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字世庆,是昌黎人。他从小就喜欢学习,对经史典籍都很通晓。一开始当个校书郎,慢慢升迁到给事中,后来又当了门下录事。他喜欢直言进谏,和常景一起修订律令。延昌年间,孙绍上表说:

……(此处应有孙绍上表的具体内容,原文缺失,无法翻译)……

(如果后续还有内容,请提供,我会继续翻译成现代汉语口语。)

臣闻建国有计,虽危必安;施化能和,虽寡必盛;政乖人理,虽合必离;作用失机,虽成必败。 这都是古今不变的道理,历代帝王都遵循的规律啊。

现在呢,二虢的京门,一点防备都没有;南北二中的关卡,也没有好好守卫;长安、邺城,那是国家的肱骨重地;穰城、上党,是国家的腹背要地。 军队编制、兵力部署、征兵储粮、运输物资、战略要地、兵力调动、平叛救援、节约开支等等,这些都应该好好规划,巩固国家的根基。 这江山稳固的根本,怎么能忽视呢? 再说,法律规定了清官和浊官,但清浊不分;上书陈情,但百姓的疾苦也没得到解决。 士庶百姓都很悲观,士兵们也怨声载道。 正直的人在下面不受重视,当权者只顾着写文章,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明知故犯,得势的沾沾自喜,失势的怨声载道。 官职高低不一,但待遇却差别巨大,大家明明是同僚,但苦乐却不一样,当官的觉得没啥荣誉感,当兵的又苦又怕出乱子。 所以很多人干脆放弃原来的生活,逃到别的地方去;有的伪造身份,隐藏在人群中;有的逃到深山老林里,靠打渔打猎为生;有的投靠豪强,靠他们吃饭。 还有那些应该迁徙的人,都跑到各地寻乐去了;那些应该留下的人,都躲避寒冷跑到温暖的地方去了。 工匠子弟,也跟着富贵人家到处游荡,东西南北,居无定所。 关卡防卫松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样的人,数都数不清。 国家的爪牙力量没法用了,各种工匠都放弃了原来的职业。 统一国家的计划,实际上根本没落实;考核制度,也没个执行日期;那些到处游荡的人,必须得好好登记造册。现在强敌虎视眈眈,边疆少数民族伺机而动,国内百姓怨声载道,长期戍边的士兵也心怀不满,这战国时期的局面,我私下觉得很危险啊! 造成这一切祸乱的根源,就在北方的边防驻军。

若夫一统之年,要坚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乱世之时,就要运用权谋策略。 所以,长治久安的策略不能一直用,要根据情况灵活变通;权谋策略也不能一直用,要根据形势变化调整策略。 根据时势变化调整策略,国家就能安定;权谋策略运用得当,也能成就大事。 所以,帝王的策略和方法,治理天下的规律,圆滑与方正都要恰到好处,人才也要各尽其才。 再说先帝在世的时候,律法和法令都讨论过了,律法已经实施了,法令却一直没颁布,十多年了。 我认为法令是国家的根本,就像帝王的意志一样,是百官的准则,是国家秩序的保障,是国家治理的枢纽,是国家法制的根本。 制定法令的人,都很博学,参考了古代的法令,总体来说还不错,比以前的更完善。 但是那些参与讨论的人,都沿用古代的制度。 如果法令都沿用古代的,高祖的法令,还要不断修改,谁敢说对错呢? 因为这些争议,法令一直搁置。 但是律法和法令是相辅相成的,不能只用一个,现在律法颁布了,法令却没颁布,事情就很难办了。 如果法令不颁布,那就没有法可依,臣下该如何办事呢? 我们制定律法,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一直没有署名,就像农民辛辛苦苦耕种,却让别人收获果实一样,我们心里很不舒服。

话说正光年间,他当上了中书侍郎。这人啊,性格耿直,每次上奏摺子都特别恳切,一点也不怕得罪人。不过呢,他天性有点散漫,说话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所以当时很多人看不起他,他的奏章也经常不被采纳。他哥哥世元,弹筝弹得可好了,可惜早早去世了。后来他只要听到筝声,就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赶紧走开。后来他升了太府少卿,有一次朝见,灵太后说他:“你年纪大了啊。” 他回道:“臣虽然年纪大了,但臣做卿的时候,您还年轻呢!”太后被他逗笑了。之后他又升了右将军、太中大夫。

有一次,他和一大帮官员上朝,东掖门还没开,大家都在门口等着天亮。他悄悄把吏部郎中辛雄拉到旁边,小声说:“这些人啊,很快就要死光了,只有我和你,还能享福呢!”没过多久,就发生了河阴之变。他很擅长推算命运,预测的事情好多都应验了,知道这事的人都很惊讶。

永安年间,他被任命为太府卿,因为参与过《正光壬子历》的修订,还被赐爵新昌子。后来他在右光禄大夫的职位上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尚书左仆射,谥号宣。他儿子伯元继承了他的爵位。

再说张普惠,字洪赈,是常山九门人。他身高八尺,长得高大威猛,精通《三礼》,还擅长《春秋》和各种诸子百家的学说。太和十九年,他当上了主书,兼任制局监,孝文帝还挺赏识他。后来又升了尚书都令史。任城王澄很看重他的学问和名声,澄当了雍州刺史后,就推荐普惠做了府录事参军,不久又让他去冯翊郡办事。

澄后来失势了,想在七月七号那天在北园组织文武官员举行马射比赛。普惠就上奏章劝谏澄说:

我听说有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竟然做出杀害至亲骨肉,疏远亲朋好友的事情。这种为了利益而违背人伦的行为,实在令人痛心。 更大的悲痛莫过于失去至亲,而这种悲痛在丧服期间尤为明显。丧服期间的哀思不可随意消除,所以才有了三年之丧的规定;而丧服结束后,这种哀思也不能完全忘记,所以要循序渐进地恢复正常生活。你看,《礼记》中记载,即使是大祭日,也要弹奏素琴,以表达对逝者的敬意,这说明即使在吉日也要有所节制;而小功以上的丧服,如果没有经过虞祔练除的仪式,是不能沐浴的,这都说明了礼仪的严格规定。

曾子曾经问孔子:“如果认识的人家有丧事,我是否可以参加他们的祭祀活动呢?”孔子回答说:“如果还穿着缌麻的丧服,就不能参加祭祀,又怎么能帮助别人呢?”既然不能参加祭祀,那么也就不能参加宴饮了。曾子又问:“如果已经脱掉了丧服,可以参加馈赠奠酒之类的活动吗?”孔子说:“脱掉丧服再去参加奠酒,不合礼仪。”注疏解释说,这是因为这样做会显得忘恩负义,麻木不仁。我认为,刚脱掉丧服的时候,不应该参加馈赠奠酒之类的活动;即使是小功的丧服期间,也不应该参加射箭之类的娱乐活动。《礼记·杂记》中记载:“大功以下的丧服期间,只有在葬礼之后,才能参加亲朋好友的宴会。只有同族的人才能一起吃饭,不同族的人不能一起吃饭。”连吃饭都要讲究对象,更何况是参加射箭比赛呢?

我看到您打算在二七令辰(指某特定日子)在北园举办射会,让城内文武官员练习武艺,并进行揖让的礼仪活动。但是,现在并非大阅的季节,也正值农忙时节,国家刚刚结束服丧,殿下也正处于服丧期间,这时候举办娱乐活动来教化百姓,恐怕有违先王之典教,也显得忘却了哀戚之情,恐怕有损您的圣德,不利于子孙后代。根据射礼的仪制,射礼是以礼乐为基础的,如果忽略了礼乐,就不能称之为射礼;如果没有钟鼓的伴奏,就不能称之为乐。如果舍弃了礼乐这两样东西,射箭还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七日的娱乐活动,也没有相关的制度规定,贸然举行,恐怕有违礼制。现在府库空虚,应该等到新税收上来之后再行此事。恳请等到九月,各项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再奏响《狸首》之乐,宣读矍相的命令,鸣锣开道,奏响云钲,到那时,神人都会欣喜若狂的。

澄意听了他的话,推辞说自己要辞职,然后回答说:“现在虽然不是按照你的制度来的,但这州里以前就有这个规矩。再说,学习写文章和练武,都是人们常做的技能,怎么能因为这些普通的技能,就一定要有命令规定呢?《礼记》里说,兄弟在家里被免职,说明哀公已经杀了人;小功的祭祀上,客人来了主人不停止演奏音乐。听音乐可以,观看武艺表演又有什么妨碍呢?只是因为事情的缘故我必须辞职,先用命令来停止(武艺表演),才能得到这个请求,我心里明白得很。”

澄后来调任扬州,任命普惠为羽林监领镇南大将军开府主簿。普惠因为跟澄熟识,先后在两个藩镇做官,名声很好。回到朝廷后,仍然担任羽林监。

澄遇到太妃去世的悲伤事,朝廷大臣们要为她立碑颂扬,碑文想写“康王元妃之碑”。澄去请教普惠,普惠回答说:“我仔细查阅了朝中的典籍,只有‘王妃’的称呼,没有‘元妃’的说法。“鲁夫人”孟子称“元妃”,是为了和继室“声子”相对。现在烈懿太妃是先王的正妻,根本不存在“声子”、“仲子”这样的说法,我认为不必用‘元妃’来区别名位。再说,用氏来配姓,我认为这是活着时候的称呼,所以《春秋》里说‘夫人姜氏至自齐’;去世后,用谥号来配姓,所以经书里说‘葬我小君文姜’,又说‘来归夫人成风之襚’,都是用谥号来配姓。古代妇女的谥号是跟随丈夫的谥号来的,现在烈懿太妃德行冠绝一世,所以特别被朝廷褒奖,这是万代的荣耀之事,怎么能因为定名这件事而不用‘烈懿’呢?”澄采纳了他的意见。

后来澄被任命为步兵校尉,同时兼任河南尹丞。宣武帝去世后,澄因为和甄楷等人饮酒游玩,被免了官。按照惯例,被免官的人三年后降一级再任用,如果才能出众被提拔,就不受这个限制。熙平年间,吏部尚书李韶上奏说普惠有文学才能。根据才能出众的例子,朝廷下令任命普惠为宁远将军、司空仓曹参军。朝廷认为他不降级而升官是件荣耀的事。当时任城王澄担任司空,他上奏的文书大多出自普惠之手。

好家伙,广陵王司马恭和北海王司马颢,因为给生母服丧三年还是一年这事儿,跟皇帝急眼了,皇帝就让一大帮大臣开会讨论这事儿。普惠这老兄第一个发言,说:

……(此处待续,请提供普惠的发言内容)

这份奏章说的是二位王子的祖母,都曾经受先帝的册封,是两国的太妃,可以说是受天子册封的母亲了。《丧服》里说“慈母如母”,三年之丧的章节里记载着:“这是贵父的命令。”郑玄注解释说:“大夫的妾生的子女,如果父亲还在世,就服三年丧;如果父亲死了,就服一年丧。士的妾生的子女也一样。”这说明大夫命令他的妾生的子女服丧,是因为母亲疼爱她们,这都算作是“贵父之命”,要服三年丧;何况天子册封他的儿子为列国的国王,册封他们的生母为国太妃,难道还不如公子为母亲服丧的三年或一年吗?《传》说:“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那就应该按照亲属的服制服丧。像鲁国、卫国这些列国,互相服丧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这毫无疑问。怎么证明呢?《丧服》里说:“君主的姑姑、姊妹、女儿嫁给国君的。”《传》说:“为什么服三年丧?因为尊贵相同啊。尊贵相同,就可以按照亲属的服制服丧。诸侯的儿子称作公子,公子不能祭祀先君。”既然兄弟同宗同源,地位又都是诸侯,因为尊贵相同,可以互相服丧,不能用公子的标准来衡量,更不能远到天子那儿去比附。所以等级有四种,君、大夫以尊贵来降低服丧的等级,公子、大夫的儿子则以亲疏来降低服丧的等级,名分不同,怎么能混淆呢?《礼记》里说,大夫的妾生的子女,因为父亲疼爱她们,所以服三年丧。太妃既然受先帝册封,光荣昭著于一国,两位王子分封土地社稷,显赫于大邦,应该按照尊贵相同的原则来服丧,而不是按照不能祭祀先君的公子的标准来服丧。即使许国、蔡国失了国君之位,这也是没有错的。

《服问》里说:“有从轻而重的情况,公子的妻子,要为她的皇姑服丧。”公子虽然不能祭祀先君,但他的妻子还可以服丧,何况广陵王、北海王,论封君的话,他们是封君的儿子;论太妃的话,他们是太妃的孙子,承袭太妃的尊贵,与先帝关系疏远,更应该按照先后顺序的正统关系,来服丧,而不是按照公子的标准来衡量,这比皇姑还要远呢!现在已经允许他们服三年丧,却又要限制为一年丧,这和慈母的丧期相比,不是很荒谬吗?《经》说:“为君主的祖父母、父母、妻子、长子服丧”,《传》说:“为什么服一年丧?因为父母和长子,君主服斩衰;妻子,则服小功。父亲死后,才成为祖先的,服斩衰。”现在祖先是指献文皇帝,诸侯不能祭祀他。母亲是太妃,这是两位王子服三年丧的依据。现在有些人违背正经的礼法,附会不相关的条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再说,天子尊贵,可以比作天,天下没有不是他的臣民,为什么册封她为国母,却不允许儿子按照亲属的服制服丧呢?《记》说:“服丧是跟着服丧的人一起服丧。”又说:“不为君主的母亲的亲属服丧,就为自己的母亲的亲属服丧。”现在跟着服丧的人已经死了,不按照亲属的服制服丧,就属于从属的服制,这该如何处理呢?如果把诸王列入公卿之中,就和大夫一样,那么现在的议论就都不需要再用国家的身份来说了。

现在的这些诸侯王啊,跟以前列国的诸侯地位差不多,虽然他们没被分封到具体的国土上去,但是都另有自己的官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着一方土地的富贵,难道不能称他们为诸侯吗?

话说,有人敢于引用《周礼》,坚持三年丧期。当时大家议论纷纷,意见也不统一。国子博士李郁在讨论结束后,写信批评普惠,普惠则根据《礼记》反驳,双方你来我往,辩论了三次,最后李郁败下阵来。普惠升迁为谏议大夫,澄清地对普惠说:“我并非高兴你当了谏议大夫,而是高兴谏议大夫这个职位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

当时灵太后她爹,司徒胡国珍去世了,朝廷追赠他为相国、太上秦公。普惠认为以前历代皇太后父亲都没有“太上”的称号,于是上书皇帝,说明这样做不妥。宫里的人都很害怕,没人敢把他的奏章递上去。恰好听说胡家在挖墓穴、下葬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大石头,普惠就偷偷地写了一份奏章,说:“我私下认为,已故的侍中、司徒胡公,胸怀道义,心地善良,生养了圣明的太后,辅佐皇上,尽心尽责,堪称模范。皇上因此恩宠有加,赠予九锡、鸾纛,表达了对太后的极度宠爱,树立了天下典范,这本无可厚非!但是,‘太上’这个称号,我认为不合适。为什么呢?《礼记》上说:‘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祭祀郊社,尊位无二。’我认为高祖皇帝接受献文皇帝的禅让,所以尊称他为太上皇,这是因为有上上之位才有了这个称号。现在皇太后用诏书来下令,大概是想效仿‘三从’之道,效仿古代贤良的母亲,可是这与‘十乱’之说相近,如果司徒被尊称为‘太上’,恐怕违背了诏书的本意。《易经》说:‘困于高位的人,最终会跌落到低位。’现在吉兆已经显现,却要更改卜辞,众人的心里都很悲痛,这或许是天地神灵给出的警告,警示圣上。恳请皇上收回‘太上’的封号,采用比较谦逊的称号,这样对天下百姓都有好处。”

太后看了奏章,亲自跑到张普惠家里,召集五品以上的大臣一起讨论这件事。任城王澄、太傅清河王怿、侍中崔光、御史中尉元匡、尚书崔亮他们都认为张普惠有难,但张普惠据理力争,一点都没低头。廷尉少卿袁翻说:“《周官》里说,上公九命,上大夫四命,虽然命数不同,但都叫‘上’,难道‘上’就一定都是最高的官吗?”张普惠大声呵斥袁翻:“礼制里还有下卿、上士,哪止大夫和公两种官职啊!但是现在太后所做的事情,是以太上皇的名义加封的,两个名号一起用,怎么可以说不是最高的呢?雕虫小技,稍微认可一下也就罢了,这种大事,岂是你能理解的!”袁翻顿时很不好意思,一句话也不说了。大家觉得太后当朝,大臣们都倾向于顺从太后,于是就上奏说:“张普惠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我们不同意他的意见。我们都吓得汗流浃背了,请按照之前的诏令执行吧。”太后又派元叉、贾璨传旨给张普惠说:“我做的事,是孝子的心意;你说的那些话,是忠臣的职责。大臣们已经有了决定,你不能强迫我改变主意。以后有什么想法,就不要再说了。”

张普惠刚被召见的时候,传旨的骑着快马,飞奔而来,催促他赶紧走。张普惠的儿子们都吓得又哭又喊。张普惠对他们说:“我是在太平盛世当官的,担任谏议的职位,如果不说该说的话,不谏该谏的事,那不就成了只会唯唯诺诺,尸位素餐的人了吗?人总是要死的,死得其所,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况且朝廷现在是有道的,你们不要担心。” 事情讨论完毕后,太后赏赐了他,让他回家,亲朋好友都来祝贺他幸运地躲过一劫。

当时,中山人杜弼写信给张普惠说:“明侯您博学多才,学识渊博,担任谏官的职位,敢于直言,无所畏惧。前些日子您在胡司徒面前直言进谏,虽然对方咄咄逼人,但您的应对却掷地有声。宋城之带刚刚开始缠绕,鲁门之柝刚刚敲响,最终使那些权贵们犹豫不决,那些官员们噤若寒蝉。虽然一时没有得到重用,但您的美名却流传百代。我听说后非常敬佩,特地写信给您表达敬意。”张普惠很喜欢这封信,经常把它拿出来读给别人听。

皇上为了普惠天下百姓,下令征收绵麻,范围很大,尚书也上奏说要重新征收绵麻,怕百姓承受不起。奏章里写道:“我听说尚书奏请恢复征收绵麻,遵循先皇的旧制。我日夜都在考虑这件事,心里既高兴又焦虑。高祖皇帝废除大斗、长尺、重秤,是为了爱护百姓,减轻赋税。我知道军国需要绵麻,所以说在幅度上,亿万百姓都应该从中受益,因此规定每匹绢要上缴八两绵,每匹布要上缴十五斤麻。百姓因为废除大斗、长尺、重秤,减轻了赋税负担,感到轻松愉快,唯独对绵麻的征收不适应。所以他们唱歌跳舞来应付赋税,奔走劳碌来完成徭役。如果上面诚信为政,那么下面亿万百姓就会乐意纳税。自从那时起,绵麻的幅度和长度逐渐增加,百姓怨声载道,朝野皆闻。恳请皇太后您在未临朝之前,陛下您在励精图治的时候,宰辅们没有追究根本原因,知道天下百姓怨恨绵麻,却没有仔细考察绵麻的幅度、长度、秤重、斗量,革除弊端,保留可取之处,反而特别加重了绵麻的征收,想以此来取悦天下人的心。这叫做用不正当的方法取悦百姓,所以臣下对此并不赞同。”

普惠又请求能够经常上朝面见皇上,皇上准许他每月朝见一次。又因为孝明皇帝不亲临朝政,过分崇尚佛教,郊庙祭祀的事务大多交给下属官员处理,普惠又上奏说:“陛下您继承皇位,英明睿智,天地都寄托了希望,百神都在期盼着。希望陛下您能够亲自参与郊庙祭祀,亲临朝政,主持成均释奠大典,竭尽全力,夜以继日,虔诚地进行祭祀。孝悌可以感通神明,德教可以光照四海。在此之后再精进佛法,虔诚信仰如来佛祖。道法修养深厚,则一切烦恼都能消除;佛法随着礼仪的积累而增长,则可以到达彼岸。应该减少寺庙里不必要的奢华装饰,恢复百官长期被拖欠的俸禄。已经开始兴建的工程,务必简化完成;将来要建造的工程,暂且停止。保留旧有的制度,又何必更改呢?这样才能节约开支,爱护百姓,法俗都能从中受益。”随后皇上另行下令,让相关部门商议祭祀礼仪。

史官预测到日食,皇上就提前下令停朝。普惠觉得这违背了礼法,就上书直言进谏。他还上奏章,谈论了当时政治上的得失,主要有几点:第一,要完善法度,统一度量衡,减轻租税赋役;第二,要广泛听取民意,认真处理冤假错案,如果先皇留下的一些旧制度对现在治理国家不利,就应该全部修改;第三,要提拔忠诚正直的人,罢免不称职的人,任用贤才不能犹豫,去除奸邪不能迟疑;第四,要光复灭亡的国家,继承断绝的世系,对那些有功劳的皇亲国戚的后代,应该妥善安置。

奏章呈上去后,孝明帝和灵太后把普惠叫到宣光殿,和他详细讨论。谈了很久,太后说:“这些琐碎的小事,一件一件地都去改动,岂不是太麻烦了?”普惠回答说:“皇上爱护百姓,就像慈母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百姓就像快要掉进深坑,即将面临水火之灾,您却因为麻烦而不去救助,百姓怎么能指望您呢?”太后说:“天下百姓,难道真有这么苦的事吗?”普惠说:“天下最亲近的人,没有比太师彭城王更亲的了,可他最终还是冤死。那些细微的苦难,又怎么能没有呢?”太后说:“彭城王的苦难,我已经封了他的三个儿子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普惠说:“圣后您封了彭城王的三个儿子,天下人都为此高兴,都明白您是一位慈母。我之所以反复陈述,就是因为像这样的冤屈太多了,请您圣明地察看。”太后问:“你说要光复灭亡的国家,继承断绝的世系,你指的是谁?”普惠说:“以前淮南王谋反死了,汉文帝还封了他的四个儿子,这是因为骨肉亲情不能抛弃,亲情就是这样啊。我看到咸阳王、京兆王,都是皇室子孙,因为一些过失,自己招致了灾祸,最后凄惨地死去,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这怎么能说是光复灭亡的国家,继承断绝的世系呢?”太后说:“你说的有道理,应该让朝廷大臣们广泛讨论一下。”

任城王澄去世后,普惠一直很念他的恩情,逢年过节都去奔丧,直到祭祀结束,无论刮风下雨,寒暑交替,他都风雨无阻地前往。一开始,澄王很赏识普惠,临死前还推荐他当尚书右丞。灵太后很悲伤澄王的去世,看到这份推荐信后就同意了。诏书下达后,尚书的官员们觉得普惠资历尚浅,不适合马上担任这个要职,于是合伙阻挠,想把他挡在上省(尚书省),好几天都没能平息这场风波。

正光二年,朝廷要派杨钧送蠕蠕王阿那瑰回国。普惠认为这样做会留下后患,上书极力劝谏,但他的奏章没有被采纳。魏子建担任益州刺史时犯了贪污罪,普惠被派去查办,最终把事情查清楚了,所以魏子建父子对他非常感激。当时梁国的西丰侯正德假装投降,朝廷一度想要迎接他。普惠建议把他送到扬州,再送回萧氏政权,但朝廷没听他的。没过多久,正德果然逃跑了。后来,普惠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右丞的职位也保留着。

之前,仇池武兴郡的氐族多次叛乱,西边的边防军长期断绝粮饷。朝廷任命普惠以本官身份担任持节、西道行台,给他秦、岐、泾、华、雍、豳、东秦七州三万兵马的调遣权,让他负责运送南秦、东益二州的军粮,分发给各地的戍军。他所统领的将领,可以听从关西牧守的调遣。军队的物资、印信等,都由他自行携带。事情办完后回到朝廷,朝廷赏赐他一百匹绢布。当时朝廷正在调查冤假错案,普惠上书陈述了很多事情。之后,他被任命为东豫州刺史。淮南九个戍堡和十三个郡,因为之前梁朝的遗留问题,各郡县的人口十分杂乱。普惠于是按照次序进行统计和整理,精简了郡县的数量,上书陈述情况,朝廷批准了他的建议。因为他的治理,地方安定,奸盗绝迹,百姓都觉得很方便。

普惠不贪图钱财,乐于提拔人才,对老朋友也很仗义。冀州人侯坚固年轻时和他一起学习,早早去世了。他的儿子侯长瑜,普惠每年都会按时给他送去俸禄,从不减少,还给他提供衣食。等到普惠做了豫州刺史,就推荐侯长瑜做官,并且帮助他的全家。普惠在豫州去世,谥号为宣恭。

成淹,字季文,是河北居庸人。他爱好文学,很有志气。在宋朝当过员外郎,还做过领军的头头,带兵支援过东阳和历城。后来宋朝灭亡,他投降了慕容白曜,然后进京朝见皇帝,被授予兼著作佐郎的官职。

那时候,皇帝想在仲冬(农历十一月)去漠北巡视,大臣们都觉得天气太冷了,极力劝谏,可皇帝根本不听。成淹就上书了一篇《接舆释游论》,皇帝看完之后,就对尚书李说:“你们这些人的意见,都不如成淹的分析透彻,真正说出了老百姓的心声。”于是皇帝下令停止了这次漠北巡视的计划。

唐太宗时期,文明太后去世了,齐国派出了散骑常侍裴昭明和散骑侍郎谢竣等人来吊唁,想穿朝服来进行仪式。咱们这边的主事官员不同意,裴昭明他们坚持己见,不肯改变。

孝文帝就让尚书李冲选个有学问的人跟他们好好辩论辩论。李冲就推荐了颜淹。裴昭明说:“不穿朝服行礼,这依据是什么典故呢?”颜淹回答说:“‘玄冠不吊’,这道理连小孩子都知道。以前季孙要出征,还请求按照丧葬的礼仪办理,这件事过了几千年,大家还都记得。你居然问我依据是什么典故,这也太奇怪了吧!”

裴昭明又说:“齐高帝去世的时候,魏国派李彪去吊唁,一开始也没穿素服,齐国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颜淹说:“李彪去吊唁那天,朝廷命令他自带丧服。他没遵守高宗追思先祖的意愿,过了一个月就说吉日已到可以举行仪式了。齐国的君臣,那时候都穿着礼服在朝廷里,李彪一个人穿丧服,怎么能在穿戴整齐的官员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呢?我们皇上自从即位以来,百官都听从宰相的安排,你怎能拿那件事来比呢?”

裴昭明就摇晃着膝盖说:“三皇五帝的礼仪都不一样,又怎么能知道哪种是对的,哪种是错的呢?”颜淹说:“照你这么说,你认为虞舜和高宗的做法都是错的吗?”裴昭明和其他人对视一笑说:“不孝顺的人,孔子都批评过,我们这些使者更不敢乱说了。本来只是让我们带简单的衣服去,不能穿戴整齐去吊唁,幸好借了朝服,才能代表国家旨意。现在被魏国逼着这样,回齐国后,一定会被责罚的。”

颜淹说:“如果他们都是君子,你按照我的方法处理,回国后一定会有重赏。如果他们不是君子,只要能为国家赢得声誉,即使因为不按规矩办事而受罚,又有什么关系呢?《南史》、《左传》这些史书,都会如实记载的。”

于是,就下令给裴昭明他们送去了朝服,第二天让他们入宫,让文武百官都表达了哀思。后来,裴昭明被任命为正佐郎。

后来,齐国派出了散骑常侍庾荜、散骑侍郎何宪、主书邢宗庆他们来跟我们谈判。孝文帝下令,让我在馆舍外面接待他们。邢宗庆跟我说:“南北两国和平相处这么久了,现在却突然撕毁盟约,中断友好关系,只顾着眼前的利益,这样做,可不是大国之间应该有的友好相处之道啊!”

我回答他说:“当了皇帝的人,不应该拘泥于那些小节,怎么能死守着像尾生那样愚忠的承诺呢!再说,齐国的前任国君,以前可是在宋朝当过官的,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背信弃义呢?” 邢宗庆、庾荜还有他们带来的随从,都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何宪知道我以前是跟着南方来的,就用手捂着眼睛说:“你为什么不做个于禁,却要做个鲁肃呢?” 我回答说:“我抛弃了以前的错误做法,选择顺应大势,想要效仿陈平、韩信那样,哪里用得着学于禁呢!” 何宪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王肃到了之后,皇帝的车驾就出发了。王肃带了很多随从,让成淹在前面带路,遇到什么古迹,都要让王肃知道。走到朝歌,王肃问:“这是座什么城?”成淹说:“这是商纣王的都城朝歌。”王肃说:“那这里应该还有商朝的遗民吧?”成淹说:“当年武王灭了商朝之后,把商朝的人全都迁到了河洛地区,后来因为刘邦、项羽争霸,他们又跟着司马迁一起东渡。”王肃知道成淹住在青州,就笑着说:“青州怎么就没剩下商朝的遗民呢?”成淹说王肃是徐州人:“要说青州,本来就不是商朝的土地,徐州现在还有商朝后裔,您都不知道呢。”王肃就伏在马上捂着嘴笑,回头对侍御史张思宁说:“刚才我随便开个玩笑,结果话说的有点过了。”张思宁赶紧骑马去报告,孝文帝很高兴,对彭城王勰说:“成淹这段话,足以制胜。”

皇帝的车驾到了洛阳,王肃参加了宫廷宴会,皇帝开玩笑地问王肃:“前几天在朝歌,我听说你和成淹聊天的过程中,你们俩互相说了不少话,你再给我讲讲。”王肃说:“我在朝歌说话失言了,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说了。”说完大家都笑了。王肃又说成淹很有才华,应该提拔他。皇帝说:“如果因为这个提拔成淹,恐怕会让你觉得更丢脸。”王肃说:“我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正好能显示我的美德。”皇帝说:“你被人委屈了,想借此求个委屈自己的名声,这对你来说可是很大的好处啊!”王肃说:“成淹被提拔了,我委屈自己成全别人,这就是您恩泽天下而不费吹灰之力啊!”说完大家都开怀大笑。皇帝赏赐成淹一匹龙厩里的好马,还有马鞍、马勒等全套装备,以及一套朝服。还把他提升为谒者仆射。

迁都的时候,皇帝知道成淹家里穷,就下令给成淹提供足够的钱和人手,送他到洛阳,让他带着家人一起走。等车驾渡过淮河的时候,皇帝又召见成淹。成淹在路边请求觐见,说:“敌人不能轻视,希望圣上能制定万全之策。我听说自从离开洛阳以来,凡是有谏言的人,都被免职罢官,恐怕这不是圣上应该采纳的办法。”皇帝很宽容地接受了他的意见。

皇上到徐州,命令淹和闾龙驹负责船只运输,准备沿着泗水进入黄河,然后逆流而上回到洛阳。军队到了磝碻(音:páo qiào),淹觉得黄河水流湍急,担心有危险,就上书劝谏皇上。皇上对淹说:“朕之所以要迁都,是因为恒州、代州没有漕运的通道,所以京城百姓都很贫困。现在把都城迁到伊洛地区,是想打通四方运输的通道。黄河水流急又深,大家都难以通行,我这次乘船顺流而下,是为了打开百姓的心结,让他们看到希望。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是朕的决定无法改变。”然后赏赐给他一匹骏马,一套官服,并任命他为羽林监、主客令。

那时候皇宫正在修建,每天要运输的木材数以万计。伊洛河流冰雪融化,水流湍急,运输非常困难。淹于是上书请求命令都水官署建造浮桥。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并且想借此机会在众人面前表彰淹的才能。正月初一上朝的时候,百官都在,皇上赏赐给他一百匹丝绸,并让他兼任左右都水使。景明三年,他被外放任命为平阳太守。回朝后,他病死了,追赠光州刺史,谥号为“定”。

他的儿子宵,字景鸾,喜欢写诗作文,为人坦率,但言语粗俗,和河东的姜质等人交朋友,经常一起写诗作赋,但他们的作品却遭到很多知音人士的嘲笑。最后死在了书侍御史的职位上。

范绍,字始孙,是敦煌龙勒人。从小就聪明伶俐。十二岁的时候,他父亲让他去读书,拜崔光为师。后来父亲去世,他中断了学业。他母亲劝他说:“你父亲去世那天,让你去拜崔先生为师,希望你能有所成就。现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你应该按照父亲的遗愿继续学习。” 于是范绍又回去读书了。太和年间初期,他当上了太学生,后来又转任算生,对经史典籍都涉猎过一些。孝文帝选他做了门下通事令史,后来又升迁为录事,负责掌管奏章文案。皇帝很欣赏他,侍中李冲和黄门崔光也都很器重他。皇帝曾经对身边的近臣说:“崔光沉稳,范绍有能力。”

后来朝廷计划南征,从河北好几个州征调田兵,加上淮河沿线的戍兵,一共五万多人,还广泛开垦屯田。朝廷任命范绍为西道六州营田大使,还加封他为步兵校尉。范绍勤奋地督促农田生产,几年下来都获得了丰收。后来朝廷又下令让他和都督、中山王英一起攻打钟离。范绍观察了钟离城的城防,觉得很难攻破,劝中山王英撤兵,但中山王英不听。范绍回来后,把情况详细地报告给了朝廷。不久之后,中山王英就战败了。后来范绍历任并州刺史、太常卿等职。庄帝初年,他在河阴被害。

刘桃符,是中山卢奴人。他出生时不知道父亲是谁,九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为人恭敬谨慎,并且好学。他通过了孝廉的考试,并且在策论考试中取得了第一名。他做过一些小官,后来逐步升迁为中书舍人。因为勤奋和才能而被朝廷赏识,但很久都没有升迁。宣武帝对他说:“扬雄曾经做过黄门郎,很快就升迁了好几级。你担任这个职务已经十年了,这并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东豫州刺史田益宗在边疆地区贪污腐败,宣武帝多次派刘桃符去劝诫他。刘桃符回来后,详细地向皇帝汇报了田益宗年老体弱,而他的儿子们又不善于处理政务的情况。宣武帝后来想罢免田益宗,但又担心他会叛乱,于是任命刘桃符为东豫州刺史,让他和后将军李世哲一起率兵袭击田益宗。这件事记载在《田益宗传》里。刘桃符善于体恤蛮族和百姓,深受当地官员和百姓的爱戴。很久以后,朝廷召他回朝。他后来生病去世了,朝廷追赠他为洛州刺史。

鹿悆,字永吉,是山东济宁乘氏人。他爷爷鹿寿兴,在沮渠氏当库部郎。他爸爸鹿生,两次担任济南太守,政绩显著。皇帝献文帝欣赏他的才能,特地召他参加秋季的马射比赛,还赏赐给他一匹青色的骏马和一套青色的官服,以此表彰他的清廉。那时候,齐国刚刚归附,很多人只想混日子,整天打牌赌博,农业生产很荒废。鹿生制定了相关的措施,人们都赞叹他的好。后来,他在淮阳太守任上去世,追赠为兖州刺史。

鹿悆爱好兵书、天文历法和佛教,彭城王刘勰把他请去当幕僚。有一次他去徐州,马累坏了,就搭船到了大梁。晚上睡觉的时候,船夫上岸偷了四捆稻草喂马。船走了几里地,鹿悆醒了,立刻叫停船,回到偷稻草的地方,留下三丈长的丝绸作为补偿才离开。

他一开始在真定王刘子直手下当国中尉,总是劝诫刘子直要忠诚廉洁。他还曾经写过一首五言诗:“峄山万丈树,雕镂作琵琶,由此材高远,玄响蔼中华。” 又写过一首:“援琴起何调?幽兰与白雪,丝管韵未成,莫使玄响绝!”刘子直从小就很有才华,鹿悆希望他能善始善终,所以用诗歌来劝诫他。后来,他跟着刘子直镇守梁州,梁州当时有军队粮草的收购,负责收购的人没一个不中饱私囊的,只有鹿悆一个人分文不取。刘子直硬要给他好处,他始终不肯接受。

孝庄当御史中尉的时候,元略也兼任殿中侍御史,负责监视临淮王彧的军队。当时梁朝派他们的豫章王萧综占据徐州,萧综暗中和临淮王联系,说想要投降。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元略就主动请缨,说:“如果萧综真心实意,咱们就和他盟约;如果他是诈降,难道我会吝惜一条性命吗?” 那时候徐州刚被攻陷,边境地区很不安宁,萧综的手下将领成景俊、胡龙牙都统领着强大的军队,城防非常严密。元略就只身一人骑马前往彭城。还没到彭城,就被萧综的军官程兵润拦住了,问他来干什么。元略说:“我是临淮王派来的使者。”程兵润就派人去告诉胡龙牙等人。

萧综既然真心想投降,听说元略被抓了,就对成景俊等人说:“我一直怀疑元略想叛城,想试探一下他的真假意图,就派人去魏军的营地叫他来。如果使者真的来了,就让人假扮成元略,藏在一个隐蔽的房间里,假装生病,让使者在门外喊他,再让人转告消息。” 那时候元略刚被梁武帝召回。萧综又派心腹梁话去迎接元略,暗中告诉他情况,让他好好应对。然后把元略带到了胡龙牙那里。胡龙牙对元略说:“元中山(萧综)非常想见你,所以派人来叫你。”又问:“安丰、临淮兵力薄弱,想收复这些城池,有可能吗?”元略说:“彭城是魏国的东部边境,战略位置非常重要,一定得争夺,能不能成功,这是天意,不是人力能预测的。”胡龙牙说:“就照你说的办。” 然后又把元略带到成景俊住的地方,让元略在门外等候,等了很久也不让他进去。

这时候夜深了,萧综的军官姜桃过来跟元略说话,说:“元法僧是魏国的小官,投降了梁朝,梁武帝待他很好。”然后指着天空说:“现在岁星在斗宿,这是吴国的分野,你为什么不投降梁国?”元略回答说:“法僧是像莒仆那样的无名小卒,梁国都收留他,这岂不是有愧于季孙(春秋时期鲁国大夫)的贤明之举!现在是鹑首月,斗宿和牛宿将要被岁星(木星)冲破,岁星是木星,反过来克制它,吴国很快就会灭亡。再说,穿着锦绣衣服在晚上游玩,明智的人是不会同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带进去见成景俊。成景俊过了很久才问:“你不是刺客吧?”元略回答说:“我现在是使者,想回去向朝廷复命,刺杀的事,以后再说吧。”成景俊设宴款待元略,元略吃喝很多,还向几个敌人稍微炫耀了一下自己。那些人都说:“好样的!”然后就带元略去见萧综。

一个人把元略带进屋里,指着床让他坐下。另一个人从屋里出来,对元略说:“中山王有吩咐:‘我以前曾经想往南边发展,派人来叫你,是想问问你的情况。可是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没法见你。’ ”说完就离开了。一会儿天亮了,萧综的军官范勖、成景俊的司马杨某等人,都来问北朝的兵力有多少,元略就详细地说了北朝军队的强大。不久,元略就和萧综签订了盟约。不到十天,萧综就下诏封元略为定陶县子,任命他为散骑常侍。永安年间,他升任右将军、给事黄门侍郎,又晋升为侯爵。虽然官职显赫,但他为人谦逊,待人接物比以前更加恭敬。但他自己没有房子,一直租房子住,穿粗布衣服,吃粗粮,不畏惧寒暑。孝庄很欣赏他的清廉,经常赏赐他钱财。

话说有个叫吕文欣的东徐城人杀了刺史元大宾,然后跑到南方拉拢梁地的人马造反。朝廷就派了侯景去平叛,给他封了使持节、散骑常侍、安东将军,让他当六州大使,和行台樊子鹄一起把吕文欣给打败了。侯景还把吕文欣的人头悬赏出来,抓到了就砍掉。平叛回来后,侯景被封为金紫光禄大夫,还兼任尚书右仆射、东南道三徐行台。后来,他和都督贺拔胜等人一起抵抗尔朱仲远,结果军队打败了,就回京城去了。

天平年间,侯景被任命为梁州刺史。那时候荥阳人郑荣业造反,把梁州城给围住了。城池失守后,郑荣业把侯景送到了关西。

张耀,字景世,是河南南阳西鄂人。他在魏朝做官,一路升迁,做到步兵校尉。永宁寺塔要大兴土木,工程量巨大。灵太后曾经去视察工程,有什么问题都问张耀,张耀都能对答如流,没有一点疏漏,灵太后很欣赏他。后来,张耀当了别将,凭借军功被封为长平男。他还做过岐州刺史和东荆州刺史。

天平年间初期,要迁都邺城,重建宫殿。右仆射高隆之和吏部尚书元世俊上奏说:“南京的宫殿都毁了,要运到邺城来重建,木料要通过河运,数量巨大,如果没有一个贤明的人来负责这件事,恐怕会造成木材的浪费,影响工程进度。张耀为人清廉正直,能力出众,我们推荐他担任这个重任。”皇帝同意了。张耀勤奋工作,后来升任营构左都将。兴和年间,他又被加封为卫大将军。宫殿建成后,他被任命为东徐州刺史。最后在任上去世,追赠司空公,谥号懿。

刘道斌,是武邑灌津人。他很有才能,腰围粗壮,胡须也很漂亮。他一开始被任命为校书郎,后来升任主书,很受孝文帝的赏识。他曾经跟随军队征讨南阳,回来后被加封为积射将军、给事中。皇帝对黄门郎邢峦说:“道斌办事能力很强,和其他人不一样。”宣武帝即位后,刘道斌升任谒者仆射。后来,他又担任过恒农太守、岐州刺史,在哪儿都以清廉正直著称。最后在任上去世,谥号康。刘道斌在恒农的时候,修建了学馆,建了孔庙,还画了孔子的画像。他离开恒农后,以前的属官都很怀念他,又在他离开后在孔子画像的西边立了他的画像,然后去祭拜他。

董绍,字兴远,是河南新蔡鲖阳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学习,很有文采。他一开始当了四门博士,后来升迁,做到兼中书舍人,得到宣武帝的赏识。豫州城里有个叫白早生的家伙在城南叛乱,朝廷派董绍去安抚,结果被叛军抓起来,押送到江东去了。梁朝的领军将军吕僧珍跟董绍聊了几句,就非常欣赏他。梁武帝听说后,派人去慰问董绍,说:“忠臣孝子是不可缺少的,现在就让你回国吧。”董绍说:“我老母亲还在洛阳,我心里非常挂念,承蒙皇上恩典,让我感觉又活过来了。”

然后董绍被召见,梁武帝对他说:“战争打了这么多年,老百姓都受苦了,所以我不耻下问,想跟北魏修好,你应该好好跟他们沟通这个意思。如果他们想修好关系,我们就把宿豫还给他们,他们就应该把汉中还给我们。”董绍回国后,虽然极力主张和谈,但朝廷没同意。后来他被任命为洛州刺史。董绍喜欢做一些小善事,很受百姓欢迎。

萧宝夤在长安叛乱,董绍上书请求出兵讨伐,说:“我愿意带三千巴人精兵,活捉那些蜀贼!”孝明帝问黄门侍郎徐纥:“这巴人真是瞎子吗?”徐纥回答说:“这是董绍的豪言壮语,意思是巴人骁勇善战,见到敌人无所畏惧,不是真的瞎子。”皇帝哈哈大笑,命令董绍赶紧出发。因为在抵抗萧宝夤的战役中立功,董绍被封为新蔡县男。

尔朱天光担任关右大行台,推荐董绍做了大行台从事,兼任吏部尚书。尔朱天光战败后,贺拔岳又邀请董绍做他的开府谘议参军。后来贺拔岳带董绍去高平牧马,董绍很悲伤,写了一首诗:“走马山之阿,马渴饮黄河。宁谓胡关下,复闻楚客歌!”贺拔岳死后,周文帝也很器重他。

等到孝武帝西迁,董绍被任命为御史中丞,但他并不喜欢这个职位。他郁郁不得志,有时会在街上闲逛,有时跟年轻人一起聚会,不太约束自己,有点像变了一个人。孝武帝死后,周文帝和百官拥立文帝为帝,董绍上表劝进,还让吕思礼、薛憕起草奏章,前后两次上奏,但文帝还是谦虚推辞,不肯接受。周文帝说:“能写出打动皇帝的奏章,只有董公了!”于是命令董绍起草第三份奏章,董绍提笔就写好了。奏章上奏后,周文帝说:“劝进的语气不应该这样啊!”等到周文帝即位后,才重用董绍,但董绍在朝廷上议论纷纷,最终被赐死了。他的儿子孙嗣继承了他的爵位。

冯元兴,字子盛,是东魏肥乡人。从小就有很高的操守。他考中了秀才,中尉王显把他招去做检校御史,后来又升迁为殿中御史。司徒江阳王继又把他招去做记室参军,从此被元叉看重。元叉掌握朝政大权,就提拔冯元兴做尚书殿中郎,兼领中书舍人,还保留着御史的职位,让他参与朝政机密。冯元兴为人谦卑,克己奉公,所以大家都对他没有怨言。他家里本来就穷,经常有几十个食客在他家吃饭,他都和他们一起吃饱穿暖,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的高尚品德。太保崔光临死的时候,还推荐冯元兴做侍读,尚书贾思伯做侍讲,一起给孝明帝讲解《杜氏春秋》。冯元兴经常能解释那些难懂的句子,让儒生们都对他赞赏有加。后来元叉被赐死,冯元兴也因此被罢官。他写了一首《浮萍诗》来比喻自己的遭遇:

“有草生碧池,无根水上荡,脆弱恶风波,危微苦惊浪。”

普泰年间,他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兼领中书舍人。太昌年间,他在家里去世了,朝廷追赠他齐州刺史的官职。冯元兴出身寒门,因为元叉的关系,靠着元叉的人脉,被提拔做了州主簿,一些人认为这是不合规矩的。

济郡人曹昂,很有学问,也考中了秀才。永安年间,他被任命为太学博士,兼任尚书郎。他经常步行去上朝,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清贫,结果有一次遇上强盗,很多丝绸都被抢走了,当时的人都觉得他是在装清高,虚伪做作。

有人评论说:孙绍是关中地区的杰出人物,而且还能评论时政;张普惠通晓典故,为人正直,做官刚正不阿,毫不动摇,真是有着王臣的风范啊!成淹、范绍、刘桃符、鹿悆、张耀、刘道斌、董绍、冯元兴这些人,都赶上了好时候,都能够发挥自己的才能,如果说他们没有才能,那又怎么能做到这些呢?