遇害。当时柳氏四十岁，有两个女儿和三个儿媳妇，她们都长得漂亮。柳氏对她们说：“我们遭遇了战乱，你们的父亲已经死了，我自己也觉得无法保护你们周全。我们家一向有良好的家风，绝对不能受那些强盗的侮辱。我要和你们一起死，你们觉得怎么样？”女儿们哭着说：“我们听从母亲的安排。”于是柳氏第一个跳井自杀，她的女儿和儿媳妇也跟着跳了下去，全部死在了井里。
接下来是赵元楷的妻子崔氏的故事，她是清河人，为人非常有礼貌。隋朝末年，宇文化及叛乱，赵元楷跟着军队到了河北。后来要回长安，走到滏口的时候遇到了强盗，他侥幸逃脱了性命。而崔氏却被强盗抓住了，强盗想把她霸占为妻。崔氏说：“我是士大夫的女儿，是仆射的儿媳，如今家破人亡，我当然可以立刻死去，但我绝对不会做强盗的妻子！”强盗们撕破了她的衣服，把她绑在床上，准备侮辱她。崔氏害怕受辱，就骗他们说：“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听凭你们的处置吧。”强盗们就放开了她。崔氏于是拿起强盗的刀，靠着树站着说：“你们想杀我，尽管用刀剑；如果想侮辱我，就尽管过来！”强盗们非常生气，乱箭射死了她。
后来，赵元楷找到了杀害妻子的凶手，把他们碎尸万段，用来祭奠崔氏的灵柩。
文章最后评论说：妇女通常负责纺织缝纫和家务，她们的美德主要是温柔顺从，这只是达到了中庸的水平，还没有达到极致。至于那些有远见卓识，坚贞不屈，意志不可动摇，只以正义为重的女性，考查历史上的记载，哪个时代没有呢？魏晋和隋朝记载的烈女就有三十四人，从王公贵族的妃子到普通百姓的妻子，她们都像寒松一样坚贞，像顽石一样刚强，有的忠诚勇敢，有的文采出众。虽然子政以前曾经收集过这些故事，元凯后来也编纂过，但和这些烈女的崇高品德相比，又能有什么可比的呢？所以说，兰花玉树般的芳香和贞洁，都是她们天生的禀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